26 26南楚(1 / 1)
誉王府。
誉王和秦般弱就林苏此人展开了讨论。
秦般弱说:“此人多次出入妙音坊和杨柳心,却对红袖招避犹不及,般弱总觉得,此事怕是另有蹊跷。”
誉王挑了下眉,道:“你可查过此人?”
“查过。”秦般弱道,“只是总有人扰乱我的线索,若不是今日偶然遇见,般弱怕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更不知道,原来他就是半年来在金陵混得风生水起的林苏。”
“能够扰乱红袖招查探消息,这个林苏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只是,般弱竟从来不知道,江左盟还跟妙音坊有关系。”秦般弱柔柔一笑,突然道。
誉王神色一凛,“何出此言?”
“般弱曾无意中看见林苏与宫羽姑娘相会。”
誉王不解其意,“这不是稀疏平常之事吗?”
秦般弱嘴角一抿,笑道:“才子佳人相会,自是稀疏平常,但若是这个才子每次都会带着礼物呢?”
誉王脸色一变——带着礼物?是要讨好佳人吗?
秦般弱紧接着又道:“我听红袖招的姑娘说,他们管那个礼物叫做‘慰问品’。”
誉王沉吟片刻,面色愈发沉郁。
“你想办法,将林苏的底细查探清楚。”
“是。”
誉王微眯着眼,小声呢喃道:“若是妙音坊是江左盟的势力,对本王也算是一大助力,只是……”
梅长苏现在为他所用,江左盟就算是他的势力,本来,江左盟的势力越大,他的胜算也就越大,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今日梅长苏已然表明了态度,林苏我们不能动,你查探消息之时注意隐蔽,莫要被梅长苏察觉。”
“般弱知道。”
“嗯……林苏,林苏……我现在就怕梅长苏另有所谋。”
“殿下?”
“罢了,难道本王还降不住一个谋士吗?”誉王摆摆手,“你今日在梅长苏院中查探,可有发现什么?”
……
苏宅。
送走了蒙挚和霓凰郡主,梅长苏独自一人坐在蒲团之上,想着刚刚的对话,有些恍惚。
其实他也不愿这样,只是,他既然历经艰难险阻地活了下来,就不能平淡无奇地活着,而且,他谋划了这么多年,当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只是林苏……
“他们都走了?”
林苏扒着门,露出一个脑袋,问道。
梅长苏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
林苏眨眨眼,噌噌噌跑过去,在梅长苏面前蹲下,问:“你怎么了?”想想,迟疑着问:“又提起伤心往事了?”
“嗯。”
所以梅宗主现在是在……求安慰?林苏抓着脑袋,有些无措。
梅长苏面无表情地盯着林苏,目光深远,并且深邃,突然,他伸出手,微凉的手指抚摸着林苏的脸颊,有些冷。
林苏诧异地看着梅长苏,脸上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梅长苏现在在干什么,然而,明知不能这样,鬼使神差地,林苏竟也没有阻止。
“林苏,我们和好吧。”梅长苏收回手,认真地看着林苏。
林苏静静地与梅长苏对视,片刻之后,欣然点头,“好。”
……
如今已是四月,随着萧景睿生日四月十二的逼近,梅长苏事先布好的棋局逐渐展示原貌,先是借秦般弱之口将南楚质子与莅阳长公主的旧事和萧景睿的真实身份传达给誉王,同时,宫羽接到梅长苏的消息,让她准备刺杀谢玉,而南楚使团,也即将入京。
靖王曾来访苏宅,说起南楚使团求亲之事,梅长苏胸有成竹,让靖王放心,与南楚公主成亲的,绝不会是他萧景琰。
又过了数日,换囚案的处罚下来,吏部尚书何敬中免职,何文新执行原判,刑部尚书齐敏夺职下狱,判流刑,其他涉案官员一律同处。
誉王一连折损两个尚书,可谓是损失惨重,对吏部和刑部新任尚书的人选格外重视,而太子,也不肯放过这个安插人手的机会,两方势力,闹得不可开交。
然而,最后,刑部尚书之位,却被蔡荃拿了去。
双方都没得了好。
后来,梁帝又心血来潮地去看望静嫔,看惯了勾心斗角,他对静嫔的贤良淑德、进退有礼、无争无求很是向往,从静嫔住处离开之后,又下旨封静嫔为静妃。
而同时,蒙挚拜访靖王,假装发现密道,于是蒙挚加入靖王的阵营,蒙靖结盟。
梁帝擅长权谋,爱好权力均衡之事,静嫔升为静妃之后,梁帝又将太子迁回东宫,继续闭门思过,又命誉王接待南楚使团。
不日,南楚使团进京,同时,梁帝命霓凰郡主返回云南,只不过,留下了穆青,霓凰郡主知道梁帝是想用穆青牵制于她,害怕穆青出事,便将穆青托付给梅长苏。
不久后,宫羽半夜行刺谢玉,重伤,倒在红袖招门前,为感谢秦般弱相救,宫羽将当年杀婴真相全部告知。
……
“昨日宫羽可伤到你了?”
林苏的关心这么阴阳怪气,谢玉冷嗤一声,也阴阳怪气地道:“放心,没伤到你的美人。”
林苏哼笑一声,低头饮酒,浅尝而止。
“今日转性了?”谢玉问道,以前不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吗?
林苏淡淡道:“喝酒误事。”
“误事?”谢玉眼珠子一转,“你准备行动了?”
“嗯。”
谢玉眨眨眼,竟有些惊奇,“你还真打算给梅长苏的计划添堵啊!”
“放心,我这个计划,既能保住萧景睿不受伤害,又不会干扰梅长苏的计划。”
林苏说得信誓旦旦,谢玉却是不信,“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保密。”
谢玉:“……”
哼了哼,“你到时别玩脱了就行,我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救不了你。”
林苏随意摆摆手,“不用你救,我的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不会出问题的。”
谢玉:“呵呵。”
“对了,你最近怎么样?”林苏突然想起什么,凑近问道。
谢玉摇晃着酒杯,懒懒道:“还是那样。”
林苏撞了谢玉一下,朝他眨眨眼,“我说的是宇文暄。”
谢玉浑身一僵,顿时没了喝酒的兴致,撇着嘴道:“毕竟我现在顶着谢玉的脸皮,他暂时还找不到我。”
“可这也并非是长久之计啊!”
谢玉咬咬牙,破罐子破摔道:“反正能拖则拖!”
林苏看着谢玉那自暴自弃的样子,深深觉得谢玉最后还是得让宇文暄抓回南楚。
“你这酒楼最近有什么动静?”
“还是那两拨人,宇文暄的人,还有梅长苏的人。”
林苏听后啧啧称奇,“他们在你这儿逛了这么久,就什么都没探到?”
谢玉瞟他一眼,冷哼道:“这是我的地盘,我没松口,他们能探到什么?”
林苏耸耸肩,不置可否。
短时间内想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的确很难,但时间一拉长……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还是准备换个大本营吧。”林苏诚恳地提议道。
谢玉摇摇头,一脸深沉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风口浪尖,若是打草惊蛇,反而得不偿失。”
林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
“若你现在不动手,再过几日,可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宁国侯府事变之后,谢玉下狱,出狱之时,便是他被流放之时,真的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再在此事上动手脚了。
谢玉对林苏的担忧只是一笑置之,若有所指道:“你这话说得,还为时尚早,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林苏闻言皱眉,看向谢玉的眼神中,多了抹探究的意味。
他知道,谢玉有事情瞒着他。
只是,他暂时还不想追问。
“表哥,帮我个忙。”
“什么忙?”
林苏拿出一封信,放到桌面上,“把这个交给莅阳长公主。”
谢玉拿起信,狐疑地盯着林苏看了会儿,便动手去拆信,只是——
林苏看谢玉那挫败的样子,施施然笑道:“我把信封住了。”
这么神秘,谢玉知道肯定有鬼,遂直接问:“你写了什么?”
林苏淡定地喝了口酒,慢慢道:“没什么,约莅阳长公主出来见面而已。”
谢玉皱眉,“景睿生辰就在这几天,这个时候,莅阳长公主怎么会见你?而且,就算莅阳长公主跟你见面了又如何?她既不是主导者,也不是棋子,在她身上下功夫,你只能是白费力气。”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景睿生日宴的时候莅阳长公主不在,事情会如何发展。”
谢玉瞪大了眼睛,“你——”
林苏浅笑着继续道:“如果生日宴的时候莅阳长公主不在,谢玉会更加肆无忌惮,毫不留情。”
谢玉沉默。
林苏继续:“可你不能毫不留情,因为你必须按照剧情行动。”
谢玉哂笑一声,“所以你这是要给我洗白吗?”
“宁国侯顾念旧情,不忍下杀手,不知道卓家会怎么想?不知道萧景睿会怎么想?不知道梅长苏会怎么想?”
“他们可能会觉得我是在做戏。”
“是吗?我倒觉得,他们会心生犹豫,因为梅长苏揭露出来的谢玉应该是翻脸无情的人。”
谢玉直直看进林苏眼里,道:“你的算盘打得很好,但是,过几日就是景睿的生辰,这个时候,莅阳长公主会跟你见面?”
“如果谢绮小产呢?”
谢玉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林苏勾着嘴角,低垂着眉眼,有点唯命是从的样子,却只是假象,“谢绮小产,还有景睿生辰,莅阳长公主会选哪个?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
谢玉拧着眉,有些凶狠地看着林苏,粗声粗气道:“你还是直说吧,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我以灵隐寺住持的口吻,说谢绮小产,危在旦夕。”
“你——”
“放心,灵隐寺住持的笔迹,莅阳长公主认不出来的。”
谢玉撑着桌面,与林苏对视,眉紧蹙,眼中一片浓墨,“你胆子真大。”
“谢谢,”林苏欣然接受,又道:“还请表哥将此信交给莅阳长公主,谢绮入住灵隐寺一事是你亲力亲为,你说这是从灵隐寺传来的急报,她会信的。”
谢玉眼中风景几番反复,最后沉淀为一片清明,他坐回去,淡淡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我还有一个忙,需要表哥帮忙。”
谢玉看着林苏的笑容就觉得渗得慌,心里有些烦闷,“什么忙?”
林苏:“帮我绑架夏春。”
谢玉:“……”
林苏眨眨眼,完全没在意谢玉诡异的脸色,“我想请夏春帮忙做一个小玩意。”
谢玉:“……”
林苏:“我知道你有办法,梅长苏那边我是不敢去求了,只能靠你了。”
谢玉:“……”
妈的还给老子打亲情牌!
“明天,还在这儿。”
林苏眼睛一亮,“谢谢表哥!”
谢玉:妈蛋老子欠你的!
……
次日,还是那间酒楼。
林苏带着事先画好的图纸,来这里跟谢玉和夏春见面,只是还没上楼,便看了一出好戏。
楼下柜台。
“董玉意呢?”
一华服男子站在柜台前,表情倨傲,目光灼灼地盯着掌柜。
“老板去大渝了……”
“说谎。”
“陵王殿下,我们老板真的去大渝了。”
宇文暄半眯着眼睛:“可刚刚明明看到他了。”
掌柜:“……你看错了。”
宇文暄:“呵呵。”
掌柜:“……”
宇文暄:“不说是吧,行,我就在这儿等,我就不信,他还能一辈子待在楼上。”
掌柜:“……”
林苏从他们身边经过,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宇文暄,嘴角拉起一抹浅笑,在宇文暄注意到他之前,已经转身上楼。
宇文暄对董玉意似乎……势在必得啊!
这宇文暄虽然性情傲慢,桀骜不驯而又目中无人,但也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他这样的性格,刚好能制住董玉意,这么看来,两人倒是般配得很。
只是,他那表哥素来多情,没想到,最后竟被一个男人压了。
想想,还真是因果循环。
“表哥,宇文暄来找你……”了。
谢玉用的是董玉意的脸,这点不奇怪,但是——
厢房内,地板上,酒桌旁,谢玉和夏春,相对而坐,正在……碰杯?
“你、你们……”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林苏惊悚了。
“你来了?快进来吧。”谢玉拉着林苏进去,“这位就是我常说的春兄,你的事,他应该能帮。”
林苏:呵呵。
夏春起身,浅笑,“林公子,好久不见了。”
林苏:“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谢玉:“……你们认识?”
林苏:呵呵。
夏春点点头,道:“之前苏宅修缮之后,我曾受邀前去参观,便在苏宅与林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谢玉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夏春:“董兄说有事请我帮忙,不知是何事情?”
“是我这个表弟,”谢玉道,看向林苏,又看向夏春,笑道:“还是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林苏至今仍旧迷迷糊糊的,完全搞不明白夏春和谢玉怎么会称兄道弟,看样子还是不错的朋友……
听到谢玉的话,林苏稍微回神,却还是有些木然,“嗯,我想做一个小玩意,听说夏春大人擅长奇门遁甲、机巧古玩之术,便想请夏春大人帮忙。”
说着,将怀里的纸交给夏春。
夏春看后,点点头,倒是对林苏这个设计赞赏有加,之后,便承诺两日之内会将此物完成。
林苏听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之后夏春便告辞了,他对林苏的设计很感兴趣,急急地,要回去研究。
送走了谢玉,林苏便一脸“死相”地看着谢玉。
“你跟夏春怎么回事?”
谢玉一挑眉,显然是对林苏的“死相”脸免疫了,该吃吃,该喝喝,一边闲散道:“之前他办案的时候,我帮过他,后来便认识了。”
“你们既然认识,你昨天干嘛不说?”还害他闹笑话!
“你问了吗?”
林苏:“……”
谢玉:“你没问,我怎么说?”
林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