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1 / 1)
艾斯耐心地响应客人们的点歌需求,我体谅他的辛苦提出为他伴奏,结果没等他本人表态,被他虏获了的和被我荼毒过的听众立马以眼神警告。唉,真是缺少听见美的耳朵。
据餐馆老板说,不久之前,罗格镇曾发生过一场公开处刑,一个戴草帽的海贼差点死于22年前处死海贼王哥尔多罗杰的处刑台。原来的驻唱歌手正因为亲眼目睹了戴草帽的海贼临死前的笑容才辞去工作,毅然决然地奔赴大海。
我怂恿艾斯不妨应承老板的聘请留下来当驻唱,也不枉辜负了一手迷人的吉他技术,反被他学来的一句“吉他弹得好会死人的”将了一军,失策失策。
最后,艾斯以半日的劳动偿还了饭钱,还额外赚取了一顿丰盛晚餐,作为身无长物的贫困人士,我毫不客气地蹭吃蹭喝。大约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我俩聊得还挺投机,自是不离黑胡子的搜捕。
“我还是准备去阿拉巴斯坦,七海小姐有什么打算吗?”
“能有什么打算,也是进伟大航路呗,黑胡子肯定会在其中的岛屿出没。”
“既然如此,同行怎么样?”
“为什么?”我吃了一惊,“艾斯君不能确定蒂奇的下落吧?”
“不是这个问题,”艾斯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说,“我也是在萨奇死后才反思,蒂奇是一个隐忍而残忍的海贼,虽然不清楚你和尼桑与他的恩怨,但你最近昭示天下般地寻找他,说不定他早在暗中盯上了你。”
竟然是为我的安危着想,亏我之前还说他鲁莽,惭愧惭愧。如果是在原世界,此刻的我只怕已扑倒血气方刚的他,“咔嚓”一响将两人的合照传给小屋松羡慕嫉妒恨去了。但在异世界,我只能压抑住情潮,婉拒道:“独身女性与陌生男性同行,不太妥当吧?”艾斯“咦”了一声,呲着牙笑了:“我们不是认识了吗?”
我嘴角一抽,无法反驳。
就在思量该如何推辞艾斯的时候,上帝帮我做了命运的抉择。一个自称掌握黑胡子消息的年轻男人来到餐馆见我。
我后来时常想起他,像在《Where is Wally》中寻找威利一样,摊开空岛篇的漫画,在加雅岛那帮追逐梦想的笨蛋里寻找一个衣着怪异,却散发着干净气息的大男孩。
他毫无戒备地介绍自己:“我叫维尔特,射手座,O型,现在是一名海贼。”
我眼前一亮:“献给列翁维尔特?”
大概习惯了此番回应,维尔特马上笑道:“我是无人为我写书的维尔特。”他对初次见面的我和艾斯两人知无不言:“我是在阿拉巴斯坦遇到的黑胡子,他好像在搜集古代兵器‘冥王’的情报。”
阿拉巴斯坦不就是艾斯的下一目的地吗?不过我有另外的疑问。
“你真的相信报纸上的告示,我将实现您的一个愿望?”
“难道不会实现吗?”维尔特微微一惊,“我确定在阿拉巴斯坦遇见了黑胡子。”
“倒不是说不会实现……”
我试着遣词造句,表达对有人相信“空头”承诺的震惊,艾斯却抢先问:“维尔特先生,你的愿望是什么?”
“谈一场恋爱。”
维尔特腼腆一笑。
我和艾斯都没料到维尔特的回答,但在艾斯回过神前,我假意难舍地勾搭上他的肩膀:“唉,虽然很想和艾斯君你共度旅程,但承诺胜于一切,我必须先和维尔特先生共赴寻爱之旅,大海茫茫,真爱何其难觅?艾斯君就先去阿拉巴斯坦捉拿蒂奇,为我的尼桑报仇雪恨吧!”
艾斯双唇微抿,正要开口,维尔特的声音清晰传来:“其实我已经有了心仪的恋爱对象。”
原来维尔特想请我实现的愿望是为他心仪的女孩告白。自从威士忌山峰出海冒险,他和女孩已有七年未见,突如的登门难免生疏,也不知对方是否结婚生子,有个伴壮胆总会踏实不少。
前往阿拉巴斯坦的某条航线途经威士忌山峰,我找不出任何借口和艾斯分道扬镳。艾斯似乎不愿在罗格镇过多停留,提议当晚出发,维尔特一得知他的身份便兴奋不已,只有我一人弱弱抗议。他瞥了眼我干瘪的口袋,耸肩笑道:“你还有钱住店吗?”
艾斯和维尔特都拥有一艘小船,出于安全考虑,我选择了实力强劲的白胡子海贼团第二队队长。艾斯很奇怪我竟连航行工具都没有,我紧攥着背包背带干笑:“心中有船船自在。”苍白的解释。
两位海贼的航海技术高超,顺利翻越颠倒山不在话下。只是我一只来自三次元的弱鸡,穿越狂风暴雨抵达双子岬时已虚脱无力,宛如一条咸鱼。
幸亏艾斯不再急着赶路,我们决定在灯塔附近露宿一晚。
夜晚的天空晴朗无云,月光倾泻下如银光辉,繁星点点,呢喃着丝丝隐语。一只蓝色巨鲸一跃而起,朝天歌唱,好似在为远方的伙伴送去思念与祝福。
我恢复了精神,拿出相机拍摄。等我一饱双子岬的夜景,艾斯和维尔特已和灯塔看守员相谈甚欢。
看守员名叫库洛卡斯,秃了大半个脑袋,一扇花斑的头发孔雀开屏似的插在上面。他盛出许多可乐招待我们,我喝了一杯胃便受不住了,老头却和邻座的两个小伙有得一拼,豪爽地痛饮。
库洛卡斯快活地讲述着那头名叫“拉布”的岛鲸的故事。50多年来它一直坚守与海贼伙伴的约定在海岬等待,因为不愿接受伙伴生死不明的现实开始撞击红土大陆,直到最近一个戴草帽的海贼与它立下新的约定才停止自虐。
“以前每天打给拉布的镇定剂要费好几桶,愁煞我了。”
“大爷你是医生啊,”维尔特灌下一大口可乐,“医术一定很高明吧?”
“我可是干了大半辈子的医生。”
“那能治好潜水夫病吗?”
“小伙子年纪轻轻,平时要多多在陆地走动。”
库洛卡斯好像能一眼看出维尔特的身体状况,随口点了些注意事项。他的视角恰好能看到艾斯背上烙的白胡子海贼团标志,转向艾斯:“这位小伙是白胡子船上的火拳吧,我和你们船长有20多年前没见了。”
“大爷认识老爹?”艾斯眼神有光。
“我做海贼时的船长和白胡子有挺深的交情,该说是朋友呢,还是宿敌。”
“大爷你还做过海贼啊。”维尔特感叹道,紧接着艾斯问道,“是哪位船长?”
“26前的事了,当时罗杰海贼团正好经过颠倒山,就邀请我上船当船医。”
“哦哦,是海贼王啊。”
我和维尔特佩服至极,艾斯却淡淡道:“海贼王船上的医生不也是寻常医生?不过尔尔。”
空气倏尔变得安静,我挠脸笑了笑,赶忙圆场:“库洛卡斯先生真了不起啊,26年前年近半百了吧,还能舍弃安稳生活去当居无定所的海贼。”
“我不过是为了打听拉布伙伴的下落出的海。”幸好库洛卡斯没有在意。他还很热情地和艾斯碰杯,“说到了不起,我的一位老友才是,大半辈子没做过什么出格事,上了年龄却突发奇想地要做海贼,年逾花甲,仍努力追求梦想的第二人生。”
“第二人生?”
“不像有些人记事起就明确人生目标,有些人得历经坎坷才能领略生命的真谛,等到醍醐灌顶的那一天来临,之后的人生才算真正地活着。”
我不太理解,转头看维尔特,只瞧他满目憧憬,再转头看艾斯,他却若有所思。我想到了这个暑假过后必须上交的进路调查表,有些人选择学习手艺继承家业,有些人选择去大城市进修学业,我们这帮应试生站在人生的岔路口,朝着各自的目标行进,所选择的会是理想的道路吗?
“说起来还挺阴差阳错的,”库洛卡斯突然笑出声,“你们别看我现在是一个会治病的灯塔看守员,年轻的时候我可是想成为一名画家。”
“那是大爷的画具吧。”维尔特手一指。
库洛卡斯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年轻时喜欢画画的程度,喜欢到了想成为一支画笔。”
“哦!”我灵光一现,“小时候我还想成为相机呢。”
“相机?”
艾斯探询地看着我,我将挂在胸前的相机挥了挥,又听维尔特说道:“很美好的愿望。七海小姐生在封闭的和之国,小时候一定渴望看到外面的世界,记录外面的美景。”
“其实不是这个原因,”我端坐道,“一开始只是觉得成为相机就能被摄影师珍视,仅此而已。”我笑着问艾斯,“艾斯君呢,小时候有想成为什么吗?不会从一出生就认定了成为海贼吧?”
“没有,就想成为海贼。”
“看来艾斯君属于记事起就明确人生目标的人……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没有想成为什么吗?”我仍不甘心,鼎鼎大名的海贼难道没有什么童年囧事?
“真的没有。”
“比如想成为一张床或者一块肉?”
“没有……”艾斯反应了过来,摇头笑道,“小姐,我喜欢的是睡和吃,不是被睡和被吃。”
我大喇喇地拍拍他的背,让他不要介意。他沉思了会,宛若自语:“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小时候我想成为除自己外的任何人。”
真是始料未及的答案。奈奈未曾与我和小屋松聊起她的小时候,羡慕别人的父亲按时归家,羡慕别人的母亲烹制便当。可我无法从艾斯的话中感受出“别人的总是最好的”单纯羡慕。
“我和艾斯先生完全不同哦。”
维尔特的一句话把在座的各位拉回现实。
“什么什么?”
“我想成为的就是自己。”
我不知道艾斯有何感想,但我已然鼻头发酸,对着男人按下相机快门,粲然笑容仿佛黑暗中的灯塔之光。
“决定了啦,我要成为像维尔特一样的人。”
听闻库洛卡斯在拉布的体内画满了天空,维尔特便随他进入拉布的胃里参观。
艾斯转动着帽子叹道:“真是一个……”帽子上的“难过”和“微笑”表情快速交替,迟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形容。
“真是一个梦想中的人。”我也绞尽脑汁才想到。
“……是吧。”
艾斯将帽子扣回脑袋,朝我笑了笑,姑且认同了我的形容。
拉布的伙伴是一群热爱音乐的海贼,所以库洛卡斯的小屋里备有许多乐器用以安抚拉布的心神。艾斯从中拎出一把吉他:“想听什么?”他瞧我不自觉握了握口袋,“扑哧”一笑,“音乐无价。”
“海贼的话,当然是《宾克斯的美酒》咯。”那我不客气了。
艾斯却有些苦恼:“吉他版的《宾克斯的美酒》,我还从来没试过。”
“那我来?”
我扬起跃跃欲试的笑容,艾斯连忙挡回我伸出的魔手:“如果你不怕拉布旧伤复发。”
“好吧。”
关爱动物,人人有责。
他坐在拉布面前弹唱起来,起初有几个音摸不着调,但渐入佳境后歌曲和大海完美融合,我不禁跟唱,拉布也欢乐地摇动起尾鳍。少年的眼中流淌着银河,目光触及至巨鲸头上的草帽标志如晚风般和煦,那一刻,他的身影和记忆中的尼桑重合交叠。
一曲结束后,艾斯叹道:“如果它的伙伴能回来就好了,可惜……”
“会回来的。”
“唉,我指的是50年前的伙伴。”
“无论是50年前还是现在,都会回来。”
“这样肯定?”艾斯探究地挑了挑眉。
我干咳一声,猛喝了大口可乐,向从拉布嘴里出来的维尔特挥手。
“维尔特也是这样相信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