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放弃(1 / 1)
第十二章,放弃
蛇族是妖界势力最为孱弱的一组,他们的族长如今是千年修行的灵蛇,乐晨。
乐晨是个灵动十足的女子,眉眼之间皆是魅色妖然,妖界第一美人啊。
源生抿唇,有些生涩的同乐晨问候。
乐晨轻看了他一眼,转身跪拜在地:“乐晨见过残桦上神。”
“无须多礼,起身吧。”
乐晨起身后,便将目光停留在昔年的身上。不由觉得奇怪面前的这个红衣女子身上妖气深重,却又时强时弱,像是刻意隐藏又像是无意披露。
“姑娘好面生。”
“在下昔年,是上神的…”昔年偷看了一眼残桦。
残桦道:“我的小狐狸。”
“嗯。”
乐晨眉宇一抬似是明白一些。
采药的地方是在蛇族的后山上,后山上机关重重,昔年刚踏上后山的山腰,腰间的怨铃倏然作响。
碧色的光芒将山腰笼罩,残桦发现这怨铃……发出光芒的颜色越发的深了。
残桦法力一催,金色立刻盖住了碧色,整个后山都被那股金色席卷,怨铃清脆的声音响彻山间,那铃音戚戚惨惨总是能勾起心中伤心之事。
龙宫太子握手成拳,侧头去看乐晨。
金色光芒中乐晨似是有些不适,源生迈了两步挡在乐晨面前。
“你还好吗?”
乐晨的手本想要握住源生的衣袖,可刚刚碰到冰冷的衣袍就触电般收了回去。
因为金色光芒大作山中暗藏的厉鬼显露出来,好几只是放从鬼界逃出,已是惊弓之鸟,如今戾气满山,袭击而来。
“小心些。”残桦提醒道。
他手中金光化成光束打在几个奔来的厉鬼身上,昔年也将身上的短刀解封,杀掉一只从旁边袭来的厉鬼。
这方打的火热,源生一边要顾着在金光中不舒服的乐晨,一边杀着冲过来的厉鬼。
厉鬼数量极多,残桦眉头一皱,光束的范围更大,晃眼的光芒后,是金光回峦的模样。
“你又被上神救了一次啊。”昔年走到残桦身边笑着打趣着源生。
源生侧头注视的乐晨道:“我曾经也被救过,就在这,被一只青色大蟒袭击,有惊无险被救了,只是那个人走的快,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我就连报恩都不知道报给何人。”
乐晨的脸上稍稍闪过一缕怅然:“那人就是不愿让你知道,你何必执着呢?”
源生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乐晨面前:“若是不执着或许连一个说出心意的理由都没有。”
可乐晨却说:“心意?不要失了本意就好。”
昔年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不由笑道:“你们这样话里有话要纠结到什么时候去?”
残桦摇头将昔年拉到身后:“你且安静一些,他们二人的事,莫要插嘴。”
“哦哦。”
四人上了山,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开满是银色花的参天大树。
“这是蛇族的神树银花树。”
源生笑说:“这可是泡酒的好东西。”
源生和乐晨飞身上了那高树,昔年站在残桦身旁问:“上神,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多嘴呢?明明就是乐晨她……”
残桦转过身捏着昔年的鼻子:“有些事情还是要当事人自己挑破的,你我莫要多事。”
“挑破不挑破最后都是要说穿,这样不是太麻烦了吗?”
“也不是……”
“嗯?”
银花被风吹落,残桦眸中柔情似水,他注视着身边的昔年,握住她的手:“有时候兜兜转转也有兜兜转转的美。”
“上神……”
“嗯?”
昔年笑道:“你就是怕麻烦。”
“知道就好。”
将红衣女子揽入怀中,残桦看着昔年发间的命脉。
若隐若现。
手臂收的更紧了一些,残桦紧闭双眸,不去看昔年孱弱的命脉。
乐晨和源生从树上飞下。
源生说:“你可是要成婚了?”
“为何这么问?”乐晨未曾抬头。
源生又说:“从高树上,可看到蛇族红缎漫天。”
乐晨轻笑:“是又如何?”
“也……不如何。”
空气寂静直到空洞的平虚,源生摇头:“这药已经采完了,源生先告辞了,三年后还请残桦上神移驾西海,源生定当用好酒招待。”
残桦点头。
男子离开前在乐晨面前驻足,唇齿动了动最后还是闭口沉默。
四周静谧,乐晨看着源生远去的身影,暗暗低头。
残桦问:“既然喜欢为何不说呢?”
“说了又有什么用?上神,我是妖,他是龙王之后,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那你当年又何必救他?救了他又不告诉他”
乐晨咬着唇:“上神从何而知,是我救他?”
“何人又不知道呢?只是你不愿承认而已。”
乐晨却笑了,转身看着残桦,说:“上神可否借一步说话。”
残桦示意昔年,自己随着乐晨走到银花树旁。
“昔年姑娘身上的妖气甚为奇怪。”
“我知道,我此番来妖界便是为了找寻答案。你可有什么头绪?”
乐晨道:“还记多年前魔界攻打神界无果,导致伤亡惨重无力自保,便入了地界成为地后的子民,上神是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不用我多说您也明白当年除了人界和仙界,剩下的妖魔基本都加入了战斗,如今七界看起来平静,事实上呢?确实暗藏杀机,当年许多妖兽被你们神废去了道行,苟延残喘,您难道认为他们会就这样沉默下去吗?”
她垂下眼角:“这也是在妖界流传较广的一种说法,地后那里有一种上古留下的怨铃残阵,需用一万怨灵护住自己的修为如此就可以从新恢复废去的道行。”
残桦蹙眉问:“那你觉得昔年可是那被我废去道行的妖兽?”
女子看着深蓝诡异的树林:“她不是妖,她是人。”乐晨又叹息摇头:“她或许不是人,只是一个怨灵而已。”
“什么意思?”残桦不解的看着面前婀娜美艳的女子。
乐晨拾起一片被风吹落的银花,笑道:“其实…我父亲就是被你们废去道行的妖兽之一,我曾看过他以心愿作为条件与人间的怨灵交换,只要那些怨灵帮助他收集其他的怨灵,他便答应怨灵帮助他们实现心愿。说穿了就是借尸还魂,损耗的终究是怨灵自己的命脉。”
“如今蛇族你为族长,你父亲身在何处?”
“死了。”乐晨转动手中的银花,眉眼间的媚色渐渐暗淡她淡淡道:“我杀了他。”
残桦负手看向身后巨大的银花树:“莫不是那日杀源生的蛇妖,就是你父亲。”
“上神果然心似明镜……”乐晨幽幽叹道:“当日父亲已被怨灵反噬,失去理智。我迫不得已才下了手。”
“时过境迁,追忆,后悔都是无用。”
乐晨笑说:“也是。”她将手中的银花戴入发间,目光投向坐在礁石上的昔年:“看她时隐时现的妖气,怕是没有多久的日头了。”
残桦的目光变的有些复杂:“以你看还有多久?”
乐晨说:“一年。”
“可有救她的法子。”
“没有。”
残桦双手握拳,双目紧闭:“是你不知还是根本无法子。”
乐晨低头道:“是根本没法子。”或许是嘲笑,乐晨的眼里多了几分的讽刺:“怨灵,上神你知道的,这怨灵之所以死后不化成魂魄变为三生石,就是因为他们心中那份至死都不愿放弃的执着。”
残桦说:“其实,这世上有生命的载体,皆是执着。”
乐晨说:“也是,上神,失去挚爱之人的滋味十分痛苦,就算上神双手沾满战血那份痛苦也不会减少分毫。”顿了顿乐晨说:“万物皆有心,再麻木的心也抵不上心口的一刀。”
妖界的风是从鬼界吹来的,所以来的时候总带着几分阴森凄厉,时不时还带着几声哭喊,有女子的,有老人的,有刚出生便夭折的孩子的。
这阵风阴阴幽幽,将这满树银花吹的呼呼作响,时而还会被那风卷走,看过去那花儿被风卷起舞动的规律是一圈又一圈。
残桦身上的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抬眸去看坐在礁石上等待自己的红衣女子,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可是好像也就那么十多年。
一开始追上她是为了那股子妖气和自己的怨铃,可看她捉怨灵以及对自己的态度,还有那时不时对自己露出的笑脸,他笑了,只是个道行尚浅的小狐狸,居然会让他觉得熟悉,居然觉得留在身边就会很舒服。
残桦向来不会想的太多,既然小狐狸在自己身边,能帮自己收怨灵,那么留下她也不是一件坏事。
之后便是心事相诉。
其实……
心事,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再怎么和旁人说,旁人也是了解不了的。
可是……
不知道为何,残桦愿意将那些苦涩,难堪的过去摊开在昔年面前,一个人太久了,久到认为一个人才是应该的。
却突然来了这样一个人、
那么……
她既然来了,就留下,一直陪着自己。
说完一件心事,便如江水破闸一般止不住,似是要将多年的孤寂都吐露给这个人听,不是诉苦更不是希望这个人分担这份痛苦。
而是……
表现出委屈,表现出弱势。
倾诉委屈,将这多年的委屈全都撒在昔年身上,让她安慰自己,然后自己好好保护她。
昔年就这么留下,自己就让她站在自己身边,身边也只有她。
如此,就好。
如此,该有多好。
目光中的复杂渐渐转化为一点寒透心绪的不舍。
【昔年,你在执着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