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过夜(1 / 1)
沈辞的忙生忘死在半个月后终于到了尽头,看见希望的曙光了。如无意外,游戏几天后开始公测,众人虽然不能太过松懈,但至少有了喘息之机。特别是工作室里一群单身狗汇聚一堂,连月来相看两厌,再不出外喘口气,同事都能变冤家。沈辞是混迹在众单身汪中的奇葩,每时每刻身上都无形地散发着粉红泡泡和恋爱光环,若不是碍于情面,恐怕沈辞他这几个月来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沈辞也不负众望,在全室人相互HighFive,琢磨着去哪里放松或猎艳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江勖谨拨电话,情意绵绵地开启虐狗mode。单身汪一行人见了他那嘚瑟模样,齐齐翻白眼,一致将沈辞踢出门去。
沈辞也乐得如此。
他与江勖谨交往的这些月来,自秋而冬,他几乎一心扑在工作上,与江勖谨的交往少得可怜,即便是有,要么就是急急忙忙地撸过一遍,要么就是边约会边寻思今夜是不是要为爱熬夜开OT。
虽说他确实有心护持两人关系,不断从时间的海绵里挤水,可到底是有心无力。仓惶的恋爱模式永远不会是最坚实结构,若非江勖谨有意主动、又毫不介怀他在恋爱关系中的缺失,这种模式早就塌陷了。忙碌中的单人主动恋爱关系,总是少了些需要时间发酵的温情和绮思。
说起绮思,两人交往了这许久,除了平日里沈辞总是抓紧时间和江勖谨拉个小手亲个小嘴的,竟也没有别的更进一步的作为了。江勖谨纯情害臊,沈辞也没敢大着脸对他说我想亲亲你脖子以下的部位。说到底了,他嘴唇的活动范围只在江勖谨脖子以上。
一想及此,沈辞就觉得自己有些欲求不满了。经常性看着江勖谨的脸,就开始联想脖子以下的旖旎□□。
有时嘛,沈辞会故意凑到江勖谨耳边或颈边,做些暧昧不清的动作,江勖谨意料之内地会随着他的举动害羞地木木地笑着,却鲜有回应;两人会在江勖谨的公寓里抱成一团看电影、玩游戏,但是等怀抱冷却下来后就是沈辞“被劝着早些回家”的时间。
江勖谨实在是纯情得不得了。沈辞时常会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事和阅历才能将养出这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人物来,可亲又可怜,偏偏叫人生生地吊着,欲亲近而不得其法。他思来想去,到了最后都不得其果。
可他还是无比喜爱江勖谨的纯情,喜爱他的害臊,喜爱他的体贴,所以剩下来的少许的自我不满足说白了也不算什么,毕竟两人交往的时间还短着呢。
被众汪赶出来的那当头,已是OT后的晚上九点多,沈辞拨给江勖谨的电话刚好在入电梯时被接通,正要关电梯门时他突然就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他心想:此刻不就是突破两人之间蒙着薄纱的止乎礼状态的最好时候吗!
这时江勖谨先在那头问:“沈辞?你加班结束了?”
沈辞说对,先把正事给说了:“明天下午两点公测就开始了,我哭爹喊娘地好不容易才请了明天的假,陪你一起。”
江勖谨惊喜地笑了:“我在你们的官网上看到了。不过你特地放假来陪我,我很开心。”
沈辞最会说好听的话了:“我也很乐意陪着你。和你在一起我也特别开心。”
江勖谨立时被这撩拨的话羞得说不出话来。
沈辞心里对江勖谨了解得很,这撩人的话他说一两遍就够了,再多说一些,恐怕就会把人给吓跑。他想起自己的打算,开始换着法子下套:“明天的公测注册我们是要一起的吧?”
江勖谨闻言,羞涩debuff解除,答道:“那是当然的啊。”
沈辞顺着这话开门见山:“既然这样,与其我今夜这么晚回家、明早过去找你,不如我现在就到你家去……我在你家里过夜好不好?”
江勖谨在那一头似乎是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沈辞会说这样的话。他沉默了几秒,似是在掂量,又似是在害臊而不知所措,好一会儿了才回答:“……其实只要你想来,那就来啊。”
沈辞原本还因为这几秒的缄默而惴惴不安,如今闻言立即心潮澎湃。江勖谨的话如同那自海中扑到沙滩的水潮,一浪接着一浪,由重及轻,最后宛若海潮最后一吻,轻快而深情地吻在了他的心上。沈辞心里难掩激动,声音却是冷静至极:“那我现在直接过去,行吗?”
江勖谨却是有些手忙脚乱了:“你当然可以现在过来。呃……我记得你还有些衣服在我这,我得去找找……然后就是,你来了肯定得洗个澡,我还得找找洗漱用品,我记得东西是放在……唔。对了,你加班到现在,要不要吃些什么?家里面还有……”
沈辞听着江勖谨在那头心慌意急,坏心眼地不去打断,心里只觉甜蜜极了,仿佛是心脏好像没有了重量,轻乎乎地要飘上云端。他享受了这样的状态好一阵子,终于好心要安抚手慌脚忙的恋人:“衣服在衣柜里挂着,洗漱用品的话,之前你不是放在洗手间的柜子里?还有就是,我不饿,你不用急,我慢慢地过去。”
江勖谨听他这么一说,才慢慢镇静下来,一时糗极了,只“嗯”了一声,再说了一句“那你小心开车”就匆匆挂了。
他这小模样正好搔中了沈辞心中的软肋,让他久久难以平复,心里快意非常。他甜蜜地坐在驾驶座上,心想:这样的直戳心窝的恋爱,人的一生中到底还能有多少回呢?如今我有幸领略,才明白各个滋味,才晓得这样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的。
沈辞公司离江勖谨的公寓不算太远,半个小时以后,他就已经站在了门外,满怀期待地按响门铃。
江勖谨开门时只穿了一身宽松的睡衣,见沈辞定定盯着他,马上红了脸,又不知道该遮住身上的哪一块,只好背过身去,装作要领着沈辞进屋的模样。
沈辞是头一回瞧见江勖谨穿睡衣的情状,孟浪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被江勖谨的害羞逗乐了,却不敢笑出声来,乖巧跟在他身后,换了双拖鞋,把手提包放进入门的柜子里,最后半躺在沙发上。他看着江勖谨走进走出,踱来踱去,先给了他一杯暖水舒缓,又端来了一盘新切好的苹果,最后进房给他拿了套换洗衣物。
江勖谨对他说:“你先歇会儿,饿了吃点水果。我已经在浴室里放好水了,你等一下可以直接去洗。”
江勖谨人-妻的表现取悦了沈辞,他恨不得立马过去狠狠抱住江勖谨,赠给他一个缠绵悱恻的吻。但碍于他自己满身汗污,不宜唐突佳人,这才把这种冲动按捺了下去。
他抬头看着江勖谨在日光灯下略显明亮的眼睛,笑着应道:“你这样好的服务态度,我可得尽责地把流程都走一遍。”
沈辞说完,三下五除二把水喝了,又吃了几块苹果,这才起身拿过衣物,准备去洗漱。在那以前,他一把抓过江勖谨的手肘,把人拉到自己跟前来,说:“你让我来留宿,我真高兴。”
江勖谨却是见怪不怪:“恋人之间相互留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沈辞笑了:“是啊,这正常得很。”说完后他凑近江勖谨的唇边,忍不住香了一个。
江勖谨故作镇定,紧抿的嘴唇却出卖了他害臊死了的心思:“……你来留宿,我也挺高兴的。”
沈辞体内坏心眼分子又开始来胡搅蛮缠了:“那既然都这么高兴了,咱可以再亲一个。”
江勖谨一愣,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沈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吻住嘴巴了。这次的吻悠长缠绵,你来我往,百种滋味,齿颊流连。沈辞舍不得这个吻,可又唯恐着江勖谨的脸红得会冒火,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把江勖谨的舌头放开,最后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才退了开来。
江勖谨眼神闪烁,眼睛里嘴巴里都盛满了江勖谨的气息和味道,难得也有了一丝不舍。他顿了顿,赩然说:“……你快去洗澡吧,否则水就凉了。”
沈辞餍足地朝他笑了,说:“好。”
江勖谨仿佛是真的没有请人留宿的经验。沈辞在浴室洗澡,隐隐听见了他在大厅里不断踱步徘徊,好一会儿了就跑到浴室门外来问他:“你现在饿吗?真的不用我给你煮点什么吃?”
沈辞偷着笑,声音夹杂着水声传出去:“真的不用了,我不饿。”
江勖谨想了想又问:“那要不喝些暖胃的?我给你热杯牛奶?”
沈辞实在忍俊不禁:“亲爱的,那就再给我倒杯热水呗,其他的就不要了。”
江勖谨马上应声,哆哆哆地扒拉着拖鞋去给沈辞倒了杯热开水,放在小茶几上。
沈辞以为江勖谨就消停了,不想没过半会儿,他又跑了过来:“待会儿你要用手提吗?我先帮你开机?”
沈辞直接扭停了喷头的水,吃吃地大笑:“阿谨,你紧张什么?”
江勖谨一愣,忽然地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蠢得可以。可这莫名而来的拘谨和焦灼感缠着他的手脚,实在让他拘束不安。他说:“我也不知道。”
沈辞光着身走到浴室门边,与江勖谨将将只隔了一扇门。他对江勖谨的心思了如指掌:“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江勖谨向来是个勤学好问的好青年:“你知道什么?”
沈辞继续说:“我今晚来这里的时候跟你一样紧张,总在想,要不要买点什么过去,要不要走慢一些让你好好准备,要不要一进门就吻你。”
江勖谨又羞又好笑,却又有些感慨:“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吗?”
沈辞隔着一道门,又仿佛透过了那一扇门直直看着江勖谨,叹道:“都是一样的。”沉醉于恋爱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当晚两人挑了一部法国电影,一起窝在床上看了两个小时。看完后沈辞忍不住又去逗江勖谨,说:“这电影真纯情,像你一样的纯情。”
江勖谨不愿接受他的说词,纯情这词,用在小女生身上才对,搁他身上算什么个事?他扮作生气对沈辞说:“我要是纯情的话,你今晚就要睡外面的沙发了。”
沈辞存了坏心眼,不屈不挠地调戏他,仿佛自己是拿着狗尾巴草的坏主人,在逗弄自家的小猫咪:“原来我今晚不是睡沙发?那我到底睡哪里?”
江勖谨忿忿道:“你现在就到外面去睡沙发吧!”
沈辞转身把他环住,下巴搁他的肩膀上,可怜兮兮说:“唉,我也就是睡沙发的命了。”
江勖谨快要被他气笑了:“你要去就去!”说到中途,心首先软了下去,“不过,你不去,也……没有人会赶你。”
沈辞心里得意,脸埋在江勖谨的颈里,轻轻划开一个笑,从中漏出点爱意来。他顿了顿,才黏糊糊说:“我知道你舍不得。”
江勖谨伸手拽住沈辞的衣领后边儿,把他从脖子里抓出来,脸上泛着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好一会儿了他下定了决心,凑近往沈辞的脸上凑,张口咬住了沈辞的下巴,既凶狠又温柔,直直咬了十几秒才松开,说:“你真会欺负人。”
沈辞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分明是惊到了,没想到江勖谨也有这样野性大胆的一面。心里只觉得自己面前是一只新生的小兽,被逗得狠了,就龇牙咧嘴地要反击,偏偏不得其法、自以为是,可爱得不行。他顺着江勖谨的台阶,无比委屈地说:“这一口咬得真狠,是不是红啦?”
江勖谨真以为自己是咬得太过了,忙凑过去细看,说:“我有这么用力吗?你痛吗?”
沈辞把他抱紧了,这样单纯的宝贝哪里还能找得到,自己可得把人给拴紧了,塞裤头袋里,或者让江勖谨把自己挂他皮带上,好向外人昭示一下存在感:“你这样疼我,我怎么会痛呢?”
江勖谨脸红红的:“你总是这样说话,好像晚上九点我妈爱看的那套电视剧。”
沈辞心塞,一下也被糗得脸红。他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说:“怎么会一样呢?”
江勖谨悄悄笑了,只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自豪得很。这时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他的睡意已经漫了上来,就说:“现在很晚了,要睡了吗?”
沈辞心砰砰跳起来,心里直唾自己思想肮脏,嘴上忙应着:“哦哦,行。”
江勖谨把手提关了放床头柜上,然后回头对沈辞笑着说:“晚安。”然后就熄了房里的灯。
沈辞就躺在江勖谨旁边,听他一声晚安的瞬间,所有的琦念通通消失,只剩了满满的安稳感游弋在夜色里。他转头对躺下来的江勖谨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