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菖蒲(1 / 1)
菖蒲のいろの ,みどりいろ
我坐在这座为一名神秘的建筑师所建造的名叫六月之雨的建筑物前绿茵的草坪之上,手中拿着纸笔,一边观察着这座绿树掩映中的古怪房屋,一边随手在刚刚从旅馆的记事簿上撕下来的白纸上一遍一遍的写着这个也许暗藏了什么神秘信息的句子。
坐在这儿,我正好能够看见三楼位于我的房间正上方的那个房间外壁上写的那两个汉字。到目前为止我仍旧想不明白这位名叫中村青司的建筑师为什么要在那个地方写这样子的东西。如果他真是想通过这两个字暗示他自己喜爱的诗歌,那么把它们写到旅社的正面字迹才会更容易被人看到啊。写在这里的话,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就很难注意到吧。
菖蒲的绿色…
我望着眼前绿茸茸的的草坪和“绿色之雨”周边几棵梧桐树尚不茂密的翠绿树盖,发起了呆。
啊啊,要是旅社没有因为那几棵树的树枝快要伸到窗子里面去了而砍掉了靠近房子的几条粗壮的树枝的话,那几棵树该长得更匀称更好看一些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发现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不可能完成火村交给我的“赶紧把文字之谜解开“的任务,于是费力的站起身来,绕着这巨大的房子散起了步。
真是相当大的房子,有点像英国电影里面贵族家的庄园呢。但是贵族怎么也不可能在自己家的外墙上装点这么多天使浮雕啊。幸好中村青司以房屋一层的玻璃窗户为界,只在其上方的外墙上装饰了浮雕。如果一层的墙上也雕着浮雕,那么保不定会有那种像蝙蝠侠一样身手敏捷的人物踩着雕塑爬上房顶呢,实在是非常危险。
这些浮雕…
我磕磕绊绊的走到“六月之雨”的墙根,看了看一层的窗户上沿到地面的高度。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个高度确实有点太高了,所以外界的人到底不可能从这里顺着浮雕爬到楼顶。
中村青司设计这些浮雕的时候也想到过这一点吗?我不禁猜想了起来,但紧接着又觉得自己揣度一个传说中有点疯疯癫癫的家伙的想法的企图实在是太不可行了。虽然在别人看来,我这样的人肯定存在着疯狂的一面,但再怎样我也不可能疯到在世界各地到处建凶宅。不知道这位中村君在生活中受过什么打击,才会产生鹿谷老师告诉过我的这些近乎狂想的设计理念呐。
一会儿还是在去旅舍内试着跟店主谈一谈吧,也许能获得什么额外的信息。我一边想,一边缓缓朝旅社的正面走过去。这栋房屋的后门一直锁着,而我又不会什么穿墙术,肯定不能从那里进去。不过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未解之谜,连死神我都见过好几个,所以即使这次的凶手真的是通过穿墙术进入道尔先生的房间把他杀死的,我大概也不会太讶异吧,倒是火村如果遇到这种事,说不定会觉得相当崩溃。但是不论怎么想,明明死者已经被笔记所杀,又要向他身上插上水果刀,如果做这两件事的是一个人的话,凶手实在是不可理喻。所以,很可能向死者的后背刺入小刀的和用笔记加害与他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不知道是哪个人拿走了他的笔记呢?
不知不觉已走近旅社的大门,一抬眼,我看见一个颇为熟悉的佝偻身影。
西装革履执事打扮的老人正仔细的整理着提在他手上的篮子里的食物,虽然他带着面罩,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记得十几年前,他也时常把各种精致的食物和甜品送到调查总部,看着大家,尤其是化名为龙崎的L小心品尝他手制的美食时,他会露出带相当慈祥的笑容。
虽然N已离开,但还有不少调查官正在案发现场忙于工作,连午饭都没时间吃,他大概是来给这些人送饭的吧。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应该已年近七旬的老人抬起来头。他的神色在看到我的脸的时候突然变得有点僵硬,然而仅仅只在一瞬之后,他的态度就缓和了下来。
“好久不见,夜神君”
他像过去一样颇有风度的主动向我问好,而我则真正因为他的做法陷入了无措。
“渡先生,您现在可好?”
我迟疑着问他。
“承蒙您询问,一切都好。”
他有点公式化的回答道。
“我——今天上午见到了N,本来还想去见渡先生一面的。”
我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像是陈述事实,又像是隐匿某些真实的心理活动。
“啊,我知道。尼亚那孩子大概是情绪略微有些激动,忘记关掉与我联系的天线了。”
我们的对话,他已经全部听到了。
“听尼亚告诉我,夜神君现在在帮助一位相当不错的年轻人调查各种案件啊?”
没想到在我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老人却主动问起了我的状况。他语气很平和,仿佛我只是他旧日认识的普通后辈一般,这种态度反而让我更加措手不及。
如果他像N那样,用锋利的语言将心中的恨意义无反顾的刺向我,也许我反而会觉得更好受一些。
“是的。”
“这样很好。”
老人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愧疚感使我在这一瞬间脱口而出:
“渡先生,我很抱歉。”
“夜神君。”
他用老年人回忆往事时那种迟缓而平淡的语调说道:“那个孩子从前就跟我说起过,他觉得你非常适合做侦探类的工作。他当时的确希望,假如你没有参与到那件事情当中的话,在那次事件后你能成为他的助手帮助他处理案件。他甚至计划过如果自己死去,你也许还可以代替他陪尼亚一起作为世界第一侦探破案,尽管他自己也坦言这种想法在概率上是有点荒谬的。夜神君,我确实为你现在的生活状态感到高兴,我想这样的想法应该是符合L的心愿的,因为他在世时确实十分关心你。”
“尼亚说他和她一样不需要你的歉意,但就我照顾了那个孩子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来说的话——”
渡先生抬起眼睛看着我,温和的说:“我想L如果知道你这样想,应该会感到高兴吧。”
因为这样一来他会认为自己终于还是赢过了你,也因为他会为自己看作是朋友的人能在认识到错误后选择一种适合他的方式来生活而高兴。他这样说道。
“渡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我知道,虽然他以英国绅士的平静外表隐匿了内心激动的情绪,但他应该也是像尼亚那样恨过我的吧。毕竟,就像尼亚将L当作兄长一样,对渡先生来说,那个人就像是他的孩子吧。
“你知道L为什么会如此坚持他所认定的正义是必胜的吗?”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我从来都不能彻底的了解那个谜一样的人。
“因为他一直认为,尽管法律也许并不完善,但仍旧没有任何东西比现存的正义更加温柔。比起残酷的绝对正义,他宁可选择和维护这种不完善的状况。”
那个孩子从来都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希望夜神君带着因误解他的性情而难以消除掉的罪恶感而离开这里,而我也不愿夜神君对他的人格有所误解。渡先生用淡淡的语气解释道。
“我明白了。”我这样告诉他,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他恐怕现在必须上楼去了。
我向他道了别。他转过身向旅社敞开的大门走去。
“渡先生。”
我不由自主的出声叫住他,他站住身子,微微偏过头,似乎在等待我的下一句话。
您恨我吗?
这句话在脑海中嗡嗡的回响。
还是说基督徒的精神和宽厚的个性让您不屑于去仇恨呢?
这句话在我嘴边呼之欲出。
但我却只能深深的鞠躬,然后对他说:“谢谢您。”
他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点了下头,然后慢慢的上楼梯去了。我带着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我拖着迟缓的步子向旅社内移动,这是,一个急匆匆行走着的女人挎着包,狠狠的撞到了我尚未痊愈的腿上,我无意识的拉住她的袖子,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光滑的东西,结果没有抓稳,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她匆匆从我身边小跑而过,没有道歉。
事实上,即使她道了歉,那时候我大概绝不会注意的到。
因为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黑色羽毛所彻底控制。
我呆呆的看着黑色的死神跟在女人身后一路快飞,突然回过头来向我诡异的咧开血盆大口,不怀好意的发笑,继而和女人一起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宛如白夜之中展翅滑翔的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