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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诞辰华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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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当日申时,应邀来参加璃老太爷寿宴的宾客,开始陆陆续续到场。

要说璃府置办寿宴,那还真是处处和别人不一样!但凡当天参加寿宴的宾客,或是街边站在高处,往府内极目而望,也仅仅只能看到一角的路人,都对璃府这次的别出心裁赞不绝口:

只见璃府前的两个石狮子头上,挂了两幅卷轴,左边卷轴写着: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右边卷轴写着: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璃府开放的大门前,站着两个巧笑倩兮,衣着喜庆的貌美女子,想来是恭迎宾客所用。她们的身旁摆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今天来宾名单。另有二名相貌讨喜的小丫头和小书童,引领着宾客,穿过回廊组成的古朴庭院和前厅后,视野便开阔了起来。

引溪、石泉不断的流入池水,及池东楼、池西楼、书楼、亭台、琴亭、涧亭绕成了一个对称的环形,以桥相通,并将池水引至其他各院住处阶下;又于南边叠石植荷,荷叶上摆着小小的烛台,远远看去就像有萤火虫萦绕荷花绿叶间。每个建筑与建筑之间,都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纱灯和宫花灯。

这些纱灯较小一些的,使用杏色的,极薄丝绸配绣金色云朵图案制成,下面垂着红色的流苏,放眼望去,精巧别致又新颖。而垂挂着的每个大宫灯上,皆有花鸟、仕女、山水、鱼虫等各种繁复的图案,彩绘其上。

拾阶而上,不多时,便到了寿宴的主会场。不曾想,这会场竟是个傍水而建,呈半月形,三圈不同高度,环形拱券支撑起来的宽阔走廊。

与这半月形的三圈走廊对应的,便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而这些宽阔的走廊上分别摆着圆桌,和椅子,令人觉得新奇的是,那圆桌铺上桌布后,又别出心裁地摆了烛台和鲜花。

看台逐层后退,形成了阶梯式的坡度。宾客们由下人引领,沿着阶梯找到自己所在的走廊区域,再找到自己的座位。

璃老太爷宴请宾客繁多,这样周到的安排,自然便不会出现宾客们因不知坐在何处,而在走廊上造成拥堵混乱。而这样的环形阶梯设计,视野开阔,宽敞合理,不管你坐在哪个位置,都能完整的观看到舞台的各类表演,的的确确是不得不让人赞叹,这设计者的奇思妙想。

酉时七刻,终于迎来了镜仟帝旈戚的仪仗队,所有人在皇帝的示意下就席,寿宴开始。

其实宴会倒也寻常,轻歌曼舞,美酒佳肴。而妙就妙在就餐环境新颖别致,而且请来的奏乐班子也是功底精湛。

这些乐师不仅在寿宴上奏出兼具清雅风格的清镜乐,也能奏出西泊、吉宏一带的活泼欢快的异国歌舞乐曲。随着镜朝的开放政策,中外海运的畅通,大量的外国音乐让海外商人、乐师、舞娘带入居行大陆。

镜朝敢于吸收外域文化,加上这八百年来已经融合了各个国家、民族的音乐文化,到了如今,已经能谱出许许多多异域风格元素的音乐了。而镜朝的礼乐教习机构完善,让众多热爱音乐的平民也能入学。当然,老太爷寿宴上能够请到如此优秀的乐师,自然归功于璃姬的教乐师傅——萧姒。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菜肴也并非全是璃府自备,阮氏请了永乐城最为有名的两座酒楼“满月楼”、“紫东阁”的名厨。并指定了几道平时在宫中或在府中难得吃到,但在永乐城里相当脍炙人口、经久不衰的名菜。其实平时大家在外面也是吃得到的,但最最重要的在于阮氏将名厨请到府中来,让大家尝尝鲜的诚意。

就在大家品尝美食,欣赏美景的时候,台子上的舞娘缓缓退去,乐师们停止了弹奏,周围的灯火也在兰草的指示下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宾客们在黑暗中,借着月光发现,不远处有许许多多的星光点点的小光亮,这一簇簇光,顺着池水向晚宴走廊缓缓流淌而来。飘至近处大家才能看清,原来这些星星点点,是一盏盏小小而又精巧的莲花灯!

站在走廊边随时待命的仆人,从池水中捞起一些莲花灯,一一点亮三层半月形走廊上,每一桌餐桌所摆放的烛台。

就在大家对着璃府别出心裁的巧妙心思赞不绝口时,一名身姿袅袅,若仙若灵的女子,站在莹莹的碧池上,她是从莲花灯飘来的方向,由一叶扁舟缓缓载到众人眼前的……

这名身着白衣玉袖,翩然而至的女子,好似水上的莲花仙子一般,时而抬腕时而垂头,时而挥舞云袖,时而玉足蹁跹。这一汪池水,好似生了呼吸似的,那莲花灯也纷纷围绕着她打着旋儿……

终于,由一个翩然旋身,她优美的转上了舞台,掀动了一场惊艳!

而就在此时,周围的灯火又开始一一被点燃。

她缓缓抬起了头,慢慢的,这水上仙子终于盛放,终于袒露娇容……

她!竟是曾经在太常寺任职的女官,镜朝最为有名的舞中翘楚——宜瑶!

她在人们的视线下,行云流水,从容而舞,一个旋转,一个挥袖,一个翩然转身,一个巧笑嫣然,种种都带动着所有人的呼吸。

就在人们如痴如醉的欣赏着宜瑶的舞蹈之时,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快看!仙子下凡!”人们停止了进餐的动作,一致看向了这惑人心神的“美好画卷”:

只见由半空中缓缓飘下,一名身着由雪白渐变至浅粉的稀有雪西紗衣裙的妙人儿,定睛一看,原来她是坐在一个点缀些许花朵的秋千上,缓缓降下来的。而就在她即将落地时,台上的四周开始喷放一种无烟的烟花,这绚丽的烟花,将整个舞台照耀的光彩无比。

这名身着雪白渐至浅粉雪西紗裙,年纪小小的女子正是璃姬。空中缓缓落下的她,就似一名月下小仙子,她手上拎着系五彩丝绦的花篮,花篮里装着祝寿用的寿桃。

她漆黑秀丽的长发,挽成了简单的双环髻,那髻上无任何多余的发饰,仅用粉色的丝带系住垂在两侧,额上画了红色点缀金粉的花钿。

她虽然还没到成熟的年纪,但那粉雕玉琢的姿容,散发着迷人的活力,她就好象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生机盎然。

她轻盈灵巧地跃下秋千,盈盈朝大家走来,她微微笑着,随着宜瑶的舞步一同旋转,一同回身。她睁着牵动人心魂的大眼睛,面容泛起微微红晕。那般姿容,纵使有笔墨在此,都难以形容她的绝美。那样的仙姿佚貌,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而当她一转身,却又让人怅然若失的感慨:此女不应人间有,不知缘何落人间。

随后,萧姒抱着古琴踏上那一叶扁舟,一双芊芊玉手弹奏出悠扬缥缈的琴声,曲调动听流畅,歌声莺啼婉转,真真是让人如梦似幻,如痴如醉,月光下,优美的舞姿,沁人心脾的琴声,一一回荡在这精致的庭院里。

师徒三人就在此刻上演了一曲千古绝唱!时间就定格在了这个瞬间,而这个瞬间,让在场的人们难以忘怀。

舞毕,璃姬在众人瞩目之下走上看台,亲手将寿桃献给了璃老太爷。

“好一个璃家千金!”

坐在半月走廊中心主位的镜仟帝旈戚,面露微笑赞道。

闻言,阮氏给璃姬递了一个眼神,璃姬心领神会地照着之前阮氏教导的那样,恭恭敬敬地垂首跪在地板上。

“臣女见过陛下,愿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旈戚望着这个大放光芒、风彩惑人的小姑娘璃姬,却怔怔地出了神,此时此刻,他心里却想的是他的二弟旈臣:

十四年前

旈戚依稀记得幼时的旈臣,向来最是粘这个年长他八岁的大哥,旈臣当时就是旈戚的一个小尾巴,他事事以旈戚为榜样,即便是旈戚在镜朝最高的学府松竹书院读学时,旈臣也会在玄机门附近守着旈戚下学,而后一起回宫。

可就在某一天,旈戚以为每次旬假都守在玄机门前,等他下学的弟弟,竟然离奇失踪了……

二皇子的不知所踪,在整个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旈戚和父皇把所有旈臣可能去的地方,都挨个儿查了几遍,不夸张的说,他们把整个皇宫都翻了个遍。父皇派人封锁了整个永乐城,反反复复地寻了数回,却仍是无果……

旈臣失踪的那一天,简直就如噩梦一般,阴影魇着旈氏皇族每一个人的心。

旈戚多么希望还能像寻常一样教导弟弟练字、背书……

之后,旈戚和旈崧父子二人不放弃地寻了旈臣六年,直至某一天,旈臣突然自行走回了皇宫。最最让人惊诧的是,尊贵无比的二皇子,竟被人黥了面!

彼时,宫中因先皇下了禁令,无人敢提起此事,但是大家虽表面上不说,可私下里盯着旈臣的种种异样眼神,却总是刺的旈戚心里难受。

当时贵为太子的旈戚,明里暗中不知查了多久,也无从得知到底是何人拐走了旈臣?旈臣消失的这六年究竟是去了哪里?

这一切,旈戚都毫无头绪,他认为,自己若是好好儿守着弟弟,像弟弟平时守着自己下学那般,旈臣也不会遭受这样失去尊严的侮辱。

旈戚每每思及此,都是自责难当。

旈臣刚刚回来的那段时日,成日里面无表情,闭口不言,骨瘦如柴,形同枯槁。他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戒备。

话虽如此,然而旈戚每晨都去旈臣的寝殿,旈臣都早早地守在门口等着他,可见他对至亲的人,还是十分看重的。

通过宫女们对二皇子种种怪异行为的描述,旈戚才惊觉这个刚回来的弟弟,竟然不曾睡在床上,为了验证此事,旈戚常去弟弟的寝殿,之后就像是玩起了捉迷藏一般,旈戚总是在附近的树上、草丛、或是房梁、床底发现这个弟弟睡觉的藏身之地。

时至今日,旈戚都无法忘记他当时的震惊与难过,那六年旈臣到底是遭受了什么样的过往,才导致他夜里竟无法安睡于床?

之后旈戚想出种种办法试图改变旈臣的阴郁、沉默以及对周遭人异常严重的戒心,可饶是他想破了脑袋、费尽了心机,也无法让刁钻古怪的旈臣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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