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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走近来告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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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钼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久得都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下楼去把人拖上来,按在床上勒令他好好睡觉。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今晚从答辩会回来,不想也知道他去送了于沛昀那小子,回来就那副鬼样子,不问都知道发生了他不喜欢的事。

可是是什么事,他问了,岑愿也不可能开口说。

朝钼不管其他,可是现在凌晨4点多了,连小外八都趴在暖烘烘的狗窝里睡了。秒钟还在“可可塔塔”地走过,一声响过一声,吵得头疼,岑愿却还好死不死的不上来。

朝钼不禁想到自己刚才撂下的那句话,是不是让他多想了,会不会让他难过了。

他终于站起身,决定下楼抓人。

拉开门朝钼就定住了。

岑愿抱膝坐在门口,头顶的发旋陷在柔软的黑发里,垂下的手边放着西装外套。

他清瘦的脊背在紧绷的衬衫下显出漂亮的蝴蝶骨,后腰靠着门,像是睡着了,有些可怜的模样。

他的身子随着朝钼开门的动作轻轻晃了一下,他连忙俯下身稳住岑愿。见他睁开眼睛,水光盈盈的黑耀瞳孔。

岑愿看清眼前的人,扯出一个微笑,微微动了动唇,说:“我没带钥匙呢。”

一句话,朝钼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和矛盾犹豫的力气,他伸手把岑愿抱起来,回身走进卧室里。

“别动。”他说,然后帮他脱了衣服,盖上被子。

朝钼不知道岑愿有没有睡熟,他的手撑在岑愿两侧,没有起身。

他问:“为什么不敲门。”声音很轻,像是呓语。

岑愿没有张眼,脸上却是笑开了,他伸出手搂上朝钼的脖子,把他结结实实拉到自己身上。然后向后挪了挪,给他让出一块地方,开口说了句:“很困。”就接着不动了。

朝钼就在他很快就平稳和缓地呼吸声中,就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别扭地穿着衣服,别扭地半失眠地,睡了别扭的一晚。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可是某只“闹钟”还是准时准点地提供了免费叫醒服务。

朝钼还没完全睡实,一条黏糊糊的东西就在他脸上拖来拖去,湿漉漉的,一片大雾气和“斯斯哈哈”的奇怪水汽扑在脸上,拨开又回来,拨开又回来,偶尔还被什么扎扎的东西刺一下。

WTF?真是噩梦!他困得睁不开眼睛,心烦意乱地直接下意识用手去抓,就摸到毛茸茸的……软乎乎的……

“小!外!八!”

他压着嗓子吼它,回头看一眼岑愿还睡得好好的。当机立断提起它的狗腿把它丢出去,用手在卧室门口来回比划,表示那是“可移动范围”和“不可移动范围”的分界线:“说了不让进卧室!”

昨晚忘记关严卧室门的下场就是早上八点被叫起来迎接阳光,朝钼认命地给它补狗粮,小外八逢喂必吃埋头吭哧,一人一狗相对无言。

儿子吃完了神清气爽,绕着他爹要求出门玩。朝钼想一想,确实憋了他很多天了,就拍拍他的狗头:“等一下爸爸啊。”

他去洗漱好,随手做了两个勉强能看的三明治,倒了牛奶,把另一份放在纸袋里封好。带着儿子出门。小外八很聪明,经过一段时间的教育,早已经用不着小狗链了。在小区院子里欢实地东钻西翻,去找许久未见的朋友,扔下朝钼一个人远远看着它。

不一会儿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牵着一只小贵宾犬跑过去,小外八回头瞧见,伸出舌头兴奋地左右跳了几下,直接一个“狗抱”扑上去压倒了小女孩。朝钼看他们玩得开心,又怕闹得没分寸了,就想还是过去看看吧。

一个老奶奶笑呵呵地站到他身边:“不用去看了,他们也熟得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老人家精神矍铄,面容和蔼,同住一个小区,朝钼遇到过几次。他礼貌地和老人询问:“我记得小外八我们出来散步的时候没见过您。”

老太太更乐了,看着草坪上吵闹的孩子说:“那肯定是你不在的时候它偷偷跑出来了。”

“?!”朝钼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那边小女孩倒是拉着小碎花裙失望的跑过来,和奶奶说时间好像到了。

“哟,你什么时候这么自觉,竟然记得上钢琴课的时间了?”奶奶笑着问她。

小女孩指指身后的小外八,嘴巴使劲鼓起来:“是小外八提醒我的,它可聪明了,记得时间了就老是在这个时候顶我,提醒我去上课。”而后回头抱住跟过来的小外八的头,揪着它的耳朵,装作生气的样子问:“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玩啊!”

小外八耍流氓地拱了她一下,伸出舌头舔她的脸,她就痒痒地直笑,朝奶奶身后躲。老太太看着不早了,就告别了朝钼,牵着小孙女回去了。

朝钼就蹲下来,日常拍狗头:“说!你什么时候偷跑出来认识的人家?”

问半天问不出个屁来。

回去的时候岑愿已经起床吃过早饭了,又是老样子,趴在沙发上塞着耳机,抱着电脑看。

朝钼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我要出门了,最近一个月可能还是没有周末和休假,公司录音室两头跑。”

岑愿看了他一眼,继续敲电脑,没给回应。朝钼习惯地理解为默认,自己换衣服,穿外套,去玄关穿鞋前岑愿叫住他,摘了耳机合上笔记本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见朝钼一脸不明所以,接着说:“我未来两周左右都没什么忙事儿,一个人多无聊,我就去你录音室呆着。”

朝钼瞄了一眼被遗留在沙发上的笔记本,回想自己的地位远不如它的漫长过往,忍不住问出口:“你一个人会无聊?”

岑愿用诚恳的眼神表示“我说会就是会”。

这是岑愿第一次主动要求进到朝钼的圈子里。之前唯一一次接触,大概也就是两个人确定关系的那次聚会。后来朝钼不是没问过,但是岑愿不大喜欢交际,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半生不熟需要曲意逢迎的人堆。朝钼无论公司里还是玩音乐的朋友,都灯红酒绿,莺莺燕燕,岑愿不喜欢,他也不勉强,甚至于自己都不常进出夜店酒吧了。而岑愿,他表示私以为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于沛昀以外,和同学的关系还不如和老师关系的好。所以两个人从没私下正式融入过彼此的地方。

朝钼带着岑愿拉开录音室的门的时候,大家形形□□而又统一的表情就可见一斑。

先窜上来的还是那两个原本陷在泡面里不能自拔的知情者同学,朝钼不放心地看着岑愿被他们一人架住一边拖进去。刚开口解释说自己要去拿一个资料,等一下要迟一点过来,就被嫌弃地扬着手要求快点避让。

关上门的时候他还是很犹豫,想象刚才岑愿被弄成夹心饼干一样的光景,他扶额。僵硬了一秒钟又一次拉开了门,竟然看见三个人和和乐乐的场面,岑愿还给他一个笑:“你快走吧,赶不回来记得自己吃饭。拜拜~”

他表示见了鬼了,只好郁闷地去公司接受工作狂小助理的压榨。

录音室的格局是一组两室的套间装修成的,外间做临时办公兼休息间,里间是录音房,虽是两室,空间很大,外间的大部分被他们改造成了很多半封闭的隔间方便各自专心处理各自的事情。

这里所在的大楼地点尤其好,是朝钼从熟人的手下租来的,交通方便,周围吃喝玩乐的地点无一不全。

笙添他们接了几首新词曲,一群人也忙得如火如荼。岑愿来了也算一份人力,许潘一心认定这是自家人,一点也不和他客气,拉着岑愿和屋子里的人一一介绍了一番,就乐呵呵地招呼他过去帮忙,然后自个儿就去加班了。

“嘿,你将就他点儿,胖子就这样,拿你当自己人了就不客气。”笙添小声说。

岑愿颔首微笑,表示看得出来。

助理三儿和几个PV师、绘手都是朋友,大家私交甚好,志趣相投,就经常出没这里。或者聊天喝咖啡,或者在多半乱七八糟的格子间里找出一个地方来做各自的事。和窝在家里死宅不太一样的是,这里与他们而言也是灵感交集的迸发地。

咖啡、泡面,直接堆在门侧的柜子里,却杂而不乱。岑愿的处女座神经意外地对这种环境并不反感。他接了一个干音,稍微整理出一圈地方,坐下去先听。工作室里设备齐全,虽然许久不做有些手生,但是不妨碍他很快上手,和周围的工作融成一片。

他刚才到的时候时间本也不早了。现在临近深秋,天黑得有些快,七点左右外面就一派暗色。

岑愿坐在窗边,路灯准时地“啪”地一声齐齐亮起,辉煌明亮。朝钼也在这个时候推开门,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打了个喷嚏。几个人伸长脖子叫他,他还没来得及应,胖子就“Bia叽”地从后面出现,一整坨地黏在他身上,嚷嚷说着要放假。

朝钼对这个过几天上演一遍的“胖猴子求放假”节目装瞎,甩开他不动声色地朝岑愿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他:

“外边有点冷。”

岑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风衣,把外套递还他:“我穿这个就好了。别随便脱衣服,病了我可不想照顾你。”

不想照顾……在外奔波一天听见这样的话,朝钼表示痛心。

他撑着椅背低头,看一眼岑愿一下午的成果,想到他一直坐在这里干这个,还是说:“如果累就别做了,放假还来找罪受。”

“没关系,做起来还不错。”

胖子竖着耳朵站在背后偷听,见这边的话题从秀恩爱的方向上转开了,忙不迭地探过头来插嘴:“就是就是,人家岑愿愿意你就别管了,先前还把人藏起来了。他修的音多好啊。不带你这样护短的,小气鬼。”

朝钼扭头给他瞪他一眼,笑着启唇,无声地表示“你、再、也、别、想、放、假、了!”然后回头招呼大家一起吃饭。笙添闻言,一拍许潘石化的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座位穿衣围丝巾收包包,然后挤到岑愿和朝钼中间,拍拍岑愿的肩头:“小帅哥我们一起走吧。”。说完边推着岑愿向外走边问朝钼去哪家吃。

朝钼工作一天没有得到一点温暖,当下手边的人还被抢了:)有点想打人。在众人面前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拉着脸和胖子一起走在后面。

他拉着的脸并没有带来什么不同,岑愿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从善如流地和笙添一起下了楼。

而后半个月里的每一天,朝钼下班回来都要忍受“吃饭的时候笙添和胖子夹在他和岑愿中间”这样莫大的挑衅!问题是岑愿每天晚上回家后都一副这没什么呀的表情,嘴角微翘地看着他,像在笑话他吃醋吃得幼稚!

:(明明每天还都是自己请客好吗!

令人发指!

而且因为岑愿没时间回家做饭了,朝钼在外吃了几顿,骤然觉得外面的饭特别难吃,一味的重油重盐,他感觉自己胃里积了一坨味精。

:(也没有了家常菜和热汤的待遇,他表示很孤单!比狗粮充足的小外八孤单一百倍!

丧心病狂!

而且每天晚上岑愿都睡得无比早,逗完小外八就拉着被子迷迷糊糊嘟嘟囔囔地说修音好累,却又死活不愿在家里休息!抱着亲一下都要被推开,简直像在少林寺清修!

:(成天让人看的着吃不着很好玩吗?忍耐很伤身好吗!

惨绝人寰!

灭绝人性!

……朝钼搜刮完肚子里的成语,开始自暴自弃。

无理取闹!

毛骨悚然!

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可是内心的控诉结束,日子还是一样地过。

这天笙添叫着要去吃一家新开的日料,岑愿点点头,表示无所谓,朝钼也就随了她。结果到了店里坐下,朝钼简直要炸!

这家新店主打情侣套桌,店内装潢很有特色,粉白的桌面从两侧木色的枝干型贴墙支架上延伸出来,取餐方式沿用的却是旋转寿司的设计,由枝干上的轨道提供。

店面四周和中间设计的横断是用餐桌,每两桌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樱花主题的装饰物用于遮断,以便给情侣提供安逸隐蔽的用餐环境。

果真风雅……

只要……只要对面的人不是许潘,而岑愿对面的人不是笙添。

好在没有什么服务员过来打扰,不然朝钼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败在大口吃八方的许胖子手里了。

这边桌上,笙添想象着朝钼抓狂的样子正觉得好笑,眼看岑愿在认真地挑寿司,夹放在中间共用的碟子上。

她干脆直接地提起话题:“唔……岑愿,你是……真的喜欢朝钼吧?”

岑愿听见这话擦了擦手,摆好筷子,抬起眼看着她,唇边有点不明的意味:“终于问了呢。”

笙添能言善道的本能有些卡壳:“我这样问或许很奇怪,还不止第一次了。可是他看起来太没安全感了。”她看一眼岑愿,又低头拨弄着盘子里的寿司,接着说:

“你应该知道吧,他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呃,但是,现在别说前女友,即使女性朋友,他也能避则避,平时常玩的夜店也没再去过。这一点,从来没有过,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他自己倒是自然的很。”

“他前段时间还每天跑去买外卖回去伪装成自己做的饭,还跟人家点菜,说这个少放盐那个不要葱,也是够傻的。”

“你别误会,他不是会把你们的私事儿说出来的人,是当时时间很紧,让我们帮着试了很多家店的口味和卫生。”

“他最近工作多,就推了好几首歌,YY也很久不去了。这些日子以来都不像原来那样成天没日没夜地两头忙,游荡在外面,争取每天都晚上回家。”

“哦……他还试着把烟戒了,你不在的时候也忍着不抽,口香糖买了一抽屉。我问他的时候他没说为什么,我猜可能是你不喜欢。”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些。我知道的当然不全,你能感受到的更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看见他遇到你,我也很高兴。所以我希望你知道全部,他对你好的全部。”

岑愿靠在樱花白的镂空双人椅上,垂着眼静静听着。

——他对你好的全部。

笙添继续道:

“其实换句话说,他这样我很替他爸妈放心,他爸也管不了他,现在却终于有个人能治治他了。”

“他这次,好像真的是真心的,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问一问,你爱他吗?”

笙添自己都被自己说得紧张了,也觉得自己矫情,还有点多管闲事了。可是朝钼这些年风花雪月的性格,只怕自己都会不自觉避开最重要的事,不敢去问 。

岑愿夹给她一份鳗鱼樱花寿司,很认真地样子:“不能说呢。”

“恩?”笙添不解。

“不能说呢。”岑愿笑笑:“这种话,只能说给一个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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