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鬼迷心窍(1 / 1)
朝钼不愿意捂着掖着,他顺着笙添的话想了想,还是打算当面说。
考虑了一下岑愿“性冷淡”的脾气风格,他发了个微信,邀他来周末的聚会。
笙添回来接着和他讨论的就是打算发个专辑,她本身早就能出个片的,奈何性子浪得可以,之前这儿玩一下那儿漂几天,从没有耐心呆着做一张。最近她爸妈开始天天催她去相亲,追着她问“我们老了走了谁来养你啊”,还找上朝钼帮老两个劝她。
笙添一拍大腿:“不行,我得拿出点经济实力来证明一下自己!”
朝钼被赶鸭子上架弄来做她的思想工作本来就苦不堪言,一看这一家子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啊,心骂卧槽,这不是重点好吗。
但是难得笙添上进,而且看样子吧,她这个不懂事的,丢给谁都是祸害。朝钼就又帮着她敷衍过去,这个周末找了些圈里朋友吃顿饭,开始着手准备。
微信里朝钼只说是权利的朋友,想着岑愿要是不同意就直接上学校逮人。
结果岑愿简单回了个“恩”。
这比不同意还让人胸闷!朝钼不禁想问这真的是表完白上完床该有的反应吗?他快要气得大出血,只好自己顺着胸口的气儿安慰自己:幸好老子又先见之明没打电话!
周末的时候朝钼去A大门口接岑愿,原本站在外边等,忍不了正午的太阳毒得直要挨到身上来,晒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朝钼不知道岑愿记不记得他的车,只好给岑愿发了条消息:“我在你们校门口右边,白色沃尔沃,车牌XXXXXX。”然后回到车里开了空调等。
岑愿坐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阵风,随身气味清淡,衬衣黑裤,眉眼清淡,他看着朝钼,只说了一句“走吧”。
朝钼刚想说什么,许潘电话就来了,地方不远,balabala杂七杂八地听他说了些事情就快到了,朝钼交代了几句,说他们要到了,就挂了电话停车。
“我们”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听见,甚至以前两个人在外时常常说过,可是这简单平凡的一个词眼,这一下却让岑愿心口一跳,眼里流转了一瞬。朝钼诧异地回头叫他下车时,才回味过来,并无深意。
他们进门的时候人差不多都齐了,许潘选的地点,笙添拟的邀请名单,两个人都不是好好坐下来吃饭的那种,挑了一幢西江边的别墅租下来。
地方不远,倒是很静。风景独好,一二层是庭院和休息室,三层全部打通作为宴会区,四层全是套间的卧室,闹腾得差不多了刚好还能住下来,第二天再走。
啧啧啧,朝钼心想:这场面真有这两人的味道。
他遇到这种事从来不过问,都是扔给他们两个处理的,何况今天是笙添的主场。说到八面玲珑地社交,察言观色地讨巧,他还真不如许潘和笙添,也烦。朝钼不喜欢假正经,今天心思也全然不在那上面。他只是蜻蜓点水地溜了会场一圈,差不多打了个招呼,示意大家随意。
朝钼让岑愿一路跟着他,他也就不多话地陪着。朝钼也不向别人介绍岑愿的身份,他原来舍不得,只想岑愿帮他一个人做歌,当时笙添给他别的歌,岑愿也意外地不接手,只说忙不过来了。而现在,更是舍不得让别人知道一分一毫。
岑愿也认真跟在他身后,只是偶尔站在一边添酒,等着他寒暄几句,摇着酒杯里的酒,看琥珀色的液体挂上杯壁又滑落的姿态,有些出神,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许潘和笙添忙着热场子,朝钼看着觉得有他们就够了,转身问岑愿要不要去露台透气。
他们走出去,凉风铺面,西江映着江边密密匝匝的灯,像一条流光的缎带,朝钼深深舒了一口气。岑愿踏进来,回身关好滑门,把里间的声音隔去了一些。
两个人撑在望台上放空眼睛,看着西江大道的靡靡夜景,谁也没说话。
里面偶尔传来隐隐的声音,朝钼忽然听见里面闹哄哄地爆发出一阵起哄,不自觉回身看了一眼。磨砂和玻璃相间的的滑门间隙看进去,依稀可以分辨出来,灯红酒绿里,隔空传花牌的游戏。
两个人牌掉了,嘴唇碰在了一起。两个人本是情侣,男人在嬉闹声中伸手揽了女生的肩头。
深吻。
隔得有点远,人也有些多,朝钼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却第一时间回头去望岑愿。
还好,他没看见。
朝钼想起来一久前的那天晚上。其实他不知为何记得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喝了很多酒,或许是那天晚上的事两个人后来都刻意避开不谈。
纠缠灼人的影响有些遥远模糊。可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岑愿微凉的嘴唇。
朝钼当时觉得,不讨厌。
岑愿沾染着淡淡酒味的嘴唇,一点都不讨厌。
他看向岑愿的脸庞,恰巧碰上他转头疑惑地目光,忽然强烈地很想:
再试一遍。
鬼迷心窍。
他忍了一秒。
“看什么?”岑愿忽然笑他错神的表情。
朝钼答得从善如流:“看你好看啊。”
“比你任何一任前女友?”
岑愿问出来也自觉不对劲,他左手拇指轻擦了一下食指尖:他只是控制不住,听到朝钼像平时那般和女生调笑的口气,就忍不住这么问出了口。有点气自己酒后口不闭心,他却掩了神色,倒是意外地望着朝钼的眼睛笑开了。
“呵。”朝钼简直被他气得哼笑出来。
他抬眼扫了岑愿一眼,见他难得会这么开心地笑,眼睛眯眯的,漏出右边的小虎牙。朝钼皱了皱眉,言语之间有些试探:
“那天晚上,你没事吧?”他不知该从何问起。
“恩,当然没事。”岑愿就像在回答“同学关心自己感冒有没有好”的问题一样。
他把自己整理得太好。
摊牌之后,两个人反而开始不再自然。
朝钼想,他什么时候才不这样藏着自己?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句句打太极。
很快,想出了结论。
他忽然侧身上前一步,把岑愿挤到门边,推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在墙上。
岑愿脑子一紧,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愣愣地由着他动作。
朝钼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减,另一只手还恶劣地探下去摁住岑愿的腰。他仿佛刚才那句对话不存在一般,恶劣地挑唇,接上了上一句:
“是啊,比任何一任前女友。”
他的手就那么把住肩腰,也不动,喝过酒后火热的呼吸喷洒在岑愿耳畔。手掌的力度和手心的热度霸道得岑愿大脑一死,眼神闪烁着看向别处。
朝钼见他那样子更是来劲,错开一点,脸虚虚实实地贴上他,压着嗓子逗:“所以你可担心了,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走火。”
最后几个字压低了喘着气声,沙沙地十足性感,还趁机偏过头去,恰好擦上岑愿的嘴角,直直的望向他的眼睛。
这个姿势下朝钼微微倾身,和岑愿挨得极近。
他忽然发现岑愿的眼睫毛很长,就是不翘,顺顺的垂下来,看着挺乖。岑愿垂着眼睛极力想看向别处,却浑身僵硬,浑身破绽。眉眼处投下一片阴影,闪烁颤抖,很是撩人。
岑愿渐渐呼吸不稳,轻轻挣了挣无果。墙后的谈笑声却清晰地一味传过来,他只得绷着绯红的脸开口:
“你放开,里面那么多人。”
他嘴唇张合间轻轻碰上朝钼的唇,说完耳朵都红透了。
朝钼一笑,靠过去站直,手抚上他的跨侧,下身也贴上去,眼睛却只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耳垂,还想逗:
“管他们呢,隔着一面墙,更刺激,恩?”
谁知他贴上去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岑愿紧紧张张不知所措的模样让他得意忘形,这一蹭,发现两人都有些感觉了。
朝钼还记得这滑门可没法上锁。他再想怎样,也不喜欢做到一半被人围观。
这时岑愿抬手来推他,他就顺势让开。
两个人之间咫尺的火热气息被凉凉的风灌入吹散。岑愿轻咳了一下,偏着头靠着墙,不好意思先动。
朝钼冷静了一下,侧身想喊岑愿进门吃东西。结果抬头看过去,见他垂着个脑袋在哪儿,还是那副样子,耳垂红红的露出在碎发间,压着的火忽然就莫名地一下子烧起来。
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长腿一迈跨过去,整个人把岑愿罩住,控制在身影之下,偏下头吻住他的鬓角,轻轻地蹭,满含暗示。
岑愿躲闪不及,被这个吻烫得浑身一哆嗦。
朝钼如愿以“尝”,热热地一笑,气息喷进岑愿耳朵里,拉着他两只手往身后一折,重新吻上他的耳垂,嘴唇贴着耳廓慢磨缓擦,心想我怎么就每次都这么容易被你给弄魔怔了呢。
岑愿颤抖着身子,躲不掉,只能压着声音叫他:“朝钼!你清醒一点……”说着自己却先压不住声音,细细的哼了两声。
这句话在朝钼听来就是没头没脑的,酒没喝几杯,清醒得不得了。
可是现在两人都没空去考虑多余的问题。朝钼看看他涨红的脸,凑过去轻轻说了句什么。岑愿一听这话就浑身一紧,感着羞耻抬头瞪他,抿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朝钼看他涨着脸气呼呼的,那样子紧张得可以,很是满意。他心念一动,微微退了一点。
辨出里面嘈杂间有声音叫了他们的名字。
“哎。朝哥呢?”
“他刚和岑愿出去了,好像是观景台吧。”
“是吗……怎么这么久。”
声音渐渐靠近了。岑愿闻声从酒精带来的昏热和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一些,急得挣扎:“有人!”
朝钼也想放开他,可是……
他拉住岑愿:“我知道…你别动!”
两个人挨在一起,大脑发胀,岑愿感受到身下的不同,一时没说话。朝钼看着他,却不合时宜地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笙添那天问他:“岑愿跟谁都冷淡不多话,你们之前关系好我就很惊讶了,怎么……”她话风一转,好奇地追问:“他在你面前什么样子啊?”
——岑愿是不是真的…只有在他面前才这么……生动?
尤其这种时候?
他皱了眉,唇角却挑高了。回神轻轻拍了一下岑愿乱动的腰,被自己的念头弄得暗骂:真他妈是魔怔了。
“一会儿,你别动,也别说话。”
岑愿还来不及回味这句话的意思,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朝钼拦腰抱了起来。他吓得本能地抬手,勾住了朝钼的肩膀,而朝钼已经转身推开门踏进了房间。
热潮扑来,音乐声和笑闹声无边地裹上来,岑愿羞得把脸埋在朝钼胸前,干脆闭上眼,一动也不敢动,装睡。
许潘注意到他们,几个人朝着朝钼走过来:
“哎朝哥你们去干嘛了,快过来喝酒!”
“你们怎么了!你怎么……”
“岑愿怎么了?”
气氛燥热,灯光缭乱,也没人去想他们略显凌乱地抱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
朝钼只瞥了几人一眼,错开身不让人碰到岑愿。他随便扯了谎:“他不舒服,不碍事,我带他上去休息。”
“不玩了?!”许潘闻言不信地问,他震惊地指指身后,回头看看满屋子的长腿短裙,确定不是幻觉,再回头看看朝钼认真的脸,还带着几分醉意,声音越来越小,满满的不可思议:“你竟然就要去休息了?你这……”
灯红酒绿,光线暧昧,掩住了两人身下的尴尬。朝钼看不见岑愿埋着的脸,却知道他气都喘不匀,呼息往来,让他胸口很热。
“我们一间房。”他顿了顿加一句:“方便照顾他。”
不愿再纠缠,他挡开一群劝酒的人抱紧岑愿大步走了出去。上楼随便踢开一间房间就快步进门,一把将岑愿抛上床。
岑愿一路紧张,羞愤交加,还没缓过来就被扔出去,闷声撞在并不是很柔软的床上,他闷哼一声,登时炸毛了:“唔……疼!朝钼你!”
不想朝钼抬手扯松了领带就整个人压下来,抓住他的手一按,埋首在他颈窝边,哑着嗓子威胁他:
“闭嘴!”
岑愿脑子被羞得一涨一涨的:“你混蛋!压着我还不让我说话!”
朝钼没出声,要不是他还自己虚抬着身子没有实实在在压上来,岑愿就要怀疑他是不是死了。屋子里很静,他没想到朝钼会不还口,骂了一句停下来,现在静得尴尬到要起鸡皮疙瘩。
他终于受不了企图挣扎着把手挣出来的时候,朝钼加大了力道,把他摁着,抬起了头,飘飘地看着他的眼睛。
隔得太近,朝钼的额发垂下来,鼻子轻轻蹭过他的,岑愿一时屏住了自己的呼吸。而朝钼像在找什么,认认真真把岑愿的眼睛看过一遍又一遍。气息交缠,岑愿觉得很不安,却迟迟没有别开脸。
朝钼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找那个冷静自持的岑愿,那个情不自禁的岑愿,还是他眼中近在咫尺的自己?
朝钼觉得哪个都不真实。
岑愿终于等到他开口,却是十足十不着边际的话,他问:“你说……如果你胃不好,可是看见街边有卖冰激凌,想吃得不得了,又有所顾虑,那怎么办?”
岑愿听完,愣了一下,竟然真的被他带进去了,他认真地回答:“当然是吃啊!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诗酒趁年华啊。”
朝钼听着就笑了,玩味地看着他。
岑愿被这一笑搞得有点不爽,解释道:“诶说真的,你笑什么,你不吃以后想起来都会后悔,这叫及时行乐。”
朝钼觉得岑愿好笑死了,真是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的原因还是其他,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以什么姿势被自己按在身下,也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才被自己抓上来的。竟然这么容易为这么个问题分心,还一本正经地争论。笑着笑着看岑愿的眼神就顺从地、“及时行乐”地深深暗下去,起身抱了他就往洗漱间走。
不出多久,岑愿就意识到了危险将至,几杯酒的后劲不小,他扒着凉凉的瓷砖,质问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朝钼理所当然:“当然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他慢悠悠地吐出这句话,岑愿气得回头瞪他:“你……卑鄙!”
“卑鄙?我只是听你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啊,恩?”
岑愿声音都破碎了,低声叫停。
“来不及了,我可是提前提醒过你了,我啊,‘想吃得不得了’。”
朝钼不确定他想到的答案是不是对的,不确定是不是在床上的时候他们之间就真真裸诚而待。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让他有了满足感,有了……岑愿属于他的安全感。
最后岑愿眼角红润湿濡,睫毛颤着,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朝钼低头去吻他的眼睛,很轻,一下一下的。
“你以后……也只在我面前生气,只对我撒娇,只对我说很多话吧,阿愿。就像刚才那样。”
岑愿心念微动,想要伸手把朝钼拉开一点距离,去看他的脸,朝钼却不给这个机会,直接热热地舔上他的眼皮。
温柔的力道烫得他不能自已,搭上朝钼脑后的手这下反而顺着收紧搂住,闭着眼任他舔吻,没由来地想哭。
谁知道朝钼接下来就移下去一脸考量的颜色:“不过我记得某人刚才……还骂我了呢?”
“我…”岑愿仰头急急地喘气,狡辩不得。
朝钼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啄他白净的脖颈:“这是惩罚,阿愿。”
“也是约定。”
他失神地望着黑暗中天花板上那盏灯的轮廓。月光透进来一点点,灯上好像映着繁星,然后他听见朝钼喘息着伏在他耳边说:
“我们试试吧,阿愿。”
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