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18(1 / 1)
宋慕言半眯着他那双桃花大眼,问许江:“小江哥,这么长时间了,都完全没有听说你和你的小倩倩的半点风声啊?”
林佑铭听宋慕言不怀好意地叫出“小江哥”时,差点没吐出来,宋慕言真是个八卦精,只有那些只看脸,没有大脑的花痴女生才会把这样的人称为才子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笑着附和:“就是,许江,怎么都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有点什么进展呢?”
许江怒瞪了林佑铭和宋慕言一眼,要不是为了送林佑铭画,他才不会叫一个八卦精和一个精灵鬼来烦他画画呢。他甩开宋慕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找了一条凳子坐了,自信满满地对他们两个说:“你们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
每次许江一本正经又无比幼稚天真地说起桃倩倩时,宋慕言和林佑铭就觉得他这幅样子呆萌得能够融化一众同样天真呆萌的小女生,但桃倩倩可不是这样的女生,她绝对是功力深厚的御姐。
宋慕言坚定地认为许江的求爱之路会历经坎坷,半戏谑半好意地提醒他:“桃倩倩可是大美女,你要是再不行动,等着她花名在外,什么样的人都围上来争抢,你才更没有竞争力了。”
许江十分淡定地说:“倩倩才不会这么轻易成为别人的。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是那种完全没有想法的女生,会轻易被一点小手段小恩惠收买,要不然,我那次跟她表白的时候,那么浪漫的告白方式,要是纯情的小女生,虚荣感早就爆棚了,肯定高兴得花枝乱颤,她却一点心动的表情都没有,我就知道,她是很有主见的女孩子,所以我也知道,太一般的男生是搞不定她的,优秀的男生们有好些都是一堆女生围着转的,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他们更不会去招惹她了。我就给她点时间,等她知道现在围着她的那些人们有多不好,才会知道我有多好,等到了大三,校园里越来越多成双成对的鸳鸯鸟,她自己却还是形单影只的时候,我再出现,那才是好时机。”
林佑铭和宋慕言听了,连连咋舌,许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心眼儿,他们都不知道,他哪里是什么幼稚天真的呆萌小白,根本就是千年城府的腹黑心机男。
宋慕言啧啧打趣他道:“许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这么有计划。”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青涩的高中失恋史,高一军训的时候很喜欢站自己前排的一个女生,他总是在后面看着她细长娇嫩的脖颈,颈上的汗渍在阳光下闪着亮光,那么美。后来因为总想和她说话,向她示好,追得太急,结果姑娘直接换了班级,再也不见他了,这个悲伤的故事成了宋慕言至今为止唯一的恋爱史。
如果那时候他有许江的这份心计,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他还是忍不住问许江:“许江,你真的是喜欢她吗?你看看林佑铭,天天都想着见人家,你这么久都没有见她,这正常吗?”
许江又摆出一脸天真的表情:“我有天天见她呀,我画的那幅画不就是她?”
宋慕言和林佑铭两个人觉得他们已经彻底跟不上许江这异于常人的思维了,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当他们三个在一起时,一个八卦,一个奇葩,一个冷静的组合。
寒冬腊月的天气里,林佑铭一个人走在操场旁边的林荫道上,穿过操场这一片,就是图书馆一带,操场旁边有一带小山丘,上面长着繁茂的杂草,蜘蛛们爬上杂草的枝干结了网,这座靠海的城市白天气温尚可,到了晚上就降低了很多,白天海风吹来的水蒸气,在晚上就凝结成了露珠,在新编织的蜘蛛网上安居下来。
一切都那么富有生命的气息。
林佑铭终于觉得这几十天来心里的烦扰都被清空了,抬眼看着满天繁星,脑中想起从许江那里要来的那幅画,不知道拐过操场的林荫道,能不能在前面的小花园看到夏流星的人。
希望她会来这儿读书的,但是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图书馆借阅室的灯都已经熄了,只剩下六楼的自习室灯还亮着,照着对面那栋教学楼,只有花园里的路灯是最明亮的,照着花园的角角落落,连小池子里放养的那几条金鱼都还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林佑铭在图书馆的墙垣下看了一会儿,果然在小花园里看到了夏流星,她坐在画中他看到的那棵腊梅树下,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耳机,从远处看像冬天用的耳罩,仍然那么往抬着头望着天空的,双手安放在大腿上,小腿惬意地前后甩着,听一句,便按一下手中的mp3暂停键,跟着复读一句,看样子很陶醉其中。风吹着那棵腊梅树微微晃了晃,有一两朵小黄花落在了夏流星肩头,她仍然毫无所知地仰着头,闭着眼,眉头有些微皱,复述着从耳机里听到的声音。
林佑铭一步一步轻手轻脚地走到夏流星身后,在她左耳的位置试探地“喂”了一声。
夏流星因为闭着眼,所以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有人,也没有听见林佑铭的声音,等到睁开眼去按mp3的继续键,突然发现一个人头出现在自己脸的上方,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她,因为角度,林佑铭的脸有些扭曲,夏流星一时没有看清是谁,也没有来得及细想是谁,先被吓了一跳,猛一抬头,正好撞上林佑铭的脸。
两个人都捂着头“哎哟”叫起来。
等夏流星看清了是林佑铭,她脸上有些怨怒:“喂,你怎么这样一声不吭地出现在人家身后呢?”
林佑铭摸着头,委屈地答道:“我跟你打招呼了,可是你自己没有听见。”
夏流星今天在听《小王子》的德语版本,有些地方仍然觉得有难度,她原以为应该轻松自如的想法被彻底粉碎了,正在苦恼的时候,又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林佑铭打扰,还碰了她的头,她毕竟是女孩子,被这样没提防地一碰,感觉头骨都撞坏了,于是毫不讲理地说:“我没有听见你打招呼,又怎么算你打招呼了?”
林佑铭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道:“你在听什么,给我听听看。”
林佑铭拿过夏流星的耳机带到自己头上,听到耳机里传出朗朗的朗读声, 播放的是《小王子》的德文原版,正播放到玫瑰送给小王子的信,说小王子出走前特意为玫瑰留来变蝴蝶的那几只毛毛突然都一动不动了,玫瑰以为它们都死了,她又变成一个了,那么寂寞。
“那么寂寞,那么寂寞——”林佑铭在心里回味着,突然也觉得有些伤感起来,这本书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读过了,那个时候只觉得童话中天马行空的幻想很有意思,他似乎跟着小王子也度过了一段奇幻的旅程,越过沙漠和高山,去冒险和流浪,这些是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喜欢幻想的英雄故事了,现在长大了,再重新听到被朗读者的情感渲染过的那些文字,才感受到那些童稚的语言中藏着的悲伤,他本能地以为夏流星刚刚的皱眉是因为这故事中的伤感。
林佑铭把耳机还到夏流星手上,说:“进步神速啊,这么短时间,都开始挑战小说了。其实这本书小时候读挺梦幻的,现在读,会觉得小王子太忧伤了,你也不要读了,我给你推荐另外的吧。”
夏流星想因为那次的一起出行,自己本来对他有些改观了,听了他刚刚的话,觉得他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他凭什么决定她要读什么书,于是毫不客气地抢回自己的耳机,说:“不需要,我就喜欢这本。”
他觉得她像个小女孩子一样赌气的时候很可爱,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对他的不满,继续逗她道:“是因为这本是童话,语言简单,你能够听懂吧?放心,我还是给你推荐童话书,适合你水平的。”
夏流星听了,肚子里的气胀得不知道能装满几个气球,她好不容易可以慢慢开始读德文的小说了,虽然现在一开始还是有点吃力的,但总算是开始了,对自己最近的努力挺满意的,结果林佑铭一来就告诉她,这是他十二岁时候的读物了,还嚷着说给她介绍语言简单的读物,她现在的水平在他眼里依然是“只能读语言简单的东西”的人吗?
为什么他一边带她去看她的世界外的事情,安慰她不要为自己的德语着急,一边又总是这样毫无保留的打击她的自信,挫伤她的自尊呢?更可气的是,他说的其实都是事实。但她就是很不喜欢他的直白,似乎他的存在就是证明命运对于一些人是偏爱的,对于一些人是残忍的,好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最早的投机机会——“出生”开始,便决定有些了人会上天堂,有些人会下地狱。但她的信念却是——有的人虽然一开始在地狱,努力了便可以上天堂的。
她看着林佑铭一脸无公害的自信的笑容,她是没有底气拥有他那样的笑容的,她开始在心里恶毒地想:“为什么世界会给他优渥的家境,迷人的皮相,还要给他聪明的大脑,让他轻轻松松就处在优秀的奖台?为什么不是让他从小不思进取,养成败家子的脾性,长大了成为完全无用的窝囊废,也让她这样的小麻雀在遇到他们这样的人时,找到能实现阶级上升的愿望的自信?”
夏流星眼镜里都燃着怒火,脸上毫无表情看着林佑铭,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是对他的愤怒:“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了,你推荐的书恐怕水平太高了,我这种水平的读不了,请你不要打扰我提高水平。”
说完,两首举着耳机往头上一扣,就不打算再理会林佑铭,开始重新听起mp3里的录音来,但是被林佑铭这么一搅,心根本静不下来,完全听不清耳机里放的是什么。因为林佑铭在旁边,她害怕自己的发音不准,或者是听的不对,所以也不敢再按下暂停键跟着复述。就这么静静地假装听录音,等林佑铭自己识趣地走开。
林佑铭根本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生了这么大的气,也根本不打算就这么离开,他的手在椅背上一撑,轻跳着越过椅背,在夏流星旁边的位置坐了。
她突然闻到了他身上的皂角香味,清新悠远。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夏流星的肩膀,不管她能不能听见,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在旁边说起来:“我们不是已经为水平高低的问题和解了吗?我都解释过了,不是有意的,都是为了刺激你努力嘛。你看你从那以后就特别用功了,是不是比往常进步快多了?”
“听到我说话了吗?”
“语言是需要沟通交流的,你这样练习,最后也只是基本功扎实,但是实际运用上还是会遇到很多难题,不如我陪你练习口语吧?我的水平好歹还过得去,比起你跟你们班上的同学的效都好。我爷爷说过,学习说一门的外语的技巧之一就是语言水平不错的人练习对话。”
“你听见了没有啊?”
林佑铭再次拿掉了夏流星头上的耳机,跟她说:“我向你道歉,作为道歉礼,我愿意陪你练习口语,OK?”
“不ok。”夏流星机器人一样摇一摇头,重新拿过她的耳机,戴到头上,其实她刚刚已经按了暂停键,他说的所有,她都听到了,他给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是对于他贬低她的水平,她就是特别地在意,所以仍然赌气拒绝了他的“好意”。
林佑铭凑到夏流星耳边,用神秘的声音问她:“真-的-不-吗?”
他身上的皂角味道夹杂着少年男子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还没有一个男生离她这么近过,她觉得自己的心智都被迷惑了似的,有一点醉醺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