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被偷听(1 / 1)
这里应该还是慈宁宫,她隐隐约约听见太后娇软的哭泣,秦诺动了动手指,还是很难受。没有了一丝力气,轻微的动一动都会感觉到从指尖传到心脏的无力感。
感觉到自己依靠在一个柱子旁,手被绸带牢牢的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起来了。眼前是一片轻轻飘扬的红绸,秦诺就是被这样的绸带绑住的,嘴里也勒着一条,秦诺感觉呼吸有些困难,闷哼一声,越发使不上力。身后就是大红的柱子,她转动头部没有办法看到柱子之后的地方。
这时从传来哭泣声的地方再次传来男子的声音,秦诺仔细一听,应该是在太后的正殿附近,因为太后的哭泣声在空荡荡的地方传出带着一些空灵之感。
“她是你的母亲,你的孝道呢?”
秦诺发现这一声愤怒的质问是皇帝的声音,她咬了咬唇,停止了挣扎,既然他们把她放在这,一定有什么想要让她听见的。不如先静观其变,而且她没有青山和虎力的内劲,根本没有办法确定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存在。
“母亲也忘了三从不是吗?夫死从子呢。”
这是梁谦的声音,一样的风轻云淡,这是他在皇帝面前永远的声调。
“你,你,你不是不知道我才是她真正的夫,要不然你从哪里来的,嗯?”皇帝暴怒,然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瓷声。
秦诺蓦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皇兄,有些事不能乱说的,若是传出去,我的母亲可就活不了了。”梁谦竟然还带着些许笑意。
这笑意掀翻皇帝仅剩的理智,太后思念儿子,他为了知道梁谦这回去晋南发现了什么,所以特意在慈宁宫等着他。但是没想到,他一见自己在慈宁宫,又露出那种嘲讽的,厌恶的眼神。皇帝越发不能忍受,梁谦是他的得意之作,也是他永远不能宣之于众的秘密。
但是当年他不得不把自己看上的女人送到年迈的父亲的床上的时候,曾经残留的自尊就是这样在梦里俯视自己的可悲。所以,他千方百计就是要得到皇位,一定要得到,并且要给他的父亲一个重重打击,这样才能安抚他的耻辱。
太后对先皇从来没有过一丝感情,她嫁给先皇的时候,只不过才十七岁,正是女子最美的年华,而先皇已经老迈。新婚之夜,她含着泪躺在□□凤锦被上任由先皇为所欲为。先皇苍老褶皱的皮肤让她甚至没有办法想象出自己心爱的人的模样。
和先皇共枕的几年是她一生中最可怕,最黑暗的时期。所以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再把自己和那个老迈的老头再联系在一起。即使她实际上永远是先皇的皇后,但是现在她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她的儿子不能够理解,要用这样的耻辱的眼神来凌迟她的心。
“谦儿啊,你明明知道的,他就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不承认呢,如今没有人可以再把我们一家人分开。为什么你还不能释怀?”太后悲怆的声音,仿佛是啼血的杜鹃,被自己放在心里疼爱的儿子伤的体无完肤。
秦诺急促的呼吸,她听到了什么,听到了最可怕的秘密,这就是为什么梁谦对于皇帝和皇帝的儿子们那种既恨又不愿意真的做些什么的原因吗?秦诺不敢相信,皇帝竟然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和皇后有染,甚至堂而皇之的生下儿子。
先皇的元后并没有留下孩子,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嫁给永安侯的那位公主。元后殁了之后,先皇过了许多年,突然要娶新后,而且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新后入主正宫之后,先皇很是宠爱了几年,但是先皇毕竟年纪大了,哪里能夜夜滚床单,只能是每月多去几次新后的宫里。
而这期间就是新后和梁逸暗渡成仓的时间,不知道是怎么瞒天过海的。秦诺如今只知道,先皇得了梁谦,大喜之下甚至大赦天下,因为梁谦是他唯一的嫡子,他甚至亲自教养梁谦。所以梁谦对先皇的感情远远比梁逸要深得多。
但是秦诺听梁谦提起先皇的时候,流露出既崇敬,又可怜,甚至还有些不愿意再提起的情绪的里面,这当中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呢?
梁谦并没有回答太后的话,秦诺只听见一声嘲讽的笑。
皇帝把太后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太后的后背,安抚太后的情绪。太后在皇帝的手下慢慢平缓了呼吸,“梁谦,是不是我对你的放纵让你忘了什么?不忠不孝,和镇北王的儿子倒是相处甚欢,你说,你想要做什么呢?”
“放纵?呵,如果说亲手打断了我的腿,又挑了我的右手手筋,再安排人在我的膳食里下让男子不举的药,再频频赐我美人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不举,又把我送到寺中修行,这样就是放纵吗?不如说皇上还是在忌惮我吧?”就算是这样揭露自己的伤疤,梁谦的声音里依然带着笑意,秦诺可以想象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眼里带着讥讽。
太后的哭声突然停住了,大殿里弥漫的是凝重的寂静。
秦诺却忍不住流下泪水,嘴里低低的呜咽着,难怪,他曾经喃喃的在她耳旁说过,他们两都是不容于世的秘密。原来是因为这些,因为这两个无耻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用冠冕堂皇的话语禁锢梁谦的一生。每次梁谦出京,再回来,太后的宫人就会马上传召梁谦进宫。说是想念,其实难道不是有人监视,处处防备吗?
“哦,还有,这样正大光明的留宿慈宁宫,再多给些赏赐,不就是想要让别人知道,我誉亲王梁谦不过是个靠亲生母亲卖身才能有今天的富贵吗?”
“放肆!”皇帝怒拍桌子,秦诺听得见尾音的颤抖。
“母后身边的宫人常常换新,儿子十分忧虑,是不是内务府太无能,总是送来心大的,身子不好的宫人滥竽充数啊。”梁谦微微的叹息,为什么母亲就是看不清,那个男人的爱早就已经没有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如今他的心里哪里还有过去的一丝情谊。唯有她还在傻傻的听从他的花言巧语。
梁谦始终不是那么恨自己的母亲,只是怒其不争,他数次想要让太后明白,而太后却宁愿装傻,一辈子活在皇帝的敷衍里。梁谦敢断言,皇帝如今还会到慈宁宫,除了一小部分是因为太后依然妩媚,容颜绝色意外,更大的原因是为了抹黑他。
因为名义上,他是先皇的嫡子,是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人,所以他利用太后当年对他的情谊,轻易的把梁谦交给梁逸,然后制造一场混乱。把他带走,毁掉他,让他从根本上再不能拥有登位的资格。
又在先皇重病的时候,亲口告诉他,他最得意的,最怜惜的嫡子其实是奸生子!生生把先皇气的吐血,然后一病不起,不到两天就驾崩了。
“别说了!”太后一声惨呼,秦诺就听见皇帝大惊:“馥儿!你看你做了什么,你这个不孝子,滚,滚出宫去!”
梁谦轻笑,“是,臣遵旨!”
秦诺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因为刚才没有挣扎,现在倒是积累了一些力气,梁谦近期一定进不了宫了,如果他还在宫里,一定不会有好事。这个晋南王真是个混蛋,连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秦诺管不了身边是不是有人藏着,再不出去,若是被慈宁宫的人发现就麻烦了。秦诺努力把手放到屁股底下,用吃奶的劲儿抬起身子。幸好年纪还小,身子骨柔软。终于把双手从身后放到腿弯,再把双腿抬起来,把双手绕过脚放到身体前面。
先用可以动的手指解开脚上的绸带,因为对方大概并不是以绑架她为目的,只是想要她听见这一场对话,所以绸带绑的并不十分紧。解开脚上的束缚,秦诺撑着身后的柱子,一点一点挪起来。
太后的大殿已经开始有些闹腾了,应该是皇帝叫了宫人进来。
秦诺靠在柱子上喘了口气,然后扯过嘴上勒住的绸带,绸带本就在秦诺娇嫩的脸上留下不浅的勒痕,秦诺这么一扯就把左边嘴角到脸颊的地方摩擦出了伤痕,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秦诺也没有停下。直到摸到绸带打的结,秦诺这才努力凭着手感解开嘴上的。
解开以后,因为长时间的抬手,秦诺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不由得有些腿软,努力撑住自己不坐下去。秦诺大大的喘了几口气,红了红眼眶一咬牙,抬起手,开始用牙齿解开手上的绸带。
秦诺听见有宫人往这个位置走来,“姐姐你这是去哪儿?”
“姑姑让我取来安神的香饼,你快去正殿,方才姑姑问你呢。”
“啊,多谢姐姐提醒。”
秦诺三两下扯下解开的绸带,把之前解下的两条一并塞进袖子里,这个东西留在这里只会让人怀疑到有人在这里而不在乎为什么会有绸带。秦诺迅速观察四周,发现这是位于正殿旁边的侧室,里面摆了一些架子和箱子,但是秦诺这个位置却没有,只有一张大床在柱子后面。
秦诺这个位置还是很安全的,开门的声音想起来,秦诺努力把自己藏在柱子后面,不露出一点点衣角。静静的听着箱子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再然后是门关上了,秦诺吐了口浊气,在衣角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