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外书房(1 / 1)
跟着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在外院的书房坐定,外祖父招来外头伺候的小厮吩咐了一句。秦诺见那小厮快步离开显然是办事去了,等到丫鬟给他们上了茶又端上两碟子点心,仔细掩好房门,外祖父端起茶抿了一口。
小舅舅比大舅舅年轻的多也活波一些,招呼着秦诺吃点心,又摸了摸秦诺白皙的脸蛋笑嘻嘻的和大舅舅说:“我瞅着就是像姐夫多一些,也是好相貌。”说完自己觉得很满意似乎是自己有个这样喜爱的孩子一般。
秦诺抖了抖耳朵,小舅舅看起来一副书生的模样,难道还是父王的粉?
“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每个样子。”大舅舅出言,小舅舅瞬间就萎靡了些,塞了块儿点心嚼几下囫囵吞下去,又恢复了些元气。兴致勃勃等着瞅着机会找秦诺再说说话。
“你的身世我们都已经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你母亲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大舅舅叹了口气,有些为难,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子,做出这样的事儿,确实是难以相信。原来他们以为是因为忌惮梁侧妃,又因为秦谙似乎有些伤到根骨,所以需要多一个儿子来稳固地位。所以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虽然对秦轼有些愧疚,但是人心都是偏的,再为难也只能努力为妹子掩盖。却不想,妹妹最初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说道这件事靖康侯也深深叹了口气,这个女儿,是他唯一的女儿,就连庶女都没有一个的。自小就是捧在手心里的,又嫁了个年轻有为的镇北王世子,随后没几年就当上了王妃。虽然有梁侧妃在捣乱,但是秦轼的态度他们一直看在眼里,也十分欣慰没有看错人。
如今梁侧妃频频犯错,又是大错,他明眼看去晋南王已经舍弃这个女儿了,皇帝估计都快不记得这个有名无实的郡主。算是苦尽甘来的时候,女儿却自己作死,对象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真是让靖康侯这么个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油条不由得感叹为何女儿脑子不够用这件事以前没有没有发现。如今似乎是有些晚了。
“要我说,姐姐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女儿多好啊,软软白白嫩嫩的,又贴心,小棉袄呢。我都特别羡慕大哥家的蓉姐儿,要是我家的就好了。”小舅舅单纯的摸了摸秦诺嫩嫩的小脸一脸感慨的说。
秦诺:“……”爹,舅舅轻薄我!
“三弟!”这么说不是往诺哥,咳,诺姐儿心里捅刀子吗?真是傻弟弟,一回家就犯傻!
“好了,此事我都知道了,前些天我也收到了北川的信。如今你母亲也不好过,外祖不求你原谅你母亲,但是也希望你能够不要怨恨她,毕竟她还是你的母亲,母女之间就算是冷淡些也比有怨的好。”靖康侯揉了揉眉头,知道这样说有些为难,毕竟这孩子还小,却已经明事理了。这样的伤害只怕一生难忘,如今老妻那里还不敢透露半个字,要不然又是一阵折腾。
见秦诺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点了点头,心里放下了些许。总归往后都要在一处儿,到时候好好补偿补偿她,慢慢化解也就是了。
“身子可好些了?在京城还适应吗?”大舅舅很有大家长的感觉,看起来就是十分稳重可靠的样子,一把抱起秦诺放在怀里。见秦诺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轻笑着捏了捏秦诺的稍微有一点点肉的脸颊,又摸了下秦诺的手发现比寻常孩子的温度都要低不少,有些担忧的把秦诺的双手都包在手里。
“怎么手掌这般冰凉?冷了吗?要不要添个炉子?”小舅舅也凑过来凑趣似得摸了把秦诺的小手却被入手的冰凉吓了一跳。
“我没事,得了誉亲王的方子,已经好多了,只是摸着冷了些,感觉并不十分冷。”秦诺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大舅舅终究还是觉得不妥,唤了人来添了炉子。秦诺却暗暗吐了口气,其实这外书房确实是冷了些,远不如方才外祖母的屋子,只是她一个小辈儿真的挺不好意思叫冷的。如今感觉好多了。
靖康侯何等尖锐的眼神,看出来添了炉子之后秦诺的脸色都好了不少。不由得有些恼怒自己的女儿,只怕原来在王府里的时候也没怎么关心过这个孩子。又想到自家几个孙儿都是健健康康白白壮壮的,又是长辈关照看护着长大的,哪有冷了热了饿了难受了却不晓得说的。
靖康侯招来秦诺到身前,摘下腰间一枚圆形的玉佩,上头一面刻着青山老松,一面浅浅的隐约有个小篆的‘寿’字。知道这是外祖父的一片心意,便道了声谢才双手接过,小舅舅装作不开心的模样噘着嘴拿过玉佩却亲手挂在秦诺的腰封上。
嘴里嘟囔着:“老早就看上爹的私藏了,今天这么大方,怎么不给个给儿子呢?儿子惦记许久了。”
秦诺还没见过这般大大咧咧朝着自家老爹的小金库伸手的,一时呆呆的看着小舅舅,小舅舅噗嗤笑了一声:“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说着摇头晃脑道“这世上可什么人都有啊,别看舅舅这么直白简单粗暴的模样,其实舅舅在外头可狡猾了!”
秦诺嘴角有些抽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长辈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怎么办?
靖康侯一见这小儿子又在作怪,知道是存心想让秦诺更亲近些,也不拘着他。只是这般傻样子看起来有些伤眼,有心让他收敛些,顺手摸了个石镇丢过去,力道轻方位准。而且某人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跟在外甥女的后头喝汤的,龇牙咧嘴眼明手快就接着了。
外头小厮来报沈岩已经到了,秦诺看过北川来的所有的信自然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因为秦诺年幼,而沈岩是秦轼的得力部下,所以这个时候谈及某些问题的时候就需要沈岩来。毕竟秦诺在在靖康侯府是处于晚辈的。
“见过侯爷,两位舅爷。”沈岩躬身行礼。
“何必这般客气,也算是老相识了。”大舅舅看了微微点头的靖康侯笑道。
“礼不可废。”沈岩爽朗一笑。继而又道:“关于王妃的事,因为小郡王也算是苦主,将来京城里头镇北王府还得小郡王做主,所以属下才要求小郡王也要在场,还请见谅。”
“无妨,这也是应该的。”大舅舅面露忧愁,但是又为秦诺还是得秦轼的看重而欣慰。
“如此,属下就直言了,谋害子嗣本就是大罪,并且王妃谋害的对象竟是自己的亲子,因此王爷勃然大怒。不可能不严惩,又因为王妃有意隐瞒小郡王的女儿身,甚至有挑拨小王爷和小郡王兄妹之情的嫌疑。但是看在王妃主持王府内务多年,也是尽心尽力,又育有二子一女。所以王爷决定暂时幽禁王妃,夺王妃主持内务之职。”沈岩眉头都不动一下,继续道:“为小王爷、果郡王和小郡王考虑,王爷只命人打了王妃身边伺候的下人每人二十板子。果郡王暂由王爷亲自教养,寻常不得见王妃,小王爷亦是如此。”
待沈岩说完,书房里一时沉默下来,照实说,秦轼已经对楚氏很宽厚了。但是当家主母被幽禁并且没有言明时间多长,又不能再掌管内务,已经是很大的一个打击。再加上身边的下人全都一并打了板子,不说这面子落了多少,就说这一段时间都别想好好生活。你不能指望一群娇滴滴的小丫鬟打了二十板子以后还能像往常一样伺候王妃吧。况且若是王妃还硬要下人伺候,听到秦轼的耳朵里只怕又是一阵失望。
半晌,靖康侯才道:“多谢王爷宽容,我家的逆女让王爷费心了。我这儿有封书信予那女儿,到时候还望沈管事一并带过去。至于那位奉命推了诺哥儿下水的丫鬟,一家子都除了吧,省的再生事。”
沈岩也不说那一家子本来就没有什么活头了,只是温和的点点头,到靖康侯府说事儿,和这几位也还是说的通的。若是要和那位老夫人,那就太为难人了,那位老夫人才是有名的疼女儿。想到这里沈岩又添了句:“请侯爷恕属下多言,侯爷夫人现下应该还不知道这些事儿吧?”
靖康侯苦笑的点点头:“我这老妻,才是最疼她的。只怕知道又要生事,别的无妨,只怕会迁怒诺哥儿,你也别怪她,她如今年纪大了,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向来是放在心里疼的,未出阁的时候就是你母亲说什么是什么,如今……”后头却是和秦诺说的,靖康侯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
沈岩自然是知道这位老夫人有多宠王妃,否则也许也不至于这般模样。但是这不归他这样的下属管,现下他要提的事关乎秦诺未来多年在京城的生活,毕竟她还年幼多是要和几个表哥表姐以及内宅的夫人们相处的多些。若是老夫人因为王妃受罚而迁怒秦诺,那秦诺在这个圈子就不容易混了,她不被母族亲近的事一旦流出容易引发各种问题。至少在一些宴会场合里头就没有了护持的人,妇人的后宅也是一个朝堂呢。
“属下还请侯爷为小郡王考虑,要瞒就要把这件事捂紧了,务必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否则,您也知道小郡王在京城的后盾就只有侯府的。”
靖康侯深以为然,“此事我已有准备,放心吧。”
如此这些内宅的事儿也就差不多了,外祖父准备写封信给秦轼,其中当然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求求情说说好话,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和秦轼谈谈京里的形式。莫说秦轼远在北川,就算是京中有变也难波及到,就是现在秦诺为何进京就能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了。更何况秦诺人在京城,就相当于京城和北川有了一线更大的关联,不论秦诺或者是镇北王府有什么,对方都必然要受到很大的影响。
沈岩还要留下与外祖父和大舅舅探讨这一类听着让人头疼的问题,就让早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小舅舅带着秦诺往后宅去,去同她的那些个哥哥姐姐们相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