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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是一场很简单的戏,但导演说两人的感情不应该这么浓烈,要更加克制更加沉默才行,于是一遍又一遍地吃饭重来,最后她吃到胃里满满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当时拍薯片广告把肚子里塞满薯片的痛苦感。
她哀怨地看着他:“刚才你不说还不觉得,一说好像吃不下了!”
头顶突然有阴影笼罩下来,她看见郑子宁正脸色不善地盯着她,他双眉阴郁,表情看上去很不高兴。
“你要干嘛?”
“真丑。”最近郑子宁说这句话的频率越来越高,沈一被打击得多了也麻木了,所以现在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愤怒,只是盯着他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在她戒备的目光中,他只是抱着双臂,这种明显的居高临下和皱着眉头的嫌弃,换来了她内心的OS弹幕,他这个当红偶像真是一点偶像气质都没有,就像是为了让长工干活学鸡叫的周扒皮。
她说,“我这是野蛮女友自然奔放不做作。”她撩了下头发,“知道现在国民女神的标准是什么吗?”
他微蹙眉,似乎是很了解她的性子,说,“难道是你?”
她伸出食指晃来晃去:“Bingo!姐已经杀入了古装美女四花旦!”说着就眉飞色舞。
他哼了一声,冷淡淡地说,“他们说的不是你而是伍子非。”
她飞快接话,“我们两个就是一个人,大家都说我把伍子非给演活了。”
他刚想反驳,却听到一声欢呼突然在两人面前响起,“Nice!”两人循声望去,看见是剧组的摄像师抓着相机,对着两人拍了张照。
“把这个给我,我饿了。”郑子宁一把将她手里的小龙虾夺过来,然后就大摇大摆走了,看得她莫名其妙,她对初秋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初秋思索了一会儿,特别认真地回答,“难说,我以为郑子宁是个高不可攀的人物,不过看他对你,怎么这么摸不着头脑啊。”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被她看得一阵不自在,却被初秋一把揽住肩膀,拖到角落里,“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怎么可能,你没看见这几天他都没我好脸色吗?”
“笨!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不是冤家不聚头!”
并不是她自作多情,只是被初秋这么一说,难免多想,有时候他在片场远远地喝水,或者是对本子,或者只是不经意地一个动作,她都鬼鬼祟祟地琢磨很久,她觉得自己的偷窥很隐蔽,却不知道这种动作只能算作掩耳盗铃,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KTV里有男高音在唱屠洪刚的歌,唱完《精忠报国》又唱《风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她顿时觉得自己内心的心思太过邪恶,她于是说,“我就是看看你们是怎么演戏的,毕竟你们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嘛。呵呵!”
他现在早已经看穿她了,“每次你在呵呵的时候都你都会下意识地躲避我的眼神,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顿了顿,脸上没有表情,“你就会在心里骂我。”
她受到惊吓似地看着他,要不是知道他是郑子宁,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从哪儿学了读心术,她不说话,他就越发确定了她刚才在肚里骂他的想法。
散场之后,郑子宁却没直接将她送回去,而是开向了江边。其实夜空很漂亮,水面波光粼粼,但她却没半点欣赏风景的心情,她只觉得,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就像个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引爆了。
尤其是他明明冷漠地不近人情,却一见她就阴阳怪气的,这让她不由想起昨天晚上看的心理变态杀人狂魔,似乎也是这样人前人后两个人,表里不一。就在沈一一个人沉浸在恐怖剧情里的时候,郑子宁突然开口了,“你冷不冷?”
难道她说冷的话他要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她一想起那个狗血桥段,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这个反应,让他认定了她冷,于是拿出一个暖宝宝……贴在了他自己身上?!
尼玛!这是什么剧情?不过现在这种天气备着暖宝宝,也真够奇葩的。
郑子宁露出整齐的牙齿,说,“我也冷。”
“阿嚏!”
她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嚏,郑子宁没半点绅士举动,反而像是看热闹一样露出分外有趣的神情。
老天真是不长眼啊,给了一个恶趣味的人如此好的皮囊去欺骗数十亿观众。
她抽抽鼻子,说,“开门,我要上去开空调。”
郑子宁这才打开门让她进去,回去之后,她就跟初秋抱怨,外加一百种诅咒,说郑子宁很可能是个心里变态。不过她没想到,这个心里变态,居然会舍身救自己。
小剧场第13期的场地,选在了大兴安岭一处深山里,荒无人烟,从偶尔窜出来的狍子和野鸡就能看出来这里的生态环境很好。生态好带来的弊端是荒无人烟,除了隧道外里奔驰的高铁外,他们说不定是最近几年来唯一造访的人类。
来到这种地方做任务,是要徒步到山上挖一种菌菇,具体叫什么名字忘了,是这大兴安岭的特产,然后送给山中老人,获得武功秘籍,谁先获得的那一方就有资格挑选,这也关系到出镜率的问题。
这期的嘉宾就是郑子宁,没想到他会参加户外真人秀,当导演宣布两人分在一组的时候,她忍不住崩溃,然后恐吓他,“你绝对不能拖我后腿。 ”
他的回答是哼了一声。
不过她还是小瞧了爬山的体力消耗,扛着摄像的PD早就被落在后面了,沈一一心想着最先完成任务,干脆自己用手机录像。
于是越走越深,到了最后,她停下来,说,“这个地方我们好像走过了。”
郑子宁点点头,“刚才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日落是很快的,没有多久,天就黑了,虽然有指南针,但在这深山老林里,她根本不敢多走,今天没有月亮,所以森林里显得更加黑了,只有手机上的灯光在照明。
枯枝落叶在脚下发出碎裂的声响,配合着呜咽的风声,让她胆战心惊。
“郑子宁。”她小心翼翼地唤他。
“嗯。”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郑子宁的形象无比高大过。
“你、你有没有看过《鬼吹灯》?”
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你是不是在想粽子和黄皮子大仙之类的东西?”
她心跳越发加剧,明明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还硬撑,“你你你别胡说。”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她总觉得风声渐渐变得幽怨起来,颤抖着伸出手去,想靠近他获取点安全感,他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
“谢什么?”
“谢谢……呃……你让我牵你的手……”
“我什么时候让你牵手了?”郑子宁的声音听起来惊讶无比。
她浑身僵硬了一下,这才觉得对方的手冰凉无比,似乎完全没有温度,她啊地一声尖叫出声,赶紧埋头朝郑子宁出声的方向靠了过去,浑身颤抖着不敢再看,连手机都被她摔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她才觉得郑子宁的胸膛似乎在微微震动,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他笑得很开心的样子,顿时就知道自己被他耍了,她气得眼圈都红了,转身就走。
“真生气啦?”
她心里憋着气,不想理他,哪知道他还跟在身后,于是换个方向,他刚说了一句小心,她脚下就瞬间踩空。
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个猎人挖的陷阱,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陷阱口都被枯草落叶什么的覆盖住,又加上是晚上,她也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会有陷阱,一下子栽了进去。不过在栽下去的一瞬间,她出于条件反射想抓住什么东西,奈何郑子宁就在她身边,她慌乱中抓住了他的衣领,郑子宁瞪圆了眼睛,和她一起摔了下去。
不过从摔下来的一瞬间,她就没听到他说一句话,或者连喊疼都没有,手机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陷阱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慌乱地摸索,“郑子宁!郑子宁!你别吓我啊。”
“别晃了……”郑子宁有气无力地说,天这么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光凭想象都能想到她的脸色。
“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
“好像是……”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很诚实地说。
她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好在没断手断脚的。
“我口袋里有打火机,你点着火,说不定巡林员会看见……”
她赶紧按照他的话做,火光很快亮起来了,他们两人处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以前猎人专门用来抓捕大型猎物的,很深,借着火光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灰头土脸的,没有流血,就是胳膊好像脱臼了。
入夜的温度很低,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让他穿上。
他打着精神说,“都是男人让女人披衣服,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反过来了。”
“你别说话。”她二话不说,将他裹起来,虽然不是冬季,但是入夜的大兴安岭,温度仍旧很低。
他挣扎不休,“知道Jack为什么死吗?就是Rose太狠心,让他一个人在海里冻死了……我可不想背上人命。”
“我也不想背上人命。”她脸黑了黑,见他还要挣扎,她索性一把抱住了他,恶狠狠道,“老实点!”
沈一从来没有觉得有一天能够亲身印证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她不是没想过爬出去,但是试验之后顿时放弃了这个念头,那些掉进深不见底的洞里仍旧能够爬出去的都是被金手指眷顾的主角,而她没有翅膀没有轻功还是算了吧。
虽然掉进坑里很狗血,但是幸好两人都没发烧没昏迷,借着微弱的火光两个人灰头土脸地两两相望。
“没有手机,没有轻功,没有特种兵的装备,”沈一抱着膝盖嘟嘟囔囔,“这完全不符合掉坑的硬件设定啊。”
郑子宁白她一眼,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