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五）（1 / 1）

威尼斯。

高大的圆柱上傲然挺立着一只欲飞的青铜狮，映着湛蓝的寥远晴空，狮子张开巨大的双翼，如同君临这座城市的守护者。

缓缓踏过圣马可飞狮投下的巨大阴影，高杉和桂牵着手随如潮的人流进入了梯形广场。广场三面都被宏伟壮丽的宫殿包围，这些宫殿的墙壁上刻满了精美生动的浮雕，每一样都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不朽与辉煌。

目光在这些巧夺天工的浮雕上流连而过，桂看得有些入迷，直到高杉捏了捏他的脸颊。

“怎么了，高杉？”桂转过脸冲高杉浅浅微笑，清澈的茶晶色眸子映着阳光，莹莹一片如同通透的玛瑙，却又不染纤尘般的干净脱俗。

高杉眯起眼睛看着他，有些微微失神。

桂被高杉看得有些尴尬，“怎么了？”他眨眨眼睛轻声问道。

高杉不说话，只是轻笑着吻上了桂的嘴角，在桂微愣中，他用舌尖舔去了桂嘴角的奶油。

“假发，你个笨蛋。”高杉用唇瓣摩挲着桂的嘴角低语。

桂一只手被高杉握着，而另一只手正拿着一支Gelato，他身子后倾躲避着高杉不安分的舌头，却很快就被高杉逼到了这些巨大石雕的阴影下面。高杉一只手撑着墙壁，把他圈在了怀中。

“呐，假发，还要再躲吗？”高杉轻轻吻着桂的嘴角，语气狎昵。

桂的脸上早已泛起了一层薄红，“高杉，这里人这么多，别……唔……”

没等桂把话说完，高杉的舌头就已经探进了他的口中，桂没有空着的手，只得紧贴着墙努力直起身子去回应高杉。终于在微热的日光下，那支可怜的Gelato在甜筒中化成了一堆浸着水果的奶油。

绵长的唇齿纠缠后，桂靠在高杉怀里微微喘着气。不远处有一身黑袍颈间挂着红色圣带的牧师在布道，牧师庄严的声音传来，让桂有一阵久久的失神：

“He shall wipe away every tear from their eyes;

And death shall be no more;

Neither shall there be mourning, nor crying, nor pain, any more;

For the first things are passed away.”

桂久久沉默着，只是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这段话，直到高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高杉拥住他，在他耳畔低语，他说：“假发，以后你的泪水就由我来擦去。”他轻轻抚着桂的眼角，说：“无论是这里的，”然后又指了指桂的心口，接着说道：“还是这里的。”

桂听着这番誓言般的话，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洪流，剧烈的感情猛地袭来，让他有一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对于威尼斯，人们说上帝将眼泪流在了这里，却让它更加晶莹和柔情，就好像一个漂浮在碧波上浪漫的梦。

这里是不折不扣的“百岛之城”，上百条水道在城市中交错，把这个水城划成了片片方块。赤金色的夕阳洒在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下，这座城市仿佛飘在流金上的红色宝石。

轻盈纤细的贡多拉在河道中缓缓前行，在水面上留下一道细细的波纹。桂和高杉面对面坐着，河道两岸色彩鲜艳的墙壁在他们身侧绵延，仿佛一条流动着的红色长河。

“前面就是叹息桥了。”头戴草帽的船夫不由得也轻叹了一口气，“据说啊，日落时恋人在叹息桥下相吻的话，可以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吗？高杉颔首轻笑。

不过桂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船夫的后半句话，他的目光早已被那座横跨在河面上的巴洛克式拱桥所吸引。这座高悬在威尼斯总督府和老监狱之间的叹息桥呈房屋状，只有向运河一侧的石梁上开着拱形花窗，刻着图案的白色大理石装饰着桥面，使其简约之余不失美感。而桥一侧黑色石头建造的老旧监狱颜色斑驳，与由白色和粉红色的石砖砌成的总督府相对比，蓦地生出一股悲凉，确实不由得让人想要轻轻叹息一声。

“假发。”高杉叫他。

桂闻声回头，不等他反应过来，高杉就把他一把拉入了怀中。

“假发，据说恋人在桥下相吻可以天长地久。”高杉看着他轻笑。

夕阳艳艳，瑰丽的晚霞泛着赤金色的光，铺满了头顶那方狭长的天空。那些艳丽的云霞落在高杉眸子里，映着高杉的笑容，透着说不出的蛊惑迷人。

桂恍了恍神，然后探起身子吻上了高杉的唇。勾着高杉的脖颈，他轻闭着眼感受高杉扑在他脸上的气息，混着薄荷的清凉和烟草的刺激的，高杉的气息。

他想或许这就是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