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涯洛道:“那些人在谷里扑了个空,他们以为在医馆能找到什么线索,所以……你也看到了,不光是医馆,从前跟谷里来往密切的商户都受到了牵连。”
“能有这么大动作的,必然不是江湖人了,”白菀冷笑一声,“是温行远还是沈平川?”
涯洛垂眸,看着白菀的神色有些复杂,“沈平川。”
白菀磨磨牙,“果然是这个王八蛋啊。”
“他们在镇子上布有眼线,你们一到,应该就有消息传回去了。流沙楼的人不对你们赶尽杀绝,或许是因为沈平川发现,一个活着的你比死了的你更有价值……阿菀,你明白么?”
白菀看着院里被连根挖倒得老树,呵出一团白气来,“我答应帮温行知杀了他那亲亲大哥,也答应帮小楼找出害死老莫的凶手,还答应沈钰帮他救他娘。爹说人得有始有终,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不能食言而肥。”
涯洛笑笑,“你啊,狡辩起来谁也辩不过你。”
“才不是吧,我知道你和白峥从小就让着我的,所以才显得我机智了那么一点。”白菀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道,“爹他们没事,我就安心了。要不是惦记着你们,我可能就转道去恩州了,嘿,看你们都还全须全尾的,挺好。”
涯洛垂眸看着她,端详了一会儿,才松了口气似的道:“既然你不想南下,我也不强迫你。诶,你先别得意,瞧瞧那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随后不管你是去恩州,还是去找那姓沈的小子,都不能离开我视线一丈远。”
白菀才喜笑颜开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啊?别啊……”
涯洛唇角一翘,转身就走,“没的商量,否则我就让一本把你敲晕绑去南疆。”
白菀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怎么前一天还是个无拘无束的“女侠”,后一天就被大铁链给拴上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写到师兄出来,感觉自己圆满了
☆、第四十八章 阳川相聚
两天以后,周乔和徐一本趁夜离开。
他们分析对方的目标应该还是白菀,所以只要她不挪窝,那周乔和徐一本俩人就没有危险。
温行知已经能下床走动,他听说了百草谷的变故之后就催促着仨人赶紧离开镇子,免得沈平川脑袋又搭错筋,突然想要他们的命。
白菀和钱小楼觉得温行知的担忧不无道理,沈平川这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狠手辣,谁知道还会琢磨出什么事来。
涯洛在旁边捧着卷破烂不堪的书,听他们一条条列举沈平川的罪状,最后把书一放,道:“这个人能韬光养晦这么长时间,说明他不是个草包,怎么会像你们说的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安心吧,他们盯着咱们是毋庸置疑的,要咱们的命还不至于。”
白菀凑到他面前,端详了一阵,小嘴一撇道:“我发现你现在这神叨叨的劲儿跟老头简直一模一样。”
白菀口中的“老头”就是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徐渺,此番百草谷遭逢巨变,徐渺却仍是不见踪影。白菀和涯洛虽然嘴上没说,但其实都怕徐渺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尽管这老头收了俩徒弟跟没收一样,可从心眼里,还是疼他们俩的。
涯洛拿他那卷破书一敲白菀脑门,说:“行了,你和小楼姑娘收拾东西去吧,不是要去恩州杀人么,该启程了。”
余下仨人除了温行知,白菀和钱小楼听涯洛说起去恩州杀人就譬如说出门散个步一样风轻云淡,禁不住齐齐望了他一眼,涯洛却是泰然自若,低头继续看他的书。
钱小楼和白菀收拾背囊的时候,白菀嘀嘀咕咕地念叨:“涯洛从前总是迷迷糊糊的,跟医馆赊账能把自己当抵账的抵在人家铺子里做工。一段日子没见,他怎么突然像是长心眼了呢?”
钱小楼停下手里的活,笑着看她,“我师兄跟我讲过,有些看着糊涂的人其实是大智若愚,他不计较的时候不是傻只是不在乎,等他真计较的时候,就会让人大吃一惊的。”
白菀瘪瘪嘴,一时还不能接受涯洛那个形象在她心中的落差。想一想,大智若愚?倒也不是没可能,他啃了这么多年书,总不能白啃。读一百本,总要有七八本帮他长几分智慧。
收拾完东西,涯洛又出门买了些烧饼牛肉,四个人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离开了镇子,向恩州而去。
实际上,涯洛对沈平川的判断确实八九不离十。沈平川觉得白菀这个姑娘就是个放哪儿哪儿好用的杀手锏,这边能要挟沈钰,那边能要挟白荆山,所以在他的人放火烧了客栈却没烧死白菀仨人的时候,他就改主意了。尤其在他的人马在百草谷扑了个空之后,他就更笃信是老天爷在保佑他,所以才没让白菀葬身火海。
沈平川经过深思熟虑,觉得他不但不能杀白菀,他还得让白菀全须全尾地活着。
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
恩州是温行远的地盘,白菀四人想混进去并不容易,尤其还有一个几乎跟温行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温行知在边上杵着,更是难上加难。
四人距离恩州五十多里的一个茶棚歇脚,温行远披着破破烂烂的大斗篷,头上戴着兜帽,脸上也被白菀裹了一块粗布巾,老远一看还以为他是得了什么传染病。
“传说中的易容术,你们谁会?”白菀捧着粗茶杯,环视着身边三位“少侠”。
粽子一样的温行知直截了当地摇头,“不会。”
涯洛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易容,不会。”
钱小楼也摇了摇头,“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白菀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涯洛和温行知这一路过来简直是两位大爷,难伺候极了。她巴不得赶紧把温行远的脑袋揪下来,早点跟温行知分道扬镳。
温行知看她一眼,道:“此处向北是恩州,往南去就是阳川。既然你们都没把握,倒不如先去阳川与秦老板汇合。”
白菀转头盯着他,头一次觉得这个死人脸说话也有中听的时候。
涯洛一摊手,“我跟来只是看着阿菀别惹事的,没意见。”
“有秦大哥帮忙自然事半功倍。”小楼笑眯眯地点头同意。
白菀舒了口气,他们四人就算真混进恩州,也不知道能不能接近温行远,更别说要他命了。在耍手段玩阴谋这方面,白菀觉得他们四个绑一块也比不上一个秦淮。
要南下去阳川,白菀和钱小楼顿觉轻松不少,两个姑娘路上说说笑笑,四五天的路程晃晃悠悠便到了。
阳川是座古城,巨石搭建的城楼透着厚重之感。阳川城城门半开,戍守的小兵正在一个个盘查进城的百姓。
白菀四人牵着马大大方方往城里走,原想阳川算是自己人的地方,不至于再出什么幺蛾子,谁知道才到城门他们就被拦下来了。
“哎,你们,说你们呢,有通行文书么?”一个小兵咋咋呼呼走到涯洛跟前,上下一打量,“从哪儿来的?”
“广陵。”白菀在旁边答道,心里琢磨说是从你们“老窝”来的,总没错吧?
“啊呸,这细作们十个有九个都说是从广陵来的,听你口音就是北方人,还敢冒充广陵人?”小兵一撇嘴,仿佛浑身都散发着某种智慧的光芒,向着旁边一招手,“来,把这几个人关起来,他们是北军的细作。”
白菀眼睛一瞪,“细作?你哪只眼睛看我们像细作?细作会这样光明正大站这让你抓?细作会没有通行文书?”
谁知小兵打量她一眼,不屑道:“你还真别以为你们细作都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告诉你,就你们这样的,小爷这个月都逮八九个了。”
“诶,我说你这个……”
“阿菀,别争了。”
涯洛开口打断了白菀,然后看一眼那小兵,似笑非笑道:“这也许是个省事的办法。”
就这样,四个人被五花大绑绑进了牢里,白菀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可又不能跟他们大打出手,只能认命地等着上面的官来提审。
白菀先前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日,所以沈钰那边能叫得上名号的统领都跟她混了个面熟。这回也许是老天睁眼,半夜里来提审他们的,正是白菀从前非常讨厌的狗腿赵光。
牢里光线不好,黑黢黢地看不清人脸。赵光原本是迈着四方步,剔着牙进来的,浑身透着十成十的得意忘形。谁知道走近了,才发现被绑在架子上的人是白菀。
赵光顿时觉得后槽牙有点酸疼,赶紧叫人把白菀四人放下来,转过身把几个小兵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再转回来时候就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忙不迭地给白菀赔不是。
白菀是个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跟赵光为难,何况他是军中大将,她就是个平头百姓,有些话说到了,就得给人台阶下。
于是俩人各自虚伪了一番,然后赵光就领着四人找沈钰去了。
沈钰还是照旧住在军营里,跟将士们同吃同住,没像萧怀瑾和张满德那样搞什么特殊化。
听说白菀来了,沈钰又惊又喜,拖着秦淮到军营门口等他们。哪知道同来的不光有钱小楼和温行知,还有怀揣着《五毒经注》的涯洛。
直觉告诉沈钰,涯洛是来找他算账的……
果不其然,还没等白菀颠儿过来,涯洛就先她一步挡住了去路。“师兄”偏头打量着沈钰,最后以微微一笑做了结:“你就是那个花言巧语骗了我们阿菀离家出走的沈钰?”
沈钰干笑着,“正是在下。”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虽说白菀当初离谷的原因里面是有那么一点点跟他沾边,但主要还是面前这尊“大佛”的“求救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