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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安排童穆晟的后事,施方包下了整座酒店,其中设施一应俱全,追悼会跟亲友的接待都在酒店里操办完毕后,三人也就在酒店住下没着急走。
童穆晟被安葬在家乡海滨小镇的公墓里。童向暖接连数日一清早就到公墓给童穆晟送上一束鲜花,再在那里待上一会儿。除了多了这个习惯,童向暖的生活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施方观察了几天,终于在有一天童向暖回来的路上故意“狭路相逢”,还装作漫不经心地劝慰:“向暖,在我们面前没必要这么逞强,你如果心里难过,不妨同我们一起出门逛逛聊聊,总好过一个人闷在家里。”
正要刷房卡开门的童向暖愣了一下,再看施方一眼:“施叔叔……你什么时候见我是那种把悲伤留给自己的人了……我白天在房里没出门,是因为我这里景观好又安静,我在这里画画啊。”
施方显然不信她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画画:“画画?”
童向暖把施方往自己房间领:“对啊……哦对我还打算把画给你看看呢……虽然我估计你也不懂得欣赏。”
听到她还有空跟自己贫嘴,施方反而放心了些。
海滨小城的五星级酒店的景观房里,童向暖推开窗,视线所及是碧海蓝天,垂目下望却是一株株的山茶花,海风拂来,绿叶红花随风摇曳,沙沙有声。真正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童向暖床边的木头支架上正摆着一幅画。景,正是从窗口看到的景,人,却只得模糊的背影,看起来像是尚未完工的样子。
施方虽然不懂艺术,但却看懂了童向暖的心,她没有一刻停止对童穆晟的思念。施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向暖喜欢这里吗?”
童向暖望向蓝天白云:“当然喜欢,依山傍水,云雾轻悠的,空气质量又好,觉得住在这里能多活十年。”更何况是童穆晟的故乡。童向暖作画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也许只有和风细雨的渔米水乡,才能养得出父亲温润如玉的性子。“虽然我们没有办法一直在一起,你会一直,活在我的心里。我会永远记得,他带给我的温暖与美好。”
“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多待些时候吧,学校那边你自己记得请假。对了,忍冬订了今天的机票,一会儿我们一起送她去机场。”
童向暖好奇道:“忍冬今天就要走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一贯来去如风,要是会跟人提前商量倒不是她温忍冬了。”施方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走吧,去看看她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温忍冬就住在童向暖的隔壁间。童向暖去敲门的时候房间里没人,两人又下到楼下大厅,问过酒店大厅的工作人员才说看到温忍冬往海滩的方向去了。
童向暖想了想,问施方:“她几点的飞机你知道吗?”
施方:“晚上八点多吧,刚才还跟她说了一同吃过晚餐再送她去机场的。”
“那就是没有不辞而别。”童向暖翻着酒店前台上提供的地图,把周围的景点都搜罗了一遍,一拍自己的脑门:“我知道忍冬去哪里了!”
“去哪儿了?”施方好奇地望着她。
“你跟我来!”童向暖带着施方从酒店大门出来,穿过街区,长驱直入海滩边上的冲浪体验中心。
温忍冬果然刚取了套装,正在沙滩上整顿装备,看见施方跟童向暖找过来,朝他们招了招手:“施方,向暖,一起玩吗?”
施方抽搐了一下嘴角,压低声音对童向暖说:“摊上这么个妈,真够不省心的。”
童向暖诚恳地复议:“我也这么觉得。”
走到温忍冬近前,施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一套全手工定制的西装,再看看温忍冬刚换上那一套冲浪装备,薄唇微微勾起:“换衣服这么麻烦,我还是不去了。”他转头看着童向暖,“向暖也不想玩?”
温忍冬从童向暖犹豫的眼神中,一眼就看出了她内心的天人交战,带了几分挑衅的:“怎么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个浪都不敢冲了?”
施方斜了一眼温忍冬,眼神示意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童向暖性子也随她,执拗、骄傲,但想起自己上次冒失的后果,童向暖垂眸低吟片刻,不去看温忍冬:“谁怕了,我只是今天来了例假不方便。”
温忍冬一下自己戳穿了她:“算了吧,你一向准时是每个月的22到27号,今天才到月中。”
童向暖从来没有觉得温忍冬这么了解过自己,压根痒痒地,怒视温忍冬:“我就是不想去又怎么样?”
施方双手搭在童向暖的肩头,目光却是望向温忍冬的:“忍冬,向暖不想去,你就别逼她了。”
温忍冬忍不住笑起来,连眼角清浅的、带着岁月痕迹的彀纹都是那么优雅:“我是在逼她吗,你自己问她内心到底想不想去,为什么想去而不敢去?”她走近几步,走到童向暖跟前:“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因为那件事情责怪过你,可是现在你看,我不勉强你。可是我想告诉你,胆大跟冒失只有一线之隔,你想想你那次的意外,同样是极限运动,冲浪这件事,你的身体条件足够好,我也查过天气,没有大的风浪,设备事先检查好,这片海域不断有巡查的救援人员,只要不超出近海区域,能够确定是在安全的范围内。你现在知道安全第一,这很好,但我不希望你因噎废食。”
温忍冬说完就拎着冲浪板走向海水,童向暖目送她的背影,再看向不远处海浪中穿梭来往的人们,在海浪中带出一条条酷炫的折线。
她曾经也跟他们一样,心无所畏,在大自然的造物之奇中驰骋遨游。
而不是现在这样畏首畏尾。
施方盯着童向暖看了一会儿,明眸中凝出一点笑:“既然去,那大家就一起去好了。”
“施叔叔你不是不想去么?”
“啊……那个啊,我现在又想去了啊。少玩一会儿就回来。”
童向暖与施方一起去购买泳衣跟装备,施方细心地帮她检查救生衣的系带。童向暖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施叔叔你上辈子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以至于今生要这样掏心挖肺地来还债啊……”
施方修长的手指替她系好救生衣的系带,英挺的眉毛微微一皱:“什么?”
“你看你都已经没希望娶我妈了,却还是对她的话这样言听计从啊。”
施方屈指轻轻敲在她脑门上:“我跟你妈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啊。”
事实证明,对于冲浪这件事请,童向暖起初是放不开的,但玩着玩着也就玩兴奋了,除了要注意安全这一条还紧紧压在心头,其余也没什么顾忌。
身体自由地在海风中张驰,任由泛起的浪花一朵朵载着自己或翻过来。
约莫玩了半小时便上了岸。运动不愧是发泄情绪的最好渠道,风吹浪打后,身体胫骨全然舒展开来,童向暖抱着冲浪板,赤脚踩在沙滩上,微一仰脖子,半眯起眼看阳光一层层穿透云朵的罅隙,散发出和暖的光芒,终于发出了连日来第一个有诚意的笑容。
“怎么样,开心了吧?”
童向暖点点头:“嗯。”
施方:“你们俩啊……平日里看起来每天嘴皮子斗来斗去的,其实比谁都互相了解对方。”
童向暖:“唉,基因的错。”
三人回酒店沐浴清洗,收拾完毕后施方便带着他们去楼吃饭。
路过一处地方,童向暖说好,施方就去问了房价下了定金说要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