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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陆白川把自己抱得太紧，如果不是台下同学太多，童向暖保证自己此时已经放大招把陆白川打得流鼻血了。
然而此时此刻，陆白川一把抱住童向暖之后，两人还半坐半躺在地上，周围人上去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童向暖终于也察觉到气氛诡异，曲起一条腿，用膝盖狠狠撞了一下陆白川的小腹，一瘪嘴，也不说话，瞪着陆白川。
陆白川吃痛，伸手去捂小腹，一晃神，正跟童向暖四目相对。童向暖看他的那一眼里，愤怒有之，怨怼有之，或许还掺杂了一点点莫可名状的惊喜，那眼神，当真是前所未有的精彩。陆白川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何旭日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台去，跑到陆白川跟童向暖身边：“有什么话后面去说，这会儿晚会还没完呢！”她边说边推搡着陆白川跟童向暖。
童向暖二话不说，从陆白川身上爬起来，就往后台走，陆白川也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全场的目光都盯着他，陆白川在这时候反而犹豫了，还是何旭日推了他一把：“学长你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陆白川冲着何旭日点了点头，丢下一干期待的目光，迈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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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像刚经历过一场洗劫一样，刚忙完没人收拾，人杂物乱，台上化妆品，台下服装凌乱地堆砌着，不少舞台装卸了一半就开始疯闹的小哥和妹子。童向暖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气氛像是一首欢快的曲子中途□□了汹涌的鼓点，然后才恢复正常。
陆白川紧跟了上来，一把抓住童向暖的手，童向暖一把甩开他。
陆白川锲而不舍，再次抓了上去，童向暖猛一转身，让他扑了空，童向暖就近抽过一个舞台用的布偶道具，朝着陆白川丢过去：“你走开！”
童向暖声音大底气足，一下就盖过了所有人声，在后台里的人纷纷看过来。何旭日不放心，也追过来，朝那些人笑了笑：“没事没事，他们闹着玩呢！”何旭日人缘还算好，又是他们俩的好友，她这么一说，就没人管这俩人闹腾了。
陆白川接住了那个布偶：“向暖你听我说……”
童向暖瞟了一眼何旭日：“你们串通好的？”何旭日讪讪笑了笑：“内什么，不是，我一向……乐于助人！你们聊，聊着……别激动，好好聊。”
童向暖切了一声，觉得肺都要被何旭日气炸了，根本没把何旭日的话放在心上，她朝着陆白川就是当胸一脚。陆白川正面着童向暖，将这一脚看得真切，知道这要是被踢中了那可是伤经动骨的事儿，忙抓过一个木板格挡下来，果然木板应声而断。陆白川当场石化了：伤经动骨不可怕，关键是向暖现在是有多恨我啊……
童向暖站在原地，一字一句地说：“说了叫你离我远点！你烦不烦！”
陆白川看着童向暖生气的样子，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说厉害吧，真要打起架来陆白川当然不会输，可是说不厉害吧，看她那样子陆白川就有种手足无措的发憷感，就好像猫爪子挠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又疼又痒，还无法安抚。
陆白川亦步亦趋，将童向暖逼进死角，童向暖心里一把火烧起来，提气拳头对着陆白川就砸，周围人都看得头皮发麻。陆白川抓住了童向暖手臂，把她按在墙上，对上童向暖发红的眼眶，他话语别样温柔：“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童向暖深吸一口气，把脸别过去不看陆白川：“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没生你的气，我气的都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傻！”
“如果你生你自己的气，为什么打我……”陆白川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慢慢放开紧握着童向暖的手，一手环抱住她，一手按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她的头发，“向暖，我知道现在说道歉什么的，没有意义，但是这么久了，我还是很在意你会生气。”
按在童向暖头上的那只手像是点住了什么穴位一般，童向暖没有再闹。童向暖以为过了这么久再看到陆白川，一定会狠狠跟他打一架然后走得头也不回，却没想到再次重逢却经不住他这么温柔地一笑，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在陆白川手背上。
这下轮到陆白川怔住了：“你别哭啊。”
童向暖把脸埋进他的肩窝，瓮声瓮气地说：“你才哭了！我没哭！”
陆白川巡视了一下周围的状况，提议换个地方说话，童向暖倒也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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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初冬的夜，从从前走过许多次的小道上走过去，光影一如从前妩媚动人，落在眼里却别有一番物是人非之感。路过的每一处，都是从前与他一起走过的风景，绕过弯又乘车，到了市中心的酒店。陆白川挽着童向暖的肩，恢复了从前温良如水的样子：“冷不冷？”
童向暖一直不动声色，此时下了车见陆白川问她，她站在五星级酒店楼下，抬头看，只觉得灯光流光溢彩，分外刺目：“为什么来这里？”
“我这次回来不了多久，之前住的房子很久没人收拾了，暂时住酒店。”
童向暖也没有追问，跟陆白川一起进了套间。陆白川脱掉了外套，露出浅灰色的针织衫，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拖出阴影，衬得轮廓温婉。他递过咖啡给童向暖，童向暖猝然问道：“白川，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这样温柔体贴的跟你，跟那天晚上的你，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陆白川早就料到童向暖会这样问，直白得不留情面——不过，也的确是自己先伤害了她，她怎么做，也都无可厚非。陆白川在童向暖身边坐下：“向暖，我这次来，是为那天晚上的事情道歉的。”
童向暖冷笑了起来，截住他：“反正都是要离开，何必执着道歉这回事儿？”
“我在意。”陆白川神色忽然认真起来，“我起初接触你，是因为对你充满了好奇，然而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我没有想过我们会这么快分开，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你。”
“就是说，那时候你就想过以后会分开？”童向暖冷静了下来，“对哦，那些事情，你们都明白，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并不是这样。”陆白川头痛起来，先前分明组织好的说辞，怎么面对着童向暖却说不出来？他说：“我对你怀有的其他目的，并不需要用跟你交往的方式来实现。之所以会跟你交往，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真的很愉快。只是比起你而言，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那件事情面前，我只好选择放弃你……”
“是因为你家族的关系？”
陆白川正视她：“与其说是因为家里的关系，不如说是我自己的想法吧。以前太年轻，总想着逃避一些事情，好像离开家里，就能逃避一些烦恼，后来才发现，也许我真正想成为的，并不是一个画家，而是想要继承家族的产业。可是为了这些事情，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做一些妥协……向暖，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喜欢你。”
其实哪里是不喜欢？只是因为那时候太年轻，臂膀不够宽厚，不能保护少不经事的爱情。如果继续留在向暖身边，就不能保护她，更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所以注定要走上殊途。可是这一错过，就是一生了吧？
陆白川神色有些不自然，童向暖以为他是真的因为那件事而不好意思，她听完沉默了片刻。她从施方跟邵均泽那里听说过关于陆家的一些事情，陆白川这么坦白地说出来，她反而觉得没有那么生气了。童向暖拍了拍陆白川的肩膀，违心地劝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多想，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
怎么会不喜欢？只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互相怨怼，不如潇洒地放下。
两人平静下来，又问了一些近况，时间太晚，反正陆白川订的是套间，童向暖放心地住下了。
童向暖睡下没有多久，却被吵醒了。
她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见施方的声音。夜灯光下，童向暖眯起眼看过去，陆白川跟施方正站在门内说什么。
施方黑着一张脸，语气冰冷得像现在外面的天气：“你故意的吧？”
陆白川表示自己很无辜，打着呵欠说道：“我怎么知道向暖没听到你的电话……都这么晚了你还能找过来，你也真不容易。向暖刚睡下呢，你要把她喊起来吗？”
童向暖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后来两人声音压得很低，渐渐听不清了。一想到醒了就要面对施方那饱含父爱般的质问，童向暖特意打了个鼾，装睡。
施方无可奈何：“我还是把她喊起来吧。”
陆白川下眼皮跳了跳：“太残忍了，你不知道没有起床铃声有伤害这句话吗……”
施方横了他一眼，虽然不大想搭理陆白川这句话，不过他居然真的没有喊醒童向暖，只是拿着她的外套，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陆白川无可奈何地看着施方折腾。童向暖被施方抱在怀里，侧脸贴着他高级定制的西装面料，不睁眼，脸却通红。
施方看低头看了一眼少女姣好的侧颜，夜深人寂，他在电梯间里，唇角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