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老徐（完）（1 / 1）

八

老徐和我说，明天要去交易，问我去不去。

我问他，安全吗？

他说，安全，而且我会保护你的。

本来如果抓到他们交易的话，我就可以退出了。但我看老徐眉眼间似乎有那么点不确定。我觉得这次可能没那么轻易，如果没能抓到，就算打草惊蛇，我也会暴露。于是我决定看看再说，但还是给陈队他们通知了一下，让他们监视，但不要行动。

小孔不理解，但陈队同意了。

陈队说，孩子累了就回来歇歇。

我笑着说没事，老徐他挺信任我的。下次有了准确交易信息再联系。

那天晚上，我和老徐还有他的几个小弟，来到了一个包房里。

我能感觉到气氛非常压抑，平时总是笑着看着我的老徐，此刻也似乎有点担忧。

老徐让小弟把货放在桌子上，对方拿出钱也放在了桌子上。

老徐站起来，对方也站起来，他们看着彼此。

我默默观察着两边的气氛，好像下一秒就要谈笑风声，又好像下一秒就要举枪相向。

然而当我想到枪的时候，我看到对面站着的保镖摸上了自己腰间的枪。

我想也没想地挡在老徐的身前抱住了他，子弹打到了我的身上，真疼啊，我把头埋在老徐肩上，“别怕。”

那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就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老徐通红的双眼，我想抬头摸摸他的头发，却扯到了伤口。

“我靠，太疼了吧。”

我嘻嘻笑着，看着憔悴的老徐。

“没事的，没事吧？我应该不会死吧。”我突然的惊慌逗笑了他。

“你不会死的，很快就会好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松了口气，“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看着我吧，我睡了多久？”

“27个小时。”

“这么久啊。你没受伤吧。”

“没有。”

后来，老徐和我说，他听到我在他耳旁说别怕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怕了。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那是他第一次害怕失去。

真的吗？那我这一枪挨得还算值。我笑着告诉他。他却很紧地搂住我，好像生怕失去。

有过这一瞬间彼此都怕失去对方，那就够了。我觉得够了。

我的伤好的很快，医生都很惊讶我的恢复速度。只不过留下了一个疤痕，有点丑又有点酷。

老徐总是看着那个疤痕对我说，这是为我留下的记号，下辈子，我好找的到。

“那你可一定得记得早点来找我。”

他点点头，靠在我的肩上。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啊。”

“怎么说呢？”

“就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啊。”

老徐抱紧了我，没有说话。

九

十天之后，地点，城北高架桥下，下午三点五十。

我给陈队发了信息。

我想，十天之后，这一切就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我这么多年，很少认真地做一件事，大部分都是得过且过，混日子嘛，这辈子混完也就完了。

然而这回是我最不想认真完成，却还是认真完成的事情。人生总是有莫大的讽刺。

老徐问我这次还要去吗？

我说我去。

我说，我得保护你。

我没说，我得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

老徐啊，我突然想到他说的要是早一点遇到就好了，早一点还来得及的时候，我们或许能做一对平凡的情侣。他没犯事，我也没来抓他。

可是那样的话，他不是他，我就也不是我了。

十天过的有多快，快的像是我一下苍老了十年。

我总是半夜醒来，或是喊着他的名字惊醒。

他的名字成为我的解药，成为以后人生里的痛，成为我身上的疤痕。

终

周围几十辆警车围着我和老徐，他们把老徐从我身边带走。我从没见老徐那么颓丧过，他们把他带到最远的一辆警车旁，老徐抬头看着我，四目相对。

旁边的小孔看了看我，然后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徐点了点头，小孔架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但我们中间还是隔了几米，那距离已经算是远了。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

他说：我还有一个愿望。

我说：我还有一件事。

他很委屈，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想，讨厌你。

我看着他：我还能再抱你一下吗，老徐。

老徐没说话。

旁边的小孔点了点头，我跑到他跟前，踮脚还住了他的脖子，很紧地抱着。

老徐的手却只是轻轻扶在我的背上，和以往都不一样。

曾经的老徐，每一次抱我都会非常紧，好像很怕失去我，而这一次，是我，真的要失去他了。

我和小孔说：去他妈的，老子再也不帮你们了。

小孔说：我从没见过他那样，不过你放心吧，到了里面他就会忘了你了。

我说：那要不你们也帮帮我，让我忘了他吧。

小孔摇了摇头：这是你第一百零一次恋爱，也是你第一次没被甩，你得记着。

我给他比了个中指，他却揽着我的肩膀，带我离开上了另一辆警车。

“走了。”

我擦干流出来的眼泪和鼻涕：下次你们要再有这种任务给我找个丑点的吧，老徐太好看了，我都心动了。

小孔看着我：啧啧，差点信了。

我哈哈哈大笑，捶着他的肩膀。

其实我是认真的，我爱老徐，至少是从我第一眼见他到现在，我都爱他。别人知不知道也没那么重要，反正老徐进去也有可能死，他要是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