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四章、蓬莱之战（1 / 1）
我虽住在天墉城，但是我与主角一行人很默契地保持互不相见的状态。出发去蓬莱的那一天，仍是屠苏来叫的我。
“走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并不动作。我回看他，便知他是为那日我的话上心着。
他应该是……想要跟我解释些什么。
“……我……想了很久。澄洛，你说的没错。倘若让我放弃自己的性命，我必是不愿意的。倘若为了打倒欧阳少恭，牺牲掉我一人性命，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百里屠苏认真地看着我。温和而坚定的眼神对上我，令我的视线一时间有些模糊————真是耀眼的眸色。
窗外鸟鸣啁啾，淡茶氤氲而出的热气熏蒸着这一室的柔和。仿佛我对面所坐之人并不是那个冷峻坚毅的百里屠苏，而是一个温和善良的邻家少年。再无其他。
这说不定，就是他的希冀呢…………？
我忽然感觉十分疲倦。我接下来要做的，可能会伤害他，他们以及很可能完全不领我情的少恭…………我感觉这比我四十八年来看过的每一本卷轴，缔结过的每一个契约，执行过的每一个任务都要复杂，晦涩与为难。
其实我一开始就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阴谋。少恭接近我的目的是火凤凰冉婳。然巽芳已死，冉婳对他来说也再无用处。屠苏待我本就是可有可无，但为了牵制少恭，他还是会同我亲近…………
我都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要完成的使命。我也不例外。甚至我本身，也是这阴谋论里的一员。
但我却找不到依凭所在。
屠苏有晴雪，有他的朋友；少恭有巽芳，有他想过活的信念…………
而我呢？
我天真地以为，我有少恭。
我以为他是我的使命。
这样，我本应更加坚强才是，为何我会越来越害怕，越来越不敢放手去做？
………………我怕失去………………？
亦或是………………我怕根本就得不到………………？
我不知道。
百里屠苏，他的性命本与我无关，我本也并没有将他算在在意之人的行列。
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有趣的人。
人类………………当真奇怪啊………………
我对着百里屠苏一笑。唇如勾，凝上一丝无奈的惘然。百里屠苏冷毅的五官似是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连俊朗的剑眉都显得无比柔和。我伸出手，揉了揉他顶心的发。
“走吧。”
“澄洛可怕？”
“怕？不怕。”
我若怕，那一切都不必开始了。
蓬莱果真如同仙境一般，然而此刻，我们都已无暇顾及这等景色。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我无视他们对晴雪的寒暄，只一步一步与他们拉开距离，心中并着警惕，将法器握在了手中。
“司空姑娘，你为何站那么远？”千觞疑惑，我只摇了摇头。心道我炸了他和初恋相知的山洞，他估计早就恨不得宰了我了。要是跟这帮主角站一起，说不定容易殃及池鱼。
不过反正他们也有主角光环，大概有没有我这个插曲也没差。
兰生远远地看着我，刚要开口，只听一道天雷乍然迸出，我所站的位置登时被直接劈碎。
“澄洛！”
“澄洛！！！”
“澄洛！！！！”
“司空姑娘！”
一声又一声惊慌的呼唤，在场众人快乱成一锅粥了。纷纷拿出武器作防御，并且四下寻找我的下落。
“诸位，终于来了。”
温和的声音中带了点嗜血的残酷。果不其然翩翩的黄衣公子缓步移出，那叙述的口吻，仿佛在说“欢迎光临寒舍”一般轻松。
众人一见，自然怒不可止。尤其是方兰生，当即便忍无可忍地大骂道：“欧阳少恭！你把澄洛怎么样了？！让我们前来，你还在这边偷袭，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他怒极，欧阳少恭笑容不改，只淡淡地道：“小兰放心，她没这么容易死的。”
“啧，一上来就雷暴。欧阳长老可真懂‘待客之道’。”
我的声音悠然从柱子上飘下。早已料到他会来偷袭的我直接腾到上空，以结界护体，这才没遭殃。
众人见我无事，都松了一口气。欧阳少恭面不改色地笑道：“澄儿不也是早有准备？方才故意同他们拉远距离，是怕殃及他们吧？”
我耸耸肩道：“反正你也专门冲着我来，又不是针对他们。我能扛的，自然就扛了。”
“那若是澄儿扛不住的呢？”
我缓缓勾起唇角，绽出一丝风华绝代的微笑————
“那，就靠他们了。”
说完，我们几人纷纷按照原先的计划，由百里屠苏和尹千觞打头阵，襄铃晴雪在两旁助攻，方兰生一人于后方镇守，我则旋身落下，席地而坐，在他们所围成的“绝对安全领域”内构建法阵。
如此默契的队形显然是欧阳少恭没有想到的。他轻笑一声，仿佛在看蝼蚁一般，不屑和轻视。
“澄儿放心。待我拿回我的半魂，我会让你最后一个变成焦冥的。”
“我随时恭候。”
蓬莱之战，正式展开！
我的工作，既不是先锋，更不是主力。我的任务就是联络冉婳，紫胤，然后同我三人一起织出时空转移咒术，把我连同欧阳少恭一起送到现世去。
这个工作的难度系数非常高，甚至只有不到五成的成功率。但我必须得试。以我的身体，已不能再在这个维度久待了。须得趁着实力没有受到影响，速战速决。
我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边的激战，伸出右手，噬破指尖，凌空划出了一个标记。
“以主之灵，连及契约，式神冉婳，在此听令！”
早在我与冉婳缔结契约的那日起，我与它便有血灵的羁绊。只要我想，她随时可以出现在我的眼前。
被血所划出的记号因灵力漂浮于半空，慢慢地从中显出金色的光芒，我听见仿佛从天际传来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道：
“冉婳领命。一切已准备就绪！”
好。
我微微一笑，从腰间掏出一只符鸟，指尖一用力，便将其焚毁。这是我通知紫胤的方式。
一时间，自东南方传来一阵蓝光，而后西北方传来一阵红光，交错于空中的记号上，我早已准备多时，当下双手结印，以法阵咒术加固，织出一个咒术坐标来。
接下来，就看我了。
时空转移咒术不是像别的咒术一样说用就用，我需要在两方灵力坚守的基础上，颂长达近一百字的四字法咒。而且不能中断，不能分心。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得保护我的原因。
我双手结出契印，开始念诵。
“日炎之华，月出光辉。水波流盼，木兮依傍。神之族域，灼其心狭。天地万物，各为其主。而今所生，受吾所用。以吾之才，纵尔之身。尔欲所愿，应吾之求。此当一诺，终于得偿……”
欧阳少恭直对我来了个沧海龙吟，百里屠苏哪容他随心所欲，当下一道剑气凛然划过，以身体同焚寂，硬生生为我扛下了这一击。
战况愈演愈烈，远远地，我听到了欧阳少恭泣血的话：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指云问天道………………琴鸣血斑斓！”
听到这里，我眼眶一酸，几乎流下泪来。我至今记得，巽芳曾说过，那句淡然却无比哀怨的话：“我认识的少恭，是一个很温柔，又很寂寞的人。”
少恭…………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绝望之后的欧阳少恭更加极端，双方交战起犹如战场的怒吼厮杀；金戈铁马，只见飞沙走石，到处残垣断瓦，生灵涂炭。
少恭的琴音中夹杂了浓烈的杀气，若不是方兰生在一旁念咒加持，我恐怕早已被掀倒。我必须加快动作，屠苏那边，恐怕撑不了太久。
“…………东之青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四位之神，尽听吾命。分各四方，以震四位。转移之门，尽在此处。欲求开启，以了吾愿。转移咒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