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四十八章、人本如此（1 / 1）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百里屠苏，你愿意么？
我笑着看着他。
不出意料地，他眼神变得沉重起来。
冷峻的面容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与成熟沉重的眼神十分不符。寡言的性格令他愈发孤独冷寂。而他身上散发出的煞气，却如同胎记一般，挥不走，抹不去。
我就这样望着他，直到很久，他都没有开口。我亦明白我这是强人所难。他本不应如此，他本应是那个安闲认真的巫祝韩云溪…………他本应跟欧阳少恭毫无关系。
但，我希望他明白，并不是所谓的“主角”，就完全是正义，更不是所有的反派，都应杀之后快。
主角又如何，人设又如何，人类本来就是肮脏与纯洁并存的物种。
既然各自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直说想要什么不就得了？
人生无常。个人与个人的命数不同，黄泉路上无老少。
……………………
百里屠苏仰起头，语焉不详地望着我，轻声道：“若真的可以换回琴川百姓的性命于天下苍生的安宁……我愿奉上我的魂魄。”
“你愿意？”我重复着他的话，语气中再不带一丝温暖，“你既然愿意，那你这次来找我打亲情牌，又是为何呢？”
百里屠苏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语气神态将他逼进了意识的死角。
“你不懂？还是在跟我装傻？百里少侠，你应该很清楚少恭想要什么。至少比我清楚。他策划这一切，对你步步紧逼，皆是为了太子长琴的半魂。你早就知道。兜了这一大个圈子，你却还仿佛圣母一般要‘替天行道’……真让我觉得可笑。”
我凑近他的脸，一字一顿地道：“你早就知道，但是你为了苟且偷生，宁愿选择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你也不肯把那半魂给他，牺牲自己的性命。”
他浑身像遇到了一个霹雳，当即震悚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说对了么？百里少侠。
“想要什么就去追寻，得不到就去夺取。人类本来就只分为掠夺者跟被掠夺者。欧阳少恭想要半魂，想要永世安宁，想要痛痛快快地活一场，他去追寻，怎么就成了你们口中的虚伪，逆天？”
我语带激愤，几乎是在指责一般地吼道：“你们，不也是如此虚伪？！跟他又有什么两样？！”
人类这种东西……
真的是让我不想再同其为伍。
我再也不屑看他一眼，转身摔门而出。
既然他们尚且如此，我还有何必要依靠他们？我想做的一切，我自己来搞定就是了。
跑到外面，我随手揪住一个扫地的弟子的衣领，冷冷地问：“展剑台在哪？”
我知道我该做些什么。
“司空姑娘，你来了。”
堂内端坐着丰神俊朗的华发男子。我对他点头施礼，道：“您知道我为何而来。”
紫胤真人看了看我，不知可否地道：“姑娘此番是认真的？”
“自然不假。”
他闻言不语。轻轻踱步到窗前，眼神深邃而悠远地望着窗外。我也不打破沉默，只静静地看着杯中的茶叶沉沉浮浮，等待他的下文。
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在我以为他可能不会开口的时候，紫胤真人却轻声道出一句让我不可置信的话来————
“如何才能令你保住屠苏的性命？”
我眼神一黯；他果然猜到了。
而我，是该挑明，还是隐瞒？
若我隐瞒，那必然无法藏到最后，待我救下少恭以后，我是否会被挑明当作仇敌对待？
若我挑明，那紫胤真人是否还肯帮我？主角那帮人是否还会留我到蓬莱之战？
他们会怎么对我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如果我挑明，那紫胤真人不仅不会帮我，反而还会把我划在敌对者的行列。
但我必须得到紫胤的帮助。我得借他之辅佐，施出空间转移咒术，才能将少恭带走。以我一人之力，稳住少恭，制止主角一行人，再施那种特级法术，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之举。
这下，我该如何抉择呢…………
我伸出手，指骨顶着眉心。
左右为难，那不如顺其自然。这毕竟是游戏世界，剧情的发展，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而我并没有兴趣去逆转。有什么好纠结的，照剧本来便是。
反正我要的只有欧阳少恭，其他人，与我何干？
“紫胤真人，您可知道，这不是该由我抉择的。”
我认真地看向他，果不其然他听后叹了一口气。
“司空姑娘，你是否早已知晓？”
我不可察觉地敛了敛眉：“真人此话怎讲？”
“你早就有了计较。司空姑娘，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屠苏的性命去救欧阳少恭…………”
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那半魂本就是少恭的！”
“欧阳少恭也是以渡魂之手段抢夺而来的。”
“抢夺？”我冷笑一声：“倘若换了你，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万劫不复而一丁点反抗都没有么？！哼…………人类这种生物，真是惯会自以为是啊！”
大抵是没有想到我会直接与他顶撞，紫胤真人怒道：“他祸害尽天下苍生，枉存于人世！”
“想要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我直视进他的眼眸，用上位者的魄力传达我此刻的决心与观念，“想要什么就去争取，这片土地不正是当年炎黄与蚩尤交战的成果？想要的不去追寻，别人有所动作再对别人评头论足，这就是你们的为人处事之道？！”
紫胤真人如同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一般，冷声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倘若争取，那么违背本心，忤逆天道，也被允许？！司空姑娘，你毕竟年轻…………你的话我可以不去计较，但我只希望，你莫要失了本心！”
“哈！笑话！”我拍案而起，呛声道：“我年轻？！他忤逆天道？！真人啊真人，你常年痴迷古剑，是不是快老糊涂了？我司空澄洛这快五十年的活头却也见过大风大浪了。欧阳少恭确实极端了些，他确实也欠收拾。但是换言之你们谁是佛陀？谁是阎王？你们凭什么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你们说他该死他就该死？你们说屠苏是正义他就是不二法门？！”
“你………………”
“佛陀尚且不能决定别人生死，为何你们就可以？如果易位而处，你会对屠苏赶尽杀绝么？你会这么无所谓地操控别人的生死么？！”
“你………………无药可救！！”
紫胤真人拂袖而立，别过视线不愿再看我。我也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