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她拿刀正切著芹菜,开瓦斯准备把油倒进锅里。
“你要干么?”孔晨双手抱胸,悠闲地站在厨房外,明知故问。
“煮点东西给你吃啊。”她头也没回。
他伸手关掉瓦斯和抽油烟机。“别忙了啦。”
雅棠不解地抬头看他,他难得微笑。
他从不让女人在他家过夜,却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看雅棠待在他的厨房,使用里面任何一样设备。
原来,他心里的冰山早为佳人融化。房子里有她,他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从来就不是滥情的人,想要的东西,他清楚得很。
他的笑容太眩目,雅棠愣愣地看著他,有些惶惶不安。刚起床,她头发没梳,长发披散在肩头,穿著T恤、短裤,看起来好像很迈遢。
啊,好糟,她感觉自己在这个出色的男人面前宛若透明,脑袋里只会净想些没营养的事,害她的紧张无所遁形。
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灯光通亮,他身后的落地窗映照的灿烂夜景变成他的背景。
黑色的厨房衬托她的娇小与孤寂,她的白色T恤看起来好亮,她的脸好红,她身上像有纯白的翅膀,误闯了不属于她的地方。
她纤弱的肩膀好像需要一个拥抱,她粉色的※※正在引诱他犯罪。她的单纯是让他心动的主因,明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却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冲动,想找个最有利的捷径贴近她的心扉。
“孔先生,你……不是肚子饿?”雅棠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找到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他这样看著她,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嗯,有一点。”不对,他不是饿,他是饥渴。
孔晨心不在焉地应著,男性本能不停催促著他,他腾空的双手几乎要紧握到纤细的腰肢,他的脸也离她愈来愈近,※※相距只有十公分。
雅棠吓傻了眼,只能呆呆地任他左右,心跳乱得一场糊涂。
她一动也不动,瞪著大眼,看著他靠近。
他有很好看的一张脸,有著邪魅的笑容,在他冷冽的目光凝视下,好像所有物体都被他瞬间静止了,而冶冽下的柔情,才是让人最惊讶的。还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她已被卷进了不知名的黑洞里,深不见底,而且完全没有力气抵抗。
无须多问,他缓缓靠近,俯首轻轻贴上她的唇。她的唇办是冰冷的,感觉很生涩。他未曾吻过这么甜美的唇,再美的女人都没这么单纯的气味,一个小小的动作,让他几乎要疯狂。
他闭上眼,带她一同沦陷。她身体明显僵硬,他小心试探。他前进,她后退。他不假思索,她满腹疑惑。他蛮横,而她轻颤。
轻轻揽住她的纤腰,让她无路可退,浅吻渐渐加深,他窥探她的小小世界,与她舌尖纠缠。
她细微的※※让他满足了男性的优越,从来不知道取悦女人是这样一件令人兴奋的事,从前他以为那只是手段和过程,遇见她之后,所有过程变成甜美的延长赛,就算没有更进一步好像也不觉得遗憾。
怀中人儿倏地僵硬,他才移开她的唇,就听见她的惊呼——
“亚蜜!”雅棠吓坏了。在孔晨身后,亚蜜泪流满面蹲在地上,毫无血色的脸上有双惊恐的大眼。
“姊……我睡不著……呜……”亚蜜像被抛弃的孩子,抱著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哭著,刚才厨房上演的缠绵戏,她根本没看到,只一心想找到依靠。
方才的甜蜜感受烟清云散,变成了莫名的罪恶感。雅棠逃开孔晨的怀抱,飞奔去拥抱妹妹——
“不要哭喔,姊姊在这,我没走,你不要怕。”她轻声哄慰,拍著亚蜜的背。亚蜜以为又回到那个陌生肮脏的房里,让她几乎歇斯底里地狂哭起来。
“别怕,吃个药,继续睡。”雅棠带她走进房间。“我陪著你。”
吃了医生开的镇定剂,亚蜜的哭声渐渐平息,雅棠很有耐心地哄著她,说话给她听,直到她入睡。关了灯,雅棠叹气。
两天来,亚蜜的情况一点也没改善,她请假不上学,也不再去练琴,关了手机,足不出户,与外界失去联系。
雅棠原本要去孔晨公司上班,现在也不能去了。照顾了妹妹两天,她心力交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种无计可施的痛苦,比死还难受。每次亚蜜一哭,她就开始自责,心很痛却流不出泪。她睡得少,一点食欲也没有,亚蜜病了,她连带也跟著病得不轻。
走出房外,客厅幽幽亮起蓝色壁灯,孔晨在客厅的沙发上吐烟,看见她杵在房门外,他忽地站起身,拉著她手腕,一同坐进沙发。
虽然他表情还是冶冶的,眼里却藏著忧虑。
“她睡了吗?”孔晨小声地问道,同时心里一惊,发现她竟是这么瘦骨嶙峋。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会为一个女人感到如此心疼,那种疼痛是非常清晰的,骗不了自己,也未曾有过。
“嗯,睡了。”她点点头,虚弱地倒进沙发里。
“辛苦你了。”他情不自禁,大掌疼惜地抚著她瘦削的脸颊。
幽蓝的灯火,寂静的室内,窗外倒映的霓虹好似天边繁星,寂寥地落在尘世里。
孔晨手心的温暖让她感到酸楚,她像在汪洋中浮沉的人,对于上岸早巳绝望,而他是浮木,自动找到她并且拯救她。
在他柔和的目光凝视下,雅棠哭了。忍了两天的她,终于在他的温柔下完全瓦解她的坚强伪装。
原本两条完全不会交叉的平行线,在此时莫名其妙地重合了。
他修长的指尖轻抚她脸颊,而后,像哄小孩一样,轻拍著她的肩膀,小小的动作却大大地触动了她的心弦,雅棠卸下所有的防备,在这个特别寂静的夜,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依归。
她哭惨了,孔晨任她哭著,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借出自己的胸膛。
她的眼泪沾湿他的衬衫,无助地倾诉著她所有隐藏已久的悲伤。他没打扰她,专心聆听她破碎的哭声。
“亚蜜说她想练琴,可是她不敢出门。”所有累积的压力终于将雅棠击溃,她只能贪婪地倚靠他宽阔的胸膛。“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让我们住下来,已经对我很好了,我还跟你说这些……”
“钢琴的事我会想办法。”他允诺,同时被自己语气里的坚决骇到。“你们安心住下来,等到亚蜜好一点,你再去上班。”
雅棠哭得累了,两天来未曾好好合眼。在孔晨柔声安慰下,她渐渐有了睡意。
他轻轻拍著她的背,像母亲的摇篮一样,很有耐心地哄著她入睡。
黑暗的客厅里,一盏幽幽的蓝灯孤单地亮著。
那蓝是行驶过海岸线才看得见的深蓝,像孔晨给人的疏离感,像她的眼泪,也像在同一艘小船上,没有目的地,随风任意飘荡,有的只是映照在海面上那银白色的月光,和拍打船身的无数浪花,仿佛全世界只剩两人互相依偎。
“钢琴借我。”孔晨打了通电话给自己的妈妈贾丽人,难得没下雨,难得他好口气。
“要干么?”跟孔晨的好心情大大相反,贾丽人声音沮丧。
“借我就对了。”他不想多说废话。
“OK。”贾丽人倒是满干脆。
“那我叫人去搬了。”他急著收线。
“哎!儿子啊……”她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了?”他妈妈一向快人快语,难得有婆婆妈妈的时候,好奇心驱使,他忍不住问。
“唉,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贾丽人苦恼。
“有话快说,如果要我生个小孩传宗接代那件事,就别再讲了。”听得超烦,他想赶快把工作做完,今天提早下班,带雅棠她们出去吃饭,闷在家里久了,人会生病。
“儿子,你都这么大了,有些事不用明讲,你大概也都知道了吧……”贾丽人深深叹气。“当年我为了巩固自己在孔家的地位,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当时我用了不少钱堵住那个人的嘴,没想到现在他竟然打算反咬我一口!那个死没良心的,靠!”
接下来是贾丽人长达五分钟的恶毒诅咒。
孔晨燃了根烟吞吐烟雾,他心跳略急,大概了解什么事要发生了。
“那个人就是你亲生父亲,长怎样我早就不记得了,反正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联络上你爷爷,要跟他勒索一笔遮羞费。”
贾丽人崩溃,开始狂哭。“我也不晓得这消息是真是假,孔老爷那里也没有任何动作,到底情况是怎样,我也不明白,搞不好明天事情就爆发了,我们一定会被赶出孔家的!天啊!”
母亲哭声未歇,孔晨已挂上电话。外头艳阳高照,他的世界却仿佛随时都会下起雨来。
孔晨蓦地身躯颤抖,他对自己的身世感到羞愧,对母亲当年的行为感到愤怒。他父亲选择错误,他的出生是个错误,他是因为要被利用而出生。
他的一生是没得选择的。
忽地想起一个瘦弱的身影,一样没得选择的她,是如何抵抗这个残酷的现实?
脑海里迸出雅棠清丽的容颜,孔晨哑然失笑。
不想去揣测自己的未来可能会有多糟糕,他只想到待在屋里的她,不知吃过饭了没有。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进驻他的心了?而且是深不见底,连他自己都未曾探勘的陌生地带。
全白的百年纪念演奏琴,静静地待在二十三楼的大片落地窗前。
纯黑的义大利磁砖,更衬托它的优雅洁白,它的美丽,让人证叹,也成功地攫走了亚蜜所有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