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当官的魅力(五)(1 / 1)
北戴河距离北京两百五十公里,两辆别克“商务舱”不慌不忙,没用三小时便到了。可没想到,下了京沈高速出口,找那个别墅酒店倒是颇费了些周折。
酒店传真过来的资料写得倒是挺明白,详细描述沿着国道走,过几个红绿灯,沿途经过哪个商场,到了顺数第几个路口,左转再右转……就可以看见大牌子了。可问题是,作为基础参照物的那条“国道”在哪儿呢?两辆车来来回回围着高速出口兜了两圈还没有发现路标,最后杨明峰不得不打了一辆脏兮兮的“黑车”,才给自己带上了康庄大道。大家在车上七嘴八舌,都痛骂编资料那个缺心眼的弱智。
不过等到了目的地,大家就都老实了,为什么?因为达文彬这个“销售员”给推荐的酒店简直太棒了!
酒店由一连片十几栋红顶白墙,姿态各异的独栋小别墅组成,距离海边也就五十米。远远看去,就像一群在海滨浴场搔首弄姿的西洋仙女,风姿绰约,火辣明艳。待走近了观察,却是各有各的独特韵味。每栋别墅造型各异,结构也不尽相同,或圆顶或尖顶,或厚重或清秀,有的绕着石柱,有的却兜着木围栏。
商小溪办会不愧是专业。在酒店接待处的大堂里,麻利地收集了几张身份证,跑到前台不一会儿,就哗啦哗啦手指头勾着两小堆钥匙回来了。按名单分房子,登记房间号,发钥匙走人,全过程有条不紊,几乎是并行作业,一气呵成,都没有给同是会务身份的杨明峰半点插空表现的机会。
刘立新在一旁抄手看着这个美丽干练的小姑娘,呵呵笑着对身边的杨明峰说:“给资本家干活就是锻炼人。你看,把个小丫头都给逼成勤务专家了。我敢说,在咱们集团,常办会的那些位同志,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比不过她。”
“她呀,每星期都得操办个一次两次的,跟她比,咱们这些人全是业余。”杨明峰觉得工作中的商小溪尤其妩媚,特别是她低头忙碌时那一对越发忽闪的长睫毛,怎么就总也瞧不够呢。
“嗬,了解得够清楚的。”孟凡群也靠过来,看着商小溪,坏笑着说,“怎么样,下午约她一起游泳去?”
杨明峰见自己的女朋友被这厮随意地口头调戏,就有点酸溜溜的感觉,冷冷地回敬他道:“那你就试试呗,要能约出来算你的本事,而且还得抓紧时间,明天她就回去了。”
“没问题,泡妞是咱的强项,大不了以咱们这些帅哥集体的名义去争取她,这些社会上的小女孩,保管谁也扛不住。”小孟并不在意杨明峰话里的冷嘲热讽,轻佻而自信地说。他色迷迷地盯着商小溪的眼神,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跟红外透视相机似的。
十多个人排成稀稀拉拉的“羊拉屎”队形,跟在商小溪和杨明峰后面出了接待处,沿着埋在黄沙里的石板路来到一个三岔口,男男女女便自动分成两拨,扎进被完全包下来的两个仙女的大肚子里。
乍进了别墅一层大厅,一股水滨建筑所特有的潮乎乎的气流,挟着带有淡淡咸涩的海腥味扑面而来,刺激得杨明峰不禁畅快地连打了两个大喷嚏。他随手把包往进门的沙发上一扔,兴奋地拔腿咕咚咕咚楼上楼下,逐个房间参观了个遍。
小时候看曹禺先生写的话剧《雷雨》,曾经对那个老资本家盘踞的豪宅深恶痛绝,认为绝对是腐朽没落到了极点的反动典型!就应该当即将老资本家捆吧捆吧,立马拉到大街上给剁了!可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还算是简朴的呢,怪不得取了“朴园”这么个丧气名字,到老了还要遭受妻离子散的报应。现在可好了,人民终于当家做主了,连我这种小喽啰都能腐朽一把,而且还是公家埋单。太好啦,感谢咱比亲娘还亲的大国企!
商小溪真是够恨人的,按照名单上标明的年龄、职称,给刘立新他们这些“老弱病残”们安排的是可以极目远眺,俯视海滩的宽绰单人景观房。而杨明峰与孟凡群这些人,享受的是真正公仆住的,能够遥对市区,体察民情的仆役双人房间。可见等级这玩意,就是在同属助理员的平头百姓中,也是无处不有所体现。
杨明峰安置妥当,无所事事,点上一支烟,溜溜达达敲开了对面刘立新的房门。
嗬!只见刘立新这家伙,舒舒服服地跷着双腿,正仰靠在大落地窗前一张美人榻上,津津有味地视察沙滩上那些往来穿梭,或是四仰八叉的半裸体呢。他回头看见杨明峰进来了,忙笑着说:“快来看看,热闹着呢。”嘻嘻,杨明峰心领神会,伸手挪过一只沙发,与他并排“站岗放哨”。
“哎呀,要是有个望远镜就好了。”杨明峰摇头晃脑不无惋惜地说。也不知道商小溪带泳衣了没有,就凭她那个白嫩丰满的身条,要是半裸着扎进人堆里,马上就能被毫不客气地淫民群众用眼神给扒得精光。
“哎,真是个好主意,这好办,明天到市区买一个不就完了。”刘立新使劲眨了下眼睛,回味着说,“我有一次周末来,也是住的海景房,人多,天还热,更有看头。可惜郝震这次没来。他要是过来,一定不会忘了带望远镜。”
“我觉得郝震这一段心情好像特别好,不知又在玩些什么呢。”杨明峰抿着嘴,无限遐想的样子说,“要是再把他那辆‘小跑’开过来,在宾馆前一拉,肯定得有女青年闻风失足。”
“呵呵,我告诉你,咱们机关里这些人,连达文彬都算上,谁也没郝震活得滋润。”刘立新又像羡慕又像有些无可奈何地吧嗒着嘴欷歔道。
杨明峰不太同意刘立新的见解:“可惜他不是官,要是再随便挂上个处长、科长之类的名头,牛就更大了。”
“唉,这你就不明白了,虽说郝震不是官,可你看全机关上下,谁不给他点面子。他要真是当官了,反而受约束了。盯着的人多,嫉妒的人多,还给架空了,反倒不自在了。”刘立新抬头仰望着天上缓慢涌上的一片薄云,显得有些惆怅。
杨明峰实在想不通,郝震毫不掩饰的张狂,为什么就没人管呢?最起码也该有人嫉妒呀。他不解地问刘立新:“难道郝震就从来没想过当官吗?当官总是有一种满足感成就感吧。不管到了哪里,都前呼后拥的,可比开‘小跑’威风多了。”
刘立新盯着杨明峰,诡异地撇了下嘴,轻描淡写地说:“他呀,起初也曾削尖了脑袋争取过。可他姑父怕他给自己惹事,硬是给他按在这个岗位上很多年不让动。他后来索性也就破罐破摔,由着性子来了。咱内部人对郝震的评价是,凭他的工作能力,当个处长没问题,可要算上他那张嘴,可就得另说了。”
“也许郝震当上了头就好了。”杨明峰不以为然地说,“他是个聪明人,官场上那一套什么没见过,什么不清楚呀?不出三日,准能让人刮目相看。少说话,大不了不说话,这谁不会呀。”
“哎——那可不一定!你可别小看了这一条。看似简单吧?可有些人就是一辈子也学不会。这人呀,本性难移,往往最后还是在这点上铸成大错。”刘立新慢声细语给他解释,“习惯,知道吧?要想走仕途,就得从细枝末节上严格要求自己,从一点儿一滴开始努力,防微杜渐。按咱中国选拔官员的标准,再有本事,再能干,可要是给别人留下个轻佻的印象,也是死罪。所以,千万别幻想着别人会给你展示另一面的机会,等着你重新做人。机会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创造的。”还真别说,刘立新说的确有道理。自打杨明峰第一天认识郝震开始,就没感觉他哪点像个领导的样子。
刘立新见杨明峰伸脖子张嘴,一副如饥似渴的样子,“岗”也顾不上站了,摇头晃脑的接着说下去:“提领导讲究有‘官相’。对于这个呀,在普遍认同的大模式之下,不同的部委、不同的地方政府还有具体不同的理解。你看啊,中央领导很多都是来自‘央企’的吧,可有的部委出来的就多,而有些看似在老百姓心目中影响挺大的部委,却很少有上到太高级别的。为什么?抛开以线带面,咱们涉及不到的这一层次不说,就是由某些细节特征决定的。实干家和政治家,其实是有本质区别的。”
嘿,刘立新确实是个深藏不露的思想家。杨明峰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有个韩国人,打小还吃不饱饭的时候起,就发下宏愿,异想天开想当总统!他经常自己对着镜子练习走路的姿态,说话的手势,甚至吃饭时的表情,后来终于“谋反”成功,被称为平民总统。可惜,他没写一本书叫《总统相》就跳崖了。否则,在同样也是信奉咱儒家文化的中国,或许会成为仕途教科书呢。
浮生偷得半日闲,刘立新自打离了婚,还从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因此话也特别多。杨明峰从他含糊其辞的几段只言片语里还了解到一个新的情况。原来郝震的某位亲戚在中央国家机关里工作,别看官不大,可能也就是相当于处一级的干部。不过可别忘了有句话,中国的权力,实际上是掌握在处长们的手中的。而这个人物,可丁可卯,正掐在远宏的命门上!
可惜呀,可惜呀,刘立新这种人才,达文彬为什么就不用呢?是没有“官相”?还是站错了队?具体到远宏集团,那个考评“官相”的标准又是怎样的呢?
吃中饭的时候,面对着一桌子的海鲜大餐,曾经与商小溪憧憬过好几次,誓要把桌子啃下一块来的杨明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坐在他边上的商小溪也看出来了,趁着众人不备,悄悄在他耳边提醒道:“别假深沉了,快吃!扇贝和螃蟹都要没了。”
大热天的,你要是看见还有人吃海鲜喝白酒,千万别以为是没事找抽,显摆自己的酒量,那才叫内行!因为海鲜就啤酒,普通人十有八
“不行,不行,喉结动了,不算!张科长,你说是不是?”有个敞胸露怀的瘦子,站起来大声起哄。
“对,不算!重来!”刚才那个矮胖子又抄起一瓶啤酒,更高的声音吆喝道,“再来一瓶。”
小孩接连被灌了整整两瓶啤酒,不但现在说话更结巴了,而且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匆匆忙忙,含混不清地说:“多的不说了,上炮吧。”
“嘻嘻,原来演的是二人转。”杨明峰附在商小溪耳边说。
“你怎么知道?”商小溪扭头白了他一眼。
“我什么都知道,你信不信?”杨明峰毫不含糊的样子,“‘上炮’是二人转的术语,就是叫女搭档上来的意思。”
“哟,知道的确实不少呀,都是在哪里看的二人转?”商小溪怀疑的眼神审视他。
“VCD,我就喜欢这种民间艺术。”
“哎,你看,那个女孩和我比,谁更漂亮?”商小溪忽然安静下来,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上场的那个小女孩,十分认真地问。
杨明峰以前真没发现,商小溪还有跟别人比美的爱好。故作慎重地来回扫视了她们俩好一会儿,才很肯定地说:“她太瘦了,一点儿都不性感。”
刚上来的小女孩其实真够漂亮的!青春靓丽,跟商小溪一样的风韵三角脸,白白的身条被黑抹胸,黑裤衩,黑长筒靴分成了对比度强烈的六段,火辣逼人。“我先给大家唱两段吧。”小女孩真不含糊,上来就眉眼纷飞着说,“我唱得可好了,还什么都会。韩国的,港台的,大家想听什么随便点。”她纯正的东北口音,大言不惭中带着几分忸怩,还真动听。
“唱个‘大姑娘浪’。”那个张科长又激动地站起来,摇着胳膊大声嚷嚷。估计他酒也喝了不少了,打着晃,扭身朝向众人毫不掩饰肆意浪笑道,“我就喜欢听这一首。”
“不会!”小女孩想了想,翻了翻眼皮说。
“那就来一段日本的吧。”下面又有人喊。
“不会!”小女孩这回果断地说。
“唱一段邓丽君的。”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响起来。
“不会!”哄——底下顿时嘘声一片。
小女孩看上去倒是颇不以为然,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正儿八经自己给自己点:“我给大家唱个韩语歌吧,我唱得老好了,保证你们从没听过这么好的。”她说完,便叉开两腿,一手竖起挡在眼前,另一只胳膊平伸,做了个“恨你入骨”的预备起势。
暴烈的音乐响起,过门刚过一半,不想小姑娘忽然在众多瞩目的眼神下收招了。她朝场子侧面走了两步,举着话筒厉声喝道:“放音响的呢,你给我出来!”连喊了好几声,才从人群后面挤出一个四十多岁的高个中年汉子。中年汉子显然不知所措,犹犹豫豫走到小姑娘跟前。
“哎,放音响的,你想出名不?”小姑娘泼辣地质问他。
汉子看了看姑娘,又扭脸看了看黑压压的观众群,满脸疑惑,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审视着这个不开窍的大老爷们儿,一下抬高了声音,大声命令他:“你要想出名,快帮我把靴子脱了!明天保管你名声乌泱乌泱的,想收都收不回来。”
哗——前仰后合的观众们,起哄的声音比刚才还闹腾。
小姑娘还不依不饶呢。她俯视着屈膝弯腰,笨手笨脚正给自己往下拽长皮靴的汉子,搭着白生生一条大腿继续调戏他说:“嘿,瞧把你美的,都找不着家了吧?你今天没福,没赶上,要是我穿了袜子,就白送给你了,闻味。”说到最后两个字,连她自己都乐了,话筒放大了她“咯咯”的笑声。
“走吧,走吧,没什么可看的。”商小溪鄙夷地说着,使劲拽了一把仰脸伸脖,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杨明峰,“层次太低,还欺负人,真低俗!”
杨明峰一边跟着她往人群外面挤,一边故意在她耳边,学着刚才那个小伙子的声音说:“大美女,要不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也借你出出名……”
杨明峰回到自己房间,竟然意外地发现,刘立新不知何时已经占了自己的半壁领地,现在正大模大样地靠在一张床上看电视哩!经盘问才知道,原来是张红卫占了他那间海景房。同样的受害者还有孟凡群,他那间房里挤进去的是朱宏宇。
“你没去看二人转呀?”杨明峰奔到饮水机边接了一杯开水,坐在窗跟下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咦,怎么眼角边好像有个黑影在荡漾?杨明峰伸手一扯,呀,原来是勾在眼镜腿铰接处,深棕色长长的一根女人头发。
“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刘立新手握着遥控器不停地扫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杨明峰将头发迅速捻成一撮扔进手边的烟灰缸里,有些兴奋地说:“今天我可真开眼了,闹了半天,各单位的人都是向着他们自己说话呢。”
“嘿,见识了吧,他们之中某些人,除了拍马屁,争奖金,再有的就是只会空喊口号吓人了。”刘立新眼睛依旧瞧着电视,似乎是很惋惜地说,“我都怀疑他们到底能不能分清楚,哪些属于指令性任务,哪些是属于市场经济。”
杨明峰知道,自己还不如刘立新话里的“某些人”呢。人家还会喊几句口号,可自己现在这水平,还拿口号当“真理”呢。他赶紧坐到刘立新对面的床上,真心实意地向他请教:“那你说实话,远宏到底是属于以经济为中心,还是以任务为中心?”
“这要看怎么说了,应该说对外是以经济为中心,对内是以任务为中心。”刘立新说着认真起来,“噗”地一下按断了电视,坐起来看着杨明峰,“从对外来讲,远宏虽说不再像十年前一样,是单纯的等、靠、要了,可是抢任务,报贷款,争科研费,还不都是为了钱吗?而在集团内部,每年年初,咱们俩表面上往下下达的是经济指标,可是说了归齐,还不是通过任务量进行经费切块?任务多,自然钱就多。具体干活的,哪管你什么任务什么经济,多拿钱就行!”
杨明峰听了,一下茅塞顿开,眉飞色舞亟亟地表现着说:“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这样不好。这样不就是把职工和外部市场割裂开了吗,职工哪有创造性呀?矛盾最后都集中到上面去了。”
“嗯?你真是这么认为的?”刘立新凝神看了看他,眼睛里掠过一丝惋惜,“这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儒家文化的管理模式——人治为主,内外有别。要是让每个干活的都参与到经济决策上来,那当头的还有什么权力?咱们国企不能随便开人,除了行政命令以外,主要就靠经济手段来延展,传递所谓的执行力了。”
杨明峰微微红了脸,思索了一会儿辩白道:“按你这么说,难道达总、张总他们不清楚?非要出个题目让大家郑重其事地瞎猜?”
刘立新晃荡着脚丫子,冷笑一声道:“哼,既然是要调整嘛,总得要找个名目出来吧。讨论来,讨论去,我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到底怎么着,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嗯,真理总是掌握在嘴大的一边,我算彻底服了他们啦。”杨明峰顽皮地笑道,“要是大家的见解都是以经济为中心,那咱就调整成以任务为中心,反之亦然。都是群众的意见嘛,好歹都要找理由在远宏的肚皮上,给来上一刀!”
“呵呵,你总算明白了。”刘立新苦笑着不住地点头。
“那其他人明不明白?”杨明峰赶忙追问。
“说不好,反正我看啊,至少小孟是明白的。”刘立新沉思着说。
“啊?为什么!”杨明峰大惊失色,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惶恐不安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今天小孟的发言,对经济和任务只提了一个头就避而不谈了,随后转而大谈特谈所谓的市场。市场绝对跟什么都能沾上点边吧?发言时,即兴略微调整一下就能讲得不错,而且至少我认为他今天也确实讲得不错!显然是经过了预先精心准备的。从他一贯擅长的那点邪门歪道的套路上分析,说白了,其实是拿放之四海而通用的东西,以不变应万变。”
刘立新停顿片刻,不无担忧地说:“他为什么这么准备?我怀疑他明白所谓的研讨、培训都是达文彬和张红卫他们使出的障眼法。单独发言,只要能借机显示出自己的理论水平就足够了。所以他才敢大胆地讲,海阔天空地忽悠。”
杨明峰颓然坐回床上,沮丧地想,还是人家孟凡群幸福呀,后面随时就有高人指点。刘立新虽然也堪称高人,可毕竟跟自己还隔着一层关系呢,不能完全指望得上。要真是小孟借着这个机会得了势,首先倒霉的就是自己。这家伙实在可恶!破坏了自己难得的好心情。
刘立新看见杨明峰瞬间就变得愁眉不展,孩子般情绪化的样子,忍不住呵呵地乐了,坐直身体,重重的声音说:“不过从今天小孟的发言看,至少有一点儿你可以放心了,就是那天他并没有看见你发给我的那份邮件内容。”
咦!这倒绝对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刘立新见杨明峰眼睛放光,兴奋而又惊讶地望着他,显得颇不以为然。他一边低头穿拖鞋,一边解释道:“说实在的,不管效果如何,在这种相对高端的场合,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切题发表见解比较好。顾此言彼,毕竟还是很容易被看穿的小聪明。”他说完,不屑地哂笑一声,踢里趿拉踱进卫生间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