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壶毒酒(1 / 1)
成国国君的病虽然好了,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成国国君和皇后商议着,应该给太子取个太子妃。商量来,商量去到最后把人选确定在丞相李渺的大女儿弥芳身上。
弥芳自幼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不愧为大家闺秀的典范,而且善于吟诗作对,堪称才女,就曾写过描写生活的诗句:
三月樱桃乍熟时,内人相引看红枝。
回头索取黄金弹,绕树藏身打雀儿
简简单单几句把深闺的生活描写的生动有趣。
清晨,皇后的寝宫。
太子崇厚给皇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双手搀起崇厚,愉悦地说:“厚儿,快起来。”
皇后爱怜的看着太子崇厚:“厚儿真是长大了。让母后好好看看。”
崇厚任由母后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微笑着看着母亲。
“帮你父皇处理朝政,辛苦不辛苦?”皇后拉着崇厚在身边坐下,体贴的问。
“儿臣还能适应。”崇厚微笑的看着母亲。印象中的母亲是年轻美艳的,可现在的母亲已渐渐失去芳华,艳若桃李的脸上已有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母亲已不年轻了,想到这里崇厚不禁有些淡淡的伤感,以后有时间要多来陪陪母亲。
“听说你前段时间天天往‘千织坊’去?”皇后渐渐进入正题。
“哦!那时候在给父皇监制龙袍。”崇厚掩饰尴尬。
“还听说,你带了个姑娘到‘梅园去’?”皇后继续问。
想起雪儿,崇厚心里暖暖的,甜甜的,笑着说:“那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看来掩饰不住了,崇厚只好回答。
皇后看崇厚的表情,心里就已明白,又问:“据母后了解你是不会轻易带人去‘梅园’的。”
崇厚一看母亲已经洞察了一切,也就不好再隐瞒,说:“此事孩儿正想禀明母后。”
“哦?”皇后故意装作不明白。
崇厚一脸甜蜜,小心的说:“孩儿想立她为太子妃,想请母后做主。”
终于从太子口中得到了答案。
“不行!”皇后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崇厚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干脆的拒绝。
皇后淡淡地说:“她的身份不配。”
“可是母后,您没见过她,她善良美丽,天真纯洁。您要是见了您也会喜欢她的。”崇厚急着解释。
“那就更不行!”皇后拒绝得更干脆:“太子妃将来是要继承皇后的位子的,是天下女人的典范,必须是贤良淑德的女人,更得出身高贵。她只是‘千织坊’的一个绣女,她没有这个资格。”
“绣女怎么了?我就喜欢她,我也只喜欢他。”太子气呼呼的坐在那,耍起小孩子脾气。
皇后看太子表情坚决,来硬的不行,决定来软的,先哄哄他。
皇后安慰说:“母后给你找个更好的做太子妃。”
“没有比她更好的了。”太子崇厚嘟囔着说。
“弥芳也长得落落大方,仪态端庄,也是难得的美人,还善于吟诗作画。你不是也喜欢吟诗作画吗,这点还和你志趣相投呢。”皇后试探着说。
“她再好我也不喜欢。”太子毫不领情。
“你要是真喜欢雪儿姑娘,可以纳她为侧妃。”皇后做出让步,这已是她的极限,小小的绣女做侧妃已经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不行,那样会委屈了她。”太子崇厚立刻否定:“在我心里,也只有他配做太子妃。”
“这事还得父皇和母后给你做主。”皇后决定不能再退让。
太子崇厚愕然道:“我的婚事,为什么我就不能做主?”
皇后见状,知道这孩子一旦扭起来,谁都没办法,看来只好把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了。
“你父皇现在病中,你大哥崇德即将回来,你也知道她不是母后所生。”
听母后突然说起大哥崇德,崇厚有些不太明白,这和立太子妃有何关系,讶然的看着母后。
皇后继续说:“当初你父皇弃长立幼也是因为觉得你皇兄有暴戾之气,担心他会成为一个暴君。所以把他流放到偏远地区进行磨砺,将来好安心辅佐你。”
崇厚还是第一次听母亲给他讲起这些,到今天才明白为何一直对他爱护有加的大哥,为何当年无故被流放。
只听皇后又接着说:“可他一直野心勃勃。所以如果你要保主你的皇位,你就必须要和丞相的女儿弥芳成亲。这样才能巩固你的势力。使其不敢轻易犯上作乱。”
崇厚无法相信母亲的话:“不,不会的,大哥一直对我很好。他不会那样做的。”记得小时候大哥对他十分疼爱,经常背着他到宫里各处玩耍,他记得自己是在大哥的脊背上长大的。
皇后心疼的看着儿子:“崇厚,你天性正直敦厚,但这皇宫里面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太多,我们不得不防。”
“不,那我也不能牺牲雪儿,不能让雪儿委屈。”崇厚还是一脸的坚决
皇后也阴沉下脸,不悦的说:“只怕这事由不得你,我会尽快要你父皇下旨,让你和弥芳成亲。”
“不行,谁爱娶她谁娶她。反正我是不娶。”太子崇厚也站起身和母亲争执。
皇后也勃然大怒:“那就看看我们谁说的算!”太子一向温和听话,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今天却因为一个女人忤拂逆她,她无法容忍。
太子看着动怒的母亲,面色苍白的长揖一礼,咬咬嘴唇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皇后看着崇厚的背影痛下决心:一定要在太子没有陷得无法自拔和大皇子崇德还没有回来时,趁早解决这件事。
皇后狠狠的说:“厚儿,你就怪不得母后心狠了。我们必须得这样做。”
傍晚,皇后的后宫。
雪儿站在那里,不明所以地看着皇后,她不明白皇后找她来做什么。
皇后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果然冰清玉洁,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难怪把自己的一向孝顺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连她的话也不听了。
“雪儿姑娘,请坐。”皇后摆摆手。
雪儿也没谦让就坐了下来。
皇后一看这么没规矩,就更不喜欢雪儿。她那里有母仪天下的仪态,比弥芳差远了。
这时有个老太监,端了一壶酒上来,放在雪儿旁边,躬身退下时哀伤地看了一眼雪儿,眼里有些许的不忍。
“雪儿姑娘,请喝酒。”皇后一脸的诡异。
雪儿看看酒杯,摇摇头,轻轻说:“我不会饮酒,也从不饮酒。”
皇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冷酷的说:“这恐怕由不得。你喝也得喝,不和也得喝。”
雪儿愣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皇后怎么这样对她说话。
皇后一击手掌,立刻从外面进来三个太监。
“把酒给她灌下去。”皇后面无表情地命令。
雪儿还没明白怎么了,三个太监已经过来,其中两个人一人拽着一只她的胳膊,另一人扳着她的头往下灌酒。
雪儿只觉得火辣辣的液体顺喉而下,呛得她喘不过气来。想挣扎,胳膊被拽的死死的,怎么动也动不了,想喊又喊不出来。
顷刻间,觉得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一阵剧痛从腹部向外蔓延,疼得她豆大的汗珠顺额而下。她捂着肚子看着皇后,眼睛里尽是疑问,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得倒在地上,又疑惑地看了一眼皇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她到死也没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太子半夜才处理完政务,从皇宫回到东宫。
刚一进门,小豆子就急急地跑过来说:“太子殿下,您可回来了。”
太子甩掉外衣,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小豆子,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说着活动了一下身骨,坐在了椅子上:“啊,今天真累呀。”
“雪儿姑娘今天被皇后召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回来。”小豆子焦急的说。
“什么?”太子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小豆子答道:“好像是傍晚。刚才‘千织坊’的人还来找过,说是到现在没回去。问太子见了没有。”
太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太子起身就往外走。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小豆子急问
太子头也不回的回答:“后宫。”
“殿下,夜里凉,披上外衣。”小豆子拿了件外衣赶了出去。
“太子殿下,皇后已经安寝,有何事您明天再来吧。”宫女向太子传达完皇后的口谕后,行了行礼就关上了宫门。
太子又立刻赶到‘千织坊’,希望雪儿已经回去了。
可‘千织坊’的孙婆婆说:“我们已派了全部的人出去找了,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太子崇厚着急得到处寻找,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一点的眉目。
天快亮了,所有出去寻找的人都回来了,带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垂头丧气的摇摇头。
崇厚堆在椅子里,沮丧的说:“看来只有寄希望母后那里了。天一亮我就去后宫。”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崇厚匆匆赶往后宫。
没等通报崇厚就闯了进去,皇后正再梳头。
“怎么这么没规矩。”皇后看见崇厚闯进来,不悦的说。
崇厚没有理会皇后的责备,急切地问:“雪儿呢?”
皇后扶了扶头上的珠花,看着镜子,不满意地说:“你心里难道就只有雪儿,没有母后吗?”
太子强压怒火,压抑的说:“雪儿在哪?”。
皇后也强压怒火,冷冷的说:“她走了。昨晚就走了。”
“走了?”太子崇厚不相信地盯着皇后:“我去‘千织坊’找过了,她没有回去。”
“我没说她回‘千织坊’。”皇后平静的说。
“那她会去哪?”太子崇厚想不起来雪儿还能去哪。
皇后站起身来,走到崇厚面前,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会,她应该已经过了奈何桥了。”
“什么?你说什么?”太子倒退了好几步,虽然已有预感但还是无法接受。
“我说她应该已经过了奈何桥了。”皇后豁出去了。
太子感觉到好冷,冷得浑身发抖,颤声问:“那她人呢?她的尸体呢?”
皇后尽力保持平静,说“昨晚就已经让人扔到城外的河里了。”
太子眼睛已红,喊道:“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做?”
皇后冷冷的,淡淡地吐了几个字:“勾引太子,惑乱东宫。”
“哈哈哈………”太子崇厚大笑,接着又哭了起来,“惑乱东宫?惑乱东宫?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她拿什么惑乱东宫?”
皇后看着崇厚恐怖的神态,心里有些害怕,想起昨天晚上那双清澈绝望的眼睛,心在发抖,手已冰凉。
太子终于忍不住,哭着大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这么大的皇宫,你们竟容不下她。连一个位置都不愿意给她?还杀了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皇后冷漠地看着崇厚,一字一句的说,“你没有选择,只有这样你才能稳稳的坐在你的皇位上。”
太子崇厚狂吼:“我不要皇位,我不稀罕,谁喜欢,给谁好了。我本来就不喜欢权利。”
皇后抬手给了太子一记耳光,眼睛里充满愤怒:“这也是你说的话。这些话你留给你的子民说吧。”
被打了一耳光太子呆立了半晌,目光空洞。
他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相信一向慈祥的母亲居然能做出这么狠毒的事。他没有办法相信这双曾经给过他无数爱抚的手,会结束他最心爱的女人的生命
太子转过身,慢慢朝外面走,边走边绝望的,喃喃自语的说:“我不喜欢权力,不喜欢…….我只是想种一园梅花,找一个能长相守的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为什么连这些,我都做不到………做不到………”
太子拖着脚步回到东宫,小豆子跟在身后偷偷地抹眼泪。
崇厚倒在椅子里,一言不发,默默的流眼泪。
“小豆子,我是不是很无能?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太子面无表情地问。
“太子……….呜呜………..”小豆子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有伤心地哭。
有个老太监求见太子,小豆子一看是自己远房的叔叔。
“叔叔,你来干什么?”小豆子眼睛红红的:“太子这会儿正为雪儿姑娘的事悲痛呢。”
“小豆子,我正是为这事找太子殿下。”老太监说。
小豆子把老太监领进屋内。
“太子殿下。”老太监跪在地上,哭着行礼。
太子愣愣的看着老太监没有说话。
小豆子在太子耳边低声说:“他说找您要说雪儿姑娘的事。”
“雪儿?”听见雪儿二字,太子没有生机的眼里,闪出一点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