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1 / 1)
一转眼,两人已经在布鲁克林住了三周,而凯莉也已经探索出了比较好的在美国和德国之间切换的模式——德国的时间比美国早六个小时,而她当然要在美国睡觉——所以她的一天会有两个下午:早上起床后晨跑,吃早餐,幻影移形到德国,通常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然后在德国吃了晚餐(对于她来说是午餐)后回到美国,美国又已经是中午时分,然后在美国度过下午、晚上。当然,也不是每天都这样,她一周只需要去德国三天左右,阅读新闻、观察局势,寻找比较方便的刺杀机会,实地踩点等等,所以一般她隔天还是能享受到一个正常的上午的。
这个周末就是这样正常的一天,至少这个早晨开始得很正常,凯莉和比尔吃过早餐,比尔便前往斯塔克工业了:做翻译的这一点不好就是需要的时候必须随时加班。而凯莉则出发前往两个街区外的超市,当然附近有更方便的采购地点,不过在最初的乡愁过去之后,她对探索1930年代的美国倒也充满兴趣。
应该说,直到她抱着袋子从超市回来的路上都很正常——变故起自她离家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忽然听见一条小巷中传来吵闹的声音,而凯莉没有抑制住好奇心,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金发身影。
“你在这儿再说一遍啊?来啊,有种就再说一遍?”斯蒂夫被两个人围着,背对着她,其中一个人的手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
“你不应该偷那位老人的东西,不管在文具店里还是在这儿,我都会这么说。”斯蒂夫寸步不让,凯莉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斯蒂夫?我跟比尔正找你呢。”她说着拉住斯蒂夫的手臂,不容分说就将他往巷子口拽——对面两个男孩已经把袖子挽起来了。他们的块头不算很大,但是个子至少都比她高,即使练过跆拳道,但男女在力量上是存在客观差距的,凯莉可不认为她能够轻松放倒他们两个。
但是,斯蒂夫令她有些恼火地挣开了她的手:“不,凯莉,我还没有说完,需要有人告诉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这就是你的纠正方式?被他们揍一顿?”凯莉压低声音质问道。她忽然觉出后面有个人正在逼近,立刻转了个身,背后贴着砖墙,扭头去看,却见第三个人不知何时冒出来,将巷子口堵了起来。
“去哪儿啊,小妞?”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坏笑起来,“都过来了,不一起找点乐子?”
凯莉迅速地扫了三个人一眼,伸手拉了一把斯蒂夫,让他也后背靠住墙:“是啊,”她甜甜地冲着第三个男生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
然后她猛地翻脸,双手一甩,袋子里的面包苹果什么的东西噼里啪啦砸了对方一头一脸。就在对方还没醒过神来的时候,凯莉一拧腰一个侧踢,正中对方腹部。
“昏昏倒地!”她同时嘴里极小声地念了一句。魔杖被一个魔杖套缚在她左手小臂内侧,但是她没时间取也不可能在这种局面下取出来,所以这更近乎一个无杖魔法,效力自然大大下降。不过,应一时之急倒是够了,这一脚加上魔咒的力量,足以把对方踹到地上,迷迷糊糊半天没爬起来。
但另两个人反应也不慢,斯蒂夫顿时被人一拳揍在脸上,狠狠撞到背后墙壁上——小巷太窄,否则凯莉相信他绝对会整个人摔到地上去。第二个人则是冲她而来,她来不及转身,一弓腰,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拜托,快点!”她再次伸手去抓斯蒂夫,想拽着他跑开,但他却再一次挣扎着脱开手,凯莉不得不迅速放手,挡在身前,格住了自己的对手的下一招,“你真的觉得被揍一顿可以让他们认识到错误?那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而逃跑更会——”斯蒂夫话说到一半,就又被击中,他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喘着气说完后半句,“更会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会觉得没人敢站出来对抗——”
“你这个人简直不可救药。”凯莉有点恼怒地说。她飞起一脚,却被对方捉住脚踝,抓个正着。幸而她反应得快,另一只脚迅速弹起,也向对方踢去,迫使对方放开了手。凯莉在空中翻了半圈,勉强掌握落地,却被对方一拳击中肩膀,顿时失去了平衡,踉跄摔到了地上。
“这妞儿还挺辣。”打翻她的人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用露骨的目光打量着凯莉——凯莉很确定自己在他的脑海里已经被剥光了,这让她打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她一边迅速爬起来一边低念一句:“盔甲护身!”
这只是个预防措施,但或许是对方看她是个姑娘,太过轻视对手——至少绝不是因为什么绅士风度,反正直到她完全站起身来,对方也只是吊儿郎当地站在那儿,没有进一步进攻。凯莉趁机狠狠地跺了地上躺着那人一脚——当然她有分寸,不会踩成骨折什么的,但是他的右手手臂接下来会疼上一阵子是肯定的了。
“你知道……”对方还要继续说什么,但凯莉没给他时间,她受够了他恶心的声音。她快步上前两步,一拳击出,同时悄声念道:“力松劲泄!”
对方的手臂软了一软,足以凯莉一只手将他的手牵制住,她的另一只手用力击出,顿时正中对方鼻梁。她以前曾学过,鼻梁是脸部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果然对方哀嚎一声,捂住鼻子踉跄后退,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凯莉来不及松一口气,紧接着飞起一脚,踢中对付斯蒂夫那人举起的拳头。连她对付这样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孩都勉勉强强,斯蒂夫完全就是在被人压着打,凯莉过去也只能勉强解围——这倒不完全是斯蒂夫太弱的缘故,他的对手也是三个人中最强的,凯莉和斯蒂夫联手,也不过将将维持平局,不致立刻落在下风。打斗中她焦急地向后面望了一眼,另外两个人也已经摇摇晃晃爬起来了,“你就是不肯走,是不是?”
“斯蒂夫?斯蒂夫!”斯蒂夫还没回答,凯莉忽然远远听见有人呼叫他的名字。斯蒂夫咬紧了嘴唇,但凯莉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巴基!”她高声叫道,几乎在下一刻,巴基炮弹一般地冲进了巷子口。
这场打斗结束于他们三个人坐在凯莉家的地板上,各自抹药酒扎绷带。伤势最轻的凯莉不得不再去了一趟超市,至少她的伤都不在脸上,而且会魔法的好处,就是在用纸币的社会里永远不会缺钱用——她可以随时将一美元的钞票变成一百美元,用的是长效变形咒,直到这种版本的钱币停止流通也不会突然在店主手中变作一张废纸。等她重新抱着一堆面包、苹果、马铃薯和碘酒回家时,两个男孩已经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很抱歉,凯莉,”斯蒂夫局促不安地向她道歉,这时候他面对那三个小混混时的坚决是一点儿都不剩了,“你不该掺和进来——你本可以先走的。”
“我恐怕你这话说得有点儿晚。”凯莉瞟了一眼巴基,“他是有这种被人揍的爱好吗?”
“绝对的。”巴基耸了耸肩,“尽管这很值得感激,但我得说,别鼓励这家伙。”
“说得好像我想鼓励似的。”凯莉谴责地看了斯蒂夫一眼,“这家伙简直扎根于战场,扯都扯不走。”
“你真的本可以不用管——”
“你对巴基就不提这话,我要说这是性别歧视。”凯莉故意板起脸,但她看着斯蒂夫顿时脸红过耳的局促样子,又笑了起来:“只是玩笑。”
“不是歧视,不过女孩子中有你这样身手的确实罕见。”巴基插话道,“凯莉,你有没有兴趣参加YMCA?还是你已经参加了?”
“YMCA?”
“基督教青年会。”巴基解释,“它有鼓励青少年锻炼身体的项目,那儿会提供非常廉价的场地,有时候甚至还可以免费,你知道,拳击、格斗什么的都可以在那里练。”
“巴基是这一届YMCA轻量级拳击赛的第四名。”斯蒂夫骄傲地补充。
“听起来不错。”凯莉想了想,“我学的跆拳道重腿法,对于拳击练的就少了,也不是那么适合实战,或许我可以去学学拳击?那儿有教练吗?”
“有的,不过很少,公益性组织嘛。平时都是学员之间互相练。”巴基说,“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如果不冒犯的话。你也可以教我跆拳道。”
“好啊,不过我更觉得你该把斯蒂夫也带去。”凯莉说,“我觉得他应该学点格斗技巧,如何在力气小的情况下借力打力——既然你坚决不肯学习逃跑技巧。”后半句话她转向了斯蒂夫。
“如果你能教他逃跑技巧,我万分支持,不过我个人觉得多半没可能。”
“好吧。”凯莉耸耸肩,陷到了两人对面的沙发里,她挥挥手阻止了斯蒂夫即将出口的反驳:“总之,你来吗?”
“来吧,为什么不?”巴基搂过斯蒂夫的肩膀,“来嘛。”
斯蒂夫有点挣扎地看了看他们,最终还是屈服于巴基的劝说。
“好吧。”他说,“我也去。”
凯莉原先不信基督教,当然,生活在美国,基督教的影响毕竟是难以避免的。但是后来当了巫师,学了魔法史,再加入基督教青年会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反正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检测她到底是不是巫师,凯莉纠结了一下也就放过了这个问题。
考虑到青少年们大部分都要上学,因此一般周六、周日才会有比较集中的训练,但平日放学之后也会有人在。凯莉是十分规律地每天都去——除了在德国收集情报、在家对着从哈利波特里带来的一摞书学习魔法之外,她也没有多少事情好做。在第一天去过之后,教练表示她的上肢力量不足,因此凯莉是每天都会去锻炼。
在那儿她经常碰见巴基,但是很少碰见斯蒂夫。由于身体的原因,斯蒂夫总是来得断断续续的,俯卧撑都做不起来几个。凯莉和巴基有时候会教他一些小技巧,更多的时候是他俩格斗。她很明显地感到巴基在让着她,有点挫败,但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是姑娘,凯莉,这很正常。”巴基安慰她,“周末见?”
“周末见。”凯莉用皮筋扎起马尾,看着巴基和斯蒂夫提前一步离开YMCA。
但是周六巴基和斯蒂夫都没有出现,周日也没有。凯莉周一早上——当然是德国的下午——坐在德国翻看报纸时,不免感到有些担忧,毕竟他们两个可都不是会随便失约的人。在周一下午,巴基仍旧没有出现,凯莉终于忍不住,在晚饭后敲响了巴恩斯家的房门。
棕色短发、可爱圆脸的巴恩斯夫人开了门,看见凯莉明显有些惊讶:“哦——嗨,凯莉。有什么事吗?”
凯莉和比尔在搬进来的时候拜访过巴恩斯家,和巴恩斯太太倒是不大熟,不过这会儿凯莉也没心情再寒暄:“抱歉打扰您。您知道,我跟巴基和斯蒂夫都在YMCA,原本约好的周末一起练习,但是这两天他们两个都没来——”
“哦!我很抱歉,他一定是忘了。”巴恩斯夫人说,凯莉有些疑惑地挑起了眉,“他在医院照顾斯蒂夫,可怜的孩子。”
“斯蒂夫怎么了?”凯莉皱眉问道。
“哮喘,肺炎,高烧——他每次入院都是因为这些毛病,次数太多了,恐怕我都记混了。”巴恩斯夫人悲伤地摇了摇头,“巴基坚持要去,而我没办法拒绝——毕竟他的母亲还在得着肺炎,没办法自己照顾他。”
凯莉只犹豫了一秒。“您知道他现在的医院和病房号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