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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游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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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日泡温泉的时间约为两个小时。宁夏天气干燥风沙大,我的皮肤却是一天好过一天。展昭爱和我一起泡温泉,展宁却爱赖着许孜然。你说两三岁的小孩,怎么一色狼一色女呢。哎,家教不好!

展昭泡温泉的第三日,便被我一脚踹到了许孜然那边,他居然无视我不停的嘱咐,公然撒尿在温泉池子里,气死我了。

上午,我自温泉中起身,提了一袋糖果,去了孜然的学堂。

孩子的父母多在客栈工作,子女在学堂上学,笔墨纸砚我出六成,他们的父母出四成。

透过教室窗户,孜然正认真的手把手的教孩子们写字!

许孜然,真是个能静得下心来的人,若将他扔到荒岛上,他说不定也可以生存下去。

与他相处的这两月,我早已不像之前那般难受,也许是他的淡然感染了我吧。

我走进教室,将糖果分给孩子,如今大家都叫他许老师,也叫我季老师。

我并不实际授课,只在开学第一天,作为昭宁学堂校长的我,发表了一通惊世骇俗的演说而已。

“老师!”一个小孩扯着我衣服,好奇的问:“太阳到底早上远还是中午远呢?”

这是我上回留下的问题,引用的是孔子那篇文,如今看来他还未想明白。

“你觉得呢?”我摸摸他的头,笑道。

他抓着头:“我也不知,好像都对,好像又都不对!”

我看了看许孜然,他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

“许老师的看法呢?”我笑着朝许孜然说道。

他看着我,微微笑道:“君以日远或咸阳远?”

我答道:“日远!”

“何以?”他继续问道。

我眨眨眼:“我从咸阳来,却未有人从日边来!”

他但笑不语。

我也学着他的调子:“君以咸阳远或日远?”

他看了眼我,望向窗外:“日近!”

我错愕,慌忙问道:“为何?”

他转回眼,轻轻笑着,目光淡定:“举目见日,不见咸阳!”

原来如此,他的意思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同。

我不禁为他的才智折服,自这半年多与他相处,感觉他知识面十分丰富。小至琴棋书画诗酒茶,大至军事、地理、哲学、甚至蒙古语,他都颇为精通,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这么好的人,如今却在这里作一个公益教师。

我与他泡温泉的地方只隔着一堵藤墙,由于隔音不好,我们两经常背靠着墙聊天。

展宁在石台上坐着踢水,墙那面展昭应该也在玩水。

“孜然,你都教他们些什么呢?“我好奇的问道。

“读书,写字,下棋……!”

“孜然…你会不会后悔待在这里?”被掩埋在这个地方,当个普通的私塾老师。

“不会,你为何这样问?”

“为什么?” 这是我一直不好意思的事,怕耽误了他。

他沉默了许久:“因为,你在这里!”

这句话听上去,真温暖。

风靖寒从不会对我说这些,他大多时候都是:听话,别怕。

杀手永远都是那句:我允许你做我的女人。

我笑,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回了房间。

他也进了屋,看到我披散在肩的湿发,快速走过来,微微皱眉:“天冷,可别着凉了。”

我点点头,将头发垂至藤椅后方,借着炭火微微烤着。

“你的发丝黑亮柔顺,十分漂亮。”他坐到我旁边,握住我一把头发说道。

这倒是事实,我的发质一向很好,天生的,而且我也喜欢护理头发。

他手缓缓抚上我长发,顿了半响:“雨寒,你换回女装吧。”

我愣住,转回头来看着他。

当初逃出咸阳时我曾感叹长发今生为谁留。所以我下定决心,从此不再以女装示人。

我低头,头发长了好多,垂至腰下。平日里,我将头发绑在脑后,穿着男装衣衫。

如今,孜然让却我换回女装。

“为何忽然说起这个?”我有些诧异,男装不是挺好的吗?

“雨寒,我只愿你在如花似玉的年纪,不负年华,不负韶光。”

他看着我无比温柔。

“哪有如花似玉?我着女装也没有你好看。”我低声嘀咕,有些无奈。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夸他。从前我虽窥伺他的美色,却碍于形象只在心里赞叹,怕过于直白或花痴让他难堪。

他微微有些脸红,转过头看向别处。

我吐吐舌头,偷笑:“男装比较方便,何况我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开客栈总是不好。”

他转回头来看着我,叹口气缓缓说道:

“雨寒,你是女子,为何要做本该男子做的事,让我来照顾你可好?”

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我们那里,女子和男子一样,能顶半边天。

所以,祈冥逸那样对我,我没有寻死觅活,而是到了西夏,开了客栈。

我的印象中,许孜然一直是位书生,能怎么照顾我,难道我们要守着那个学堂然后饿死?

我看了看自己的头发,转开话题:“其实我不会梳女子的发髻,以往还有月儿帮我,如今我一个人便只会男子的发式了。”

我笑着轻叹口气,做女子做到我这个程度也是醉了,还是男子好,随意扎个马尾辫多方便。

他轻笑一声,拿过一旁的发梳,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

我平日里梳头没什么耐性,三两下理顺扎好,每日都会弄掉几根发丝。

可许孜然却十分耐心,轻柔的梳理,我舒服的闭上眼,躺在藤椅上,任由他慢慢弄着。

“孜然,你会梳发髻吗?”我好奇的问道。

他摇摇头,轻笑出声:“不会,我也从未梳过,但想来应该不难。”

想来应该不难?很难好不好。

他手指修长,指腕灵活,我的头发在他指间缠绕盘旋,约莫过了一刻钟,他停手,笑看着我。

好了吗?我拿过铜镜。

哇,好漂亮。

他将我数股头发分股交拧,盘结回心于头顶,是回心髻。耳侧滑下来一缕发丝,置于脸庞,显得淑女文静。

脑后的长发披散下去,垂至腰间,活泼清新。

我的脸蛋是瓜子脸,如今这发型正好与我的脸型搭配。

天啦,许孜然的一双巧手,可行云流水的写字画画,可绝尘离世的弹奏琴曲,如今还可灵巧的梳发髻。

当然,重点不在此,重点在我的发髻上居然别着一只发簪。

那是一只梅花簪。

簪顶小撑托着三朵玲珑别致的银镶边梅花,花瓣嵌以白玉,花蕊缀以一颗碧绿翡翠;簪顶有一只红玉琢成的蝴蝶,固定于托座上。簪还缀着红玛瑙,正应了红妆绿萼。

好别致。

是许孜然给我的?

“这发簪……?”我抬头看他。

“你肤色白皙,这发簪颜色最是合适。”他看着我,微微笑道。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哪里来的?”我看着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壁画结束后,我在咸阳买的。”他低头,略微有些脸红。

咸阳?

对了,那吉祥天女头上便有一支梅花簪,只是我当时并未在意罢了。

那吉祥天女,画的是我的样子,而这梅花簪,送给了我。

发簪上点缀着玉石、翡翠和玛瑙,一定价值不菲。

“这发簪很贵吗?”忽然觉得我好俗气。

“我虽买了发簪,却一直未有机会送给你。”他转开话题,有些遗憾的说。

是呐,那时候我正忙着成亲,后来从咸阳逃出来后,我便一直男装。

这发簪,想必他都揣了半年多了。

我突然觉得心里一暖,有些感动的看着他:“孜然,发簪很漂亮,我很喜欢。”

换回女装后,周围人并没有多大惊讶,反而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我叹气,电视剧果真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多女扮男装。

若不出门去,我便着女装,自己随意将耳后两股头发拢至后方用丝带扎好,其余发丝披在脑后,像是李若彤版本的小龙女装束,倒也不难看。

我自是不好意思再让许孜然为我梳发髻了,古时男女,能互相梳理发髻的只有夫妻了吧。

营业三个月,除开花费,我已净赚了二千两。

三月的宁夏,天气暖和了起来,温泉的生意已没有当初那么好,好在客栈和餐饮的生意仍然不错。

这日阳光甚好,学堂里的孩子也不用上课,我与许孜然去郊外踏青。

今日是晨凫腿好后第一日出门,相比于我们的惬意,它倒是兴奋异常。

我们来到兴庆府北面的一个大湖,如今湖面冰雪化开,湖水清澈见底,景色美妙。

我将两匹马捆于湖岸吃草,我与许孜然则沿着河边慢慢散步着。河边有一小船,我给了那船夫百文钱,上了船,船往湖心划去。

许孜然慢慢划着桨,微风轻拂起他身后的长发。

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风景如画,人也如画。

微风袭来,我手扶着船舷,惬意的微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此情此景,应当高歌一曲才不算辜负春光,可是要唱什么呢?

难道要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我若真唱,许孜然定是会一脚踹我下去,想到这里,我轻笑出声。

“何事这般开心?”船已到湖心,许孜然放下船桨,看着我好奇地问。

今日出门踏青,我与他一样都着男装,也都穿着白色长衫。

“好久没这么自在啦。”我伸伸懒腰,悠闲的说道。

船身很小,因我的动作,还微微晃了一下。

“小心。”他快速的抓住我手。

然后再没有放开。

许孜然的意思我自然明白。

那日逃出咸阳,他说:岁月静好,与卿语,细水流年,与卿同。

我与他谈心那夜,他说:我想守护的,也从未变过。既知心中所想,又何来遗憾呢?

除夕那晚他失落的欲言又止:我知你已不愿再轻易相信他人,可我还是希望你能……

我猜,他没说完的话是: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和风靖寒的霸道与杀手的强取豪夺不同,许孜然很是守礼合规,大多时候他都是温和淡然的陪在我身边。

他和我最亲密的动作便是那日为我梳理发髻和偶尔的牵手。他对我十足的耐心,从不主动要求什么。

如今客栈步入正轨,一应杂事有掌柜黄青操持着,许孜然也会帮着我处理一些事情,我只觉得日子悠闲自在的很。

自己赚钱的感觉真好,再没有从前受制于人的心惊,也没有与风靖寒在一起时的患得患失。许孜然性格平和淡然,与他相处,我只觉得宁静安心。

日子久了,我已有些习惯和依赖他的陪伴。

如今,他握住我手,再未放开。

不似风靖寒常年习武的滚烫,他的手细致修长,有些温和。

我们就这样默默的握了有半响,他好像比我要害羞,转开头,打量着周围的风景。

而我,却十分不矜持的打量着他。

“孜然…。”我叫他。

“嗯。”他转回头来看着我,轻应了一声。

我低头笑:“在我的家乡,孜然是一种香料,烤肉或是炒面时放上一些,特别好吃。”言罢还有些怅惘的咂咂嘴。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还略微有些脸红。

诶,为何要脸红,我话中并无深意啊,我只是就事论事。

“孜然,你的家乡呢?”我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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