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孟卿(1 / 1)
摩伽抱着白素信从房间出来,结霜的神情化开,心上如同挣开了沉重的枷锁,就算怀里抱着一个不轻的人,也觉得一身轻松。
柳溪看着他怀里睡得正香的人,一声叹息微不可闻。这算因祸得福吗?
两人身上都没有一夜旖旎的痕迹,只有摩伽知道,那时候白素信咬他咬的有多用力,不咬到见红绝不松口,恐怕得留疤了。
白素信神魂尚且不稳,一直都在沉睡,让人松口气的是,他终于不再是蛇的形态,照顾起来也就方便很多。
摩伽将白素信暂时托付给柳溪,自己回到金山寺,向胖和尚请罪去了。
“弟子纠缠红尘久悟不得,有愧如来……”
胖和尚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摆手:“人生八苦不饱尝,如何悟得?你且去吧……”
摩伽拜别师父,褪下一身僧袍,归还金钵禅杖,只留一串摸了十多年的佛珠聊作纪念。
他有慧根,却不是和尚。自小修行二十年,都不能让他悟透人生八苦,只能说是时机未到。
未入世俗,谈何得脱。
从此金山寺再无摩伽,只有一个践踏红尘的孟卿,一身降妖除魔的本领,带着一个少年隐居人间。日子虽平淡,却轻松不少。
一晃就是两年过去,白素信犹如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总算能磕磕绊绊说一句完整的话。
“徐婶婶送的糕饼,好吃……给你吃,一个。”
摩伽笑着轻抚对方额角,挑了一个较小些的:“剩下都是你的,这个容易积食,别吃太多。等会儿中饭就好了,有鸡肉吃。”
白素信听说午饭有肉吃,赶紧将啃了一半的糕饼放回盘子里:“那,那我下午再吃!”
摩伽脸上笑意更甚,捏着白素信柔软的手:“哥哥对小白好不好?”
白素信斩钉截铁地点头:“好!孟卿哥哥对小白第一好,徐婶婶对小白第二好,春画姐姐第三好!唔……二狗对小白不好。”
二狗是春画的弟弟,因为嫉妒白素信抢了姐姐的疼爱,十分嫉妒。小孩子的直觉最灵敏,虽然二狗嘴上不说,但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摩伽一愣。怎么还排上名了?什么第一第二第三的,听起来很不可靠的样子……
白素信见摩伽没有反应,晃了晃对方的手:“饿了,吃饭。”
“在吃饭之前,哥哥能不能为自己讨一些奖励?”
“……奖励?”白素信歪着头看摩伽。
“是啊。”摩伽起身走近一步,“既然是第一好,是不是应该有不一样的奖励呢?”
不一样的……
白素信眨眨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递出怀里的糕饼盘子:“那……再给你一个。”
摩伽失笑,移开盘子,捧着对方的脸倾身吻了上去。沾着糕饼屑的嘴甜滋滋的,让他忍不住想要来回啃噬几遍。
自从还俗以后,不像普通人那样时不时沾一回鱼肉荤腥,也没有什么欲望,却唯独对白素信上心。恩……各种方面的。就像此刻,对方可爱的反应令他愉悦,便想尝试更多。
白素信瞪大了眼睛,脸颊染上红晕,感受到舌头被另一柔软的事物纠缠,不知所措地想要挣扎,却被摩伽紧紧抱住挣脱不得,只能被迫接受□□。
唇舌交缠,绯红逐渐蔓延到脖子、耳廓,后来被吻得没了力气,手一抖,盘子里的糕饼滑出去几块,掉落在地上沾了灰尘
“唔唔……”
摩伽意犹未尽地退开,本想再多亲几下,看见白素信眼眶发红地看着地板,瘪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所有旖旎的念头顷刻消失。
“小白……”
白素信吸吸鼻子,控诉道:“孟卿哥哥对小白最坏!哼……”
连“对小白不好”的二狗都没有抢过他的吃食,摩伽却害他损失了好几块香甜软糯的糕饼,简直罪无可恕。
他转身蹲在墙角,一双泛红的耳尖露在头发外面。
摩伽揉揉眉心。
这下好了,为了吃个豆腐,从第一好变成了最坏。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这么善变呢?
不知道一只鸡哄不哄得回来……
“小白,吃饭了。”
“哼!”白素信抱着糕饼蹲在墙角满脸委屈,留给摩伽一个单薄的背影。
“……再不吃,鸡汤都凉了。”摩伽弯腰摸摸对方露在外面的耳朵。
白素信动了动鼻子,最终还是坚守住了阵地。
摩伽叹息,只能拿着鸡汤蹲到人身边:“对不起……哥哥知错了。下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要吃,糖葫芦……还有,去玩水,捉鱼!”
白素信终于肯理他了,摩伽哪敢不答应:“好,吃完饭就带小白去玩水捉鱼。先把汤喝掉好不好?凉了就不好喝了。”
得到摩伽的保证,白素信这才一脸郑重地将装着糕饼的盘子交到对方手里,板着脸道:“拿好。”
摩伽失笑。想要获取一个小孩子的信任,其实挺不容易的。
白素信吃着炖得酥烂的鸡肉,单枪匹马就解决了一整只鸡,还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早已将糕饼的事抛诸脑后。
摩伽的手艺是跟隔壁家徐婶学的,还算过得去,至少白素信不嫌弃。
消化过一阵,摩伽依言带着白素信去到小溪边,替人削了一根竹竿好用来叉鱼。
白素信便脱了鞋,连裤脚都没挽好就迫不及待地踩进水里,甫一入水就惊叫出声。
“好凉!”
刚入夏,溪水还是凉的。溪流下的鹅卵石清晰可见,鱼群在脚边游过,有大有小,看得人直流口水。
白素信双手握着竹竿,兴奋地盯着鱼群,一戳一个准,半天下来,就收获了不少。他便满足地跑回摩伽身边:“唔,烤鱼!吃烤鱼!”
摩伽就揉揉他的脑袋,让人坐到身边,握着他被溪水泡得冰凉的脚仔细擦干,然后挽起浸湿的裤腿,套上鞋袜。
“烤鱼!”
神采奕奕的双眼映着斜阳,直照到摩伽心底,直到白素信不满地慌着他的胳膊,才回过神来。他在人脸上轻啄一口,认命地起身堆柴火。
白素信就跟在摩伽身后,看人捡一根枯枝,他就也捡一根;摩伽把枯枝架成塔形,他也学着搭柴火堆。然而等人点着了柴火,他的枯枝还是一团乱。
摩伽清理了叉来的鱼,回头见白素信气恼地踢翻了横七竖八堆在一起的枯枝,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他便招招手,让人坐到火堆前,擦擦对方沾了灰的脸颊。
“这种活哥哥来就好,小白只要负责把鱼吃完,好不好?”
白素信晃了晃身子,妥协般点点头。
摩伽摸摸人的脑袋:“那哥哥对你坏吗?”
“唔……”白素信撅噘嘴,想到说孟卿哥哥坏话可能会没烤鱼吃,于是不情愿道,“一般好。”
摩伽无奈望天。
一般好就一般好吧!看来以后不能那么冲动。
他穿起处理好的鱼架在火上,白素信就一瞬不瞬地盯着烤鱼看,就差口水没滴下来了。等鱼一烤好,他就等不及张口就咬。摩伽来不及阻止,便只听见一声痛呼。
“烫!吹吹……”
白素信吐着被烫到的舌头,眼泪汪汪地看向摩伽,手里还紧紧攥着烤鱼不放,等摩伽给他吹吹。
摩伽有点牙疼。这是让他吹舌头,还是烤鱼啊……
最终他遵从本心,捧着白素信的脑袋认真地给他烫伤的舌尖吹吹,然后……烤鱼就凉了。
他们边吃边烤,最后白素信吃掉了三条鱼,摩伽自己也吃了一条,剩下三条打算包起来送给徐婶。
吃了烤鱼,玩够了水,白素信终于想起了中午的约定里还有一项,便缠着摩伽想吃冰糖葫芦。
摩伽只能依他,特意绕路到镇上,给人买了串糖葫芦,顺带一个蛇形的糖人。
白素信心满意足,两人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