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戏子浓妆，痴情为谁（1 / 1）
我染上浓妆，着上戏服，细细描眉，只为你。
我卸下浓妆，退下戏服，毁坏的嗓子还是为你——题记
“天连碧水水连天，着染红霞行渡船～”声声戏腔从台上那人口中传出，唱戏的口音让人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梦里经年已相忘，空敲水蒿赏秋霞～”愔愔婉转，妙不可言，戏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声…
“这戏子，唱得倒是不错。”东方沐歌浅笑着向旁边的人说着，
旁边那人笑着回答“这戏子名唤怜伊，是这戏班子里的顶梁柱，若是没了怜伊，这戏班子怕是要倒台咯！”
乔零兮坐在桌子上听着两人的讨论，淡漠的看着台上身着戏服的怜伊，自古戏子多情必被伤，怜伊…是这场梦的主角吗？
乔零兮摇了摇头，实则叹息，自从半个月前出了一场车祸后醒来，每一次入睡后，在梦里她都会看见一个故事，来往于不同的时空，亲身感受着那撕心裂肺的痛…
“怜伊？这倒是好名字，就是不知是男是女…”东方沐歌一脸戏谑的说着，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个堪称完美的幅度，一双桃花眼里眸光微滟…
“梦转几回首，已是人面桃花～”戏子怜伊拖长了最后一个音，盈盈一礼，表示已经唱完了，台下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
怜伊回到台后，看着镜子里浓妆的自己，幽幽叹息一声…
我着上这身戏装究竟是为了什么？
梦里那个人已经遗忘了我，我还在傻傻坚持着什么？
台上人前笑颜如花为了什么？
细细描眉为的谁？
“歌儿…你究竟…在哪里？”唇轻启，竟是个男子…
歌儿？乔零兮凝眉，原来怜伊的心中深藏着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这个歌儿是谁…
怜伊浅笑，眼角的泪花了妆…
歌儿，你说，你喜欢听我唱戏，说我唱得比戏子好听一百倍…
歌儿，你说，我穿上戏服，比谁都好看…
歌儿，你说，我上了妆，比谁都美…
眸眼半睁，半响后将花了的妆，再次补上，浅浅一笑，百媚生…
转眼之间，刚刚的悲伤不复存在…
果然，每一个笑容的背后，便会有一个悲伤的故事…
怜伊笑着，心却痛着…
不过，这个歌儿…到底是谁呢？
乔零兮淡淡的想着…
怜伊换了一套戏服，准备着即将登场，百般无聊的拿着胭脂把玩…
节骨分明，手指干净细长…
“我真是很好奇，怜伊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呢？”东方沐歌掀开布帘，缓缓走进来…
怜伊惊讶“这里，外人不可以进来…”
“原来是个男子，这般姿色，描上戏妆，倒也让人分辨不出男女。”东方沐歌无视着怜伊的惊讶，自顾自的说着…
怜伊凝眉“这位公子，这里外人不可以进来，请你出去…”
“我若是不走，你又能拿我怎样？”东方沐歌缓缓靠近怜伊，大胆的欣赏着怜伊美艳的脸庞“真是美呢！”手指轻轻捏住怜伊的下巴，带着戏谑的笑容…
怜伊迅速拍来东方沐歌的手，退离到安全的区域“滚出去。”脸上已经带了温怒…
东方沐歌不屑的笑了笑，随手拈起怜伊用过的胭脂，轻轻嗅了嗅“这胭脂，我收下了，记住，我叫东方沐歌。”握紧手中的胭脂，转身撩起布帘离开了…
怜伊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半垂眼帘“东方…沐歌？名字里，也有一个歌字呢！”
乔零兮没有留下来，而是选择了跟着东方沐歌，东方沐歌从戏班子出来后没有停留，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处比较安静的街道…
七拐八绕后来到一个大宅院的后门，推开门进去…
乔零兮穿过大门，继续跟着东方沐歌…
一路上遇到不少丫鬟婆子，见着东方沐歌都尊称了他一声大少爷…
原来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乔零兮微微叹道，继续跟着东方沐歌…
东方沐歌来到书房，唤来一名下人“你去查查今儿来邺城表演的那个戏班子里的怜伊，能查多详细就查多详细…”
“是，大少爷。”下人应答了一声便退下了。
东方沐歌凝眉，缓缓摊开手掌，胭脂躺在手心，手指上染了些许嫣红的胭脂，放在鼻前轻轻嗅着，淡淡梨香冲刺着嗅觉，他记得，那个人，就是喜欢梨香吧！
可是，他应该死了才对啊…死在家乡的洪灾里…
后来…他回去，连他的尸骨都未找到…
回来之后，他在后院里种了满园梨树，只盼每年梨花开时，能够嗅到那熟悉的梨香，就好像…他还在身旁…
不经意波动了你的年华，不经意将你映在心上…
不小心，就将你刻在了我的记忆碑上，心里竖了一座坟，葬着我已亡的爱人…
东方沐歌缓缓来到梨园，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冬天，一切都很苍凉…
乔零兮暮然惊愕，似乎发现了什么…
从一开始，所有的故事都在变，唯独没变的…是季节！
十里红装是出现在夏季末尾，秋季出，阿狸雪嫣出现在秋季，凤羽木兮是神界，无法看到季节，兰轻宸他们便是冬天，现在…还是冬天…
故事一个接着一个变化，季节却是在推移着走…这里面，是不是隐藏了什么？
乔零兮懊恼的想着，却没发现窗台上停留了一只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蝴蝶，接着飞起，彩色的蝴蝶翅膀轻轻煽动，留下一条绚丽的微光消失不见…
在乔零兮思考的这一段时间，东方沐歌却已经拿到了怜伊的所以资料…
“果然……是他…”东方沐歌木纳的重复着这句话，梨花木桌上还放着那梨香胭脂…
乔零兮却很好奇，这两人之间，曾经是不是认识？还是…又是一段禁忌恋爱…
与此同时，在戏班子所暂住的客栈里…
“怜伊。”戏班子的班主推门走进怜伊的房间
怜伊一身银月色长袍，腰间一条银色腰带束拢，未挽的青丝垂落肩头，未上妆的脸素白干净，姿色也当是倾国倾城，可是比起兰轻宸，怜伊的姿色就不算什么了，乔零兮这样想着…
“班主，有什么事吗？”怜伊轻轻开口…
班主笑着开口“听说今日有人闯进了你换装的地方？你没什么事吧？”
怜伊浅浅一笑“没事，只不过那人拿走了我最爱的胭脂，恐怕得劳烦班主派人再去买一盒了…”
“胭脂是小事，怜伊你没事就好，你可是我们戏班里的顶梁柱，若是没了你，我这戏班子怕就是要散咯…”班主笑盈盈的说着
“班主，怜伊有一事想问你。”怜伊微微凝眉。
“什么事？”班主正色问到。
怜伊轻凝眉“东方沐歌是什么人？”
“东方沐歌？”班主捋了捋胡子“我相想，好像是邺城城主家的大公子，怎么了怜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只是今日听到许多人讨论，我一时好奇罢了！”怜伊浅笑，这个班主和他是同乡，只是家长洪灾那年他正好出去做生意去了，便逃过了一劫…
“哦，对了，说起来，怜伊，你还记得歌儿吗？”班主突然问到。
怜伊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伤“我记得…”
“歌儿就是东方沐歌，咱们走得时候，去拜访拜访，我和他爹还是有些交情的，当年歌儿舅娘带歌儿去家乡玩儿，才认识你的……”班主后面的话怜伊已经没法听进去了…
歌儿就是东方沐歌…
东方沐歌就是歌儿…
怜伊僵硬的站在那里，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再盘旋…
“班主！你说的…是真的吗？”怜伊惊愕的开口。
“是啊，怎么了？”班主突然有些疑惑的问…
怜伊平复了一下心情“没什么，班主，我有些事，想出去一趟…”怜伊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东方沐歌就是歌儿，他要去找他…
“那好吧，我先离开了，你出去注意着点儿，还染着风寒呢！”班主开口答应着。
怜伊点头“我知道了。”
班主这才转身离开怜伊的房间，怜伊起身，寻了一件厚边披风披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寒风阵阵，冰冷刺骨，怜伊的脸色微白了几分…
乔零兮就这么跟着怜伊，即使满天大雪，她也丝毫感觉不到…
在这里，她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痛…心痛…无穷无尽的痛…
看着每个人生离死别，看着他们为爱决断…看着他们天各一方…
乔零兮的心，痛得不能再痛…
怜伊此去，恐怕结局也是悲剧吧…
乔零兮想得没错，怜伊找到东方沐歌，东方沐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就是歌儿…
怜伊喜极而泣，东方沐歌轻轻拍着怜伊的肩膀，一个心中已经设计好的圈套已经被怜伊踩中了…
乔零兮木然…因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怜伊，来，我让厨房做了梨花酥，你来尝尝…”东方沐歌拿着一盘梨花酥走进怜伊的房间…手却有点儿不了抑制的颤抖…
看着怜伊纤白的手指轻轻拿起梨花酥，东方沐歌袖子下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糕点缓缓送入口中，东方沐歌的手心已经止不住冒汗了…
“味道不错…”怜伊轻轻的赞叹着…眸子里却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
扶住昏沉的脑袋，眼角一滴泪落下，接着昏沉沉的睡去…
再次睁眼，深蓝色衣角映入眼帘…
怜伊没有半分的惊慌，揉了揉太阳穴…
“醒了？”床前的人转过身来，刀削斧刻般的脸庞，剑眉如锋，气宇轩昂，蓝色的锦缎上绣着金色的五爪金龙…表示着他的身份…
怜伊挣扎着起身，无奈半分力气也没有，男子微微叹气，扶起怜伊“这场赌局，你输了…”
怜伊坐起来，男子替他掖了掖被角“怎么染了风寒？”
怜伊半垂眼帘“我认输…帝子兮，你赢了”
帝子兮凝眉，试了试怜伊额头的温度“怜儿，你这是何必，你知道他把你送到朕面前时，朕有多想杀了他吗？”
原来…是一个赌局…赌上终身的赌局…
乔零兮瞬间明白了，原来那年洪灾之后，帝子兮亲自带人赈灾，正好救了怜伊，怜伊原本不叫怜伊，而叫慕城，怜伊是帝子兮赐的名字…
戏子犹怜…
伊人之颜…
“算了…此去…我的心也死透了…”怜伊轻描淡写的绝望，让帝子兮有些挫败…
“怜伊，你这么做为了什么？只为他一句戏言，你便染上浓妆，着上戏服，为了他？现在，你退下戏服，卸下浓妆还是为了他…朕多希望，你能有一次，是为了朕而唱，是为了朕去染上浓妆…”帝子兮抓住了怜伊的手…
“朕为了你与全天下背道而驰，与众多朝臣为敌，与世俗作对，怜伊，为什么的你心里只有东方沐歌，而没有我帝子兮！”轻言的荒凉，帝子兮嘲笑着自己…
“怜伊，你说你喜欢梨花，朕为了在后宫的每一处中上了梨花，你说你要和朕赌一局，输了，做朕的皇后，赢了，朕放你走，你知道朕答应的你时候有多害怕吗？怜伊，从进宫开始，朕从来没有逼过你，这一次，朕同样不会逼你，想走得话，就走吧…什么时候累了，就回来，朕会一直等你…”帝子兮转身，从来没有哭过的他，眼角划出一滴晶莹的泪水，快步离开了悦梨殿…
怜伊暂时也没离开，因为他不知道到底留，还是不留…
轻轻抚摸着桌上的那套戏服，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了帝子兮了，这一个月他已经想明白了…
“子兮，这一次的戏妆为你而染，戏服为你而着…”轻轻拿起戏装，走向了内堂…
今天帝子兮在后花园设宴，宴请众臣，怜伊已经悄然安排好了一切，这一次…他想看到帝子兮笑了的脸庞…
怜伊站在台后，等一下…再等一下…他就可以看见了…
突然，传来惊慌吵闹的声音“快，保护陛下，有刺客！”
刺客！怜伊一慌，急急忙忙跑出去，御林军围成圈护住中间明黄色的身影，怜伊慌乱的跑过去，御林军恭敬的让开了一条路…
血色惊愕了双眼…
“帝子兮…”怜伊心不由得抽痛，急忙扶住帝子兮的身子…
帝子兮的胸口不断涌出血液，浅笑着开口，血液却不断地从嘴里涌出来“怜伊，今天…你好美…”
“别说话，快传太医…”怜伊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别哭，没用的…箭已经穿透了心…”帝子兮轻轻抚摸上怜伊的脸庞“你今天…是为了我吗？”
怜伊用力的点头“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怜伊，朕好开心，最后记住的…是你最美的模样…”帝子兮的手缓缓垂落，眸子缓缓闭上…
“子兮…帝子兮……”怜伊紧紧抱住帝子兮渐渐冰凉的身体，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怜伊节哀…
子兮，从此以后，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去替你守护你在乎的东西，你的江山，你的最爱，我都会替你保护…
怜伊穿着红色的凤袍，抱着帝子兮的灵位，行了大礼，拜了天地…
做了俞国的皇后，手握朝政大全…
俞国人都知道，皇后怜伊，在位十二年，俞国风调雨顺，惩治贪官污吏，百姓拍手称好，特别是对先帝帝子兮用情极深，俞国二百六十五年，怜伊皇后立太子，帝子兮五弟帝子墨，俞国二百六十七年，怜伊交出国政大权，帝子墨继位…
从此再未接触朝政，俞国二百七十一年，怜伊逝世，与先帝并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