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殆 性凉菩提【四篇】(1 / 1)
【玲珑殆性凉菩提】
“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国家动荡,我自是该保家卫国,岂可因贪恋一时安稳便龟缩一处。”
她一直记得那日他跪在厅堂之上铁骨铮铮的对着父母双亲这样说。
她只是静静的为他打点行李,
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目送他挺拔的身形渐行渐远。
一别五年。
“娘亲娘亲。”
“灵儿,乖,怎么了。”
“爹爹呢,为什么我没有爹爹?别人都说我是没有爹爹的野孩子。”
“爹爹去了边关。”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摸着女儿的头,目光宁静且遥远,“他一定会回来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孩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时令已至深秋,许是因为女儿白日里的话,也许是因为渐渐寒冷的天气,或是因为越来越久的相思,她夜倚孤窗,手中一针一线细细密密。
打开衣柜,将做好的衣服放进去。
一叠一叠的衣服,都是他的。
还有信。
她从来未曾想过把这些寄给他。
因为…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甚至…究竟还在不在活着。
第二年春。
那日她在河边洗衣,抬手拂去额发之间的汗意,抬头见他。
他回来了…
心中狂喜,他平安回来了。
狂喜过后才见他一身荣华,还有他身侧挽着她胳膊的女子。
十指纤纤,白皙如玉,容貌胜花。
看看自己已经粗糙的手掌,抚上容颜。
侧头躲过,任由他目不斜视的走过她身旁。
怔怔然落下泪来。
他认不出她了吧…
可是…我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我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啊…
我…
苦守五年,照顾着家里的两老一小,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复青春不复年华。
公公婆婆拜托邻居寻她回家。
到了家门口她却不敢进门。
直到他回过头,目光中带着讶异:“你…阿静?”
她垂眸遮掩下眼中所有情绪:“夫君…”
“这些年,辛苦你。”
“这是我该做的…”
他身边的女子看着她的目光含着不屑。
她苦苦一笑,转身去准备午饭。
这些年日子过得一直清苦,饭桌上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
女子很显然嫌弃到极致,只略略动了两筷子。
她听见他好声气的低声哄着她。
瞬间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去喂灵儿吃东西。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见着双亲看向他,说出的话瞬间冻住了她的动作。
“父亲,母亲,儿子要娶舒儿为平妻。”
终还是娶了。
彼时他们已经搬到了御赐的将军府,极尽奢华,她再也不用为了维持生计努力做活。
只是自他们成婚那日起,她再也不曾出现在他身侧。
只安安静静的教导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侍奉公婆。
十年后,灵儿嫁了一户好人家。
她自请出家修行。
她获了一世贤名。
可是…
除了这个,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落花无情】
都说落花无情,可是谁又知落花的伤感呢?
佳人拾着落花,衣袖沾了尘土。
“你为何要拾这落花?”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一男子。
佳人没有一丝惊讶:“花落终究是死亡。尘归尘,土归土。”
男子蹲下:“你可知,花落并非落花意?”
“花落并非落花意,奈何秋风冷无情。”佳人转头:“若没有其他事,便回去吧。”
他愣住,片刻后尴尬的笑笑:“我只是……来见你最后一面。”说罢便仓惶的离开了。
“最后一面……”佳人望着手中落花半晌:“这是何意?”
待那佳人归来,那男子已倚在门边,奄奄一息。
佳人忙上前:“你……你怎么了?”
“无妨……落花终是要随秋风而落……”男子紧握她的手:“奈何你是那秋风,我是那落花。”
他本是她园中一朵海棠,生的红艳,却不经意倾心于她。
之后便幻化成人,伴了她一春,一夏。
“不,你不是秋风,你是给我温暖的春风。”他笑着:“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总是马马虎虎的……”
花落了,佳人的泪水有如晶莹的珍珠。秋风抚起,花瓣四处飘零,留得一缕花香。
【画中人非画】
“画的真好看。”她眉眼弯弯的看着白衣男子手中的画。
“嗯”
“可你每次为我作画,总有一处只有三分像。”
“嗯”
她嬉笑着收起画卷。
这是第77张。
翌日
“你看这……”
她刚推开房门,准备跟男子分享自己的杰作,却看见一女子站在房中,话截断在嘴边。
她问:“你是何人?”
“七夕以到,我如约归来。他说的妹妹就是你?跟我真有几分相似”
女子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
她楞在原地看着手中自己拿来的画卷。
她闲暇时,将77幅画中与自己三分像的地方拼凑成了一幅画,竟也是一女子。
而如今,她望着刚刚离去的女子……黯然神伤。
第二日,她离去了。
“我不知道你们的故事,但是我们就此终结。”
【你不过是靠我记住她的音容相貌】
【鬼嫁·序言】
冤鬼肆虐,闲人避退!——鬼嫁
死于新婚之途,集怨气而成,以人心为食,人血为饮,厉鬼也,非神明能降也。
分:
首节鬼嫁
一节彼岸花
二节三生石
三节忘川河
四节奈何桥
【鬼嫁·开篇】
是夜萧瑟,戚府大宅偏门口,站着一喜娘似的人。
“这夜嫁娶,可不是好事,快些完事好。”
嘟囔着便来了红轿。
“迎新娘!”
喜娘牵过轿内人的手,忽然一征……后来颤颤巍巍扶着新娘入房便匆忙离去。
翌日
“戚家昨个娶得一房今个就被传死了?”
“可不是,本就克死了全家,如今是自己被自己克死。”
“那喜婶子今日确是没见到?”
“说是昨夜接引了新娘,回家就疯了。”
“晦气!”
此刻她们口中的喜婶子,正瑟缩在床角,嘴里不停咕囔着:“鬼妻!鬼嫁!”
只有她知道,当时碰到的手,是多么冰凉,以至于毫无温度……如死人一般。
【不是冷情无心,只是不知该如何去爱】
一直都以为,你是个淡漠之人,不理世事,只在自己的一方世界中,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我以为。
元和之初,行文公主去西霆和亲,皇上赐了许多贵重之物作嫁妆,更派花林墨大将军护送,阵容之大,难以想象。
在花林墨的印象中,行文公主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遥望天边,也不像其他公主那般娇气,难以伺候,她的气息缥缈,总觉得她会在下一秒就消失。
行文公主回来了,因为驸马去世了,西霆不容她,说她克夫,是不祥之人,将她送了回来,回到皇宫那夜,她与皇上在御书房谈了一夜,翌日便离开了皇宫,去了神秘的安南山,再未回来,送她的,仍是花林墨。
花林墨能感觉到,她变了,虽然依旧话少,可身上却多了几分沧桑,几分哀伤。
与行文公主临别前,行文公主突然问他“花将军,你可有心上人?”
“臣没有,可能还没遇到吧。”花林墨虽不懂得她为何问这些,但还是给了她答案。
“以前,本宫不知该如何去爱,是他教会了本宫如何去爱,如今他去了,留与本宫的,只是无尽的思念了…”
行文公主转身,一步步踏入安南山,而花林墨却在原地默然,这情爱二字最难勘破,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或许,如今这般,便是她最好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