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女侠(1 / 1)
姜梵离是在后山找到独孤静的。
她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根草,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夕阳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格外柔和。
姜梵离走了过去,默默的在她身旁蹲下。
“哥哥!”
独孤静突然转头,看向姜梵离的眼底是鲜有的认真,“让我下山吧!”
姜梵离身体一僵,“你还是要去找他?你可知……”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独孤静打断,“我什么都知道,从我入宫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只是命运让我遇见了他,我想试试,如果拼尽一切,能不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的语气异常的认真,带着不顾一切的执着。
“那我呢?”姜梵离想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怔忡了片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你知道,他对你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他只是利用你的身份,故意接近你呢?”
“我确实不知道!”独孤静烦躁的扔掉手中的草,又不解气的踢了脚,“但是我当了真,既然我当了真,不管结局怎样,都要努力的试一试!哥哥,你不要管我!”
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赌气。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你!”姜梵离无奈的叹气,“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也不阻拦你,只是你从没离开过京城,不知江湖险恶,这里设置了阵法,你如果真能一一破开,我才能放心的让你离开,否则我也无法对舅舅舅母交代!”
他连父亲母亲都搬出来了,独孤静已经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第二天,姜梵离离开了山庄,临走的时候也没有和独孤静道别,只是让何伯好好照顾她。
独孤静知道他不辞而别,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经过昨天的交谈,两人算是彻底的把话说开,他有他的立场,她也有她的坚持,本来就两相矛盾,还能怎样。
他能够为她着想,没有像大多数未婚夫那样,知道未婚妻背叛,恨不能将其浸猪笼沉塘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是破个阵而已,若她真没这个能力,出去也是添乱。
她想得明白,所以很快就镇定下来,第二天就开始一一参观这些阵法。
很多阵法,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若不是凭借着九弦琴,化去了阵中的杀气,她也不敢冒冒然闯阵。
她不得不钻进书房,没日没夜翻阅阴阳玄学,奇门遁甲方面的书籍。
期间,姜梵离回来过一次,顺着何伯指的方向,在书房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忙碌,但气色很好,身量似乎也拔长了些。
看样子,何伯将她照顾得很好,当天他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从前到后都没有惊动她。
这样的事情,每两个月就有一次,只是独孤静从来都不知道,她全副精力都用于山庄中的阵法,以及手中的书籍上。
随着知识的丰富,破阵越来越娴熟,起先两个月才能破一个阵,已经到了现在在阵中就能找到破解之法。
终于在一个午后,她破解了所有的阵法,成功的站在了山庄之外,数米处,何伯领着一众婢女奴仆站在山庄的门口。
日头下,他们的神情平静,没有不舍,没有喜悦,只是默默的送着她。
独孤静冲他们招招手,然后笑笑,“何伯,回去吧!”
何伯躬身一拜,“小姐,保重!”
独孤静再次环顾这座她住了近一年的山庄,藏匿在一片葱郁树林中的山庄,自然风景如画,气候宜人,是个好居所。
最后视线中落在了门口的牌匾上,这一看,自己也楞了一下,原来,一直是她听错了,这山庄不叫“藏经山庄”,而叫“藏静山庄”。
藏静,藏静,分明就是藏匿独孤静的意思!
心底一凉,听小红的意思,这山庄至少也建了三四年,莫非他在三四年前就料到有一天会将她软禁在此?
原来,他早开始算计她了!
日头下,金光普照,山庄却如巨大的黑兽,生生的将金光劈开一个口子,肆无忌惮的露出尖利的爪牙。
独孤静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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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独孤静心跳骤停,浑身血液倒流,这声音!
猛地转头,却见一个孱弱的身影正连滚带爬的逼近,“公子,救命!”
他身后跟着一只斑斓大虎,正一扑一跃的扑过来,额头的“王”字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夺人摄魄。
眼见那人已是强弩之末,那斑斓大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人整个吞没,独孤静飞起一脚就将书生也踹开几米,生生躲过致命一击,与此同时,右手拔剑砍了过去。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后,连忙找好位置藏身,找了根木棍,死死的抱在怀里。
独孤静懒得理他,只一门心思的对着这虎的致命处砍杀,正好她还没杀过生,今日就拿这虎练练手。
见独孤静越来越轻松,那斑斓大虎却是浑身血迹斑斑,琥珀色的眸子盛怒非常,却拿独孤静莫可奈何,那人长长的松口气,一把丢掉木棍,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坐,又是一声不小的惨叫,原来刚刚,独孤静那一脚不偏不倚的正好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他边揉着屁股边碎碎叨叨,“看你瘦瘦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声音却不敢放大,毕竟他连老虎都打得过,对付他不是绰绰有余!
终于,轰的一声,老虎重重的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独孤静漠然的收回手中的剑,擦拭干净,其实血只要不是自己的,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那人立马从藏身处跳出,不敢置信的瞪着闭眼的老虎,又看看独孤静,“你真的,将它打死了!”
独孤静瞟了他一眼,原来是个书生,看打扮倒穿得不俗,又皮肤白净俊秀,可能是外地某位官员的公子。
淡淡的收回目光,独孤静抬步就走,却不想书生是个聒噪的,竟一刻都没消停,“大侠,多谢,我叫柳如君,大侠贵姓?”
“我家住江南乌镇,你听说过吧,现在这个时候,那里风和日丽,四季如春!”
“大侠贵庚?我今年二十又二,是家中独子,完全是被父亲逼着进京赶考,进京赶考有什么好的,路远不说,还不太平,我的旺财就是在路上病倒的,要不是赶时间,我也不会将他留在路上……”
“大侠,大恩大德,你又不告诉我名字,那我怎么报答你?”
“可惜你不是女儿家,如果是的,不问名字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以身相许得了!”
“大侠现在欲往何处?说不准我们同路?”
……
独孤静可以确信,这是她见过得最多嘴的人,比春熙还多嘴,她甚至已经后悔救他了,这样多嘴多舌的人就该先让老虎吃掉,然后再给他报仇。
笑面修罗遮住了独孤静的脸,所以柳如君不知道她现在有多不耐烦,“大侠是不会说话吗?那我们写字吧?”
“……”
“不会写字啊,那我教你!”他自顾自的接了话茬,作势就从身后的包袱里找笔墨,一把拉过独孤静,双双蹲在地上,摊一张白纸在面前,“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这个念‘一’!一个的‘一’”
独孤静挣扎着站起,又被他拉下,“要有耐心,不然怎么学得会呢?”
他又在白纸上写了几笔,“这是二,两个的意思!”
独孤静明白再不走,他极有可能将一到十的数字全写了出来。
身体暗暗运力,柳如君一个不查,被她震开,顺便手中的毛笔也飞了出去。
独孤静幸灾乐祸的扫了眼那毛笔,又嫌恶的瞪了那不知好歹的书生一眼,提步就走。
“我不准你走,我是先生,你得听我的!”他的手臂如蛇一般缠了上来,死死的抱住她的腿。
独孤静挣了几次都没挣开,反而被他顺势抱住了腰,这回是怎么甩都甩不开。气得大骂,“你再不放开,我杀了你!”
“就是不放,你……咦”柳如君惊讶的抬起头,“大侠,你会说话啊!”
顿了顿,又是大惊,急忙放开独孤静,远远的退开,“大侠是女儿身!”
独孤静扶额,原来真是那句老话,石膏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然后那位多事的书生又扭捏了半天,脸红红的,也不知在羞涩什么。
独孤静得了自由,逃命般的离开。
柳如君纠结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论姑娘是何容貌,我都以身相许!”
一转头,独孤静早已没了人影,顿时大惊,“姑娘,你等等我!”
独孤静哪里理他,使上轻功,瞬间溜得没影。
自此,柳如君害了单相思,逢人就说,自己的娘子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