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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九章(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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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1):]

从没追过人也没有任何恋爱经历阮默默茫然了,她很认真地翻书、上网、向周围朋友请教经验,但收获的东西,好像都不适合用在纪然身上——就脸皮厚度来说,她自认比不上纪然。

就这样,一直到阮默默考完科三科四,她的撩男大计都还没写下个开头。

8月19日是阮爷爷的八十大寿,一大家人照例聚在一起给阮爷爷贺寿。午饭后,原本要陪堂姐去医院做产检的堂姐夫忽然有急事,阮默默这个全家最大的闲人就自告奋勇地说:“姐夫你有事就去忙吧,我陪姐去就好了!”

八月份的天气热得人心里火烧火燎的,去的时候还好,是姐夫开车送的,回来的时候就难了,两个人在医院外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打到车。倒不是因为没有车,而是堂姐性格太和软,看到头发有些花白的人要让,看到牵着个小孩子的要让,看到个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壮年男子她也要让!

医院的生意没有淡季,这得让到猴年马月去啊?

阮默默帮堂姐撑着伞,瞥见她额头上的细汗,再看看她六个月大的肚子,着急得不得了——她的驾照怎么还没下来啊,不然她今天就该自己开车来了。

她一边腹诽着,一边左顾右盼,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空车,结果空车没看到,倒看到一辆缓缓驶来的1路公交车。

阮默默眼睛一亮,戳戳堂姐的胳膊:“堂姐,要不我们坐公交吧?1路直接到爷爷家小区外。你大着肚子,肯定有人给你让座的。”

堂姐也热着了,她擦掉额头的汗,看了公交一眼,点头:“那就这样吧。”

阮默默忙扶着她过去了,上车了才发现车上坐着的除了平均年龄不低于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老爷爷,就是庄稼人装扮的中年男女,抱着背篼,凳子旁边还堆着大包小包。

不管谁让座都有一种罪恶感的样子。

自觉打脸的阮默默不敢说话了。

堂姐细声细气地安慰她:“没关系,这些带着行李的肯定是去车站的,等他们下车了就有座位了。再不济,这些公公婆婆大多是去人民广场的,我们不会站一路的。”

阮默默点头称是,再看这大半车的老爷爷老婆婆,感慨道:“这么大的太阳还坚持跳广场舞,也是一种值得敬畏的精神。”

下一站就是车站,那几个庄稼人打扮的男女真的如堂姐所说准备下车了,但他们的东西太多,收拾得慢,等他们起身的时候,车下的人都上来了。

今天车站的人似乎格外地多,司机不得不打开下客门让他们上车。呼啦啦一大**人一拥而上,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几个空位瞬间被挤满了。

如意算盘落空,阮默默都快哭了,她难得当一回护花使者,这是被衰神附体了吗?

后来居上的乘客们不仅占领了为数不多的空位,还把阮默默两人挤到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角落。为免伤到堂姐的肚子,阮默默不得不张开双手,给堂姐隔出一个相对宽松的空间。但这样她就辛苦了,不停地有人觉得她的手碍事想要拨开,她自己的后背更是紧紧地贴在另一个人身上,明明开得很足的空调一下就像失去了效果一样。

好在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前边儿一个大婶儿见阮默默撑得艰难,好心地说道:“小妹妹,小妹妹。”

阮默默四处看了看,确定这车上称得上“小妹妹”的只有她一个人,才接话道:“大姐姐,你叫我?”

管一个年逾四十的大婶儿叫大姐姐,阮默默这节操也是掉了一地。

然而大婶儿很吃这一套,一下就笑开了,语气也热络了许多:“哎,是叫你呢。你带着……是你姐姐吧?到我这儿来坐吧,瞧那大肚子,要是磕着碰着了就不好了。”

阮默默心中大喜,面上却假意为难:“这多不好意思。”

大婶儿坚持:“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没听广播里都说着要给老弱病残孕让座吗?我只剩两站了,还是让你姐姐来坐吧。”

她说完,直接站起来,把座位让了出来。

周边的人都知道这是让给孕妇的,没谁厚着脸皮去坐。

“那就谢谢了。”阮默默朝她特别乖巧地一笑,转而扶堂姐过去。

“让一让啊,麻烦让让。”

车上人多,两三步的距离,姐妹俩愣是走了三五分钟才挪过去,眼看着距离成功只剩一步之遥,斜刺里忽然蹿出一个男人去把位置坐了。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阮默默差点没气炸了肺,她嚷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这位置是这位大姐让给孕妇的吗?”

那人歪头看了阮默默一眼,腿一翘,流里流气地说道:“哦,这我可不知道,我看到有空位我就坐咯,车上人这么多,傻子才站着挤呢。”

让座的大婶看不下去,帮腔道:“你还是起来吧,这位置是我让给这小姑娘的姐姐的,你没见人家大着肚子吗?”

围观**众们纷纷声援。

都说寡不敌众,可这人偏偏想挑战一下舌战**儒,拔高了声音道:“大着肚子怎么啦?又不是我搞大的,我凭什么要把位子让给她?”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这人话说得极其恶心又不要脸,让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阮默默气得噎了一下,她抿抿唇,冷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让是不让?”

“我今天就是不让了你能把我怎么地?”那人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位子写了你的名字还是什么的?你有能耐你坐私家车去啊?来公交车上抢什么位置?”

他这么无赖,阮默默也懒得跟他废话了,拜托大婶儿帮忙照看一下堂姐后,她伸手扒住那人的肩膀往外拖。

那人可能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的力气还挺大,冷不防被拽得差点摔下来,火气也上了头:“诶诶诶,说就说怎么还动手了?我警告你啊,你快给我放手,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打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就从阮默默肩膀处伸过来,先是握住阮默默的手,轻轻地掰开,然后抓住那人的肩膀看似轻巧地一提,那人就直接被提起来了。

壮士啊!

阮默默看得肃然起敬,正要好好答谢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一番,就听见好汉在她耳边开口了:“我劝你最好去做个变性手术,你这种跟孕妇争座位的,真是丢尽了我们爷们儿的脸。”

???

卧槽这个声音炒鸡耳熟啊!

阮默默猛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纪然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她脱口而出:“纪然?!”

听到她“热情”的呼唤,纪然笑眯了眼睛“哎”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学姐,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许久个屁!距离他们从泰国回来才过了九天好吧?

好吧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道。

“现在最要紧的事难道不是让姐姐先坐下吗?”纪然随手把那人一扔,反问道。

“……这是我姐姐。”

“学姐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

……算了,口舌上面她向来争不过这个人。

阮默默翻了个白眼,扶了堂姐在位子上坐下。

见识到了武力上的差距,那人也不敢bb了,正巧到了一个站点,他狠狠地啐了一口,骂了一句“晦气”,灰溜溜地下车了。

堂姐扶着腰坐下了,目光在阮默默和纪然之间打了个转,眼神暧昧的问道:“男朋友啊?”

阮默默脸一红:“是学弟啦。”

然而两人的互动明显已经超出了学姐学弟关系的范畴。

学姐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追问道:“哦?那学弟是这个地方的人吗?”

这一次,阮默默还没来得及答话,纪然就抢先开口了:“不,我是l市的。”

“l市挺远的啊。”

“嗯,转了两次车,用了四个小时。”

“看来是特意来m市的了?”

“嗯。”

“来干嘛的?”

“来找学姐。”

……

这两个人怎么还聊上了?

这话题发展下去还得了?

纪然那凑表脸的什么话说不出来?!

阮默默把手伸到两人中间比了个“stop”的手势,然后把纪然拉得背对堂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纪然无辜地眨眨眼睛:“来找你啊。”

阮默默恨不得挠花他这张装模作样的脸:“所以你来找我干嘛的啊?”

“我来刷一波存在感,怕大半个月不见,学姐会忘了我。”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种她很负心薄幸的感觉?

她正被自己的脑洞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听旁边的纪然幽幽地控诉道:“学姐对我总是总是那么地薄情。”

……

很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正文 第八章 (2):]

下了车后,阮默默凶巴巴地对纪然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先把堂姐送回去,回头找你算账!”

纪然“哦”了一声,问:“我不能一起进去吗?”

阮默默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在做梦吗?”

纪然沉默片刻,有些委屈地说道:“那好吧。”

……所以他到底在委屈什么???

阮默默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转头说道:“堂姐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堂姐这会儿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她摆摆手道:“就这么几步的事情,哪儿还需要你送。你还是陪你的学弟吧,来者是客,哪有把客人撂在一边的道理。”

……别说把他撂在一边了,阮默默恨不得把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撂到北冰洋去好吗?

可是堂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看出她的犹豫,堂姐又善解人意的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先带你学弟找到住的地方把东西放了吧,这么热的天,背着个包怪不舒服的。”

“我看他没什么不舒服的样子……”阮默默一边嘀咕着,驳回了堂姐的建议,“我把你送下去就下来招待他,也要不了多少时间,走吧。”

堂姐还想再劝,纪然却帮腔道:“谢谢堂姐的好意,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我还是等得起的,所以还是让学姐先把你送回去吧,她要是不安心的话,我也会愧疚的。”

……啧,这家伙今天是吃了蜜糖吗?

阮默默挽着堂姐往小区里走,没两步又停下来,转头对站在一片艳阳里的纪然说道:“自个儿找个阴凉的地方呆着,别傻不拉几地站在太阳下面。”

纪然乖乖地应了。

阮默默把头转回来,堂姐看看她,促狭道:“到底还是心疼的,那干嘛总对人家那么凶?”

她脸一红,犟嘴:“什么心疼不心疼的,我这个叫关爱智障,他蠢死了,少叮嘱一句都不行,我可不想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晒傻了,那我得照顾他一辈子。”

堂姐嗤笑:“你这丫头,从小就嘴硬。”

把人安稳送回家后,阮默默一路小跑地从小区里出来,见纪然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不由得皱眉道:“不是让你找个阴凉的地方待着吗?”

纪然指了指一辆停在小区门口的摩托车,说道:“站在这里能最快看到学姐。”

阮默默定睛一看,才发现摩托车的后视镜正对着爷爷家单元楼的大门。

她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纪然一眼,说道:“走吧,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和纪然两人并排坐在了后座,司机转头问他们:“去哪?”

阮默默想了想,说道:“澜庭酒店。”

澜庭酒店就在阮默默住的小区附近,作为一个非意外不出门的宅女,她对居住环境的敏感度很低,c市太大,规划太复杂,住了这么多年,她也就只熟悉自己家附近。

一对年轻男女,去的地方又是酒店,司机难免从后视镜里多看了他们几眼。

阮默默察觉到了,但她实在无力辩驳==!

这时候,纪然又开始折腾了:“学姐,我问你一个问题。”

阮默默不耐烦地说:“问。”

居然还是学生,居然还是姐弟关系……司机大叔的表情更难以言喻了。

“学姐这是要带我去开房吗?”

“!!!”阮默默想被针扎了一眼坐直了身子,瞪他,“不然你今晚想睡大街?”

瞧这男孩子一脸的茫然,难道是被这姑娘骗出来的?司机大叔思维开始天马行空。

“学姐陪我一起住吗?”

“呸我干嘛要有家不住去住酒店?”

原来是他想太多了。司机大叔释然了。

“我不能去学姐家住吗?”

“你很想被我爸打死吗?”

……所以心怀不轨的其实不是姑娘,而是这个脸上大写着“无辜”二字的男生?司机大叔的发型凌乱了。

“可是我一个人住会害怕。”

“吓死你算了。”

……

收了钱,找了零,司机大叔眼神萧索地目送这一对没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情侣的男女进了酒店,他叹了口气。

这一路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

“还有单间吗?”阮默默把手搭在服务台上问道。

瓜子脸的**员在电脑前捣鼓了一番,笑容可掬地说道:“有的,**。”

“要一间。”

“**,我们酒店的单间分普通单间和大床房单间,最近我们酒店的大床房单间正在搞暑期活动,折后价低于普通单间。请问您是要普通单间还是大床房单间呢?”

阮默默打量了一下长手长脚长个子的纪然,说道:“大床房吧。”

“好的,请您出示身份证。”

阮默默瞥纪然一眼:“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纪然反手在背包里摸了一阵,拿出身份证递给阮默默。阮默默翻了个白眼,转手把身份证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身份证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工作,而是看着阮默默说道:“不好意思,**。我们酒店的规定是入住多少个人就登记多少个人的身份证。”

阮默默:“……就他一个人住。”

服务员:“……那、那不好意思了。”

纪然:“……噗嗤。”

服务员很快就办好了入住登记,红着脸把房卡和身份证一起递过来:“3320号房,祝您生活愉快。”

“多少钱?”阮默默说着就要去拉手包的拉链。

纪然拦下她的动作,自己掏钱付了账,动作跟刚才拦下她付出租车费如出一辙。

阮默默和纪然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去3320号房,刚走出电梯,迎面就走过来两个有说有笑的中年男人,阮默默不经意间抬眼一瞥,吓得七魂丢了六魄,猛地转身扑进纪然怀里。

冷不丁接了满怀的温香软玉,纪然有些受宠若惊,又有点小娇羞地说道:“学、学姐?你也太着急了吧,这不是还没到房间嘛?”

阮默默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关上你的脑洞,配合我。”

“……哦。”

纪然小小地失落了一下就想开了,送上门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他大方地张开手抱住阮默默,慷慨地遮住了她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

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没跟来,侍应生很自然地转头想看个究竟,然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真有那么不能忍吗?房间还没到就抱一块儿了?这、这多有伤风化啊!等等……前台不是说就一个人住吗?

这时候,那两个说笑的中年男人也走近了,其中一个在经过阮默默和纪然身边的时候忽然放慢了脚步,若有若无地“咦”了一声。

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

“啊,没什么,这姑娘的衣服跟我那侄女儿今天穿的一样。”

“这有什么稀奇,现在的年轻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么穿吗?白t恤牛仔裤,还一定要把衣摆扎进裤腰里。”

“说的也是,哈哈,我女儿没怀孕的时候也喜欢穿成这样。”

……

他们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一直用眼角从一个逼仄的缝隙关注事态发展的阮默默确定他们乘着电梯下去了,才从纪然怀里退出来,一个劲儿地拍胸口安抚自己快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的小心脏。

纪然问道:“熟人?”

“我大伯,就是我堂姐的父亲。”她一边说,一边眼珠子转来转去地看,生怕打哪个角落里再蹦出个熟人。

……像极了一只警惕的兔子。

纪然忍不住笑了,在她头顶揉了一把,说道:“真有那么可怕?”

“不然你试试?”阮默默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都是你啦,要是被我大伯看到了,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今天中午才信誓旦旦地跟他们保证过我没有男朋友的。”

她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她怎么就忘了老爸说过这个酒店有大伯的股份呢……差点挖坑把自己埋了。

“哦?那学姐在心虚什么?”纪然忽然弯下腰与阮默默对视,笑容暧昧且不怀好意,“我本来就不是学姐的男朋友啊。”

“……”

放了东西,才下午四点。这个时间,吃晚饭的话太早,呆房间里的话……

孤男寡女,*,咳咳,那个什么……影响不好。

阮默默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先申明啊,我对c市除了我家这一块儿之外的地方都一窍不通,你让我带你去玩的话,肯定会绕路的。”

纪然煞有介事地点头:“学姐的智商嘛,能理解。”

阮默默:“……”

“我们坐车回来的时候经过了一个湿地公园,学姐知道那个吗?”

“哦,知道。”阮默默说道,“不过那个……还没修完呢。”

那个湿地公园可以说是近年来c市政府实施的最大的生态景观建设,大到连阮默默这种足不出户的宅女都知道,占地面积2000亩之多,水域面积达到了1000亩,09年规划招标,到现在都没竣工。

“随便走走而已,这个时间不早不晚的,去远了的地方你也找不到。”

阮默默觉得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有道理的话,起身道:“那走吧。”

阮默默上一次来这个湿地公园还是刚刚放假时的事了,难得阮爸阮妈晚饭后都没事,一家人来这边散了会儿步,看了看音乐喷泉。

“可惜今天不是周五周六,这个时间也太早了,音乐喷泉不开,不然还是蛮有看头的。”阮默默遗憾地说道。

一个多月过去了,湿地公园也有了些进展,不过建材还是东一摞西一摞地堆放着。

阮默默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话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纪然很爽快地回答:“不知道。”

阮默默:“……别闹了我说真的。”

纪然反问:“难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阮默默噎了一下,忽地恼了:“你到底走不走?”

纪然眨眨眼睛:“你在赶我走?”

“……”

这人简直厚颜无耻!他居然卖萌?!

想到自己那还未成形的计划,再看看纪然这浮夸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性格,阮默默心里一股火起,她加紧脚步往前走去,一个不留神,被地上的建材绊了一跤,还是纪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才避免了她摔个狗啃屎的惨剧。

纪然小心地扶她站稳,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阮默默皱眉:“……我站稳了,你可以松手了。”

纪然想了一会儿,才故作担忧地说道:“还是不了吧,这里障碍物这么多,学姐又这么不小心,我实在不放心松开学姐的手。”

阮默默额角的青筋一爆,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松不松?”

纪然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松。”

这么理所当然地语气一下就把阮默默引燃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你心里面,只要是你觉得可以,就能随便去……去牵女孩子的手,去抱她吗?”

纪然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语气凝重地说道:“学姐突然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吗?我记得我说过的吧?在专四动员会上?我说我喜欢学姐,希望学姐能当我的女朋友。”

“谁会把那种玩笑一样的表白放在心上啊!”阮默默抓狂。

纪然的脸色冷了下来,问道:“那你问过我吗?”

“什么?”

“那你问过我,我是不是在开玩笑吗?”

阮默默咬住下唇:“这种事情……问出来很有可能是自取其辱啊!”

“那也有可能不是啊!”纪然受不了似的笑了一声,说道,“我的明示暗示还不够多吗?我在专四动员会上表白是明示,我说‘动心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是暗示。学姐就因为害怕我只是玩玩而已,害怕会‘自取其辱’,所以一直放任自己误会我……难道我在专四动员会上向学姐表白的时候就不怕是自取其辱吗?”

“可是你表白的态度一点也不认真!”

“……是,我承认我当时表白太冲动了,所以学姐拒绝了我我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想方设法地追求学姐,学姐去哪我就去哪,学姐兼职我送饮料,害怕学姐以为我是真的生气了所以特地来找学姐……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学姐,学姐却仍然觉得我不够认真吗?”

阮默默语塞。

纪然自嘲地笑了笑:“说到底,是学姐从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学姐认为我不会喜欢上你,所以不管我有多认真,在学姐看来也只是玩玩而已。学姐害怕受伤,所以不求证,不主动,现在动心了,又把所有的错处归在我头上。”

“可能学姐到现在依旧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我是真的喜欢学姐。我从大一的时候就觉得学姐是个很有趣的人。网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叫‘对一个人感兴趣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我从那个时候就喜欢学姐了,但我知道大二是靠专四的关键时期,我没来打扰学姐。”

“我入学的接待人是学姐,学姐已经忘了,我还记得。”

“我想接近学姐,我希望学姐能看到我,所以我表白,我跟你去爬山跟你去泰国,我说过很多次‘情难自禁’,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是真的‘情难自禁’。学姐你也不相信。”

“……事已至此,我相信学姐也没心情和我吃晚饭了,那我先回了……不用担心,我比学姐会照顾自己,你……路上小心。”

纪然一口气说完,也不给阮默默一个反应的时间,就转身离开了。

阮默默一个人在原地呆了许久,直到有路人看她情况太异常来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飘回了爷爷家。

这个时间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堂姐,看到阮默默,堂姐有些诧异,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但看她脸色不好,还是压下去了。

阮默默叫了声“爷爷奶奶”,又勉强对堂姐笑了笑,说道:“我去睡一会儿,晚饭的时候叫我。”

堂姐点点头:“去吧,好好休息。”

[正文 第八章 (3):]

阮默默睡得并不好,纪然的质问声似乎一直在耳边回荡着,直到奶奶敲门叫她吃饭,她坐起来,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也不确定自己睡没睡着。

晚饭后,阮默默和阮爸阮妈一起回去,阮爸一边开车一边说起了公司今年组织旅游的事情,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才说到了重点:“抽签的结果的是去泰国。”

阮默默还没出声儿,阮妈就第一个不干了:“那我们怎么带女儿去?默默刚从泰国回来呢。”

阮爸也是一脸苦恼:“谁知道啊,旅行社那边安排了欧洲十国游、日本游、阿联酋游……我怎么就手气那么差抽到泰国游了。”

阮妈横眉怒目地说:“还好意思说,你看你那衰样,让你别去抽还不乐意,要是你听话换我去抽了,这会儿我们一家子就该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准备去欧洲了。”

阮爸撇嘴:“说得就像你去就一定能抽中欧洲十国游一样。”

“你还挺有理是不?”

“……至少员工们是高兴的啊!泰国的东西便宜嘛。”

“那你就不管你女儿高不高兴啦?”

……

所以说这两个人……怎么又自顾自地吵了起来啊==!

“好了好了,”阮默默有气无力地插话,“你们都还没说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晚上的飞机。”阮妈说道。

“那就不用吵了。不管你们是欧洲十国游,还是日本游,还是阿联酋游,我都没得去,我一个大学同学今天来找我了,准备在这边玩儿几天,人家千里迢迢地过来,我总不能抛下人家自己去玩吧。你们去,玩开心就好。”

刚才的争执顿时失去了意义……

阮爸阮妈双双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好吧,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啊?要不还是像以前一样,给你找个伴儿?”

“爸,妈,”阮默默换了个坐姿,说道,“我都二十岁了,你们还把我当十多岁的小姑娘啊?自己家里有什么好怕的。”

她说话的语气一直恹恹的,表情也一点都不生动,阮妈看了看她,问道:“默默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一晚上都恹巴巴的?”

“对对对,”阮爸立马帮腔,“晚饭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哦,可能是被热着了,天天窝家里吹空调,难得出趟门怕是有点中暑。”

“那回去了别急着睡觉,先喝瓶藿香正气水,我记得藿香正气水是放在……”

……

监督女儿喝下了藿香正气水,阮妈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对守在一旁的阮爸摇了摇头。

阮爸心酸地说道:“女儿大了,有心事也不愿意跟爸爸分享了。”

阮妈没好气地说道:“你见过哪家的孩子二十岁了还什么心事都跟父母分享的?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小秘密,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阮爸:“……哦。”

而房间内,阮默默从床头的书摞里抽出那本泰语版的《飞鸟集》,低头翻看了一阵,又合上,抱在怀里,终于难过地哭了。

**

阮默默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了,想到酒店的纪然,她猛地坐起来,拿过手机给他发消息:啊啊啊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现在就来带你去吃饭你在酒店吗?

先是发送成功阮默默才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个时候,纪然的回信到了:吃过了。

……哦,他们好像正在吵架期来着。

阮默默拿手机的手软软地垂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阮妈敲门叫她去吃饭,她才又把手机拿起来编辑消息:下午我带你去逛忠侯祠和花溪谷吧,来都来了,总不能景点不逛完就回去。

纪然:嗯。

吃了饭后,阮默默如约去了酒店和纪然碰面。

越是在身边的景点就越陌生,这是一个普遍又奇怪的现象,且在最大程度上适用于阮默默。

她一边搜着c市的旅游攻略,一边喃喃道:“我们这一块儿离忠侯祠比较近,那我们就先去忠侯祠再去花溪谷吧。嗯,去忠侯祠是坐366路……”

她说完半天没听到纪然回答,抬头看时,纪然已经站在公交车站牌前了,正转头不咸不淡地看着她。

阮默默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了。

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逛完了忠侯祠,又去花溪谷。

今天气温高达35c,这对长时间蹲在空调房里的阮默默来说简直是最残酷的刑罚,更别提还要在这种天气在室外行走。

因为两人间的隔阂,阮默默也不好说要休息,强撑着走完了整个忠侯祠,又逛了小半个花溪谷,在路过一家蜜雪冰城的时候,她忍不住了,说道:“休息一下吧……要不要喝水?我去买。”

她指指街对面的蜜雪冰城。

纪然侧头看了一眼,说道:“你休息吧,我去买。”

“那……我要玫果。”

“嗯。”

纪然说完就过去买了,阮默默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辛劳了一个下午的双腿瞬间就得到了纾解,她舒了口气,转头看看正在排队买冷饮的纪然,不免又有些难过。

原来纪然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不会故意说一些肉麻又讨打的情话,也不会耍无赖凑表脸地找理由抓住她的手不放……

想着想着,她抬手揉了揉变得湿润的眼眶。

买好饮料转过身来的纪然正好将她擦眼睛的动作收入眼底,心里跟被人揪了一把似的,面瘫脸几乎要破功。

就这一次。纪然对自己说,只要她认识了错误,以后再也不跟她吵架。

这么想着,他绷紧了脸,走过去,把冷饮递给她。

阮默默接过来,道了声谢,正准备站起来,却见纪然在她身边坐下了。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自顾自地喝着他的金桔柠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就收回目光,安静喝自己的森林玫果——反正她的脚也觉得还没休息够,而且这个地方能吹到旁边店里的空调,简直是炎炎夏日中的良心地。

这一坐就坐了一个多小时,直接导致太阳都落山了两个人都没逛完花溪谷。

因为今晚爸妈要出发,阮默默不能再陪纪然逛下去,只好吃了饭就赶回家。

回家的时候阮爸阮妈正准备出门,阮默默以过来人的姿态告诉了他们一些泰国旅游的小窍门,阮妈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她要关好门窗水电,末了,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说道:“宝宝长大了,除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以外,更重要的是要学会解决,学会调节,妈妈希望你早点开心起来。”

阮默默愣了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阮妈欣慰地笑了:“那爸爸妈妈走了啊。”

“好。”

洗了个澡,阮默默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反正她已经承认自己喜欢纪然了,大不了这次换她厚脸皮了!她还不信纪然能说不喜欢她就真的不喜欢她了!

女孩子需要哄,男生也是需要哄的嘛!

没错!

于是乎第二天……

7:.——

“纪然纪然!我给你带了我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吃的早餐!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去买的!谢天谢地那家店还开着!”

“……你知道现在才几点吗?”

“什么嘛,我这个去买的人都没嫌早,你这个吃的人还先嫌吵了?我不管,你先吃了,吃了你再接着睡。”

8:.——

“吃完了,我睡了。”

“我也要睡!”

“你睡吧……你上我的床干嘛?”

“不然呢?难道我要现在回家午饭的时候再过来吗?那多麻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了,我都不介意了你还在介意什么?”

10:.——

“起来了起来了起来了!我跟你讲我今天要带你去的那家店生意超级好去晚了得排很久的队……我说你给我起来!”

“……学姐,你今天打了鸡血吗?”

“我不管你现在立刻起床!”

12:.——

“要两份沙朗七分熟,一份蛋黄包,一份什锦沙拉,一份章鱼小丸子,一份……”

“……点那么多吃得完吗?”

“尝尝味道也好啊,我很久没来过了,要把想吃的都吃一遍才行,嗯,也要让你吃吃我喜欢吃的东西啊!再来一份香芋丸子谢谢。”

“为什么?”

“啊?”

“为什么要让我吃你喜欢吃的东西。”

“因为……因为我也很喜欢你啊,想和喜欢的人分享好吃的东西不对吗?”

“……哦。”

“……qaq”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的这种冷漠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14:.——

“啊……吃得好饱,下午就带你去看看我的初中和高中吧,但愿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好混进去。”

“不是说逛景点吗?”

“那种到处都是人的景点究竟有什么好逛的啊,不如带喜欢的人看看我上学的地方,多有意义啊~”

“……哦。”

“那走吧~\(≧▽≦)/~”终于知道为嘛纪然总是把喜欢挂在嘴边了,表白这种事还真是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16:.——

“啊,张老师,好久不见啦~”

“这不是我们的阮阮同学吗,你这丫头,又混进学校做什么?”

“来看看嘛,您身体还好吗?还跟以前一样每晚绕着操场走十圈吗?”

“哈哈现在走十五圈!你这丫头肯定还和以前一样懒散吧?走半圈就不肯走了。”

“嘿嘿嘿,这些事您放在心里就好了嘛。”

“哟,这是男朋友吗?”

“还……还不是啦。纪然,快打个招呼,这是我高中语文老师。”

“……张老师好。”

“小伙子不错,长得挺精神的,要对我们阮阮同学好啊,这丫头可是我们这**老家伙的心头宝啊。”

“……我会的。”

18:.——

“嘶……好辣好辣,你还能吃吗?我辣得不行了我觉得我张嘴就能喷出火……我会不会被当做喷火龙然后被抓进精灵球?”

“学姐脑洞太大。”

“为什么你还能那么冷静!你不辣吗?不辣吗?我要被辣死了!”

“……那学姐为什么一定要来吃这一家。”

“好多人都给我推荐这一家了!”

“因为好吃?”

“不,因为辣!辣到吃不出来好不好吃了。”

“……”

20:.——

“学姐,你的嘴巴半个小时前就不肿了。”

“是、是吗?可我瞧着怎么还有点红呢?”

“学姐你知道你的理由有多蹩脚吗?快回去了吧,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你这是在赶我走咯?”

“我这是为学姐的闺誉考虑。”

“闺誉是什么?它是你的谁?你为什么要为它考虑?”

“……”

20:.——

“……学姐,你真的该回去了。”

“才八点半呀……”

“再过半小时就是九点,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十点,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十一点,然后就是十二点……学姐还觉得早吗?还是说学姐今晚想留下来过夜?那麻烦你先去前台登记一下你的身份证。”

“……算了,我先回去了。”

洗澡的时候,阮默默总结了一下这一天的努力成果,觉得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没见到纪然重新开始叫她学姐了吗!

很好,继续保持,撩到“拿下纪然”计划大功告成为止!

她哼着歌走出浴室,正好收到阮妈发过来的视频请求,她点下接通,阮妈放大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阮妈打量了阮默默的脸色一番,先笑了:“哟,今天看起来不错啊。”

阮默默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那是必须的吖。”

她就这样一边和阮妈闲聊一边检查门窗有没有关好,检查完二楼又去检查一楼,最后去锁门。

“……人妖秀要开始了,我不跟你说了哈,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好,玩开心~”阮默默说着,挂上了防盗链。

锁好门,她转身往回走,刚走出几步,眼前就是一黑。

停电了?

这是阮默默的第一个念头。

可外面的路灯还亮着啊。

该不会是跳闸了吧?

阮默默暗道倒霉,除了灯以外,她现在没用别的电器啊,怎么会跳闸?要是真跳闸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弄啊。

还是先找找电闸在哪里再说吧。

她想着,打开手机照明功能,正要往前走,却听到门外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阮默默攥紧了手机,手心里瞬间浮出了一层冷汗,她蹑手蹑脚地回到门边,凑到猫眼处往外看,正好对上一只瞪得又大又圆的眼睛!

[正文 第九章 (1):]

阮默默吓得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下意识地想尖叫,却反应迅捷地捂住了嘴巴,活生生把走到嘴边的尖叫声咽了下去。

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这个时候,撬门锁的动静也明显了起来。

阮默默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瞬,双手颤抖地按亮了手机,拨通了纪然的电话。

好在时间尚早,纪然还没睡,只响了两声他就接通了电话——

“……学姐,就算你突然幡然醒悟了也不用……”

“纪、纪然……”

她的声音在发抖。

这个认知让纪然立刻收起了打趣她的心,凝神问道:“怎么了?”

“纪然你……你过来一下好不好,有、有人在开我家的门……”

阮默默结结巴巴地说着,听声音感觉像是快哭出来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纪然已经动作迅速地换好了衣服,他拉开门往外走,一边叮嘱她:“你找个地方藏好,我马上过来。”

“找、找个地方藏好?我……我该藏在哪儿啊?”阮默默现在就是一只无头苍蝇。

“衣柜、壁橱。什么地方都好,别跟坏人撞上。”

“哦哦哦……好。”阮默默应着,心慌意乱地摸黑找地方藏,一路磕磕绊绊,哎哟连天。

纪然拧眉:“你就不能小心点嘛?”

“那人把我家灯给弄熄了,我、我看不见啊……”

“你家里的东西,自己记不清位置吗?”

“可是、可是……”

“你别怕,我很快就过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嗯?”

他笃定的语气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阮默默抹掉眼泪,“嗯”了一声,摸索着进了一个房间,拉开壁橱躲了进去。

“我、我藏好了。”

“好,我马上就到。”

“嗯,你、你快些……”

“好。”

然而实际上,因为酒店离阮默默住的地方太近,纪然一连拦了好几辆出租都不愿意走,他只好放弃打车,朝着阮默默家跑去。

另一方面,阮默默忽然想起纪然没有小区的门禁卡,她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给纪然确认身份,所以就算纪然到了也很可能被拦在门外。

早知道就该给他一张门禁卡了。

阮默默懊悔万分地敲了自己一下。

大概是担心她一个人会怕,即使两人没有说话,纪然也没有挂断电话,通过电话,阮默默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奔跑时的呼吸声。

她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

纪然就快来了,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她心一狠挂断电话,转而拨通了通讯录上一个叫“傻子杨”的电话。

傻子杨叫杨帆,是阮默默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也同在这个别墅小区住了二十年,只不过阮默默家在a307,杨帆家在e408.

这个死鬼一定又在打游戏。连打了两通都没人接,阮默默急得眼泪又涌上来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纪然想办法让保安放他进来了,可万一坏人带了凶器怎么办?纪然可只有赤手空拳啊!

她不死心地继续打着杨帆的电话,终于在第四通的时候被接起来了,杨帆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哟,这不是我的小软软吗?怎么,暑假快要结束了,才终于想起你的老情人我了?”

非常时期,阮默默也顾不上跟他斗嘴,而是问道:“你在哪呢?”

她语气太急,杨帆还以为她真生气了,忙解释:“我在家啊,刚刚戴着耳机打游戏,不是故意……”

“我家遭贼了,你……”

“你家遭贼了?你在哪儿?”

“我在家啊,那人开我家门,被我发现了……”

“好,我马上过去,你别怕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让你过来……哎呸呸呸,你去小区门口帮我接个人……最好再叫上两个保安……我担心他带着凶器……”

“都这种时候了还去小区门口接什么人?我……”

“哎呀你听我的就是了。”

一只耳朵对着手机,另一只耳朵不忘听着外面动静的阮默默似乎听到了“咔——”的一声,紧接着,是有人在拨动防盗链条的声音。

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伸手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壁橱的门,声音压得低低的:“别问那么多了,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我不跟你说了,他他他把我家门打开了……”

挂断电话,阮默默在壁橱里把自己缩得紧紧的,外面一直有捣鼓防盗链条的响动传来,听得她心惊肉跳。

太衰了吧,这个小区不是号称建成以来没有发生过一起事件吗,怎么她就那么衰,成了出事第一人?

早就让父母把家里换成密码锁,非不听,这下好了吧!

小区进出都要门禁卡,保安对这里的住户也大多熟悉,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纪然来了没有啊?

杨帆接到他了吗?

有没有听话叫上保安一起啊?

……

神经紧张过度,阮默默反而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直到不知道多久以后,手机的震动把她唤醒。

来电显示是纪然。

她忙接起来,只听纪然微微喘着气说道:“没事了学姐,出来吧。”

她这才推开壁橱,发现家里的照明已经恢复了,她走到门口时,纪然正站在门框处等她。

阮默默的眼眶倏然红了,快步上去扑进纪然怀里,小声地啜泣起来。

旁边还有不相干的人,一贯厚颜无耻的纪然破天荒地有些不好意思,顺着她的头发抚了抚,说道:“哭什么啊……不是没事吗?”

“可是我吓到了啊!我吓坏了!这叫没事吗!”阮默默很不高兴地擂了他一拳,“我一把眼睛凑到猫眼上,就看到另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这能叫没事吗!这叫出了大事好吗!”

她情绪激动,纪然除了安抚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好好好,出了大事出了大事。”

阮默默撇撇嘴,得寸进尺地张开手:“那你抱抱我。”

纪然嘴角抽了抽,用余光瞥了围观中的保安甲、保安乙、开锁贼和路人a,勉强抱了抱她,说:“这样信了吧?”

阮默默更不高兴了,她抹着眼泪说:“你也一点都不好!”

“哈?我……我还不够好?”为了能尽快赶过来,他肠子都差点跑断了,过街的时候还差点被车撞飞也?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是已经在赎罪了吗?我今天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都对我爱理不理的,”阮默默越说越伤心,“还说喜欢我呢,你一点都不宠我,我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你用得着记恨我那么久吗?”

这怨妇一样的絮絮叨叨自己听听也就罢了,让旁人听到就是笑话了。

纪然舒了一口气,认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阮默默这才满意了,把眼泪鼻涕全部蹭在了纪然的衬衣上。

纪然看看自己身前那一片狼藉,心里十分无奈。他收紧了拥着她的手臂,低头凑到她耳边说道:“学姐好像没穿内衣……是刚洗完澡吧?你确定还要这样呆在我怀里?嗯……在我们还只是纯洁的学姐与学弟的关系的情况下?”

阮默默一愣,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什么蠢事,猛地把纪然推开,从头红到了脚。

见业主终于不再只顾着黏黏糊糊了,保安甲尴尬地开口了:“那个……**,您看这个贼……该怎么处置?”

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阮默默又愣了一下,然后倏地转头,看到保安甲乙、竹马杨帆、以及被保安甲乙牢牢压制住的开锁贼正站在几步开外,齐齐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说……她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纪然怀里……腻腻歪歪……撒娇指责?

这些人……心里想的……应该是……这姑娘……神经够大条吧……发生了……这种事情……心里想的……还只是……谈情说爱。

阮默默沉默片刻,转身回家,默默地关上房门。

纪然“噗”的笑出了声,敲门说道:“好了学姐,别闹了。”

阮默默才又打开门,带着满脸的万念俱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小区的每栋别墅都至少有两道门,一道家门,一道栅门,家门被打开的时候是技术性开锁,没有受到损坏,而外面那道栅门纯粹是被撬开的,已经关不上了。

再看看地上的工具包,里面有好几个大扳手,阮默默又紧张起来,问道:“你们没有受伤吧?”

纪然坦然地说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可能会受伤,不过我们有四个人,要是还受伤的话,我们还有脸吗?”

阮默默放了心,瞥了那个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的贼一眼,嫌恶地转开脸,说道:“还能怎么处置,报警吧。”

[正文 第九章 (2):]

很快,警察就到了,到警察局里做了笔录,阮默默才知道这个贼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他是好几起入室盗窃**杀人案的通缉犯!

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借用下水道工人的职务之便,可以轻松掌握做工的主人家,或者同小区其他住户的家庭情况,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所以犯了好几次案都没被抓住。这次也是,他前两天在旁边一家做工后正好看到阮默默爸妈提着大包小包上车,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今天下工,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撞见阮默默回来,歪心思一动,就跟了上来。

走出警局,阮默默心里一阵后怕,警察说他之所以屡次得手,是因为他通过非法途径搞到了一些迷烟,先把人迷晕,然后动手。要是今晚她没有碰巧听到响动,那她说不定也……

感觉到她似乎在发抖,纪然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没事了,你是安全的。”

阮默默点点头:“嗯。”

随后,杨帆也从警局里出来,瞅见阮默默就皱眉:“我的小软软,你被衰神附体了吗?连环杀人犯你也能遇到?”

阮默默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以为我很想遇见吗?”

“算了算了,只要你没出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杨帆用双手扶着后脑勺,一旦没了正经事这人又变得懒散起来,“你爸妈去哪儿了?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家里?”

“没有啦,公司福利,去泰国旅游了。哦对了,”阮默默想起一事,“这事你们可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啊,否则他们又要担心了。”

杨帆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阮默默想了想:“还有三四天吧。”

杨帆瞪大了眼睛:“三四天?你确定你还敢一个人住?要不你来我家住吧,我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

阮默默瞥了瞥身边的纪然:“……还是算了吧,我这几天有点事,不方便。”

“哟,跟我还客气上了?”杨帆哥俩好地揽住阮默默的肩膀,“我去你家陪你也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古人诚不欺我。

纪然拨开杨帆不安分的猪蹄,淡淡地说道:“她不是一个人住。”

杨帆看看纪然的冰块脸,看看阮默默脸上的红晕,再看看两人相握的手,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人的关系,干巴巴地笑了:“哦……原来已经有了护花使者了。”

他说着,横了阮默默一眼——这丫头不是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没谈恋爱吗?

阮默默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杨帆真诚地解释道:“我跟小软软就是纯洁的青梅竹马关系,她没把我当过男的,我也没把她当过女的,你不要误会。”

纪然斜睨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那也请你不要在说‘我的小软软’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呵呵,当然,当然。”

阮默默的脸更红了——

这家伙,关系还没确定,宣誓什么主权啊?

回家的时候,阮默默还在犹豫要不要让纪然住进自己家里,纪然就很自然地问她要了钥匙,打开门牵她进屋了。

危机解除,纪然才有空跟阮默默算这笔账,他关上门,松开阮默默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是说让我住进来你爸会打死我吗?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没看到能把我打死的你爸呢?”

阮默默:“……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以前我爸公司都是十月份才组织旅游,谁知道今年怎么会提前到八月份啊?”

“这不是几月份旅游的事情,而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爸妈不在家?”

“告诉了你又怎样?”

“如果我知道你爸妈不在家,那要么你跟我住酒店,要么我陪你住家里,知不知道这年头女孩子单独住是很危险的事情?”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又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小区的安保工作一直做得很好啊。而且哪有女孩子会随随便便把男生带回家里住啊?”

“哈,把一个连环杀手放进小区,这叫安保工作做得很好?”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阮默默说完就不想再搭理纪然,她心里委屈得要死——什么人嘛,刚刚才答应了不再跟她吵闹,眨眼就变卦!

她越想越生气,胡乱脱了鞋子就往屋里走,纪然却捉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把她拉进怀里。他深呼吸了一次平复心情,说道:“别生气,我没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我只是……我有点害怕,怕你出事,怕我赶不及。”

他放低了姿态,阮默默的心也跟着软了,她拽住纪然的衣摆,说道:“我、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嘛!谁知道连环杀手会就在身边呢!我以前一直觉得杀人犯只会出现在电视和书里……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你有不高兴的地方你好好跟我说,你不要总是生气嘛,你生气的样子吓死人了。”

“什么叫我‘总是生气’?”纪然哭笑不得,“我跟你认识到现在一共就只对你发过一次火吧。”

“两次!刚刚也算!”

“刚刚也算?”

“怎么不算?你那么凶!”

“好吧,你说算就算。”

……

哄好了阮默默,纪然忽然叹了口气,他把下巴放在阮默默肩膀上,说道:“学姐这么招贼惦记,一个人在家都会遇到不好的事,这让我以后怎么放得下心出差?”

他这话题转得莫名其妙,阮默默疑道:“你出差关我什么事?”

纪然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样的话就要留学姐一个人在家了啊!哦,说不定还会有个小屁孩……要是个女孩,我得加倍地操心,要是个男孩……算了,那么渣的战斗力也没得指望。看来我以后得找个不怎么出差的工作。”

“……”

这位童鞋你真的没有想太多?

阮默默给纪然安排的房间就在她卧室的隔壁,今年的夏天热得要死要活的,出一趟门回来就非得洗个澡,否则浑身不舒服。

阮默默因为洗过一次了,所以这次只是用温水冲了一下,她在床边坐立不安了一阵,还是去隔壁找纪然。

她敲敲房门,很正经地问道:“纪……然?你洗完了没?”

房门被打开,纪然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怎么了?”

卧槽,为什么没人告诉过她男人擦头发的样子也是很性感的?!

注视着一颗水珠顺着纪然的喉结往下,划过凸起的锁骨,最后没入衣领,阮默默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美色当前,她竟有种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的感觉。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纪然暗自好笑,假装没看见,问道:“学姐?学姐?”

阮默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被自己的色女本质羞得无地自容,原本光明磊落的理由仿佛也变成了接近他的借口:“我、我、那个、那个……”

见她期期艾艾,纪然忽然福至心灵,问她:“是不是还觉得害怕?”

阮默默脸一红,点点头。

毕竟是个女孩子,再大的胆子,遇到这种时候也会害怕得不敢入睡。

“我知道了。”

纪然把毛巾放在门把手上,带着阮默默回了她房间。

看着她爬上床睡好,纪然在床边坐下,说:“睡吧,我陪着你。”

阮默默还是瞪着眼睛看他。

纪然失笑:“难道还要我讲故事哄你睡不成?”

他随口一提,阮默默的目光却真的飘向了一边。

纪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床头摞着好几本书——阿语版的《一千零一夜》,英文版的《小王子》,泰语版的《飞鸟集》。

原来学姐的床头读物都这么童趣的?

纪然表示甘拜下风:“好吧,想听哪本?”

阮默默伸手,毫不犹豫地取出那本《飞鸟集》。

纪然接过来,说道:“为什么是这本?你有听不懂。还是说……”

他张口吐出一串泰语,笑着问她:“其实学姐还是心动的?”

阮默默拉高凉被遮住泛红的脸,留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在外面看着她。

……他认输。

纪然拿起书随手一翻,一张粉嫩嫩的书签从书页间飘然落下,他忙停下动作,捡起书签放回去,看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上正好是他刚才说过的那首诗——

她的热切的脸,如夜雨似的,搅扰着我的灵魂。

纪然的目光胶着在那短短的一句诗上,捏着书页无意识地揉搓。

是时候认输了。他想,不,从一开始他就注定是输家。

他的学姐啊,究竟要把他的心搅扰成什么样儿才肯罢休呢?

他没耐心等到她罢休那一天了。

**

阮默默又一次一觉睡到十一点,她吓得直接翻身下床,一边匆匆忙忙地洗漱一边安慰自己:来得及的,才十一点,午饭怎么着也得十二点才吃嘛。

胡乱扒拉了几下头发,她冲到隔壁敲门:“纪然纪然,你起床了没?快起来了啦,该去吃饭了!”

敲了好一阵都没动静,阮默默纠结地啃起了指甲。

原来纪然睡着了是这样的,她都把门拍得震天响了还不醒,猪吗这是?

怎么办啊,难道要进去叫他吗?可要是他睡相不好,她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想想真是……好像还挺不错的哦?

阮默默带着一脸怪蜀黍的猥笑,暗矬矬地拧动门把手,结果门还没打开,先被旁边传来的声音吓了个半死——

“学姐在做什么?”

瓦特?!!

阮默默跟看到了不明柱状体的猫一样吓得一蹦三尺高,这过激的反应也把纪然吓得不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是是是是是……是纪然啊。”阮默默捂着自己有些错位的心肝,舌头打了结似的说道。

“当然是我,不然这个家里除了你我以外还有别的人吗?”纪然奇怪地说道,“学姐刚刚在做什么呢?”

“啊……刚、刚刚?”阮默默还没绽开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两手在身前挥得只能看清楚残影,着急忙慌地解释,“刚刚什么都没有啊我我我我敲半天你没开我以为你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就想进去叫你我绝对没有要趁你还在睡的时候偷看你的睡相的意思……”

纪然:“……”

阮默默:“……”

[正文 第九章 (3):]

没脸活下去了。

阮默默捂着脸慢慢蹲下身,然后一屁股坐地上,抱着腿,把脸埋进了膝盖之间。

纪然伸手拉她起来,说道:“就算是夏天,女孩子也不要坐在地上。”顿了顿,他又说,“学姐要是真的渴望我的睡相,大可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我很乐意效劳……如果学姐对姿势有特别的要求的话,我也会照做的。”

渴望他的睡相……

很乐意效劳……

特别的要求……

妖妖灵吗?能派人过来吗?是,我这里有点情况……

阮默默决定无视纪然这些羞羞的话,强自镇定地问道:“你怎么从楼下上来?”

纪然不答反问:“学姐放假都是睡到这么晚的吗?”

阮默默莫名有些心虚,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纪然很诚恳地说道:“没。”

……明明一副“有”的样子。

阮默默懒得跟他计较,问道:“你洗漱了吗?洗漱了的话,我带你出去吃饭。”

纪然答道:“在学姐酣睡的时候,我已经把菜买回来了。”

阮默默的嘴角抽了抽:“……酣睡这个词还真是……”

“因为不知道附近的菜市场在哪,费了点时间。”

“……”

“其实学姐才是睡得跟死猪一样吧,我敲了好多次门,学姐都没醒呢。不过我是个正人君子,可没有过偷看学姐的睡相的念头哦……毕竟我是个男人嘛。”

“……”言下之意是……她是个女人,她就可以阴暗猥.琐吗……

“学姐会做饭吗?”

“……”说不会好像会被鄙视也。

纪然了然地点头:“想也是不会的,那就只能我做了。”

“那怎么行,”阮默默忙道,“哪有让客人忙活的道理。”

纪然笑了,握住阮默默的胳膊把她拉到身前,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学姐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从明天开始起早一点,陪我去买菜吧。”

说完又在石化状态的阮默默头顶揉了一把,转身下楼。

“把自己打理得能见人了就下来准备吃饭吧,瞧你那头发跟鸡窝似的。”

那还不是你揉的!

阮默默很恨地顶着鸡窝头回房了。

既然两人间的隔阂已经消除了,阮默默也就懒得再装模作样地尽什么地主之谊了,每天带着纪然一起宅,早上陪他买菜,买了菜回来睡个回笼觉,午饭后在家看一下午的电影,晚饭后出去散个步,回来继续看片……这大热的天,谁也不愿意离开舒爽的空调房嘛。

……不过好像有种提前进入老夫老妻状态的感觉。

就这样过去了三四天,阮默默的父母要回来了,纪然也该走了。

阮默默送纪然到车站,陪他买票,陪他在站台等车,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说没有舍不得那是骗人的。哪怕在车下的时候两个人还互相嘴欠,可看着纪然上车的那一瞬间,阮默默的眼眶忽然就红了。

纪然回头就看到她那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笑了:“哭什么?还剩十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天天都能见面,你又该嫌我烦了。”

阮默默揉着眼睛嘟囔:“才没有哭,我眼睛进了沙子。”

纪然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堂姐的话说得很对。”

“……什么话?”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切。”阮默默不自在地把头转到一边。

纪然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正,严肃地说道:“学姐,我还有一件事。”

阮默默红着脸拍开他的手:“有事说事,刷什么流氓。”

纪然听话地把手背在身后,一脸正直地问道:“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吃过我做的饭了。学姐还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吗?”

“……hat?难道那些事情是我自愿的吗?”阮默默瞪着眼睛问她。

纪然无辜地反问:“哦?学姐不是自愿的吗?”

阮默默:“……”

怎么回事啊?难道要这样轻易地答应他吗?这根本不算表白嘛,太便宜他了。

可他的话又说得好有道理,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也。

阮默默皱着包子脸,看着纪然的双眼中充满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是这样的”、“想不到你竟然会这样”的控诉。

纪然哑然失笑。

算了,要输就输得彻底吧。

他拉过阮默默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学姐,你以前总说我不够正经,我这几天反思了一下,觉得我的态度对没有谈过恋爱的你来说……的确太轻浮了。当然我也没谈过恋爱,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急功近利。那我现在就正式地告诉你……”

“学姐,我喜欢你很久了,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哦哟哦哟~”吃瓜**众们发起了不明真相的起哄。

阮默默的心里这会儿已经乐开了花,她一再提醒自己要矜持要矜持,不要傻笑不要傻笑,可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越翘越高,越翘越高,最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身体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强行合拢了咧得很开的嘴,抿着唇,笑得含蓄又羞涩地点了点头:“好。”

**

阮默默第一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尤宓,然后公之于寝室的四人讨论组,天天都扳着手指头数距离开学还有多少天。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阮默默怀着一腔前所未有的热情踏上了返校的巴士。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全然不知秀死快为何物,只恨不能拿个高音喇叭昭告全世界,纪然又立志向二十四孝男友靠拢,每天风雨无阻地送早餐、大课间一杯温热的牛奶,有时候两人不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他还提前给阮默默送过去。

不到一个星期,当初那个在专四动员会上公然向学姐表白的学弟成功把学姐撩到手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方语系。

开学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搬寝室,从号称语院最好的寝室搬到语院倒数第二破的寝室。

一直到搬寝室当天,阮默默都还一肚子怨念:“学校真是太不公平了,同为快要失去利用价值的老油条,为什么受苦受难的总是我们?为什么要搬的不是灵芝苑?我们大一的时候住的可是十人间!灵芝苑的从大一开始就住四人间好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尤宓耸耸肩,“好啦,反正十人间都住过了,将就一下吧,你又不考研,在学校呆两个月,找到了工作你就工作,找不到工作你就回家呗。”

“重点不是搬寝室,重点是学校不公平啊!要搬大家都搬,不搬大家都不搬!我们交的住宿费又不比灵芝苑的少!”阮默默越说越气,“瞧瞧这破地方,以前站床上,抬手才能摸到天花板,现在腰都打不直!采光也不好,大白天的都需要开着灯……”

尤宓听着听着,“噗嗤”一下笑了:“你看看你,上次搬寝室全靠自己也没这么多怨言,这次搬寝室只需要自己打包东西,联系车、搬东西都是纪然做的,你的不满反而变多了。”

阮默默看看忙活完了,正站在一边喝水的纪然,嘟囔道:“人往高处走,我从一个破地方搬到一个好地方,我心里高兴,当然没怨言啦。现在让我从一个好地方搬到一个破地方,我肯定不高兴啦。又不关是不是自己搬的事……”

说完,她把纪然拉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拧了帕子给他擦脸,又把自己的小风扇转到他这边,见他后背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湿了,心疼得不得了:“让你分点东西给我,你非不听,累坏了吧?”

纪然把帕子还给阮默默,说道:“我是男人嘛,该累的时候就得累啊,学姐长得这么漂亮,负责在一边貌美如花,为我加油打气就好了。”

阿西……说情话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场合啊?

阮默默的脸红得冒烟。

尤宓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窃笑不已。

阮默默恼羞成怒地转头瞪她们:“笑什么笑啦!我要管你们收费!别人的男朋友,使唤起来还顺口哦?”

吕妍竹两手一摊:“哦,我们可没有使唤,是‘别人的男朋友’自己主动要求的呢……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抢不过他啊!”

虞皎厚颜无耻地说:“不是系上号召全系的男生来帮女生们搬寝室的吗?我只是在响应号召啊。”

尤宓笑得矜持而含蓄:“讨好女朋友的室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阮默默指着她们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们……”

纪然伸手把她的手拉下来,拍拍她的头:“尤宓学姐说的有道理,你别胡闹。”

???

她胡闹???

阮默默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一副“你再说一遍试试”的表情。

[正文 第十章 (1):]

话虽这么说,但因为阮默默和纪然一个大四一个大三,课表上总有对不上的地方,所以她基本上还是和尤宓一起上课下课。

“……确定要考新闻系的研吗?你该不会真的想当什么战地记者吧?”阮默默抱着书走在尤宓身旁,愁眉苦脸地问道。

“嗯,因为是很早就定下的目标嘛,一直以来也是照着这个方向前进的,突然叫我换一个方向,我也不知道换什么好,先将就着用吧。”尤宓不太在意地说道。

“这种事也是可以将就的吗……不如继续学阿拉伯语?我们这一届考研的人不多,你想争取个保研名额也不难,以后出来当同传什么的,收入也很高了,”阮默默说道,“你爸爸妈妈不是已经离婚了嘛,也没负债,你找个好点的工作,你们就可以过得很好了啊,不一定非要盯着那个保险金嘛……”

尤宓失笑:“难道你一直认为我想当战地记者就是奔着送死骗取保险金的吗?而且考了研也不一定能当同传……老师不是说了?如果没有从事研究阿拉伯语方面的意愿,读研也是浪费,语言这东西,实践就是最好的深造。”

“那你就跟我一起找工作啊,房月婷学姐找得工作不是很好?外派南非,实习工资八千,还包吃住。你成绩不差,还有法语的双学位,就算找不到八千的工作,也能找到五千的!”阮默默极力劝说。

尤宓摇头:“不喜欢那样的工作。”

“为什么?”

“不够刺激。”

阮默默满头黑线:“‘不够刺激’这种话还真不像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尤宓眨眨眼睛:“这个就叫……‘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嗯……我这个人发起疯来我自己都怕,我劝你离我远点哦。”

阮默默气得直挠她痒痒:“……我叫你‘人心隔肚皮’!我叫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叫你一个好好的姑娘非要往那危险的地方跑……”

尤宓“咯咯”笑着往旁边躲,两个人就这样打闹到了宿舍楼外,正要走进大门,忽然听到一个略显憔悴的声音——

“宓儿。”

阮默默和尤宓同时转过头去。

是祁桓。

尤宓的笑脸一下就收了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对阮默默说道:“你先上去吧,我待会儿回来。”

“哦。”阮默默同情地看了祁桓一眼,乖乖上楼了。

回到寝室,阮默默心里郁结,就发消息骚扰纪然——

“惨!好好的新闻系系草,而今却恹巴得没了一根草样,宓儿这是做的什么孽哦!”

“……你又抽什么风?”

阮默默嘿嘿怪笑几声,他们专业的话,只要过了大二,老师就不会管得那么严了,对大多数小动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阮默默这种,整个大三学年就是玩手机玩过来的。

得到了回复,阮默默就更来劲儿了,她双手握着手机,飞快地打字——

“刚刚我和宓儿一起回寝室,在楼下看到祁桓了。以前都没在这个点看到过他,他肯定是逃课来的。”

“嗯,然后?”

“从开学起宓儿就各种想方设法对祁桓避而不见了,祁桓一没课就来我们宿舍外守着,这段时间宓儿不是一直让我给她带饭吗?就是因为她不想见到祁桓。没想到祁桓会这么狠,直接逃课来堵人。我看祁桓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我都有点心疼,也不知道宓儿怎么想的。”

“我也可以的。”

“哈?”

“瘦很多,脸色不好。我也可以的。”

“……你想怎样?”

“想要学姐心疼我,不要心疼别的男人。”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不要乱来啊我警告你!”

“哦。”

“你又把话题给我扯到一边儿去了,拉回来。祁桓真的从开学就一直在我们宿舍外面等宓儿,风雨无阻那种!前几天不是下大雨吗?祁桓每天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来等,又浑身湿透地离开,我给他拿伞他也不要。宓儿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换了我的话早就被感动了!”

阮默默刚点了发送就后悔了——她这总是动不动代入自己的破习惯得改啊!

她长按着消息撤回,在心里祈祷纪然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好一会儿没收到纪然的消息,阮默默心里有些小窃喜——他是不是被老师抓起来回答问题了没看见?又有些小忐忑——他是不是已经看到了正在生气?

她愁得肠子都打结了,手机屏幕忽然亮了,她拿起来一看——

“刚才在找图。”

找图???

找什么图?

她还没把问题打完,纪然的图就发过来了——

“[撤回也没用,我看到了]”

“……”

“原来学姐喜欢悲情一点的。我也可以。”

“……你敢乱来我就跟你分手。”

“别人这么做学姐就感动,我这么做学姐就要跟我分手。学姐,会不会太双标了?”

这简直……无言以对。

阮默默恶狠狠地把屏幕戳得“噼里啪啦”响——

“很好,你又把天聊死了!专心上你的课去吧,再见!”

她气哼哼地放下手机,正好尤宓开门进来,她唬了一跳,见尤宓神色如常,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尤宓头疼地揉揉额角:“……恐怕还得麻烦你帮我带饭了。”

“哦……这个无所谓啦。你……怎么看?”

尤宓沉默片刻,忽然打开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我妈妈回了老家,带着离婚分到的钱和我攒下来给她的钱。她现在跟我姨妈一起住在我姐姐家,本来她说自己租个房子,但我姨父要工作,一个星期只能回去住一天,我姨妈就叫她一起住了,反正房间是够的。她前些日子跟我打电话说她决定和我姨妈一起在那边的中学旁边开个小面馆,卖卖早点。”

“……”

“我给她钱,的确是希望她找点事情做。但我觉得开面馆太累,起早贪黑的,我说你不如开个小超市,卖卖零食饮料什么的。她说不好,中学生正在长身体,不能吃太多零食。我说你不卖零食,难道他们就没地方买了吗?她说总之我不卖零食。我说那好吧。现在面馆开起来,听说生意好得很,忙得都没时间给我打电话——刚开学那阵她每天要给我打无数通电话,现在呢?有时候一整天都没一个。我看她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笑脸多了,整个人看着也开朗了。”

“……”

“她就是这些年太依赖我爸,所以才觉得离不开我爸。只有她找到了别的能依赖的东西,她才会知道,所谓的‘离不开’,都不是真的。”

“……”

“而我,从一开始就决定,只依赖我自己。”

**

于是一起去小吃街吃午饭的时候,阮默默一股脑地跟纪然倒了一大波苦水。

纪然安静地听了一路,直到她无话可说了,才总结道:“所以尤宓学姐不仅铁石心肠地拒绝了祁桓学长,还一意孤行地要当战地记者?”

阮默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这两个贬义词用在我的宓儿身上?”

“好,我收回。”纪然很好说话地摊手,“可是你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嗯?”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跟尤宓学姐再要好,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掺和得进去的。”

“……我就是想助攻一下嘛!我看宓儿这样我难受,祁桓真的很好的,我相信他不会辜负宓儿的。”

“可是助攻也要看情况的,如果尤宓学姐和祁桓学长两人你情我愿,你就是助攻,但如果有任何一方不愿意,你就是麻烦精了。”纪然捏捏她的鼻尖,说道。

阮默默鼓起腮帮子:“……宓儿喜欢祁桓,祁桓也喜欢宓儿,怎么就不是你情我愿了?”

“尤宓学姐并不想和祁桓学长谈恋爱。”

“我当时也不想和你谈恋爱啊,宓儿不也助攻得很欢快?”阮默默皱着鼻子说道。

“哦?”纪然轻轻捏住她的腮帮子,“原来你当时不想跟我谈恋爱啊?”

“哎哟哎哟哎哟,”阮默默做出一副被捏痛了的样子,大呼小叫,“放开放开放开!”

纪然不上当,笑着说道:“没那么容易,先说点好听的。”

“矮油你长这么帅,我怎么会不想跟你谈恋爱呢!”阮默默笑嘻嘻地说道。

“你看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纪然笑得眼睛都弯了,故作正经地瞪了她一眼,大发慈悲地松开手,“为了表扬你的诚实,放过你了。”

纪然这个人平时喜欢冷着脸,但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秀色可餐的,再这么似嗔非嗔地看阮默默一眼,阮默默顿时被迷得七荤八素,骨头都酥了。所以她好不容易从魔爪下逃离以后不仅没有远离大魔王,反而不顾路人们熊熊燃烧的目光贴到了纪然身上去,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再笑一个给我看看嘛,你怎么笑得那么好看啊。”

[正文 第十章 (2):]

“阿西……你这个流氓。”阮默默脸色一下就变了,甩开他的手,走到街对面去了。

纪然也不追上去,隔着一条街对她招手:“哎,你回来。”

阮默默呸他:“还想让我送上去给你调戏?你做梦!”

纪然端正了脸色:“我不调戏你了,我们说正事。”

“你能有正经事跟我谈?”阮默默怀疑地看着他。

纪然一本正经地说:“尤宓学姐的事啊,我们不是没说完吗?”

阮默默犹豫了一下,说:“你……你就这样跟我谈。”

“你确定?”纪然为难地看看四周,“这关系到尤宓学姐的私事……”

阮默默心里苦,她觉得在她和纪然的交锋中,她就没有赢过。

她苦着一张脸走过去,警告纪然:“不许再乱来。”

纪然双手举在身前表示投降:“保证不乱来。”

阮默默这才走到他身边:“说吧,还有什么能谈的?”

“尤宓学姐和祁桓学长的事情,你还是少掺和吧。”

阮默默吃惊:“为什么?!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我的宓儿孤苦终老,死于硝烟吗!”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脑洞过大的猫病?”纪然无奈地说道。

“宓儿帮了我们啊,我们也应该想办法帮她才是!你怎么可以让我少掺和呢!”阮默默绕到纪然身前,拽住他的衣领使劲儿摇。

瞥了眼围观**众,纪然有些脸热地握住阮默默的手:“……学姐,注意影响。”

阮默默才想起他们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小吃街上,立马就送了,收回手,人也躲到了纪然背后。

“你确定尤宓学姐现在的情况和我们当时一样吗?尤宓学姐不相信爱情,你也不相信吗?”

“……好像有点道理。”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去瞎掺和,只会让尤宓学姐感到为难,退一万步讲,要是尤宓学姐带着怀疑和祁桓学长在一起了,他们也不会有好结果。”

“……那难道我……qaq”

“尤宓学姐说她当战地记者是为了找死你就真信啊?送死的方法有很多,当战地记者只是其中一种。说不定当战地记者就是尤宓学姐的梦想呢?”

“……可是战地记者好危险……qaq”

“危险的职业有很多,总有人愿意去做。”

“……那我……qaq”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你要是有尤宓学姐一半聪明,我也不会对你这么不放心了。”

“……qaq”

“尤宓学姐和祁桓学长的事,顺其自然吧,我看祁桓学长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样子,他肯定会有等到尤宓学姐的那一天的。”

“……qaq”

纪然像安抚小狗一样拍拍阮默默的头:“说起来我们已经在小吃街上来回走了两遍了,你想好要吃什么没有?”

说到吃的,阮默默总算有了点精神:“我要吃凉皮!”

纪然皱眉:“……你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的凉皮了,吃不腻吗?”

“好吃的东西怎么会腻呢!这家凉皮超好吃的!而且我已经两个月没吃到它了我想死它了,话说我马上就要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吃不到这家的凉皮了……”阮默默说着说着就流下了面条泪。

“……也没听你说过想我。”纪然酸溜溜地说。

“喂!”阮默默叉腰做泼妇状,“你家醋不要钱呢?到处泼?我说我心疼祁桓你要吃醋,我说我想念这家的凉皮你要吃醋,你怎么不去吃我每天都要睡的床的醋呢?”

纪然斜眸看看她,忽然有些忸怩地抠指甲:“如果学姐能每天睡我的话,我就更高兴了。”

“……”阮默默气噎,索性不再搭理他,转头对已经被这惊世骇俗的对话惊呆了的凉皮大大叔说道,“两份凉皮,都加土豆丝和豆皮,一份不要辣,一份多加醋。”

大叔呐呐地应了,埋头切凉皮去了。

纪然疑惑地问:“多加醋那份……尤宓学姐的?”

阮默默赏他一对白眼:“给你的!”

学姐生气了,要很多好吃的才能哄回来。

于是纪然很自觉地带着阮默默去了别的几家她喜欢的店,果然把她哄开心了。

阮默默一手举着抹茶冰淇淋,一手拍拍纪然的肩膀:“矮油,一路都是你付账,夺不好意思吖~”

纪然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会儿,指指自己的脸颊:“真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亲我一下。”

阮默默笑眯眯地招手:“好啊,你把头低下来。”

这么好说话?

纪然狐疑地盯着她,半晌,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把脸凑到了她面前。

只见阮默默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对着纪然的俊脸“噗”的一声……糊了他一脸口水。

“就知道会是这样。”纪然无奈地说,从忍笑的店员手中接过纸巾擦擦脸,牵着阮默默走出去,“以后不带你来这家店了。”

阮默默凶巴巴地问:“不带我来,你想带谁来?”

纪然哭笑不得:“我还有脸带别人来这家店?那几个店员都快笑死了。”

阮默默摇头晃脑地舔着冰淇淋:“我听不见听不见~”

纪然叹了口气:“不给亲亲,那冰淇淋给我吃一口总可以吧?”

“哦。”阮默默很爽快地把冰淇淋递了过去。

纪然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说:“还可以。”

阮默默见冰淇淋被咬了一大半,急了:“你你你……你故意的!”

纪然装傻:“什么我故意的?”

“你明明不爱吃甜食的,你居然咬走我这么多冰淇淋!”

“是吗?”

“你你你……你就是故意的!”

“我听不见听不见。”

……

这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阮默默正要挽起袖子跟他干仗,就听到前面响起了一个还算耳熟的声音——

“阮默默同学?”

阮默默一愣,转头看去,僵硬地笑了:“啊……是徐凌卓同学啊。这么晚才来吃饭吗?”

她说着,默默地放下了挽到一半的袖子。

“啊……是,”他走近了些,看看亲密地把手搭在阮默默肩膀上的纪然,迟疑地说,“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是纪然学弟吧?”

纪然的记性好,认出了他是当年在学校门口举着东方语系的牌子接待新生的学长,不过他看阮默默的眼神让纪然很不舒服,也就没给他好脸色:“学长记性不错。”

徐凌卓的目光又回到阮默默身上,神色复杂地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在交往啊?”

“是啊,”阮默默爽快地承认了,开玩笑地说道,“这事不是早就传遍我们系了吗?怎么?你还不知道啊?那你的消息可不太灵通哦。”

纪然不希望阮默默跟徐凌卓说太多话,也不等徐凌卓回答,就抢先说道:“学长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

他这么一提,阮默默立马就注意到了:“还真是,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没有感冒。”徐凌卓勉强地笑了笑,“不是没听过,只是没想到传言是真的。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寝室吧,别看是在学校里,太晚了的话也不安全。”

说完,他没等阮默默她们回话就走了。

阮默默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疑惑地说道:“这个徐凌卓,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难道病得不轻?”

纪然斜睨她一眼,嗤笑道:“说你傻还不承认。”

阮默默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喂!你怎么又说我傻?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个徐学长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吧?”纪然说道。

阮默默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hat?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谁告诉你他喜欢我了?”

“他看你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哦,还有看我的眼神,带着敌意。”纪然啧啧有声地说道。

“……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傻。”

“呸!你再说我傻我就跟你干仗。”阮默默虎着脸吓唬了他,又道,“怎么会呢……虽然大一大二的时候我们同在一个部门,但除了工作上的交集以外……我话都没怎么跟他说过。”

纪然叹气:“谁让我的学姐长得如此美丽动人呢,这个就叫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阮默默窃笑着用胳膊肘捅捅他的腰:“知道有人暗恋你女朋友是什么心情?是不是一下就有了危机感?恨不得把我藏在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看见?”

纪然不屑地说道:“像这种连话都不敢跟喜欢的人说的,一看就是战斗力为负的渣,还想让我有危机感?什么时候他敢向你表白了再说吧。不过……”

他话锋一转,坏笑着对阮默默说道:“学姐这个提议倒让我很心动。”

阮默默:“……我我我随便说说的而已你别当真啊。”

**

阮默默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来她和徐凌卓共事两年也没看出他喜欢自己,二来纪然那张嘴,真的能被他说成假的假的能被他说成真的。她个人觉得那晚上他们说的都是玩笑话。

……直到今天开完例会后,她在二楼的走廊上被徐凌卓叫住,看他一脸严肃且羞涩地站在自己面前,阮默默才意识到——那晚的对话……或许并不是玩笑。

今天的事情比较多,例会开得久,好在阮默默今天三四节没课,现在看来……二班三四节也没课哦。

这个时间,有课的已经上课了,没课的已经离开教学楼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默默抱紧了会议记录本,问他:“有什么事吗?”

徐凌卓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阮默默心里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她并不想听,共事两年,她对徐凌卓的性格还算清楚,是一个说好听点踏实本分,说难听点有点死板沉闷的人,而她是一个心思活络性格跳脱,喜欢搞事的人,两个人的兴趣爱好没有任何交集,别说她现在有了纪然,就算没有纪然,她也没办法接受他。

所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一句完整的话,阮默默就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走出没几步,阮默默就听见徐凌卓在身后焦急地说道:“请等一等,阮默默同学,不……默默。”

被一个不熟的男生直呼小名,阮默默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一张俏脸皱成了苦瓜,假装没听见吧,他又说得那么大声;真停下来吧,她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失态。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转过身去的时候,徐凌卓已经开始絮絮叨叨地表白了:“默默,我想跟你说……其实我开学后不久就喜欢你了,但是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好学生,读书期间应该是不会谈恋爱的,所以我一直把对你的喜欢放在心里,本来是打算毕业的时候再向你表白的……”

阮默默懵逼了,虽然她理解他不看到她的正面就不会那么地难为情的心情……但哪有人表白的时候是对着人家的后背表的?!

还有……什么叫像她这样的好学生读书期间应该不会谈恋爱?他们是大学啊……不是高中不是初中更不是小学!读个大学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人生都会有缺憾的!

“……我知道你已经和纪然在交往了,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向你坦白我的心意,只会增加你的烦恼……”

既然这么清楚,那你为嘛要说啊啊啊啊!

阮默默握紧了拳头,面部表情堪称五彩缤纷。

“……可我真心觉得纪然配不上你,他太轻浮了,喜欢一个人是很慎重的事情,他却在专四动员会上公然向你表白……这样的表白更像是作秀,哗众取宠而已……”

阮默默已经无力吐槽了。

同学你真的想太多了啊……他会公然表白纯粹是因为他想让很多的人知道他喜欢我啊……别说他了我现在也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啊……

当着人家的面【背?】说人男朋友的坏话什么的就太没品了吧?

再忍下去我就对不起我男朋友那能当下饭菜的颜值了啊。

阮默默叹了口气,转过身,很镇定很正经地说:“纪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的男朋友,我自己心里清楚。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既然你都说了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对我坦白只会增加我的烦恼,那我也坦白跟你说——不接受你,不是因为我已经有了纪然,而是……你并不适合我。不管是从性格,还是兴趣爱好上来说,我们没有任何合拍的地方。所以对不起,请收回你的心意吧,你人挺好的,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

怎么样?她这一席拒绝的话是不是说得官方又漂亮?能拿到98的高分不?电视上是这么演的吧?

然而徐凌卓并不认同她的话,倔强地说道:“性格方面是需要时间来磨合的,我觉得比起纪然那张扬的性格,还是我的性格更加适合你。兴趣爱好也可以一起培养,比起瀑布似的轰轰烈烈,我认为小溪一样的细水长流才是真爱。”

哈?纪然的性格张扬?

……纪然的性格张扬的话,她一开始就不会动不动就无视他了好吗?

阮默默的耐心宣布告罄,她冷下脸,淡淡地说道:“轰轰烈烈的瀑布最终也会汇集成似水长流的小溪。你说的一切都是‘你觉得’,然而我一句都不赞同。”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你要不要放弃是你的事,但我绝对不会接受你。”

她说完,转身走向了楼梯间。

徐凌卓似乎被她那句‘我绝对不会接受你’打击到了,过了一会儿才冲到楼梯间,对着已经下楼的阮默默喊道:“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的。我会努力让你知道我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

这么肥皂剧的台词从一个平时老实巴交的人口中说出来,那效果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地糟糕。

阮默默打了个寒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瞎了她的狗眼,以前还觉得这人忠厚老实,没想到他的自我感觉那么好。

……话说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跟纪然一较高下???

[正文 第十章 (3):]

阮默默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个沉闷的人疯狂起来是什么样子,但在见识了徐凌卓以后,她表示这辈子不想再碰见第二个……

“……不是很懂那些被众男环绕还游刃有余的女生,明明知道我已经有纪然了,干嘛还要跑来瞎掺和……”阮默默身心俱疲地趴在桌上,生不如死地哀嚎,“到底要我说什么做什么他才肯死心啊?我明明都只收了纪然送来的东西了,他怎么还这么坚持啊?”

尤宓心疼地摸摸她的头。

几天下来,别说阮默默了,连班上的同学都替她累了。

前桌的付妍姗转过身来,同情地问她:“你到底做什么引起了徐凌卓的注意啊?”

阮默默快哭了:“我也想知道啊!可我就是不知道啊!以前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最多就跟他打过几个招呼而已啊?难道你们看到他都不打招呼的吗?”

付妍姗想了想,道:“……我还真没跟他打过招呼。他这人存在感挺低的,平时老见他一个人独来独往,跟他们班上的人也不是很亲近的样子。”

阮默默:“……”

所以说……这年头,打个招呼也能引起人的注意了吗?【心情复杂.jpg】

“啊……”阮默默长叹一声,“本来我还挺犹豫的,要不要考个研什么的再在学校赖一年陪我家纪然,现在的话……”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做求神拜佛状,“上帝啊,保佑我顺利找到工作吧,学校是待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祈祷,没过几天阮默默就接到了阮爸的电话,说的正是工作的事情。

“是这样的啦,爸爸的一个合作伙伴的公司正在招阿拉伯语的外贸业务员,听说我女儿就是学这个的,特意打电话问了我。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阮爸在电话里健气十足地问道。

当时阮默默正难得积极地在各大招聘网站上找合适的公司——要知道在这之前她找工作的态度是很消极的,把个人简历往三个招聘网上一挂就万事不管了,也难怪这么久了都没收到消息==!

阮爸这一通电话无疑是给阮默默送来了一颗救命仙丹,她激动得舌头都打结了:“当当当……当然要啦!你快帮我联系联系,要是能走走后门就更好了哈哈哈哈……”

挂了电话后,她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转头问尤宓:“我这样直接跟我爸说走后门会不会不太好?”

尤宓嗤笑:“这年头拼的就是关系,应聘个清洁工都要千方百计地掰扯掰扯裙带关系,你有关系干嘛不用?”

……这话说得好现实好有道理哦!

阮默默心里那一点点的不自在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虽说有关系,但也不能全靠关系,毕竟翻译是个凭实力吃饭的工作,要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关系再硬也没人敢要啊。

阮爸说那边会在这几天联系她,具体是哪一天也不清楚,让她先发一份简历过去。阮默默也不急,先是照阮爸的话做了,然后找到这家公司的官网了解了个大概信息,又翻出经贸书把常用的一些专业词汇背了一遍,再练习了一下听力。

两天后,她接到了一通归属地显示为s市的电话。

老爸说的那家公司正是在s市。

阮默默定了一下神,接通了电话,果然对方张口就叫出了她的阿语名字。

阮默默的心顿时跳得跟擂鼓似的,天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比考专四还要紧张!生怕自己听不懂,那丢的可就不只是自己的脸了。

好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咬字清楚,语速较慢,内容很日常,阮默默应答起来不算吃力。

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七八分钟后,对方笑着恭喜她通过了初试,让她好好准备,过两天接受笔试。

笔试也分为初试和复试。大概因为招的是外贸业务员,考试的内容大多与贸易往来有关。

感谢英明神武的院系特意在大三下学期开设了《经贸谈判》这门课!感谢不辞辛劳给他们勾画、解释专业词句的韩老师!

两次考试,阮默默都怀着感谢世界的心情提前交了卷。

隔天笔试成绩就下来了,阮默默的分数高居第二……等等,为什么是第二不是第一或者第三?她在学校被云杉压着每学期都是第二就算了,找个工作也是第二?难道她这辈子只有当万年老二的命?

最后一轮是视频面试。比起第一次的电话面试,这次的谈话内容就专业多了。

人就是这样,遭受的打击越多,抗打击能力就越强。被轮番轰炸后,阮默默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应试了。

向学校出具了相关证明后,阮默默就可以离校出去工作了。

跟父母约好了来接她去机场的时间,阮默默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又有三个室友帮忙收拾,一下就收拾完了。

没想到寝室里最懒散的她反而是最先出去工作的,吕妍竹叹了口气,说道:“以为还能在一起浪一两个星期呢,这次分开了以后,大概就要明年才能见面了。”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勾得阮默默红了眼眶,再加上虞皎这个没眼色的,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明年还能再见都算好的了,明年过了之后,说不定这辈子都没得见了”,阮默默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怎么说话的呢,”尤宓瞪了虞皎一眼,抽了纸巾帮阮默默擦眼泪,“别的我不敢说,但是你和纪然的婚礼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参加的,不管那个时候我在哪里,也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举行婚礼,哪怕是在天上,你也得带我一起飞。”

吕妍竹忙道:“也带上我。”

虞皎说道:“难道还能撇下我?”

阮默默被逗得又哭又笑:“怎么就说到婚礼上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不管,你们结婚的时候也必须叫我,我也一定会来的!”

尤宓故意打趣她:“哦?只有结婚的时候才能叫你?”

“才不是咧!任何时候都可以叫我!”

……

次日,整个寝室的人难得的都起了个大早,尽管已经没有需要她们仨帮忙的地方了,但她们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看着阮默默和阮妈忙碌——

“这个东西不要了吗?”

“不要了,都坏了。”

“这个呢?”

“也不要,过期了。”

“这个呢?”

……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确认没有漏下的了吗?”

“……嗯。”

“那走吧。”

“……好。”

眼看着阮默默拎着行李箱出门,尤宓忽然开口叫住她:“默默。”

“嗯?”阮默默红着眼睛看过去。

尤宓看了她一会儿,笑了,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笑得温柔又漂亮:“你把我们送给你的那个布偶留下吧,看到它,我们就觉得你还在这里住着。”

阮默默的眼泪夺眶而出。

尤宓说的布偶是一只丑萌丑萌的碎花熊,大二的时候她们四个去城里玩,路过一家精品店,虞皎冷不丁地指着橱柜说:“看!那只熊长得好像默默哦!”

“哪里哪里?”剩下的三个姑娘七嘴八舌地问着,顺着虞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阮默默,她嫌弃地说:“……哪里像我了它那么丑!”她故意皱起脸,指着自己问,“难道在你们眼里我是这个样子的吗?”

吕妍竹却反驳道:“哪有啊!明明很像!你看那鼻子那眼睛,跟你一模一样啊!”

阮默默差一点崩溃,她的鼻子眼睛跟一只玩偶一模一样?有没有搞错?

她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尤宓,然后尤宓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深沉地点了点头:“的确很像。”

就这样,她们三个不顾阮默默的反对把那只熊买下来送给了她,美其名曰帮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妹。

……

相处的一点一滴仿佛还在昨天,那个时候的她们,从来没想过分别的日子这么快就到来了。

**

阮默默跟在阮妈后面下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看到站在宿舍楼外的纪然的那一瞬间似乎又有了失控的趋势。

纪然的脸上本来带着些笑的,尽管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朋友,甜蜜了不到两个月又要分开,期间还总有不识相的程咬金跑出来破坏心情,换了谁都高兴不起来。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心情影响到阮默默,她那么爱哭,要是把她惹哭了就不好了。

可是她已经哭了。

看到阮默默那双明显哭过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尖,纪然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注意到走到阮默默前面的阮妈,他放弃了,却再也打不起精神强颜欢笑。

因为阮默默说他俩才交往两个月,这么早就见家长不合适,所以她离开的时候,他连对她说一句“再见”都不行。

他沉默着目送阮默默上车,看着车身缓缓地从他面前驶过,明明隔着车窗根本看不清阮默默,他还是不错眼的盯着,因为他知道,阮默默这个时候肯定也看着他。

车子很快就从纪然面前驶过了,又拐了个弯,阮默默就算把自己的脑袋扭三百六十度都看不到他了。

可是她心里很难受。

明明不是第一次分别了,为什么这次会难受成这样呢?

他刚才的眼神怎么那么落寞啊,搞得就像她抛弃了他似的。

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猛拍阮爸的椅背,嚷嚷道:“停车停车!停一下!”

阮爸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了:“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你老爸啊?”

“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阮妈善解人意地问道。

“我、我还有几句话要跟宓儿说。”阮默默心虚地撒谎。

阮爸奇怪地问:“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啊?”

阮默默蹩脚地解释:“不……这个,这个话一定要当面说的,很重要很重要的话!”

“那我送你回去吧。”阮爸说着就要打方向盘。

阮默默忙拦住他:“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你你……这会儿正好下课了嘛,人这么多你也不方便,我跑回去就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定在这里等我啊!”

她说完,趁着阮爸减速跳下了车,钻进下课的人潮中,几下跑没了人影。

阮爸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跳车这事儿都干出来了,什么话啊真有那么重要吗?”

阮妈盯着后视镜看了一会儿,哼笑:“说不定重要的不是话,而是人。”

“啊?她说的宓儿不就是她的室友吗?”

“她说是跟她室友说话你就信啊?二百五。”

“……不是跟她室友说话,那是跟谁说话?”

“呵呵,自己想。”

“……老婆我总感觉你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的样子……”

……

[正文 第十一章 (1):]

在住的公寓楼下看到纪然的那一瞬间,阮默默感觉自己一个星期前的离情别绪都浪费到狗身上去了。

是的,在她现在租住的公寓楼下,她看到了纪然。

是的,今天距离她离开学校那天,才过去了七天。

她站在距离纪然七八步远的地方,匪夷所思地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女朋友的反应跟预料中的截然相反,纪然不由得撇了撇嘴,主动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文件,抱怨道:“你这是什么反应?说好的异地恋的女朋友在看到仿佛从天而降的男朋友的时候会感到欣喜若狂呢?真是,枉费我特意瞒着你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脑洞这么大怎么不去写?”阮默默仍皱着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星期二,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操场跟同学打球?你确定出现在我面前是想给我惊喜而不是惊吓?”

“打球哪有来看学姐重要。”纪然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逃课了?”阮默默瞪着眼睛看他。

“瞧你说的,我是会轻易逃课的人吗?”纪然不满地反问,“难道我就不能是请假吗?”

“请了多久?”

“一个星期。”

“编的什么理由?”

“学姐,”纪然停下脚步,歪下头来看她,“我发现你对我的偏见,还是这么地深重啊。”

阮默默语塞了一下,道:“不然呢?如果你真的是有正事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可我的确是用正当理由请的假。”

“说来听听?”

“我对陈媛老师说,再不让我去看学姐,我就要相思病入骨,郁结而死了。”

“哈?!!”阮默默惊得嘴巴都歪了,“别告诉我你是真的这么跟陈媛老师说的。”

纪然想了想,一脸期待地问道:“骗你的话有亲亲吗?伸舌头的那种。”

阮默默伸手在他脸上挠了一把:“没有!”

纪然遗憾地端正了脸色:“那我干嘛要骗你。”

“阿西吧……”阮默默单手撑着额头,“我感觉我这三年多来辛辛苦苦在老师们心中竖立的良好形象,总是能被你三言两语,轻易地就击垮了。”

“又有什么关系,”纪然无所谓地说,“要跟学姐过一辈子的人是我,学姐只需要在我心里竖立良好形象就够了。”

“……谁要跟你过一辈子了?”

“那你想跟谁过一辈子?”

“……哎不跟你瞎扯了,你现在立刻马上订票回去,跟陈媛老师说你请假那天忘了带脑子说的都是胡话。”

“这恐怕不行。”纪然为难地说。

“为什么!”

“我来的时候就把回去的机票订好了,花光了我所有的钱,现在身无分文。”

“你还是坐飞机来的??”阮默默气得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你这个败家子!”

“为什么不坐飞机?”纪然理所当然地说,“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不如早点来多陪陪学姐。”

“说好话也没用,你现在把机票退了买明天的。”

“那会扣手续费的,多浪费。”

“那你就露宿街头吧!”

“不要嘛~”纪然拽住阮默默的衣摆,“学姐收留我,我可以给学姐洗衣做饭暖床。”

最后一个是什么鬼???

阮默默一边嫌弃着,一边把纪然带回了家。

这间公寓是阮默默的堂姐前几年在这边工作的时候大伯给她买的,两室一厅,室内设计、家具装饰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后来她回了s省结婚,辞去了这边的工作,却舍不得把这间公寓租出去,就空置了大半年。巧的是公寓的位置离阮默默上班的地方挺近,堂姐就很爽快地把钥匙拿给她了。

指挥纪然把文件放下,阮默默很自觉地履行女朋友的义务:“随便坐吧,饿了吗?我这就去煮面条。”

“你工作了一天该累了,我来做吧。”纪然说着,打开了冰箱,然后对着空无一物的冷藏室沉默了三秒,转头问她,“……什么都没有?”

阮默默有点心虚:“……我又不会做菜,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很正常啊。”

纪然被她的强词夺理气笑了:“你的意思是你来了这边一个星期都在吃面条?”

“……有时候会煮点白粥,”阮默默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纪然,声音弱了下去,“配咸菜……”

“哦,不是面条就是白粥,配点咸菜?”纪然掐了她的脸一把泄气,“你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你的脸色看起来就跟一把咸菜一样?我说你怎么一个星期不见就瘦了那么多,还以为你也想给我一个惊喜。不会做饭你就不能叫外卖?”

“外卖?天啦,我一个实习生,一个月就那么点儿可怜巴巴的工资,就要全部贡献给外卖吗?”看出纪然是真的动怒了,阮默默故意大惊小怪地嚷嚷,然后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儿,说道,“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怎么样,我瘦了之后有没有更漂亮了?”

纪然冷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的胸前:“我劝你还是胖点好,不然本来还算有点观赏性的丘陵就要被你折腾成平原了。”

阮默默:“……”

纪然关上冰箱,对阮默默说道:“走吧,出去买菜,附近有没有大一点的超市?”

从沃尔玛提了一大口袋的蔬肉回来,纪然一个人在厨房里,游刃有余地洗菜切菜码料,阮默默本来想帮忙,但她的确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纪然看着就心疼,遂塞了一罐旺仔牛奶给她,让她去沙发上瘫着养膘。

很快,房子里就飘满了食物的香气。

闻到这久违的、诱人的饭菜香,阮默默那几乎被自己毒死了的味觉终于复活了过来,她再也瘫不下去,跑到厨房门口趴着,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翻炒的东西,时不时吸溜一下哈喇子。

那“嗤啦嗤啦”的声音太污染耳朵,纪然受不了了,转头一看她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儿,好笑地说道:“快好了,别心急。”

酒足饭饱后,阮默默拍着自己撑得圆圆的小肚子瘫在沙发上,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连带着看纪然这个喂饱了她的人也顺眼了许多,她主动钻进纪然的怀里,揽着他的脖子问道:“真的身无分文了?”

纪然幽幽地说道:“是啊,而且只带了内裤和睡衣,衣食住行都得靠学姐施舍了。”

阮默默勉强地说道:“你要是顿顿给我做好吃的,我倒可以勉强包养你。”

纪然捏捏她的鼻尖,笑容暧昧地问:“除了吃的就没有别的方面的需求了吗?我觉得我的长相还挺够格的……怎么样,包养小白脸,有没有觉得很激.情?”

阮默默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推他:“我要是能包养小白脸,那我干嘛不包养一个听话的会哄我开心的,反而要来包养你这个老是惹我生气的?”

纪然眉头一挑,顺势握住她的手腕,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高深莫测地说道:“学姐,我生气了。”

阮默默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地问:“那怎么办?要不我安慰你一下?”

“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纪然矜持的说道,“至少要两下。”

阮默默被逗得哈哈大笑,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地吻了上去。

在沙发上滚了两个来回,纪然觉得再不收场这火就该烧起来了,他松开阮默默,轻喘着帮她理顺被他揉得一团糟的头发,声音低哑地说道:“我要跟学姐一起睡。”

阮默默:“……”这人在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就不能委婉一点?

“不行。”她想也不想地拒绝,刚才已经玩儿得有点过了,纪然抱着她的双手忽然用力到勒得她的胳膊生疼,“你睡书房,里面有床。我去给你换一套新的床单被套。”

她说着,站起了身,手腕忽然被纪然拉住,她转过头,纪然坐在沙发上,抬着头看她,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因为动情,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

“我要跟学姐一起睡。”他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阮默默顿时有点把持不住:“……说了不行。”

他手上用力,把阮默默拉到身前,再把自己的脸贴在她小腹上:“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

阮默默的耳根开始发烫:“此一时彼一时。”

纪然抱着她不松手:“道理上说不通啊。”

“什么道理?”

“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学姐愿意和我一起睡,在一起后,学姐反而不愿意跟我一起睡了。”

“……”

“还是说学姐害怕自己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呵呵。”

“别担心,我会拼命挣扎的。”

“……”

遗憾的是,口舌上阮默默向来争不过纪然,所以最终,纪然如愿以偿地进入了阮默默的卧室。

阮默默红着脸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心猿意马地拆着洗澡时挽上去的头发一边不耐烦地说道:“你要睡就睡吧,不过我话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是控制不住自己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反应……自己去浴室里解决!”

阿西……这是一个纯情的美少女能说出口的话吗?

这个男朋友不仅有毒,而且毒性很重!

纪然“哦”了一声,见她把发髻越扯越紧,就凑过来帮她解,直到她一头长发重新柔顺地披散下来,他才慢吞吞地问道:“那我自己解决的时候能叫着学姐的名字吗?”

“……阿西吧你这个污妖王!!”阮默默二话不说把他踹下了床。

[正文 第十一章 (2):]

纪然嘴上说得厉害,但真到了关灯睡觉的时候,他的睡姿却规矩得跟一块木头似的——他很自然地平躺着,面朝天花板,双手放在被子外面,交叠着放在胸下,像是在cos睡美人。

而阮默默一向是个不会老实睡觉的,每次睡着之前都会花上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来寻找一个舒适的睡姿,再加上今天身边多了一个纪然,她就更难睡着了。

就在她换了不知道第多少个姿势后,她神奇地发现纪然仍保持着最开始的睡姿,呼吸绵长、一动不动。她试探地叫道:“纪然?”

纪然的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嗯?”

“原来你也没睡着啊,”阮默默说完,又问道,“你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累吗?”

“累,”纪然诚实地说,“但是我怕碰到学姐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出现什么奇怪的反应。”

“……”

“学姐不肯帮我解决,又不允许我叫着学姐的名字解决。学姐都对我这么残忍了,那我还是选择一开始就不让自己出现反应。”

“……”

“还是说学姐愿意安慰我一下?”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

继续下去肯定会出大事的。

于是阮默默冷漠地“哦”了一声,转身不再搭理他。

闭着眼睛数了八百多只羊,阮默默终于睡着了。

确定她睡着了,纪然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他侧身,将背对着他的阮默默小心翼翼地翻过来,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温香软玉就在身边岂有放过的道理,难受点……就难受点吧!

所以阮默默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就是纪然放大的锁骨,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她家里的时候看到的、水珠划过他的锁骨最后没入他的衣领的那一幕,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透过散开的衣领看到了一片紧.致瓷白的肌肤。

她想被烫到了一样抬起视线,开始思考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背对着纪然睡的,为什么醒来会在他怀里?

难道是她睡相太差半夜自己钻进纪然怀里去了?

阮默默左思右想,觉得以自己的色女本质,这么做的可能性还真的不小。

又发了一会儿呆,阮默默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能够肆意妄为的学生党了,而是一个需要定!点!上!班!的!上!班!狗!啊!

她轻手轻脚地挪开纪然搭在她腰上的手,趿拉着拖鞋去洗漱,回房拿包的时候又想起纪然说他没钱,从包里拿了几百块放在床头。

……莫名有种放嫖.资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想到家里的纪然和他做的好吃的【其实这个才是重点】,阮默默整个上午都干劲儿十足,负责带她熟悉业务的师父连连夸她悟性好学得快。

中午的时候她又抱着几个文件夹回来,午饭后歇了一会儿,纪然就要拉着她午睡。

阮默默知道他没课的下午都是睡过去的,当然她在学校的时候基本上也是这样,但她今天实在没办法陪他午睡了:“不行诶,我这个东西下午去了公司就要交,中午必须做完,你自己睡吧。”

纪然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阮默默忙凑上去给了他一个亲亲:“我申请了这周末休假了,到时候陪你出去玩。”

纪然当然知道她初来乍到,肯定是要先辛苦一阵的,就勉强接受了她的补偿,自己去了卧室。

过了十多分钟吧,按纪然那睡神体质应该早就睡着了,卧室里却猛然响起他一声嚷嚷——

“学姐,走的时候记得亲我一口!”

被一堆数据搞得焦头烂额的阮默默愣了一下,失笑:“睡你的吧。”

**

很快就到了周末,阮默默如愿以偿地陪纪然睡了个懒觉,享受了一下你洗菜来我切菜,你炒菜来我递酱油的老夫老妻生活后,他们两个终于有时间做点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情了。

……别想歪,我说的是看电影。

路上有点堵车,他们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后,电影已经开始了,播放厅里黑黢黢的一片,纪然一手抱着东西,一手拉着阮默默,一路提醒她小心台阶。

看了没多久,阮默默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接通电话压低声音应了几句,挂断了以后,她把手机捏在手里,偷偷用眼角打量纪然的神色。

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纪然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他拿起一个爆米花放进嘴里:“说吧。”

被发现了啊……

阮默默为难地说道:“我师父让我现在去公司一趟……”

“要多久?”纪然不咸不淡地问道。

“……没说。”

“那是不是预订的游乐场和餐厅也要取消?”

“……”

“我知道了,走吧。”

说完,他拿起爆米花和饮料站起身。

阮默默知道他生气了,千里迢迢地来找她,她却连一天的时间都空不出来。

可他还是认真谨慎地牵着她往外走,生怕她踩空摔跤,她心里就更愧疚了。

走出播放厅纪然就松开了阮默默的手,他沉默地走在前,阮默默沉默地走在后。

坐上车的时候,阮默默抓住他的手,弱弱地说道:“你在家里等我好不好,我尽快回来。”

纪然看了看她抓住自己的手,问她:“我还有别的地方能去吗?”

阮默默就这样满腹郁结地去了公司,等她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纪然做好的饭菜都冷了。

见她回来,纪然一言不发地去厨房热菜。

阮默默自知理亏,放下文件跟到厨房,从背后抱住他,委屈地说:“我错了嘛,我向你道歉,但是,但是我也不想这样的啊……”

纪然“啪”的一声关了火,转身抱住她,不由分说地吻下来,他单手扣着她的下巴,舌尖撬开她的双唇,探进去,熟练地缠上她。

阮默默有心补偿他,也不挣扎,而是揽住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应他。

感觉到她的顺从,纪然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顺着她身前的曲线往下,停在她的腰上,不安分地揉捏着。

嘴唇被他咬得有点疼,舌根也被吮得发麻。思绪恍惚间她觉得该停了,再做下去多半会发生血光之灾,她轻轻地“唔”了一下提醒纪然,纪然松开了她,却只是让她换了口气,又侧着头堵住了她的嘴。

她想推开他,可是他的技术怎么那么好,只是舔舔舌根勾勾上颚,就让她浑身发软,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很快纪然就不再满足于隔着衣物的亲热,他一手顺着她的衣摆往上探去,另一只手绕到前面解开了她的裤扣,拉下拉链。

大概是低头低得累了,他忽然环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放在料理台上,再继续抚摸她细滑的肌肤。

他的手指仿佛带着火,烧得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烫得她想要做点什么来发泄,她抱着纪然的头回吻他,细碎的呜咽不时从两人的唇舌间溢出。

仿佛是得到了鼓励,纪然放过了她的唇,带着一缕银丝吻过她的嘴角和脸颊,最后凑到她的耳边,含住了她的耳垂,卷在舌尖逗弄。

这刺激来得太猛烈,阮默默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指用力地扣住他的肩膀,脚趾头都蜷在了一起。她重重地喘了口气,表情看起来快哭了。

他的手不再只流连于轻揉爱抚,指尖若即若离地顺着她的脊骨攀爬上去,勾住她背上那条带子,探了探有几排扣子,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一捏一松,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

内衣突然松开,阮默默下意识收回手挡在胸前,同时也拦下了纪然的下一步动作。

理智在刹那间回笼,她看看一身狼藉的自己,又看看同样好不到哪儿去纪然,一种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呐呐地问道:“你……特意过来找我,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吗?”

纪然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扶着她的头,用力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嘶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我去洗澡,你等我一下。”

阮默默就真的在客厅等了,她开了电视,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心思散乱、天马行空地出了一会儿神,她注意到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还没有停。

他会不会洗得太久了点?

她恍恍惚惚地想道。

再一联想他可能在做什么,她脸上好不容易才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上去,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自己和纪然在厨房里拥吻的场景。

阿西吧……她疯了一样抓乱自己的头发。

她怎么就没能把持住呢!!!

正无声地咆哮着,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片刻之后,纪然走出来,衬衣的扣子很规矩地扣到了第二颗,衣领敞得有点开,隐隐可以见到他锁骨上有一片红痕——她刚刚不小心抓的。

他走过来,心情颇好地拍拍她的头:“要不要先洗个澡?洗完出来饭菜就热好了。”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阮默默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这会儿的他看起来又有慵懒又性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正文 第十一章 (3):]

一月中下旬,s市下起了绵绵的小雨,几近零度的气温配上小雨的天气,冻得人直想蜷在温暖的被窝里哪儿也不不去。

阮默默站的位置正对着半敞开的大门,偶尔一阵冷风灌进来,吹得她又是对着手哈气又是原地跳来跳去的。

还没走到出口,纪然就看到了猴子一样的阮默默,与此同时,阮默默也想有感应似的抬起头来,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她咧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一时间也不觉得冷了,举高了手使劲儿挥。

纪然笑了笑,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刚走出来,阮默默就扑到了他怀里,纪然瞧她脸都冻白了,再看看她刚才站的位置,皱眉道:“怎么不找个避风的地方等。”

阮默默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对他笑:“不是你说的吗,站在这里才能第一时间看到你啊。”

纪然一愣,想起了那次他特意去m市找她的场景,低头在她冰凉凉的脸上亲了一口。

阮默默傻笑了一阵,发现他没戴手套,顿时大呼小叫起来:“你怎么不戴手套!你家那边不冷吗!不知道s市快冷死人了吗!”

她说着就去摘自己的手套。

纪然拦住她,顺势捏了她的脸一把:“我不冷,你戴着。”

“瞎说!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不冷!”阮默默不理他,强行摘下了手套塞给他。

纪然拿着一双可爱兔兔的手套哭笑不得:“你确定有男朋友戴着手套让女朋友光着手的道理?”

“那我不管,”阮默默无理取闹,“我已经戴了那么久了,赶快回家的话冻不着的。”

纪然想了想,说道:“这样吧。”

他拉过阮默默的右手,帮她戴上一只手套,又把另一只套在自己的左手上,再用自己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放进他的衣兜里。

“这样就都不冷了。”他解释道。

阮默默不说话,抿着唇把他看了又看,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纪然闲闲地斜睨她一眼:“又抽哪门子的风?”

阮默默哈哈笑出来:“你戴着这个手套好搞笑哦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纪然的手比阮默默大许多,而这副手套又是女孩子专用,别说戴着小了很多,就是风格也完全不搭好吗。

纪然无奈地说道:“不是你让我戴的吗?”

“可我没想到你戴着会这么搞笑啊哈哈哈哈!”阮默默仍然笑得东倒西歪。

纪然被她笑得耳根子泛红,咬紧牙关恐吓她:“再笑我生气了。”

然而阮默默完全不买账:“生气就生气,我又不怕你生气,大不了你生气了以后我再安慰你一下好了!”

“……”

生平第一次,纪然打嘴仗输给了阮默默。

难怪老一辈都喜欢说“好的不学学坏的”,他的学姐跟他厮混了这么久,他的优点一样没学到,倒是把他脸皮厚的学点越学越像了。

家里的暖气一直没关,阮默默脱下外套系上围裙去收拾桌上那堆丰富的食材,一边对纪然说道:“我跟公司请了四天的假……也不是请,前两个月的休假我都没休,就等着你来的时候再休……工作用的手机我也关机了,保证不会再发生电影看到一半我跑路了的情况……”

纪然看她像是要做饭的样子,上来想帮她,却被她打开了:“说好了这次见面的第一顿饭是我做给你吃的,你不准插手。”

他只好靠在门框上看她忙碌。

她很娴熟地撕着葱,转头看他:“怎么突然决定过来了?你才放假三天,不用在家陪父母的吗?”

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纪然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对她敬了个礼,煞有介事地说道:“报告司令官,这一次是奉命出行!”

“奉命?”她停下动作,奇怪地问道,“奉什么命?奉谁的命?”

“奉我爸妈的命过来陪女朋友,一切花费均由上级报销。”

阮默默手一抖,直接把手里的葱掰成了两段,吓得音色都变了:“你、你跟你爸妈说了我们的事了?!”

“嗯。他们还让我尽量带你回去过年。”纪然理所当然地说道。

“哈?”

“不过他们知道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说你不愿意这么快就去见他们两个老东西也没关系。”纪然说完,又补充道,“原话。”

阮默默的脸“唰”的就红了,她呐呐地说:“今年、今年还是算了吧……我都、都还没跟我爸妈说呢。”

纪然了然地说道:“能理解,学姐已经在工作了,而我还在读书,学姐说不出口也是应该的。”

他一语说中她的心事,还说得这么善解人意。阮默默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转过身去继续撕葱。

纪然从后面抱住她,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心满意足地说道:“我不介意,学姐也别放在心上。”

“嗯。”

“等我找到了工作,学姐就公开我们的关系。”

“嗯。”

“学姐只能喜欢我,不准喜欢别人。”

阮默默失笑:“嗯。”

“来亲一个。”

“……呸。”

“……这一次怎么不是‘嗯’了?”

“想得美。”

“最后一句。”

“嗯?”

“我想你了,学姐。”

……

**

就这样,小半年过去了,阮默默顺利地转了正,也该回学校拿毕业证拍毕业照了。

“……所以说,你跟纪然谈了这么久了,关系还只停留在亲亲摸摸抱抱上?那你们谈的是什么鬼恋爱啊!不是说你们在一起之前就亲亲摸摸抱抱过了吗?”吕妍竹啧啧有声地说道。

阮默默涨红了脸反驳:“呸乱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好吗?没有摸摸!”

时隔大半年,寝室的话题还是这么地污,就好像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这种情况,阮默默本来应该感到开心的,但一想到污污的话题内容是她和纪然……她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十分复杂了。

“那就是有亲亲和抱抱咯?我说你们在一起之前就一垒二垒三垒全上了,结果睡了那么多次了还没有全垒打,不是纪然不行就是你太没有女人味了。”虞皎很懂地说道,“你再仔细想想,除了厨房play那一次,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冲动过?!他抱着你啊!只穿着睡衣没穿bra的你啊!你的胸虽然小了点但还是能抵上他的胸口吧?难道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我哪知道啊!”阮默默的脸红得要滴血了,“可是……可是除了那一次以后,他就真的只是规规矩矩地抱着我睡觉啊……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自己解决过啦。”

吕妍竹心情复杂地说道:“那我觉得……学弟可能……嗯……”

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话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好不好!

尤宓接了杯水回来,加入了这个话题,不过她的矛头没有指向纪然,而是指向了阮默默:“这个事儿呢,咱们也不能全怪学弟,要是默默足够有魅力的话,学弟早就化身为狼了,你们说是吧?”

吕妍竹和虞皎连连称是。

阮默默气得嘴都歪了,当即跳起来凹了个“s”型,特别有风情地撩了撩头发,怒道:“我哪里没魅力了?我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该细的地方细,该长的地方长,我这都叫没魅力,那全天下的女人都没魅力了!”

吕妍竹和虞皎眼冒桃心,发出夸张地吸口水的声音。

尤宓则是拿出手机抓拍了一张,颇是欣赏地看了一眼,说道:“难怪学弟不敢下手,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一到学弟面前装淑女装无害,一到我们面前就□□掉节操……我得把这张照片发给学弟,让他见识见识他单纯可爱的学姐是一个怎样的小浪催,看能不能引得学弟兽性大发一回。”

阮默默大惊:“不准发!!”

“得了吧默默,”虞皎带着一脸“我懂你”的表情,用手肘捅了捅阮默默的腰,“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们没那想法,是因为我们没对象啊!你坦白地说,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和学弟嗯嗯嗯?”

喂喂喂……这个拟声词太未免太形象了吧。

“对对对,”吕妍竹也凑过来,她捧着心口,代入感特别强地问道,“躺在学弟怀里的时候,被学弟抱着的时候,甚至是学弟亲吻你抚摸你的时候……真的没想过撕掉学弟的衣服大干一场吗?”

卧了个大槽啊大家都是大学生了,说话能不能有点素质啊?

“就默默这窝里横的性子,她有胆子撕学弟的衣服?”尤宓不屑地说道,“她顶多是做几个学弟撕她衣服的春.梦。”

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摊上这么一**一言不合就开车的室友,阮默默觉得她这辈子……也算是今生无悔了。

末了,吕妍竹搭上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我并不鼓励婚前那啥……但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女性了,思想也别那么保守,尤其是……嗯,这种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找时间验验货比较好。”

……你敢不敢把你消音了的那些话补上吗混蛋?(╯‵□′)╯︵┻━┻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阮默默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动心的,毕竟有时在纪然怀里睡着又醒来的时候,她也很好奇纪然有没有……嘛!但她是女孩子,面对喜欢的人应该矜持,哪有主动扑上去的道理?再加上连纪然这个开快车的老司机最近都正人君子起来了,她就更不好意思往那方面想了。

而且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等等,圣诞节元旦节情人节……这么多美好的契机,她都干嘛去了???

让她想想,圣诞节他们去看通宵怀旧电影,结果一部没看完她就靠着纪然睡着了;元旦节他们去了游乐场疯玩了一整天,玩太累她回家澡都没洗躺床就睡;情人节……玛德情人节她在加班……

真的是……上天的心都有了。那么多骗炮的时机,她居然用来看电影!玩游乐场!加班!

一颗心……简直拨凉拨凉的……

她这种人没有孤苦终老,果然应该感谢纪然的收留之恩吧orz……

[正文 第十二章 (1):]

拿了毕业证,拍完毕业照,不管平时熟不熟,一个专业的同学聚在一起吃一顿散伙饭,他们的大学生涯就正式结束了。

小吃街的店面坐不下两个班五十多号人,所以他们的散伙饭是去学校旁边的小镇上吃的,八张桌子拼了两排才勉强坐下,一直从下午六点吃到了晚上十点。

散伙饭上当然少不了酒,分别在即,有些人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就算平时滴酒不沾的同学也破例喝了点酒。阮默默在年级上的人缘一向不错,喝得稍微多了点,好在她酒量还不错,除了有点晕之外没有别的感觉。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和纪然约好的来接她的时间了,阮默默站起来,跟同学们打了个招呼就拎起包包往外走,还不忘给祁桓发了个短信,她们寝室的人今天都喝得不少,虽然班上的男生的人品她都信得过,但现在大家喝了酒,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送女孩子们回寝室了。

收到祁桓的回信说马上就到,她放心地站在街边等纪然。

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她戒备地回头,见徐凌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看到他,阮默默觉得很烦,是的,很烦。本来像她这种性格的,拒绝了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多少都会有点愧疚,但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她都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了,他还能充耳不闻地继续跟她表白,有一次竟然当着纪然的面说喜欢她,还指着纪然的鼻子说纪然配不上她。

……如果说连纪然都配不上她了,那难道……他就配得上她了吗?

这已经不是简单地自我感觉良好了,而是自恋到相信自己能上天啊!

完全颠覆了她一开始对他的印象。

更何况他这会儿面色通红,眼神散乱,脚步踉跄,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她可不想跟他发生什么意外的关系。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却不知道正是这一步退避刺激到了他,原本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的徐凌卓突然上前几步抓住阮默默的手腕,满口酒气地说道:“默、默默!这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多……多不安全,我、我我……送你回寝室吧。”

阮默默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挣扎:“你放开我!我不回寝室,我在别的地方住。”

她的外公外婆在c大旁边有一栋别墅,每年七八月的时候会来这边小住避暑,其他时间都是空着的。因为她去年走的时候就把宿舍的东西搬空了,所以回来之后一直住的别墅,本来尤宓她们之前也跟她一起住别墅,但她们明天要收拾东西离校,今晚就回寝室住,所以纪然才会放心不下,特意过来接她。

然而徐凌卓并不打算轻易放弃最后的机会,他紧紧地握住阮默默的手,用力到痛得阮默默连连抽气,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努力地往她面前凑:“好、好,不回宿舍,那你回……回哪里?我送……送你。”

阮默默一方面是痛得很,一方面是想要避开他凑过来的脸,又是推他又是后退的,不巧的是她今天穿的鞋有点鞋跟,不小心被一颗石子硌了一下,她顿时重心不稳地往后摔去。

徐凌卓见状忙拽着她的手一拉,把她半拖半抱进怀里。

被不是纪然的男人抱着,阮默默快恶心吐了,她曲起膝盖正欲使出一招毒辣的断子绝孙腿,就听到两道质问声同时响起——

“你在干什么!”

“你踏马在干什么!”

是宓儿和纪然的声音。

阮默默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纪然刚到就看到阮默默和徐凌卓争执的一幕,连车钱都没顾得上给就要过来。

这个时候,徐凌卓被两个声音一吓,手上的力气立马就松了,阮默默趁机挣脱出来,扑进尤宓怀里大哭起来。

尤宓在她头上轻拍着安慰她,看到纪然过来了,就扶着她靠在纪然的怀里,然后走到瞬间酒醒了大半的徐凌卓面前,扬手朝他脸上招呼去,转眼就打了他七八个耳光,“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脆。

打到自己的手都痛,尤宓仍觉得不解气,怒骂道:“徐凌卓你踏马还给脸不要脸了是吧?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我们已经够给你留面子了,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就你这样的还跟纪然比?还想配得上我们默默?痴心妄想吧你!别说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也不可能!”

要不是她无意间发现徐凌卓坐的位置空了,不放心跟出来看看,保不准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一次见到尤宓骂脏话打人,阮默默震惊得哭都忘了,她和纪然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恐惧。

一直骂到徐凌卓蹲下去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骂到特意赶过来的祁桓加入了阮默默和纪然组成的惊恐小分队中,尤宓才长长地“呼”了口气,转头对纪然说道:“纪然你先送……”

她的话在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的祁桓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脸色也骤然僵硬起来。

反应过来,她狠狠地瞪了心虚得眼珠子乱转的阮默默,掉头回了火锅店,把鞋底踩得震天响。

祁桓跟他们打了个见谅的手势,跟了上去。

徐凌卓已经被尤宓扇成了猪头,纪然也不好再上去补上两脚,可不说什么他又觉得不解气,只好道:“学长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他拉着阮默默上了那辆他还没给车钱的出租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阮默默在懊恼怎么就踩滑了差点摔跤被徐凌卓拉进怀里还让纪然看到了,纪然在后悔管他什么君子不君子的还是应该补上两脚泄气再走的。

回到家里,阮默默受不了自己一身的火锅味,她觑觑纪然的脸色,小媳妇一样弱弱地说道:“我……我先去洗澡洗头哦。”

纪然点点头,阮默默就去卧室拿东西洗澡,纪然则在靠着床头坐下了。

洗了澡吹了头发,阮默默走出浴室,纪然仍靠着床头坐着,姿势都没变过,见他一脸郁闷,猜他是在怪自己来得太晚,便主动上前,钻进他怀里。

纪然无奈地抬起手臂任由她钻进来,提醒她:“我还没洗澡。”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阮默默在他身上蹭了蹭,故意瞪大眼睛卖萌,问他,“生气了?”

“有点。”纪然诚实地回答。

“生我的气?”

“不是。”

“那你干嘛摆脸色给我看,”阮默默按住他的嘴角往两边推,“笑一个啦。”

纪然拉下她的手:“别闹。”

阮默默的眼珠子转了转:“那是吃醋了?因为看到我被别的男人抱住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然的脸色一下就冷了,问她:“如果我说是,学姐会怎样?”

阮默默歪着头想了想,道:“那我就……补偿你咯。”

“哦?”纪然来了兴致,“学姐打算怎么补偿我?”

阮默默被他看得面红心跳,把脸往他怀里一埋,撒娇道:“有什么好吃醋的嘛,你明知道那是不小心的,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口头上说说谁不会?学姐得拿出实际行动来才是。”纪然习惯性地随口调戏。

正在他胸口蹭蹭蹭的阮默默忽然停下了动作。

嗯,纪然表示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好的话,学姐会主动安慰他一下;坏的话,学姐会骂他一句登徒子把他踹下床。

然而阮默默既没有安慰他一下,也没有把他踹下床,而是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求证似的问道:“真的要实际行动?”

嗯?

学姐第一次不按照剧本来,让纪然心里有些疑惑,又隐隐升起了些许期待:“不是真的……那难道有假?”

这次换阮默默沉默了,她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思考的机会,然后心一横,说道:“好,我就实际行动给你看。”

这下纪然更懵逼了,他有点呆地反问:“……是什么样的实际行动?”

“当然是……”阮默默分开腿坐在他身上,挺直了腰背,抬手解开了睡衣的第二颗扣子。

——她今晚喝的那些酒,虽不至于让她失去理智,却足够让她头脑发热做出大胆的决定。

睡衣扣子的间距本来就大,她身前也不过四颗,被她解开了两颗,衣襟顿时敞开了大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光了。

纪然立刻口干舌燥起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他定定地盯着眼前的风光看了两秒,艰难地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学姐是在考验我吗?”

“不是哦……”阮默默说着,凑上去在他唇角吻了吻,又对准他的耳垂,吐气如兰,“我这是在勾.引你。”

说完,她张口含住纪然的耳垂,像他逗弄她时一样用舌尖轻轻舔舐,用牙尖轻轻啃咬,小手也很不老实地钻进了他的衣摆,抚上他紧绷得似一块铁板的小腹。

她口中还带着酒气,极淡,却让他只是闻着就醺醺然了。

这个时候纪然要是还能忍住,那他就不是忍住了,而是萎男!!

他一偏头解救了自己敏感的耳垂,扳过她的下巴回吻她,右手攀上她的身子,不知轻重地揉按。

[正文 第十二章 (2):]

意识清醒,阮默默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

啊啊啊啊啊上班要迟到啦!!

↑没错,身为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狗,她时常在迷迷糊糊间被这种想法吓醒。

下一秒,她想起了自己还在学校,今天不用上班,也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完了……

没有睁开眼睛的勇气……

感觉到纪然的手还牢牢地箍在她的腰上,两人的身体还紧紧地贴在一起——注:都是最原始的、不着寸缕的状态。阮默默的睫毛颤了不知道多少下,终是没敢把眼睛睁开。

晨间的男人也是很可怕的,更可怕的是眼下危险的情况……万一纪然食髓知味要求再来一次,她应该怎么拒绝啊……而且拒绝的话纪然一定会嘲笑她的……比如“做一次是做,做两次也是做”,比如“都已经这样了,学姐就别再遮遮掩掩的了”,比如“明明是学姐先勾.引我的,这会儿又骂我小流氓了”……

阿西吧!!这一晚上他都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啊!!

她昨晚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钻进了他怀里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说了那句找死的话啊!!

想到最晚最激烈的时候自己在纪然的威逼利诱下一边哭着一边说爱他的场景,阮默默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为免再哭一次……她还是……继续装睡……等到中午……再假装被饿醒了吧,纪然应该……也许可能大概……没有禽兽到……不让她填饱肚子就非要跟她做那事儿的地步吧……

为什么这周会是考试周呢……

为什么他今天会没有考试呢……

为什么毕业季是六月份呢……

为什么昨天是毕业生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呢……

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学校的错!

阮默默正在心里高唱着“西湖的水啊~我的泪~”,心中忽然出现了某种预感,她忙收起了自己满脑子的懊丧悔恨,努力摆出一副仍在熟睡的脸。

果然紧接着,她听到纪然含糊地“唔”了一声,搂在她腰上的手一下就松开了。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大概是他在揉眼睛。

阮默默的色女本质有点蠢蠢欲动,刚刚睡醒是男人最性感的瞬间之一啊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睁开眼睛了!

打住!

还想被……到哭吗?!

理智叫停了她心里的疯狂刷屏,她心上一悸,赶忙用力地闭上眼睛,眼皮抽筋似的重重地跳了一下,重新恢复平静。

这点小动作似乎被纪然看到了,只听他轻声叫道:“学姐,你醒了吗?”

试探性的语气,看来他并不确定她醒没醒。

阮默默瞬间奥斯卡影后附身,假装不耐烦地抬手挠了挠眼皮,低低地嘟哝了几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把头一歪,呼吸绵长而平静。

看来还没醒。纪然被她可爱的睡相逗笑了,他单手撑着头,心满意足地用指尖描绘她的轮廓,还十分不老实,一会儿捏捏她的鼻尖,一会儿摸摸她的耳垂。

对于他如此柔情似水的亲昵,阮默默心里只有五个字:卧!了!个!大!槽!

我是你的玩具吗!你醒了不睡一睡回笼觉不起床洗漱你玩儿我干嘛!还专门玩儿那些敏感的地方我的耳垂被你摸得很痒啊!!

她快要忍不住那个呼之欲出的喷嚏了……

就在这时,纪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事,忽然抽走了手指,掀开被子翻身坐起。

阮默默艰难地把喷嚏忍回去,庆幸之余,她有些疑惑着纪然搞什么飞机呢这么着急,随即感觉旁边的枕头一沉——他又压回来了。

……面条泪,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啊大哥……

她清楚地感觉到纪然的手重新钻进了被子,目标很明确地伸到了她身上,微烫的掌心在她的腰上贴了贴,然后顺着腰线往下,不轻不重地在她的臀上掐了一把。

阮默默差点被掐得叫出声,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摔着舌头吐着口水奔腾而过。

玛德这个禽.兽啊啊啊啊啊!!!

她还在睡都不放过她!!!

好在他也只是吃点豆腐泄点火,掐了过后就收回了手,从一地狼藉中一件一件地找回自己的衣裤,又把阮默默的捡起来拍了拍,整齐地放在床头。

听到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阮默默摸不准他这是要去干嘛,也不敢睁眼睛偷看——万一他是面朝着床的呢?

一分钟后,她听到纪然走进了浴室,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在他洗漱的背景音中皱着眉思考一代睡神难得早起有可能会做什么的问题。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洗漱的声音停了。她忙又把眼睛闭上。

紧接着,是书包拉链被拉开的声音、纸张被撕下的声音、“刷刷刷”写字的声音以及什么东西被拿起又放下的声音,最后,是关门的声音,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阮默默睁开眼睛,见自己这边的床头上多了一张用摆件压住的纸,正要伸手去拿,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吓得差点背过气,把手收回来,把眼睛闭上。

房门被打开,纪然走进来,附身在阮默默的眉心亲了亲,才又关上门出去了。

等了几分钟,确定纪然暂时不会回来了,阮默默才放心地睁开眼,她抬手摸摸刚刚纪然亲过的地方,抿着唇笑了,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甜着甜着,她瞥见手臂上星罗棋布的红痕,笑容僵在了脸上,又掀起被子看了看胸前,然后就……甜不起来了。

这个禽.兽啊啊啊啊!!

都把她折腾成调色盘了!!!

在心里把纪然千刀万剐了一万遍,阮默默终于想起了床头上的小纸片,她拿过来一看,见上面字迹飘逸地写着——

“我去学校给学姐买你喜欢的早餐了,很快就回来,乖乖在家等我。我会对你负责的,宝贝。”

阮默默的视线落在句子最末的称呼上停留了两秒,随手把纸片一扔——

什么叫“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以为我会白白给你吃吗?吃了不负责小心我诅咒你烂掉啊!

不过纪然去学校了,是个跑路的好机会啊!从学校到这里一个来回至少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足够她跑得影子都没有了好吗!

……你问她为什么要跑路?

连“我是在勾.引你”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她短时间内还有脸面对纪然吗?!

心动不如行动!

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腰部和某个地方同时传来强烈的酸、麻、痛让她不由自主地躺了回去,她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大脑空白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此时此刻的她,还带着“遭到暴徒惨无人道的蹂.躏,侍儿扶起娇无力”的负面buff。

她不敢再高估自己了,扶着酸痛的腰慢慢地坐起,慢慢地穿衣,每多看自己身上那些痕迹一眼,她脸上的温度就越高。

明明正值青春活力的美少女,却如老妪一样勾腰驼背地挪进了浴室,那场景,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她胡乱的洗漱了一番,习惯性地想把头发扎起来,梳到一半的时候,她无意中瞧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她默默地放下手,默默地把大部分头发拨到身前,挡住了衣领外面的皮肤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确定一丁点儿都没有露出来,忽然想起一事,她脚步匆匆地走出浴室,回到床边,拉住凉被的一角猛地一掀——

嗯??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别说床单,连枕套和她手里的被子都已经被换过了。

再仔细一想,今早醒来的时候她身上没有任何出了汗后黏糊糊的感觉,反而很清爽。

看来在她昏睡过去后,纪然就给她清理过,还把床上用品都换过了。

可阮默默一点都不觉得欣慰,相反的,她的脸黑了一半——

他到底是把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她才会睡得连他帮她洗了澡还换了床单什么的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珍爱生命,远离衣冠禽.兽。

↑这是阮默默用她的*、眼泪和尊严换来的惨痛教训。

她把床整理好,拿起自己的小包包就要离开,都快走到门口了又突然折回来,从地上捡起被她抛弃的小纸片,折叠好,放进了钱包里。

内什么……毕竟是他第一次叫她宝贝嘛……【害羞对手指】

什么,你说他昨晚已经叫过了?

哦,不好意思,她当时没心思听。

她先走到阳台上打开洗衣机看了看,果然洗好的床单什么的还躺在里面,要知道纪然昨晚可卖力得很,要是他做完了给她洗了澡还把床上的东西换下来洗了,还有精力等着东西洗完晾起来……那他就真的是神人了!

可她也没时间了,再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

想了想,她也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下一句话,贴在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鬼鬼祟祟地溜出了自己的家,一路专门捡偏僻的小路走,就怕一倒霉正好撞上回来的纪然。

幸运地在街边拦到了出租车,她坐进后排,对司机说道:“去东站。”

从起床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的她这时才发现……她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了。

哑得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哑得出租车司机关切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姑娘感冒得挺严重啊,看过医生没?”

阮默默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还没。”

“得看医生啊,你看你病得都快说不出话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哦……就是不喜欢看医生,总喜欢扛着,也不想想,那病要是能拖好,还拿医生来做什么?”司机大叔感慨道。

阮默默干笑:“会去看的。”

说完,她不自在地拨了拨身前的头发。

纪然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只剩下留有阮默默字迹的便签纸——

“记得把床单晾了,干了收回衣柜,别让人发现了。”

他盯着这张便签纸看了良久,撕下来折好,放进了衬衣的口袋里。

她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发现她在装睡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毕竟昨晚她喝了酒,会说出那样的话很有可能只是一时脑热,而他却没忍住真的要了她。

也算是乘人之危了。

所以她才会醒了还继续装睡,不想面对他。

所以她才会连曾经最喜欢的早餐也不愿意等。

所以她才会趁他不在的时候离开,只留一张冰冷的便签纸给他。

为免让她更生气,暂时……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好了。

[正文 第十二章 (3):]

一个害羞,一个害怕,谁也不敢主动给对方打电话。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

纪然淡定不能了,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再这样下去,学姐跟别的小妖精跑了怎么办。

可他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担心会不小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思来想去,他决定向心思最为活络的路成请教请教。

听着纪然简要地叙述完他的感情烦恼,路成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你和学姐已经一个星期没联系过了?!”

这两个人不是一天恨不得打十二通电话,接二十四次视频,黏糊得谁看谁受不了吗?

纪然没有说话,但一脸的颓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路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因为什么?学姐变心了?还是你觉得没有安全感?”

异地恋的情侣,吵架的原因无非就是这么几个嘛。

纪然想了想,说道:“没吵架。”

他和学姐那个……不算吵架吧,除了酣畅淋漓地做了一场以外,别的什么话都没说啊。

没吵架?那路成就不明白了:“那是为什么互相不搭理?”

这一次纪然皱着眉寻思了良久,才勉强地说道:“我……好像把她弄疼了。”

可不是弄疼了吗,大半的时间都在哭。

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委婉的说法了……弄疼的方式有很多种,路成应该不会猜到他说的是哪种吧?

然而事实证明纪然太低估路成了。他话音刚落,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的路成就怪叫一声,身子一仰摔到了地上,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后,爬起来后,他对纪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跟学姐做了?”

纪然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

这高音喇叭一样的嗓门儿……他是该庆幸这个时候寝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吗?

他没第一时间反驳,路成心里就明白了大半,他重新在板凳上坐好,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不是一直都挺把持得住吗?怎么会突然……?什么时候的事?”

纪然揉揉额角:“就她吃散伙饭那天……她喝了点酒。”

“你就乘人之危了?”路成鄙夷地看着他。

纪然一脑门的官司:“……不,是她主动的。”

“怎么会?”路成大惊,“学姐看起来不像是那个开放的人啊!她喝醉了?”

纪然这些天也一直在琢磨那晚上阮默默到底喝醉了没有,从她的一言一行来看,他觉得……

“应该没喝醉吧,说话很有调理,走路没有踉跄,眼睛也很清澈。”

路成的鄙夷转化为了理解,他在纪然肩上拍了拍,说道:“别太自责了,这事儿嘛,其实也不能怪你……嗯,心爱的女人主动,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谁管她喝没喝醉。”

安慰完,他又八卦兮兮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早上我醒的时候……发现她在装睡,我想着女人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自愿的,总是会使使性子的,我觉得我应该想办法哄哄她,就来学校买她最喜欢吃的早餐,没想到她已经生气到了不想见我的地步,等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纪然说得淡定,可内容却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路成叹了口气,帮他分析道:“你也别太悲观了,既然学姐到现在都没有跟你说分手,那说明她不是真的生你的气,依我看来,她肯定是觉得不好意思了——你不是说主动的人是她吗!学姐脸皮那么薄的人,主动过后害羞得不敢联系你是很正常的事……我劝你还是快点主动联系她比较好……当然,你们这么久没联系了,你突然主动好像有点突兀……嗯……要不还是你哄她主动联系你?这样才会有学姐的第二次主动、第三次主动嘛……等学姐习惯了你们就不会这样了。”

“中肯,”纪然点点头,虚心求教:“怎么哄?”

路成不屑地说道:“你才是有女朋友的人,居然问别人怎么哄女孩子?女孩子不就是喜欢买买买吗?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买什么!女孩子不是喜欢收快递吗?你就让她天天收快递!你有学姐的淘.宝账.号密码吗?你去承包她的购物车,我保准她一个星期不到就给你打电话。”

这一席话听得纪然那叫一个醍醐灌顶,他抱拳对路成做了个“多谢”的手势,转而打开了电脑。

与此同时,阮默默也正在为已经和纪然失联了一个星期而焦躁不安。女孩子的脑洞一向大得无边无际,她这会儿的心情已经不仅仅是害羞了,更多地是担心纪然不要她了,不是都说男人这种生物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吗?不然以纪然对她的黏糊程度,怎么可能一个星期不联系她!

可就这么主动放低身段好像又太廉价了,就跟她生怕他不要她了似的。

她一个人心烦意乱了两天,终是忍不住戳开了她们寝室的四人小组请求支援——

“我和纪然已经一个星期没联系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一个回复的人是尤宓:“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紧接着虞皎和吕妍竹也冒了出来:“不会吧?纪然看起来不是那么狗血的人啊。”

“我赌一根黄瓜,肯定是默默自己又作死了。”

肯定是她又作死了什么的……阮默默发了个擦汗的表情,说道:“……不,是发生在那之后的事。”

“在那之后,你们还发生了什么?”尤宓问道。

吕妍竹默默甩了张图:“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jpg”

虞皎跟上队形:“不明真相的吃瓜**众.jpg”

阮默默尴尬了,这事叫她怎么说啊!(╯‵□′)╯︵┻━┻

她删了打打了删,如此反复好几次,终于在她们三个不断地追问中自暴自弃地回复道:“不是你们让我验货吗!那天晚上回去后,我就找他验货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短暂的沉寂之后,四人讨论组里开始了疯狂的小污图刷屏,短短半分钟,阮默默的手就被震麻了。

“天啦噜默默!!你真的验货了!你太棒了我崇拜你!!”

呵呵,我踏马也挺崇拜我自己的。

“虽然我知道这么问很没节操但好在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节操的人所以我问了:货怎么样!行不行?!”

呵呵,行,行得不能再行了。

“噢,其实我大概猜到了,情侣吵架的原因无非两种,要么是床上没满足,要么是床下没满足。学弟对你一向千依百顺,肯定不会是床下没满足,那就只剩床上没满足了。”

……

卧槽!真的要这样肆意妄为地刷新节操的下限吗?!一个个都是没有男朋友的人,看了几张小污图几本小黄书就好意思假装老司机了?!

阮默默沉默了,她觉得真把她们的刷屏一条一条看完,自己就该吐血三升,含恨九泉了。于是她把手机放到一边,任由它“污污污【?】”地震动了三四分钟,平息下来以后,她才重新把手机拿起来。

尤宓:好了好了,咱们歪楼了,别刷屏了,讨论正事讨论正事。

阮默默:……你还记得正事啊。

吕妍竹:噢,我可爱的小默默,别这样,咱们是为你高兴啊。

阮默默:……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

虞皎:怎么就不值得高兴了!!你想想我啊!!说不定会孤苦终生,当一辈子的老处女,你就会觉得很高兴了啊!

吕妍竹:皎皎这自我牺牲的力度够大啊。所以我想问默默……

阮默默:?

吕妍竹:如果我没记错……一个星期前的晚上正好是你验货的时间吧?为什么验了货就不跟货联系了?难道是货不好?

阮默默:……

虞皎:是不是学弟弄疼你了?这种事要想开点嘛,女生第一次都疼的啊,多做几次就不疼了,相信我……哦不,相信科学的力量和前人的经验!

阮默默:……

尤宓:噢不,默默应该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她小黄文看得又不比谁少,能不知道这些?不联系肯定是别的原因,我小默默,说吧,你为什么不想联系纪然?

阮默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崩溃]

吕妍竹:……没办法面对他,难道……你一晚上把他榨干了?![/惊恐]

阮默默:怎么可能!他榨干我还差不多啊!!

虞皎:哦,原来是他榨干你。恍然大悟.jpg

阮默默:……你们够了啊,再这样下去友谊的小船就翻了啊。

尤宓:哦豁,那你说你为嘛没办法面对他?

阮默默:因为……很害羞啊!!发生了这种事难道不应该觉得害羞嘛!!

吕妍竹:那也不用害羞到一个星期都不联系的地步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们也谈了这么久了,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啦。

阮默默:可是可是……qaq

虞皎:还是说除了啪啪啪以外你们还做了别的羞羞的事情?共浴?角色扮演?

阮默默:……并没有。

吕妍竹:那就是啪啪啪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羞羞的事情吧,比如……喊了一些平时绝对喊不出口的话?

尤宓:哦?比如?[/好奇]

虞皎:像什么“给我嘛我想要”、“舒服死了”、“老公我爱你”之类的?矮油,我举出来的都是比较含蓄的啦。

尤宓:哦,这样。那默默,皎皎说的那些,你喊了哪些?

[正文 第十二章 (4):]

阮默默:……

吕妍竹:看样子是全中了。

尤宓:看样子是全中了。

虞皎:看样子是全中了。

阮默默:……我要跟你们绝交……

尤宓:噢,好吧好吧,不开玩笑了。那后来呢?你们还发生了别的什么吗?

阮默默:后来我就走了啊。别的……什么都没发生啊。

吕妍竹:学弟就这么让你走了?

阮默默:不……我是趁他去学校给我买早餐的时候偷偷走的……

虞皎:……心疼学弟,披星戴月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地买回了早餐,兴冲冲地打开家门想要向爱人邀功,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怎一个惨字了得!

阮默默:==!你够了!关上你的脑洞!

吕妍竹:这就奇怪了,既然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你害羞不好意思主动联系他是情有可原的,那他为什么也不联系你啊?

阮默默:qaq我也想知道啊!为什么他也不联系我啊!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啊!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是真的吗!追了我那么久就只为了骗个初夜吗!

吕妍竹:……默默癫狂了,鉴定完毕。

虞皎:臣附议。

尤宓:臣附议。

阮默默:嘤嘤嘤哪有这样的啊……明明那天晚上一直说爱我会爱我一辈子宠我一辈子绝对不会再惹我生气的……还说要把以前没爱我的补起来!我这辈子又过去一个星期了,这个星期他人呢???

吕妍竹:摸摸头……别想那么多啦,学弟喜欢你,怎么可能不要你。

虞皎:这个臣也附议。

尤宓:我倒是想到一个可能性……

吕妍竹:什么可能性?你快说你快说。

尤宓:我记得……默默,你那天晚上喝得不少吧,你确定你回去……呃,验货的时候是清醒的吗?

阮默默:当然是清醒的啊!我承认我喝得有点多但那点酒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啊!后来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啊我怎么可能不清醒!

尤宓:那你和学弟怎么做起来的?

阮默默:……宓儿,我竟不知道你还有窥探别人*的爱好,原来你是这种人!!

尤宓:……并不[/流汗],我的意思是,是你主动的还是学弟主动的。

阮默默:……好像是我。

尤宓:好像?

阮默默:……似乎是我。

尤宓:……我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一点,否则我没办法帮你分析。

阮默默:好吧好吧,是我是我,我坐到他身上……解了衣服。

吕妍竹:我的妈呀,衣服都解了你居然好意思说好像!

虞皎:我的妈呀,衣服都解了你居然好意思说似乎!

尤宓:那大概就是了……我觉得你还是尽快联系一下你的学弟吧,说不定人家现在比你还方张呢。

阮默默:为嘛!为嘛又是我主动!为嘛他会比我方!痛的人是我啊!

尤宓:你看看你……那天晚上喝了酒,又做出了平时绝对干不出来的事,任谁都会觉得你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吧?学弟没能禁住诱惑……嗯,总之你们睡了,然后你早上又是装睡不理他的,又是趁人家去给你买爱情早餐的时候偷偷跑路……换了我我也会觉得你是生气了的。

阮默默:……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怂恿我先验货!qaq

吕妍竹:这个锅我不背!!我叫你验货可没叫你装睡不理他,也没叫你趁人家买早餐的时候偷跑!

阮默默:……嘤嘤嘤我不管!!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把我的学弟还我!!

尤宓:和女朋友在清醒的时候啪啪啪了,这个叫……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要是在女朋友可能喝醉了不清醒的情况下啪啪啪了,这就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了……所以我才会说学弟现在可能比你还方。

阮默默:……嘤那我应该怎么办,真的要又一次主动嘛,该说什么啊,说那天晚上真的是我自愿的他没有乘人之危不信的话他可以再来啪我几次?

尤宓:噗……这个就是你的事了,毕竟……我没经验。

……

就这样,四方污谈又一次落幕了,阮默默陷入了要不要诚挚地邀请纪然再来啪她几次的困境中。

但是很快阮默默就走出了困境,因为她一天之内收到了八件快递。

是的,一天之内,八件快递,而且都是大件!

阮默默一脸懵逼地站在八个超大的纸箱之间,先是把亲近的人都问了个遍,确定没人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再拿了刀一箱一箱地拆开看。

第一箱,零食。

第二箱,零食。

第三箱,零食。

……

第八箱……也是零食。

大部分是她放在了购物车里还没下定决心买的,小部分是她以前吃过觉得好吃的,还有一些是没见过的。

她老爸早就不会用拿她喜欢吃的零食来哄生气的她这么幼稚的手段了,所以会这么做的人就只剩下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打开□□上专门给纪然和自己设置的分组,盯着他俩的情头看了好一阵,心里最后那一点点小女生的矫情也消失不见了。她退出□□界面,然后拨通了纪然的电话。

突然收到阮默默的来电,纪然有些受宠若惊,他赶忙接通了电话,心道路成的法子果然管用。

“喂……学姐?”纪然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惊喜,他迟疑地问道,“学姐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吗?”

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让阮默默感到有些愧疚,她一边无意识地在窗台上画圈一边答道:“什么啊……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没生气就好,”纪然舒了口气,“学姐这么久不联系我,我还以为学姐是气我乘你喝醉酒的时候……”

还真被宓儿说中了?

“喂,”阮默默不高兴地打断他,“那天晚上我没喝醉。”

“嗯?”

“我说我没喝醉!我酒量好得很!那天晚上……都是我自愿的。”

“……”

“所以呢,为什么你也一直不联系我?”

“……我这不是怕你生我的气,再听到我的声音会给你的怒气火上浇油。”

“那我勉强原谅你。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已经放暑假了吧,什么时候过来?”

……这么说感觉好奇怪,就跟她很急着被……似的。

于是她忙补充了个理由:“哦我是说……你买这么多零食,我一个人吃不完。”

第二天早上,阮默默照例在八点出门上班,结果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怔住了。

原本倚在墙上的纪然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对她一笑:“很准时啊学姐。”

他说着,走到阮默默面前。

“你怎么……不是说要再过两天,等你买的资料书到了以后才能过来吗?”阮默默仰头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

“原本是该等两天才过来的,可我发现我好像等不及了,就连夜赶过来了。”他伸手把阮默默抱进怀里,低头凑到她颈间嗅了嗅,顺势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次算是惊喜了吗?”

“惊喜什么的……”阮默默被他亲昵的动作闹红了脸,抬了抬手,有点想推开他,但最后还是轻轻地回抱住了他,“那你买的书怎么办?你不写论文啦?”

得到了回应的纪然得寸进尺地在她的脖子和鬓边蹭着,跟撒娇的小狗似的:“当然要写。书的话,等到了之后拜托老妈转寄过来就行。”

“那怎么行!”阮默默吓得一把推开他,“那岂不是你妈妈就知道我的地址了吗?”

纪然无辜地眨眨眼睛:“这有什么关系吗?”

阮默默大窘,捏了拳头揍他:“这关系就大了啊!矮油你要害死我啊!等几天再过来不行吗!你那么着急干嘛!”

“可不就是着急着干吗?”纪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急着来给你学姐做饭,帮学姐暖床,跟学姐做一些文字不能描述的事情。”

“……”

exm???

“你还是回去吧。”阮默默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什么?难道学姐不喜欢?”纪然好奇地反问。

阿西……这家伙竟然还真有脸问!!

阮默默立刻撕破了伪装,张牙舞爪地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了?疼死了好吗!”

“哦?是吗?”纪然眨眨眼睛,“可学姐明明很享受的样子。”

“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享!受!过!了!”阮默默的声音都称得上是咆哮了。

纪然不为所动,偏着头想了想,用一种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她:“在我进去之前的时候?”

“……”

“而且后来学姐不也一直抱着我一边哭一边说爱我嘛。”

“……”

“学姐忘了我问学姐舒不舒服的时候,学姐是怎么回答我的了吗?”

“……”

“学姐回答的可是——‘舒、服、死、了’哦。”

“……我数三声,你再不滚,我就要喷你口水了。”

[正文 第十三章 (1):]

俗话说得好,啪啪啪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过后就习惯了。

被纪然死皮赖脸地磨缠了一个月,阮默默对这事总算是习以为常起来,甚至于开始思考如何切实有效地反扑纪然——噢,她本来就是那种不熟的时候矜持腼腆,熟了过后就不断卖节操刷下限的性格嘛,用纪然的话来说,就是“撕去了害羞的表皮,显出了放.荡的本质”。所以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造反心思一点也不奇怪好吗。

好不容易迎来了休息日,可八月份的s市热得让人生无可恋,除了瘫在家里吹着空调看电视以外,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其实,是有的。

阮默默用眼角瞥了瞥盘腿坐在沙发上,正一脸专注地写着论文的纪然,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衬衣扣子扣到了第二颗,以阮默默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精致的锁骨,几缕略长的碎发落在他的眼前,干净清爽的样子看起来既诱.人又可口。

想到上个星期他答应自己的事情,阮默默的嘴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意。

她暗矬矬地脑补得正欢,就听纪然不咸不淡地说道:“有话就说。”

阮默默吓了一跳,侧头看他:“哈?”

纪然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头也不抬地说道:“五分钟以内你已经看了我不少于十次了,不是有话想说,难道是觉得今天的我帅得格外地夺人眼球?”

要是往常,阮默默早就喷他一脸盐汽水了,可是今天她却“嘿嘿”笑着,主动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甜腻腻地问道:“亲爱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纪然拒不买账,冷静地说道:“把最后这点写完就搞定了。”

“意思就是没多少了?”阮默默笑嘻嘻地问。

“嗯。”

“那就先别写了嘛,暑假还剩一个月呢,”阮默默故意在他耳边吹气,“我难得不用上班,你陪陪我啊。”

终于察觉她的企图似的,纪然停下在键盘上翻飞的手指,斜眼看她:“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人家哪有啦~”阮默默不害臊地扭着身子钻进纪然怀里,语气荡漾得能拧出水来。

纪然无奈地敞开双手任由她钻进来,捏捏她的鼻尖:“那你想怎样?”

阮默默指指电脑,颐指气使地说道:“你先把这个小妖精打入冷宫。”

“好。”纪然从善如流地保存了文档,关了文档,把合上的电脑扔到一边,“然后呢?”

阮默默坐直了身子,扶着纪然的肩:“然后你就不准动,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哦,好。”纪然乖乖地放松了全身。

阮默默笑开了花,手上用力想把纪然推倒,结果推了两下发现——推不动???

“喂!配合一点啦!”她气急。

“哦。”纪然侧了侧身子,顺着她的力道倒在沙发上,从下往上看她,“这样满意了吗?”

“满意,嘿嘿,很满意。”阮默默兴奋地搓了搓手,准备大干一场。

“那学姐可以告诉我你想干嘛了吧?”纪然双手扶在她的腰上,明明已经露出了了然的笑意,却偏要她把目的直白地说出来。

阮默默也不恼,她像调戏良家妇女的**似的用指尖勾住纪然的下巴,坏笑着说道:“还能干嘛?难得的休息日,难道要荒废在沙发瘫上?当然是好好地疼爱你了。”

“哦?”笑意慢慢渗入双眼,纪然的双手不安分地顺着她的衣摆滑进去,细致而缓慢地抚摸她腰侧柔滑的皮肤,压低了声音问道,“学姐想要疼爱我,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

一个月的亲热,足够他摸清她的敏.感.点和怎么做才能最快让她动.情。

果然,阮默默被他若即若离的抚摸和低哑的嗓音撩拨得心尖一颤,她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中了他的美男计,把他捣乱的手拉出来,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上个星期答应了我的!”

纪然挑了挑眉:“我答应学姐什么了?”

阮默默紧紧拽着他的双手不让他再使坏,鼓着腮帮子说:“你答应了只要我跟你……跟你那个啥……你就让我……让我那个啥的。”

“哦?”纪然笑了笑,坏心眼地追问:“什么叫你跟我那个啥,我就让你那个啥?”

在感情问题上,如果要用某种东西来形容阮默默的性格的话,那一定就是弹簧,稍微遇到点压力她就缩缩缩,可一旦到了某个临界点,她退无可退的时候,就会彻底爆发,面子里子都不要了的那种,比如之前的验货,又比如现在——

就算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为了自己的反扑大计,阮默默还是把心一横,说道:“你答应了只要我跟你在浴室……你就让我……随我怎样的!”

纪然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恍然:“哦,想起来了,我的确这么说过。”

阮默默也是好哄,立刻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是吧是吧?”

“可现在还是白天呢,”纪然示意阮默默往落地窗外看,“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情,我会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你个头,你前两天压我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好意思。

阮默默从纪然身上跳下去,三两步跑到落地窗前把窗帘一拉,屋子里的光线蓦地昏暗下来。

她重新坐到纪然腰上,得意洋洋地问道:“现在就不是光天化日了吧?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纪然诚恳地说道:“嗯,很聪明,自欺欺人的聪明。”

阮默默:“……”

口亨。

还敢跟我耍嘴皮子,( ̄ヘ ̄o#)

对于被学姐反扑这件事,纪然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反正不管怎么样,一会儿做起来哭的人都不可能是他。所以他很大方地把手一摊:“难得学姐今天这么有兴致,就算是白日宣.淫我也认了……还在等什么,来吧?”

嗷嗷嗷他同意了同意了同意了!!

谁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的!她的小学弟不就很守信用嘛!!

阮默默在心里化身为狼对月长嚎了一通,兴奋得脸都红了,一双眼睛闪着精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纪然,寻思着该从什么地方下口比较好——

先来个充满爱意的么么哒?

会不会俗了点?说好的大干一场呢!

那直接撕衣服扒裤子怎么样?

太禽.兽了吧,把学弟吓回去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先摸摸他身上那些让她看着就口水流下三千尺的肌肉?毕竟平时她都怎么敢摸……因为纪然总会以她还没有满足为由再折腾她几回。

噢不不不,好东西一定要留到最后才显得最珍贵!

……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明明该是处于弱势的纪然就先不耐烦了:“学姐你到底来不来?”

阮默默立即回答:“来!怎么不来!”

“那你半天不开始行动?看就能看饱了?你再不来的话,我就要来了?”纪然说着,作势要起身。

“别别别!来!怎么可能不来!”阮默默忙拦住他,红着脸吭哧吭哧,“我这不是还没想好从什么地方开始吗?”

“学姐不是号称看过的片没有10个g都有8个g吗?这种小事还需要想?”纪然故意激她,“看来学姐只是说说而已的。”

“卧槽,这种事情是谁告诉你的?”阮默默果然中计,“谁说我只是说说而已的,我现在就来给你看!”

于是她伸手拽住纪然的衣领,在把他拉得微微起身了的同时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喂,说好的不落俗套,惊天动地地大干一场呢?

交往一年了,阮默默的吻技仍然没有半点长进,还是只会嘴贴嘴,勾勾舌尖,咬咬下唇,真不知道那么多小黄.片和小污文看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即便如此,纪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动,因为只要是学姐给他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没办法拒绝。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体温在上升,男人的兽.性开始在血液里蠢蠢欲动,可他还是耐心地任由阮默默在他身上胡乱折腾,偶尔张张嘴巴勾勾舌头引导她的动作。

阮默默很认真地取悦着他,第一次模仿着他平时撩拨她的那样主动将他的舌头勾到自己的口中吮吸,感觉到纪然的身体变化,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却被他一把握住了腰,无法再动弹,只能默许他的变化紧紧地贴在她的腿上。

很快她就没了拽着纪然的力气,她放松了力道,纪然顺势躺回了沙发上,她俯在他身上继续这个炽热缠绵的吻,长长的头发落下来,在昏暗的室内隔绝出一个更加逼仄狭窄的空间。

她没完没了地吻着他,每一次短暂地分开之后就是更亲密地接触,好像要一次性把这一年以来忘记学的技巧都学会一般。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阮默默的额头和鼻尖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久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难耐,久到纪然快要控制不住,趁着换气的间隙,用低哑的嗓音笑着问她:“学姐的反压……不会就只是接吻而已吧?”

“当然不是。”阮默默嘟囔了一句,再次吻住他,原本在他身上胡乱抚摸的双手这一次很有目的性地回到了他的衬衣领口,她的指尖颤抖着解开衬衣的第二颗纽扣,隔着衣料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总算狠下心伸了手进去,一边耍流氓一边含糊不清地给自己加戏,“小美人别怕,爷会疼你的~”

纪然满腔的心猿意马差点没被她这句无厘头的台词笑到破功,他强忍着笑意,配合她做出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细声细气地说道:“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见纪然肯配合她,阮默默愈发来劲儿了,她终于放弃了接吻这个俗套单调的玩法,柔软的嘴唇顺着他的唇角往下,吻过他的下巴,舔舔他的喉结,最后停在他的锁骨上,用一侧虎牙轻轻啃咬。

她做得很投入,完全没注意到纪然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顺着她的衣摆下方钻了进去,停在她的腰侧,发烫的掌心顺着她的腰线一点一点地往上摩挲。

两个人争先恐后地踏入意乱情迷的陷阱,谁也没注意到门锁被拧开时发出的细微的响动。

“咔——”的一声房门被拉开,渐入佳境的两人像同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僵住了,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惊恐。

下一秒,阮默默触电似的从纪然身上弹到了地上,纪然也迅速起身坐好,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速度快得几乎能看到残影。

在三十秒内完成上述工作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一头撞进了阮爸阮妈更加惊恐的眼里。

八目相对,四脸懵逼。

[正文 第十三章 (2):]

几分钟后,房门被关上了,窗帘被拉开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变成了阮爸、阮妈和阮默默,纪然则端了把小板凳坐在他们对面,中间隔着一张小矮几,怀里抱着阮默默的滑稽抱枕。

……别问他为什么要抱一个这么蠢的抱枕,他不想说。

整个客厅笼罩在诡异的僵持中,阮爸黑着脸抱着手,用一种看哪哪不顺眼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纪然,阮妈则用丈母娘看女婿挑剔而又满意的表情不断打量着他。这个时候,纪然那极其□□耐操的绝佳心理素质就表现出来了——哪怕同时承受着来自未来岳父岳母的双重压力,他也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不冒冷汗也不发抖。反观阮默默就怂了,她撇着嘴角皱着眉,一张愁得能拧出水来的脸上摆着大写的“出大事儿了”。

就在阮默默以为他们就要这样对峙到地老天荒的时候,阮妈终于大发慈悲地打破了僵局,她拍拍阮默默的手,斜着眼睛问道:“不应该跟爸爸妈妈介绍一下吗?”

“啊?哦,”阮默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站起身,局促地说道,“这、这是我的男朋友,叫纪然。”

“小纪……”阮妈点点头,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突然出声的阮爸打断了,“怎么认识的?”

他面朝着阮默默,眼睛却还是瞪着纪然,让阮默默一时摸不清楚他这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纪然,脑子一下打了结。

见阮默默关键时刻掉链子,纪然接过话头,答道:“我跟学姐……不,我跟默默是同学。”

“学姐”这个词他收得很快,但还是被恨不得支起耳朵的阮爸听到了,顿时脸色更沉,问阮默默:“你怎么还找了个比自己小的?”

“不是不是,”这回阮默默跟上节奏了,忙解释,“他只是比我低一级,但他年纪比我大三个月。”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去年暑假。”

“怎么没跟家里说?”

“这不是……他还在上学,怕你们反对吗?”

“既然知道还是学生,就应该有点学生的样子。”

“……”阮默默有些委屈,自记事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一向疼爱她的爸爸当做犯人一样审问,顿时眼圈就红了。

阮妈见状,用手肘捅了阮爸一下,皱眉道:“说你是老古板你还不承认,什么学生不学生的,你出去看看,这年头的大学生,有几个不谈恋爱的?要问就好好问,看你把女儿吓的。”

看到女儿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阮爸也后悔自己方才说话的时候语气重了,可他心里有气啊!哪个当爸爸的一开门就看到自己女儿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沙发上滚成了一团都会一肚子火好吗!他也不想对女儿发火啊!毕竟是他从小捧到大的掌上明珠啊!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女儿是上面那个,是主动那个!难道他要无理取闹到把火撒到下面那个,被动那个身上吗!

他心里的憋屈没人能懂啊!

好在身为父亲,接下来的问题已经不适合询问女儿或者当着女儿的面询问了,于是他站起身,问道:“书房在哪儿?”

阮默默指了指浴室旁边的房间,表情更加悲怆了。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承认了……书房的……存在……不就等于……承认了……她和纪然……是睡的一间屋子……吗?

显然阮爸也想到了这一层,刚刚好起来的脸色又难看下去了。

他对跟着他一起站起来的纪然扬了扬下巴,说道:“去书房,我有话问你。”

纪然二话不说地跟上去,随手把抱枕塞给了阮默默。

阮默默顺势拉住他的手,愁眉苦脸地看着他,表情十分到位,随时都能上演一场生离死别。

碍于阮妈还在一边,纪然不敢跟她过于亲密,只得好言安慰:“没什么事的,迟早都要见家长的,相信我会让伯父满意的。”

阮默默从不怀疑他的优秀,但她怀疑纪然还没来得及展示他的优秀,她老爸就能一口把他咬来吃了,骨头渣子都不剩。

见她不肯松手,纪然无奈之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说道:“好了。再不进去,当心伯父更生气。”

阮默默立即放开了他。

纪然走进书房,关门之前还不忘递给阮默默一个安抚的眼神。

房门在她眼前合上,她耷拉着肩膀站在门外,活像被人抛弃了的小动物。

阮妈叫了她一声让她过去,阮默默听话地在妈妈身边坐了,眼珠子却跟黏在了书房门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开。

阮妈有心了解更多,但阮默默的心思不在这边,时常阮妈问三四句她才答一句,回答和问题从来没有对上过,阮妈只好放弃。

看看时间不早了,阮妈换了个话题:“要不想想晚上吃什么吧?你在这边这么久了,有没有在附近找到合胃口的店?”

阮默默的眼睛忽然一亮,兴致勃勃地说道:“干嘛非要出去吃?在家里做不好吗?”

阮妈失笑:“怎么,妈妈难得来看你一次,非要压榨妈妈的劳动力是不是?”

“不是啦,”阮默默抱着阮妈的胳膊撒娇,“是我想做给你们吃。”

阮妈有些意外:“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做饭?”

阮默默有些腼腆地笑了:“是纪然教我的啦。”

走出了家门,阮默默的心思终于回到了她的身上,趁着买菜的时间,她把自己和纪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阮妈听,从一开始的看不顺眼,到每一次见面后都会更加心动,再到在一起之后甜甜蜜蜜的情侣日常……哪怕只是很小一件事,都让她能够兴奋地讲上好一阵。

阮妈的思想算是开明的了,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很少干涉女儿的私人决定,一心巴望女儿能高高兴兴的过一辈子,见女儿提起每一件事时那一脸藏不住的喜色,心里也就认可了大半。

饭菜的香气飘满了整间房子,阮爸和纪然终于结束了他们“男人之间的谈话”。

看到走出来的阮爸脸色还不错,再加上纪然偷偷跟她眨了眨眼睛,阮默默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来。

她盛了一碗饭,讨好地第一个递给阮爸。

听说这一桌的饭菜都是阮默默亲手整饬的,阮爸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的女儿他最清楚了,夏天怕热冬天怕累,一直嚷嚷着要学做饭但又害怕切菜切到手炒菜溅到油,说白了就是拖延症、怕麻烦。而她现在不怕麻烦地学了做饭,又做了这么多菜,究竟是为了谁,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接过饭碗,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说道:“长大了,知道心疼爸爸妈妈了。”

阮默默嘿嘿笑。

晚饭过后一家人一起坐了一会儿,阮爸阮妈就起身说要走了。

阮默默跟着起身,惊讶地问道:“都晚上了还走?歇一晚再走吧。”

阮妈摇头:“本来下午就该走了,谈完事情看时间还早,你爸就说过来看看你,明天还有别的事情呢。”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阮默默有些舍不得,抱怨道:“你们来的时候也不通知我一下,我可以去机场接你们啊。”

阮妈笑了笑:“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也不确定事情要谈多久,你难得休息日,不想打扰你。”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门外。

一直走深沉路线的阮爸转过身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停下了,瞥了亦步亦趋的纪然一眼。

纪然了然,乖觉地说:“伯父伯母走好,我先去洗碗。”

看着纪然转身去了客厅,阮爸才清了清嗓子,板着脸说道:“工作要认真,不要因为有关系就懈怠。”

阮默默乖乖应了:“好。”

“但也别太拼,不该你做的事情别抢着做,别人指使你做事的时候你也先看看那是不是你分内的事。”

“嗯。”

“注意加减衣服,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要风度不要温度。”

“嗯。”

“有空多回来看看,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女儿,没了你家里都空了。”

“嗯。”

……

“别有事没事就进厨房,你笨手笨脚的,要是烫到自己了,别人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的女儿就算是嫁了人也是去享福的,不是给人做厨娘的。”

阮默默觉得从这句话开始才是阮爸真正想说的,前面东拉西扯的一大堆都是铺垫。

她卖萌地眨眨眼睛,说道:“我很少做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纪然做给我吃。”

很好,一下就把阮爸酝酿了半天的台词全堵回去了。

他吹胡子瞪眼地看了阮默默一阵,哼道:“你是女孩子,要矜持,该分房睡就分房睡!”

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身为父亲不适合插嘴女儿的私事,他说完,脸上有些挂不住,带着一颗羞耻的心先行一步等电梯去了。

当爸爸的把话说完了,当妈妈的好像就没什么话好说了。阮妈拉着阮默默的手,把那些重复过千百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后,她探头看了看站在电梯前抽烟的阮爸,压低声音暗矬矬地对阮默默说道:“宝贝儿啊,妈妈理解你,年轻人嘛,哪有不乱来的?你爸爸他保守,怕你吃亏,你听得进去就听听,要是你实在忍不住的话……想睡一块儿就睡一块儿吧,就是防护措施千万要做好,别闹出人命,毕竟小纪还在上学,我看你们短时间内也不像是打算结婚的……但也别仗着年轻就不知节制,而且男人不能太宠了,适当地让他看得见吃不着反而更能增加情趣balabalabala……”

阮默默全程懵逼地听完,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好了。

什么叫“要是你实在忍不住的话”???什么叫“你是女孩子要矜持”???难道他们都认为……急色的人是她??!!

[正文 第十三章 (3):]

阮默默满头黑线地送走了爸妈,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想起了某件她悄悄担心了很久的事。

她一口气冲回家里,在卧室找到正在看书的纪然,她把他拽起来,眼神紧张地盯着他下半身的某处,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卧槽纪然你还好吧?事情做到一半就被我爸妈打断有没有吓坏你啊?听说男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容易一蹶不振的,天辣我下半辈子的性福还有救吗???”

纪然差点就气笑了——这个女人,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第一个关心的不是他和她爸谈了什么,而是她下半辈子的性福?

很好,这很阮默默。

他把书一扔,反手把阮默默压在床上,一边伸手去撩她的衣摆,一边答道:“我知道这种事情光凭嘴上说说,学姐是不会相信的,所以我还是做给学姐看吧……看我还能不能担负起学姐下半辈子的性福。”

省略号后面的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阮默默大惊:“……说好的今天是我在上呢!”

……所以惊讶的不是纪然突发兽.性,而是谁上谁下吗?

很好,这很阮默默。

纪然懒得解扣子,直接拽着衣摆脱掉了衬衣,双腿夹住她的腰不让她乱滚:“下午你已经用掉了。”

“什么??那也算??我们根本没做完!”

“噢,这得怪你爸妈。”

“嘤嘤嘤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呵呵呵我就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学姐不是成天嚷嚷着要大干一场吗?现在,我,满足你。”

……

之后……之后就真的大干了一场。场面之混乱,手段之暴力,姿势之狂野,令人观而生畏,不敢直视。

等到卧室的动静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后,阮默默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偏偏纪然还不肯退出去,缓慢细微的动作更像是撩拨,钝刀割肉一样一点一点地折磨着她,让她既想抱住他求他快进来又想打他几下让他快出去。

为免脑子发热又说出一些羞耻的话,阮默默决定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她抱着纪然的脖子,细细地喘息着,问道:“我爸爸……下午……你们都……谈了什么?”

“终于想起这件事了?我以为学姐并不关心呢。”

与阮默默的筋疲力尽截然相反,纪然这会儿精神得不得了,他的手仍在阮默默身上游走着,闲闲地反问。

阮默默经不起他的挑逗,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又要哭了,她带着哭腔说道:“人家……人家刚刚就问了……你不说。”

“哦,刚刚很忙,没空。”纪然欠揍地说道。

“那……那现在不忙了,可以说了。”阮默默可怜巴巴地祈求。

“现在也挺忙的。”纪然专心地捏着她身上软软的肉。

“……呜你说一下嘛。”阮默默快憋不住了。

“那好吧。”纪然终于放过了她,老实地环住她的肩膀,善解人意地说道,“待会儿说不定还会忙起来,就趁现在不那么忙的时候说说吧。”

啊???

阮默默一愣,随即流下了面条泪。

这话的意思是他待会儿还来啊???

呜呜呜拔拔我要听你的话跟这个禽.兽分房睡。

秉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原则,阮默默开始问他——

“我爸爸问了你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没有吧……就查了个户口,问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之类的。”

“查户口?”

“嗯,问我家在哪,多少岁,我爸是做什么的,我妈是做什么的……”

……

你来我往地说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的语气渐渐平静下来,平静到阮默默都忘了纪然还没退出去。

心平气和地聊着聊着,纪然忽然扔出了个**——

“还有一件事情……你爸爸说虽然是意外,但我也算见了家长了,如果不是只想玩玩的话,就尽快带你回家见见我爸妈,把身份定下来。所以你什么时候能休假?我爸妈想见你很久了。”

“什么?!见家长?!”阮默默一惊慌,条件反射缩紧了身子,瞪大眼睛看着他,“这这这这么快?我我我还没准备好……”

纪然倒吸了口冷气,就此放过她的念头顿时被pia到九霄云外,他翻身压住她,重重地在她娇嫩的花苞上掐了一把。

阮默默痛得“哼”了一声,雾气迅速在眼眶里凝结:“真的还来啊?”

纪然拉过她的手按在她的头顶:“是你自找的。”

“呜呜呜呜禽.兽……”

“说对了,我就是禽.兽。”

虽然阮默默后来足足三天没搭理纪然,但小俩口床上吵架床下和,心头那一阵气消了,她还是趁着暑假还剩下小半个月决定了跟纪然回家的日子。

从那以后阮默默就陷入了莫名的焦虑中,上班的时候还好一点,一旦没事做她就在纪然耳边念叨个没完,看到镜子会问“你爸爸妈妈喜欢高点的还是矮点的,胖点的还是瘦点的,头发长的还是头发短的”,买新衣服会问“你爸爸妈妈喜欢打扮活泼一点的还是淑女一点的”,连饭多吃了一点都要问“你爸爸妈妈喜欢吃得多的还是吃得少的”……

纪然一开始还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可同一个问题回答了三遍五遍之后他就有点不胜其烦了,往往采用黄暴的手段让阮默默闭嘴睡觉……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她醒了过后又会继续念叨。

阮默默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只听说过婚前焦虑症、产前焦虑症,还真没听过见家长前焦虑症。再这样下去,还没见到纪然的爸妈呢,她就先把自己愁成了一根小苦瓜。

所以今天晚饭后她破天荒地要求纪然陪她去逛逛书店——她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分分心。

都说习惯成自然。搜罗了几本简介看着还蛮有意思的拿在手里,阮默默随口问道:“你爸爸妈妈喜欢爱看书的女孩子还是不爱看书的女孩子?”

话音刚落她就暗道了一声糟糕,她抬手,对左眼写着“学姐”,右眼写着“你病了”的纪然讪讪的笑了一下,又觉得有些委屈——她会变得这么神经质,还不是因为要回去见他爸妈嘛!他居然还嫌弃她。

“我就只是想知道你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嘛……”她低声说道。

这一次,纪然没有叫她吃药,而是转头在身边的外国名著类书架里找了找,随手抽出一本递给她:“拿去。”

她接过来翻开看了看,发现这是一本文学性很重的译本,不免一头雾水地问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难道是他觉得她最近太女神经了,想让她重新修炼一下女神的气质?

“你不是想知道我爸妈是什么样的人吗?”纪然把书翻回封面,指着作者下面译者的名字说道,“这就是我爸。”

纪承卿。

文尖班毕业的阮默默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纪承卿是中国当代著名的文学家之一,她记得她高一时的文学选读课用的课本就是纪承卿的一本散文集,而且他精通泰语、越南语、缅甸语,所以除了写作以外,他还从事中、泰、越、缅四种语言的文学著作翻译。

所以……

纪然说纪承卿是他爸爸?

hiahiahiahia他是在搞笑吗?纪承卿!当代文学家!怎么可能教养出!纪然!这种!小!流!氓!儿子!

阮默默认定纪然是在逗她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把书放了回去:“好了好了,我保证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你也别乱认爸爸了……以为姓是同一个,爸爸就能乱认了吗?”

阮默默说完就拉着纪然去结账了,完全没注意到他无语的表情——他什么时候乱认爸爸了?

……算了,他可是给她打了预防针的,要怪就怪她自己不相信。

等到纪然打开房门,坐在客厅里的中年夫妇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阮默默看清楚他们的样貌的那一刻,她才发现那天晚上不由分说地质疑并否认纪然的自己是多么地愚昧无知、目光短浅。

她的石化太过明显,明显到纪然想要不顾一切地哈哈大笑,但为了她那岌岌可危的颜面,他强行忍住了,却忍不住调侃道:“我说过的,你自己不信,不能怪我。”

阮默默嘴巴一撇眼睛一眨,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不能怪他,难道是要怪她吗!

毕竟纪然的父母……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教养出纪然这种小流氓儿子的人啊!!

没错,别说纪然的爸爸了,连纪然的妈妈,阮默默也是认识的——填报志愿的那段时间里,她每天都要在s大的招生手册上跟纪然的妈妈打无数次照面。

严慧玲,s大中文系教授,主要研究中国古典文学。

说起来阮默默一直很喜欢中国古典文化,所以中学时代她还是蛮喜欢这个严教授的,每次她发表了新的论文都会找来看。要不是她对当老师实在无感,也没办法静下心去做什么研究的话,她当初多半就报了s大的中文系了。

没想到严慧玲是纪承卿的妻子。

没想到纪然是严慧玲和纪承卿的儿子。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正文 第十三章 (4):]

这个时候纪然的妈妈已经起身迎过来了,她的相貌看起来很年轻,平时肯定也注重保养,只有眼角和嘴角有几道淡淡的细纹,非但不显老,反而透出几分成熟的韵味,又因为长期从事文学类工作,她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气质,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亲近。

正在向她走来的,真的是严教授本人也。

而坐在沙发上面朝这边微笑的,也真的是纪承卿本人也。

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阮默默的心里涌起了迷妹见到偶像的痴迷。

走得近了,她看阮默默呆呆地还以为她哪儿不舒服,关切地问道:“怎么脸色看着不太好,晕机了还是晕车了?”

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啊……

阮默默仍然沉浸在一次性见到了两个偶像的欣喜之中。

她说着,责备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我说我们过来接,你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下好了,把人都折腾成啥样了。”

纪然很是无辜——说什么也不同意让他爸妈过来接的人明明是阮默默好吗?

这会儿阮默默已经回过神来了,不好意思把锅甩给纪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让他不要这么麻烦你们的。我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就是……没想到伯父伯母都是……都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我……我高兴得有点傻了……”

跟喜欢的人说上了话,阮默默兴奋得脸都红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又卖蠢了。

纪然把头转到一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纪妈妈却是被她的傻话逗笑了,说道:“我竟不知道现在还会有年轻小姑娘喜欢我们这种老古板了。快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吧。”

阮默默和纪然并排在沙发上坐了,纪爸爸收了报纸,语气温和地跟他俩说话,没过多久,去厨房端水果的纪妈妈也回来了,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阮默默看得出来纪爸爸纪妈妈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也不知道纪然在家里说了多少她的好话,为了表示感激,她原本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挪过去握住了纪然的手,纪然意外地看了看她,不客气地回握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纪爸爸纪妈妈并没有急着问阮默默的家庭、工作以及两个人对未来的打算,而是闲话家常般聊了聊东家长西家短。阮默默也没有急于表现自己,对于他们的作品,她更是他们不问她就不提,问到了她也点到为止地回答,绝不过分卖弄。

所以她很快就感觉到了纪爸爸和纪妈妈态度的转变,从“这是我儿子喜欢的女孩,我得尊重她”变成了“这个女孩挺不错,我喜欢她”,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慈爱起来了。

说够了他们俩的事,纪妈妈就开始说一些纪然小时候的事——

“……大概是因为我和他爸爸的性格都太无趣了,然然他从小就比较内向,也不太会说话,成天一个人闷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来以为他长大了会好一点,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长进,一直到高中毕业,玩得好的朋友都只有那么几个……”

exm???

性格内向,不会说话???

您确定您说的你儿子纪然是现在坐在我身边的我男朋友纪然吗?

他那哪叫不会说话,分明是太会说话好吗?

看阮默默神色古怪,纪妈妈特地停下来,问她:“小阮有什么问题吗?”

阮默默瞥了纪然一眼,欲言又止。

纪妈妈心领神会地说道:“你别怕他,妈妈在这里,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那就恕我直言了……”阮默默勉为其难地说道,“请问你们家里还有除了纪然以外的小孩吗?您口中说的这个‘然然’应该不是坐我旁边这个吧?”

她故意问得一本正经,微微歪头的动作和不解的表情将她的疑惑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么一来,连一直笑得很矜持很有格调的纪爸爸都笑弯了眼睛。

纪妈妈一边笑一遍促狭地看着纪然说道:“看来然然并不是妈妈想象的那样内向和不善言辞啊……也是,在女朋友面前怎么可能和在爸爸妈妈面前是一个样儿呢?”

纪然扯了扯嘴角,在心里给阮默默记了一笔。

冷漠.jpg

“……说起来都高中毕业了,我一次也没听到他提起过班上的女孩子,我知道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不早恋才叫不正常,所以我特地找他班主任打听了一下,发现就算是在学校也没见他和哪个女生走得很近,这让我很担心他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后来我了解到这年头出柜的男孩子越来越多,我又开始怀疑他性取向的问题……”

exm???

不早恋才叫不正常,那岂不是……她和纪然都是不正常的人?【心情复杂.jpg】

不过……被自己的妈妈怀疑性取向什么的,纪然也太悲催了吧。

阮默默忍不住偷笑着看了看纪然,被他一眼瞪回来,然后……她笑得更欢了。

聊着聊着就到了晚饭时间,纪妈妈说该做饭了,阮默默自告奋勇要帮忙,纪妈妈也不跟她客气,拿了两把蔬菜给她,她就和纪然坐在厨房门口摘菜。

然后纪爸爸系上了围裙拿起了锅铲,纪妈妈只是在一旁打下手。

想不到纪爸爸这样文绉绉的读书人还会下厨啊……一下就有种跌落凡尘的感觉呢。

阮默默看得稀奇,用手肘捅了捅纪然,八卦兮兮地说道:“你爸爸还会做饭啊?”

“大惊小怪,”纪然不屑地撇撇嘴,“如果我说我家里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爸爸下厨呢?”

“天辣,”阮默默低呼了一声,“还真没想到!”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做饭?还不是他从我十二岁开始就念叨我,什么要疼老婆,什么油烟催老,所以一定要让未来的老婆远离厨房和油烟。”回想起那段被唐僧念的时光,纪然的脸色跟便秘了一样难看。

阮默默感叹道:“你爸爸怎么这么好……我真是生不逢时。”

纪然冷笑一声,不客气地捏着她的脸颊肉:“我不好?我没做饭给你吃?”

“呸,别动手动脚的。”阮默默打开他的手,想了想又凑过去,“纪然,你坦白告诉我……其实你不是你爸爸妈妈亲生的吧?你爸妈这么正经的人怎么可能生出你这么不正经的儿子?”

纪然:“……呵呵。”

阮默默顿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说道:“你居然呵呵哒我?你爸妈都在这里你居然敢呵呵哒我?”

纪然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享受二人世界的父母,拽过阮默默地衣领低头亲了她一口,冷笑:“我不仅要呵呵哒你,我还要么么哒你,怎样?”

阮默默:“……”

纪然的手艺果然师承纪爸爸,阮默默吃得十分愉快。

纪爸爸和纪妈妈果然不辜负他们浑身上下老干部的气息,九点的时候就张罗着休息了。这对阮默默来说简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一言不发地跟着纪妈妈去房间。

别看纪然家这么大,但因为藏书太多,客房只有一间。纪妈妈却安排阮默默睡纪然的房间,把纪然赶去睡客房,她解释道:“我们家平时没什么人留宿,客房比较简陋。”

阮默默当然是没有怨言的,乖乖应好,倒是纪然发表了他的不满:“那你就把你儿子赶去睡‘简陋’的客房?”

纪妈妈闲闲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然呢?你想睡沙发我也不拦着。丑话说在前头,我不管你们私下是怎么样的,但到了家里还有的规矩还是得有……别一天到晚净想着占女孩子便宜,做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接受批评的人明明是纪然,阮默默却羞得脸都红了——要她怎么说……她的便宜早就被纪然……占光了啊。

纪然的房间不大,布置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电脑桌,一个陈列着他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奖证的橱柜。

阮默默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模型,想象了一下纪然带着那种略显乏味的表情摆弄它的样子,抿着唇笑了。

洗了澡后,阮默默走到床边坐下,明明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一想到这是纪然的床……她就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

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她爬到床上躺好,左翻一下,右翻一下,最后用力地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大概是错觉吧,纪然都有一个多月不在家里住了,她怎么还是觉得床上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呢?这样的话,就算今晚不能在他怀里入睡也不会感到寂寞吧?

……天啦噜,她怎么会有这么羞耻的念头!!

都怪纪然啦!一天到晚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把她的思想都带得黄.暴了!

默念了一万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沸腾的血液终于平息下来,阮默默关了灯,决定遵循准婆婆的叮嘱早睡早起,在床上烙了无数张饼后她发现……

救命啊!!早睡什么的根本做不到啊!!

……那就不挣扎了吧。

她按亮床头灯,从床头的书柜里抽了一本出来,看了还没两页,房间里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她下意识地问道,问完又觉得自己在搞笑,这个家里,会夜袭她的房间的,除了某人还有谁?

她随手把书一放,走过去把房门开了一条缝,问他:“你过来干嘛呢?”

“我很想学姐。”纪然一脸诚挚地说道。

阮默默才不上当:“呸!你最好在三秒钟之内回到你的房间,否则我要叫伯母过来了。”

“最好别,”纪然推推门,“她和我爸每天早上7点起,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着了,你确定要吵醒他们?”

杀手锏没用。阮默默轻哼一声,松开控着房门的手,转身往回走——开玩笑,这是他的家他的房间,他真要进来,她能拦得住他?

纪然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从后面抱住她,低声说道:“其实我是担心学姐。”

阮默默一头雾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家有大灰狼?”

纪然张口咬住她的耳廓,含糊地说道:“担心学姐睡在充满了我的气息的床上会把持不住对我的床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干脆送货上门。”

???

这叫担心她???

这担心的分明是他的床好吧?

耳廓本来就是阮默默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再加上他这极其不要脸的话,阮默默的脸“轰”的一下红透了。她用力一挣,挣脱了他的怀抱,解救了自己的耳廓,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挺担心的。”

她只穿着睡衣,夏季的睡衣单薄又轻透,每一个动作都展露出无限风光。纪然专注于欣赏美景,心不在焉地问道:“担心什么?”

“担心你的性取向啊!也担心我是不是你找来掩饰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的借口啊。”阮默默笑嘻嘻地戳他痛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然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哦?”

阮默默犹不知死地说着:“这样的事情近两年发生得还不少哦,微博上一搜一大把……我该不会只是你拿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吧?这样我就有点害怕了……”

她煽风点火地胡扯了一大堆,挑衅地看着纪然。

[正文 第十四章 :]

对于一个工作顺利,恋情顺利,生活顺利,哪哪都顺利的人来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就过去了一年,阮默默升了职,纪然也毕业了。

秉着“学姐在哪我就在哪的原则”,纪然毕业以后也留在了s市,他是男生,专业水平高,大二的时候学了法语的双学位,又精通泰语、越南语、缅甸语,最后找到的工作好得简直没话说——光是工资就是阮默默的三倍啊!不算奖金!

不过他工作的地方比较远,每天得比阮默默早起半个小时才赶得上上班时间。

阮默默裹在被子里欣赏纪然赏心悦目的穿衣表演,想起再过几天就是他发工资的日子,突发奇想道:“亲爱的,我觉得你的工资够养活我们两个人了,所以我能申请不工作吗?”

每个月都定时上缴工资的纪然对着穿衣镜正了正领带,毫不意外地说道:“哦,我也正有此意。”

“什么?”阮默默拥着被子坐起来。

“学姐之前成天在我耳边念叨着什么要当一个经济独立的女强人,不会自甘堕落沦为男人的附庸……本来让我还不好意思提来着,不过既然学姐主动申请了,那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学姐的申请通过了。”

“真哒?”阮默默眼睛一亮。

“真的。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纪然坐回床边,挑起阮默默的下巴看了一会儿,说道,“学姐这姿色的确称得上貌美如花了,所以要是学姐不想工作的话,就专心在家服侍我吧。”

“这么好啊……”阮默默傻笑了一阵,忽然对上纪然眼中那抹意味深长,她浑身一凛——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警觉地问道:“什么叫‘服侍你’……给你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吗?”

“哦不,学姐这么漂亮的人,不适合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纪然倾身凑近她,“再说我也答应过岳父要好好照顾你疼爱你,怎么好叫你做那些粗活儿?那都是我的事儿。”

他越凑越近,阮默默越退越后,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直到后背紧贴上床头,退无可退了,阮默默咽了咽口水,问道:“……那是……”

她话没说完,纪然就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又拉开她的被子看了一眼,道:“学姐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脱光、躺好、张开。”

阮默默气急,一把夺回被子裹住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对他翻了个白眼:“老色.狼。”

纪然有些无奈。

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才过了一年,学姐对他的爱称就从娇羞万分的“小流氓”变成了嫌弃万分的“老色.狼”,长此以往,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他握住阮默默软软的小手,一边揩油一边诚挚地说道:“我很认真的。如果学姐同意的话,今天就可以交辞职申请。”

阮默默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推开他,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内衣,躲在被子里穿起来:“做梦。我现在就去公司加班,争取早日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可喜可贺,你的人生目标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一了。”

“哈?”

“迎娶高富帅啊。”

“……我数三声,你再不滚,我就要喷你口水了。”

巧的是,纪然领工资的那天正好是两个人在一起的两周年纪念日。

当然,对于阮默默这种圣诞节只会通宵看电影、元旦节只会游乐场疯玩、情人节甚至在加班的、没有情趣的人来说,什么什么纪念日,只是一个被人们强行赋予了某种意义的普通日子而已,纪然能记得跟她过,她会觉得惊喜,要是纪然忙忘了,她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从这一方面来说,纪然反而更像斤斤计较的女方,因为他们屈指可数的几次吵架之中,有两次都起源于阮默默不重视这类日子,最后嘛……当然是床下吵架床上和了。

不巧的是,这两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要来公司考察,阮默默每天都忙到飞起,回家基本上是倒头就睡,晚饭都懒得吃,疲惫得连纪然早上起身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地不要吵醒了她。

好在她是一个长记性的人,两次的争执让她知道了今天这样的日子是绝对不能再忽视的,于是她趁着坐地铁去公司的间隙给纪然发了条短信——

“两周年啦~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所以余生也请多多指教!”

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纪然的回信,他的回信很简单,就六个字——

“我也是,我爱你。”

这样就足够啦!

阮默默收起手机,心满意足地喝起了纪然出门前帮她温好的牛奶。

仍然是忙到连午饭都没空去找纪然一起吃的一天,可到了下午四点,公司突然发布了一条通知——那位重要的人物因为临时有事已经提前离开了,也就是说他们提前一天解放啦!

兵荒马乱了三五天的全公司上下就差没放鞭炮庆祝了!

阮默默第一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纪然——

“耶!来视察的人提前走了,我们解放啦!”

这一次,纪然过了大半个小时才回信——

“意思是今天能准点下班了?”

“是哒!刚才主管说了,今天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让我们准点下班!怎么办!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点不敢相信!”

“那今天就在外面吃晚饭吧,我在北岸订了位置。不过我今天事情有点多,没办法先过去接你,我们就在餐厅碰面,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事情多我就先不打扰你啦!你忙你忙!~\(≧▽≦)/~”

放下了手机,阮默默才回味过来北岸是个什么地方。

北岸是s市名气最大的西餐厅之一,也是都市传说中的“求婚圣地”,每天的生意好得令人发指,想去的话至少要提前两个星期甚至三个星期预订位置。

在两周年纪念日这个微妙的日子去一个被称为“求婚圣地”的微妙的餐厅吃饭……

阮默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纪纪纪……纪然该不会是打算跟她求婚了吧???

怀着这种期待又甜蜜的心情,阮默默下班过后很豪爽地打了车去北岸,跟服务生报了纪然的姓名和电话后,她被领到一个用花架隔出来,位置相对独立又更加雅致的餐桌前坐下。

点了一杯苏打水慢慢喝着,阮默默一点一点地打量着餐厅的装潢。不得不说这家西餐厅的逼格的确很高,装修风格很简单,却处处透着精致典雅——就拿餐桌的布置来说吧,雪白的桌布加上花瓶中尚带水露的玫瑰,配上不断在餐厅里飘荡的、悠扬的琴声,不需要多余的东西,只需要一枚戒指,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就足够任何一个女孩子心甘情愿地说出“我愿意”,难怪会被称作“求婚圣地”。

她红着脸胡思乱想了一阵,餐厅的门再次被推开,她抬眼看去,来的人正是西装革履的纪然。

昔日随性淡然的少年脱下了休闲的衣裤,换上了笔挺的西装,除了褪去了学生的青涩而变得成熟稳重以外,还多了担负起一个家的能力和责任心。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起身迎向他。

纪然拉她坐下,先例行问了她今天的工作怎么样,身体累不累,再招来服务生给两人点了餐。

用餐过程中阮默默一直期待着,期待着纪然突然摸出一个戒指盒递到她面前,或者吃着吃着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牙,吐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枚戒指。

结果……

一直到她耐心地把点的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都没发现那枚会带给她惊喜的戒指。

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碗碟沉思了片刻,阮默默又把目光移到了纪然叫来拉琴助兴的琴师身上,迟疑着要不要叫他把琴递给她看看——说不定戒指就藏在琴身里呢?

……还是算了吧,想也不可能。

她疯了,纪然可还没疯呢。

果然还是她想太多了吧。

满心期望落空,阮默默难免有些气闷,所以在纪然问她吃好了没的时候她语气有些冲地说道:“吃好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纪然又没说今天要跟她求婚,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她怎么能胡乱发火呢?

可纪然却像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似的,拿起餐巾擦擦嘴,慢条斯理地说道:“吃完了就走吧。”

……阮默默更加郁闷了。

她咬着下唇委屈地看了纪然一阵,见他只顾着拿小费给琴师,又招徕服务生埋了单,终于忍不住拿起包包,气冲冲地往外走。

走出没几步,她就听到纪然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学姐?”

她的脚步慢下来,三两步过后还是转过了头去,看见纪然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紫色的戒指盒,晶莹剔透的钻石在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夺人眼球。

而拿着这枚戒指的人正对她笑得一脸痞气:“学姐,你东西忘了。”

===========end============

===========番外============

[正文 第45章 番外一:]

阮默默查出怀孕的时候,她和纪然的内心都是懵逼的。

医生还在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注意事项,阮默默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倒是纪然很快就回过神来,拿出手机认认真真地逐条记下。

医生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以一句“差不多就这些了”结束了对话,纪然这才小心翼翼地拉着阮默默往外走。

走出b超室,阮默默终于回魂了,她一把甩开纪然的手,指着他的鼻子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那天非要……这下好了吧!”

她的音量不小,又是在这么一个微妙的地方,候诊的人们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纪然忙握住她的手拉下去,说道:“老婆你小声点……别气坏了身子。”

阮默默这才意识到吃瓜**众的问题,她干咳了一声,放平了扬得高高的眉毛,却仍是忍不住怨气冲天地控诉:“说了留在里面容易出事你不相信……”

纪然无辜地说道:“不是你说的是安全期吗?”

阮默默心里这会儿正愁得不行,要是他乖乖认个错,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可他非要辩解一句,她心头的火气就又有了抬头的趋势:“安全期怎么了?谁说安全期就一定不会中奖了?!”

她声音一大,围观**众的小眼神儿就又飘了过来。

想起方才医生说过的孕妇的情绪波动会很大,纪然的一个头变两个大,连连认错:“好好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早这样不就对了嘛。

阮默默消了气,脸色一下就垮了下去:“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生下来呗。”纪然重新牵住她的手,见她两道眉毛都快拧成个死结了,忍不住笑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愁什么……咱们又不是没结婚,结婚证领了,婚礼办了,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天你妈还打电话问你怎么回事,怎么结婚三年多了还没动静。”

“什么你妈我妈的?我妈不是你妈啊?”阮默默翻了个白眼,鼓着腮帮子说道,“可是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倒不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本来就是活泼跳脱的性格,除了工作的时候认真起来有点成年人的样子,私底下和家人朋友相处的时候仍像个孩子。纪然的性子沉稳,那也是在没有她的情况下,一旦两个人凑一块儿了,相处模式还跟学生时代一样打打闹闹吵吵嚷嚷,别说为人父母了,有时候一起出去旅行,别人都问他们俩是不是正在热恋呢。

纪然意外地问道:“怀孕还要心理准备?”

“可不是嘛!”阮默默一下就来劲儿了,“因为现在的新生儿畸形率太高了,想要孩子的夫妻都要制定一个备孕计划的……大概就是妈妈要养好身体爸爸要戒烟戒酒之类的。”

“那应该没问题,我看你身体挺好的,我本来就不抽烟,那一次的时候……我也有一个月没沾过酒了。”纪然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这一回忆就不小心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全部细节,顺便把锅甩回去,“而且学姐也不能全怪我……明明那天晚上学姐也很享受。”

这人总有把话题带偏的本事。

“你你你……”阮默默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你”了半天没“你”出下文,毕竟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她恼羞成怒地再次甩开纪然的手,愤愤地踩着小高跟往前走。

听着她六厘米的细高跟在打磨得水滑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声响,纪然觉得她每一步都走在自己的心尖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说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学姐别生气……学姐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要把你抱起来了,你别太吃惊。”

阮默默一头雾水:“你干嘛要……”

话还没说完,她就觉得身子一轻,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时,她已经落在纪然怀里了。

阮默默被他这一出弄迷糊了:“你发什么神经呢,我能走!放我下来!”

纪然收紧了搂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样子跟刚才的妇产科主任有的一拼:“学姐你看地板这么滑,你的鞋跟又那么高,要是不小心摔跤了,伤到了自己和孩子我会心疼死的。”

阮默默抽了抽嘴角——好歹她也穿了这么多年的高跟鞋了,会矬到在平地上走都会摔跤的地步?

纪然才不管她,一路把她抱到车上坐好,系上安全带,才上了驾驶座,关上车门跟她商量。

“学姐似乎不想要这个孩子?”他认真地问道。

阮默默针扎了似的转头瞪他:“谁说我不想要他了?”

“你自己说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

“……”

“如果学姐还不想当妈妈的话,你可以把孩子打掉,我不会反对的。”

“卧槽!!!”阮默默的吼声差点没把车顶掀翻,她不顾身上还绑着安全带,倾身过去掐纪然的脖子,“你踏马是人吗!!你踏马还是孩子的亲爸吗!!你居然叫我把孩子打掉!!”

纪然小心地护着她不让什么东西碰着她的肚子:“请不要忽视我的前提好吗?我说的是‘如、果、学、姐、还、不、想、当、妈、妈、的、话’。”

“呸!”阮默默喷他一脸的盐汽水,咬牙切齿地说道,“好端端的我干嘛要打掉我的孩子!我当然要把他生下来,谁踏马也别想拦我!”

她一鼓作气地吼完,逼仄的车内寂静了片刻,纪然“噗”的一声笑了,轻声道:“这不就完了吗?”

阮默默愣了愣,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纪然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唇,扶着她的腰帮她重新坐好,说道:“学姐不用太紧张。既然他来了,那就说明他觉得时候到了。”

“谁说安全期就一定不会中奖?学姐,我们中的可是头奖。”

阮默默怀孕了的消息一传回去,又是好一顿人仰马翻,两位妈妈争先恐后地扑到了s市,中午鸡汤晚上鱼汤,今天炖猪蹄明天熬牛骨,两个多月过去,阮默默的肚子大了起来,人也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临睡前,阮默默坐在床边,一脸悲怆。

纪然不明所以,坐在她身边轻言细语地哄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阮默默摇摇头,生无可恋地说道:“……我双下巴都长出来了。”

纪然差点没憋住笑,一本正经地端着她的下巴打量了一阵,才说道:“是养好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学姐还是那么漂亮。”

“你少安慰我。”阮默默打掉他的手,捂着脸嘤嘤嘤,“才两个多月就长这么胖了,那等到七八个月的时候我就该胖成一头猪了。你会要一头猪媳妇吗?”

“有那么夸张?”纪然想了想,伸手把阮默默抱起来,掂了掂,“那你肯定是一头不合格的猪,就这点肉,肯定卖不出好价钱。没人要,只能我捡着了。”

阮默默被他逗得直笑,抱着他的脖子故意糗他:“胡说,你以前抱我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费力,但你刚才抱我的时候停了一下,肯定是在蓄力。”

“哟呵?还质疑我的能力?”纪然把阮默默往上兜了一下,抱着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一边走一边做出一些惊险的动作——每每看似快要脱力抱不住她的时候又一把搂住她,跟逗小孩子玩儿似的。

小孩子心性的阮默默笑得更欢。

见她开心了,纪然停下来,后退着问她:“怎么样,这下……”

还没问完,他就被阮默默的拖鞋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两步,然后连着阮默默一起摔在了床上。

这下可把纪然吓得脸都白了,顾不上揉一揉被床角磕痛了的腿,拉起阮默默连声问道:“老婆没事吧?摔疼了没有?硌到肚子了吗?”

与他的紧张截然相反的是,阮默默扑上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么么哒,笑着说道:“没事,哪有你想的那么娇气啊,床上铺得这么软怎么可能摔疼。”

纪然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决定短时间内还是不要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了比较好。

不过大概是他方才的反应娱乐到了她,此时的阮默默正在床上嘻嘻哈哈地笑得东倒西歪。

纪然有些耳热,但很快就释然了——他第一次当爸爸嘛,犯点傻是正常的。

好不容易等阮默默笑得差不多了,纪然把她抓起来,帮她整理滚得一团糟的睡衣。

已经入秋了,但气温还没降下去,阮默默还是穿的夏天的睡衣,又轻又薄,丝质的布料随时随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体曲线。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细滑的肌肤,纪然莫名觉得有点口干,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帮她整理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

说起来,自从阮默默检查出怀孕以来,他们就没有……过了。

注意到纪然的迟疑,阮默默疑惑地扫了他一眼,随即恍然,顿时也觉得心里痒痒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跪直了身子主动抱住纪然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吹气:“今天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可以了。”

她骤然凑近的体香让纪然恍惚了一下,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什么?”

阮默默以为纪然又在逗她,着恼地瞪了他一眼,咬着下唇说道:“我说今天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可以了。”

纪然眨巴了几下眼睛,竟然如初次一样开始心跳加速,他渴望地看着阮默默,又迟疑地问道:“会不会伤到孩子……”

“你轻一点……不会伤到他的……”阮默默说着,凑过去咬住了他的下唇。

久旱逢甘霖,纪然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他握着阮默默的肩膀,不知道该不该把衣领扒下去。

阮默默很快就等得不耐烦了,抬手就把自个儿衣领掀开了大半,又把他的睡衣扣子解开贴上去。

就在纪然终于不再犹豫,准备进一步扒光她的时候,房间里想起了……一阵突兀的敲门声。

阮默默&纪然:???

纪然:#心好累,为什么每次做好事都会被人打断#

阮默默:#我好像中了一种叫“只要我主动就不会有好结果”的诅咒#

虽然两个人迅速地做好了伪装,可阮默默桃花朵朵开的脸色和屋子里暧昧的气息怎么骗得过阮妈这位过来人?

放下牛奶后,阮妈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道:“小纪啊,妈妈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有时候觉得辛苦……是很正常的,但这毕竟是你们俩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希望你们多注意一点,能忍住……就尽量忍忍吧,孩子比较重要嘛,也就三四个月了,很快就过去了。”

拿了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纪然装不下去了,干咳了两声,乖乖应了是。

阮默默憋笑憋得脸都快抽筋了——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妈妈啊你终于看清楚这人的本质了急色的人真的不是我啊!!!

心里的小人正叉腰狂笑着,阮默默就被阮妈点名了——

“你也是,默默。小纪的性格我很清楚,不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你没事少去招惹人家……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阮默默:???

exm???

你清楚这家伙的性格???

搞了半天你还是觉得火都是我挑起的???

生气……

阮妈又训斥了两句就走了,阮默默却带了点赌气的意思钻进纪然怀里继续扒他的衣裳。

明明渴望还在血液中流淌,纪然却推开了阮默默的手,尴尬地说道:“妈妈说得对,还是不要乱来了,伤到孩子就不好了。”

阮默默鼓起腮帮子,不满地说道:“怎么会,医生都说可以了,只要轻点就不会有事的。”

纪然难得正经地说道:“我们觉得很轻了,孩子不一定觉得轻,他还这么小,能受得住多大的力?”

……他说得好有道理哦,她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可是孩子还有三四个月才出生呢。”阮默默揪着他的衣领不放。

纪然抱住她:“我忍得住。”

这话说得……简直就像忍不住的人真的是她一样!!

阮默默不高兴了,在纪然怀里拱来拱去:“不要嘛不要嘛……”

纪然的火本来就没消,被她这么一闹腾,那点火苗又有了壮大的趋势,他一急,松开了搂着她的手,警告道:“再这样闹,我就跟你分房睡了。”

阮默默:“……”

妈蛋,小学弟居然说要跟她分房睡,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纪然是舍不得跟阮默默分房睡的。

阮默默的肚子有七个月大的时候,连睡觉都成了问题,每天要花大把的时间来调整睡姿,稍有一点动静就醒了,然后又要重新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纪然的睡眠一向比她浅,在她怀孕之后更是浅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她翻个身,或者呼吸重了,他都能醒过来。

这样一来,他的睡眠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每天都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上班。

阮默默看得心疼,这一次换她提出了分房睡的要求,可纪然说什么也不同意,于是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又熬了一个多月,阮默默的预产期终于近了。

这天晚上,趁着阮妈妈和纪妈妈出去采购一些必须品的空隙,纪然在客厅里的小沙发坐了,然后对阮默默张开手,说道:“来。”

这就是他俩最喜欢做的事情了,每天吃过晚饭,散步回来后,放着好好的大沙发不坐,非要挤在小沙发里一起看会儿电视。但这沙发是真的小,坐下了阮默默就坐不下纪然,反之亦然,就只好纪然抱着阮默默,偶尔也会是阮默默抱着纪然,不过她可撑不了多久,纪然也狠不下心真的把全部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但这项娱乐活动在阮妈和纪妈来了以后就被禁止了,因为两个人你挤我我挤你的,很容易挤出火花==!

想不到纪然再一次发出挤小沙发的时候会是在这个时间——在这个连阮默默自己都嫌自己沉得能把床压塌的时间。

她迟疑地说道:“还是不了吧……我现在沉得要死。”

纪然没说话,保持张开的双手表明了他坚定的想法。

阮默默拗不过他,还是笨重地挪过去,扶着扶手虚虚地坐在他身上,不放心地说道:“真的很沉,反正马上就要生了,生了以后再玩也行的……”

纪然把她的手掰下来,说道:“没事,坐吧。”

没有了借力的地方,阮默默不得不结结实实地坐在了纪然的身上。

大约是低估了她现在的体重,纪然被压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听到他吸气的声音,阮默默一下就慌了,一边说着“看吧,我说了很重的”一边挣扎着要站起来。

纪然揽着她不让她乱动,艰难地帮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直到他觉得舒服一点了,才舒了口气说道:“还真的挺重的。”

虽然是事实,可女孩子嘛,总是不乐意听到谁说自己重的。阮默默不满地嘀咕道:“说了重,你还非让我坐上来……”

纪然安抚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笑着说道:“我可是抱着我的全世界呢,不重一点的话那还得了?”

一个星期后,阮默默生了个儿子,取名为纪阮。

小剧场——

儿子的名字是纪然取的,然而拼命争取了这项权力的孩子他爸并没有什么取名天赋,只会俗气地从爱妻的名字里取一个字来给儿子当名字,所以儿子的名字一开始其实是——纪默。

对于这个充满了爱意的名字,阮默默表现出了万分的嫌弃:“纪默?!我去,这么矬的名字亏你想得出来!”

纪然有点心虚,但还是坚定地维护自己的权力:“哪里矬了?不就是容易听成‘寂寞’吗?”

阮默默头疼地揉揉额角:“听成‘寂寞’算好了,你就没想过这个名字,更容易听成……‘鸡摸’?”

她说着,用沾了水的手指在桌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纪然看了一眼,无言以对:“……”

他又想了想,勉强退步:“那就纪阮好了。”

“……真的不能再换一个吗?”

“怎么换?你名字里就这两个字。”

“……也不是非要从我名字里取啊,你不觉得这两个字……呃,负面影响更大吗?”

纪然联想了一下,表情变得很复杂。

阮默默小心地觑了他一眼,说道:“所以……还是换一个吧?”

纪然忽地冷笑一声:“不换。我儿子的名字必须是从我老婆的名字里取出来的。”

“……”

“至于他软不软,这是他老婆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

exm?

很好,这很亲爹。

46

第46章 番外二:

清晨,七点,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准时地响起了闹铃。

早在闹钟响起半个小时前就自然醒了的阮默默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掐断了闹铃,拍拍纪然搂着她的腰的手臂,小声地说道:“喂,时间到了,该起床了。”

纪然艰难地半睁开眼睛,两眼无神地看了她一会儿,讨好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又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还早,我再眯一会儿”,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阮默默拿他没办法,小心地挪开他的手臂,掀开被子坐起来,警告他:“那就再让你睡五分钟好了,我先去洗漱,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必须已经穿好衣服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纪然正困倦,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个什么,就连连应好。

阮默默窃笑着在他鼻尖上咬了一下,看他委屈地皱起了眉,心情大好地走进了浴室。

刷牙洗脸,拍水抹霜,等到阮默默搞定了起床第一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r。

十分钟了,纪然那家伙该起来了吧。

这么想着,阮默默走出了浴室,见纪然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姿势都没变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操起自己的枕头甩他脸上——

“纪!然!我限你在三分钟之内穿衣起床洗漱好坐到我面前来!”

纪然被她一枕头糊醒,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就先一步按照阮默默的指示从床上弹起来,迅速穿好衣服,一阵风似的冲进浴室,末了探出头来,一边刷牙一边问道——

“三分钟会不会太短了老婆?光是刷牙就要三分钟啊!不是你说的刷牙时间少于三分钟等于没刷吗?”

于是五分钟后,纪然坐到了阮默默面前,看了看时间,有些无语地说道:“……所以你这么早把我轰起来干嘛的?”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天开同学会,我们班上的人都会来哦~我八点半就要出门,你要是不能在这之前打理好自己,就休想我带你一起去!”阮默默拿出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比划,说道。

纪然痛不欲生地往床上一躺:“你也说是八点半才出门了,我又没你那么多事,八点起床就够了啊,现在还不到八点,你干嘛非要把我拽起来。”

阮默默比划衣服的动作一停,扬了眉毛凶巴巴地看着他:“哦?现在嫌我多事了?那你别去啊!是你自己听说可以带家属主动要求跟我去的,这会儿反倒怪我咯?”

纪然自知失言,忙笑道:“怎么敢怎么敢,老婆这么漂亮,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怎么可能是多事呢。我的锅我的锅,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我老婆太漂亮了,我这不是怕还有人对你贼心不死。”

“这还差不多……”阮默默满意地笑了,奖励了诚实的他一个香吻,说道,“你是我老公啊,我今天怎么穿怎么打扮你都要帮我参考啊!这件怎么样?”

好吧,看在一大早就能欣赏老婆大人的换衣秀的份儿上,他就不追究自家媳妇一大早使用暴力手段叫他起床的事情了,不过……

“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开大学同学会的,你们班真会玩。”纪然将她上下打量一通,遗憾地说道,“嗯……衣服这东西还是要上身才能看出效果。”

阮默默不疑有他,当着他的面脱掉了睡衣换上衣服:“怎么样?”

“不够休闲。”

“那这一件?”

“领口太低。”

“这一件?”

“会不会太贴身了?”

……

一直试到阮默默都累了:“这一件呢?”

纪然吸了吸呼之欲出的鼻血,觉得是时候适可而止了:“……还是上一件吧。”

阮默默依言脱掉衣服,弯腰在一堆衣服里寻找自己上一件试的是什么。

纪然默默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久久地胶着在她身前生了孩子之后越发汹涌的部位,冷不丁地感觉鼻根一热,两道温热的液体就顺着鼻腔流出来,他赶忙用手捂住鼻子。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阮默默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狐疑地看向他:“……我觉得你仿佛是故意的。”

“怎么会!”纪然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并拢了双腿把双手背到了背后,挂着两道红艳艳的鼻血诚恳地说道,“你想多了。”

阮默默:“……”

又是一番折腾后,阮默默和纪然终于赶在八点半之前出了门。

坐上车,纪然瞥了又瞥满脸春心荡漾的阮默默,嫌弃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收敛一点?知道的也就罢了,不知道的看到你这张脸还以为你是去偷汉子呢。”

“哦,有那么明显?”阮默默赶紧揉了揉笑僵的脸,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向上翘着,“没办法啊,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宓儿了!!我想死她了!一想到今天就能见到她,我开心得合不拢嘴啊!”

纪然嘴巴一撇,酸不拉几地说道:“……上次我出差了三个月回来,也没见你像今天这样盛装打扮喜笑颜开……更没有见你高兴得合不拢腿。”

深知此人的醋王属性,阮默默懒得跟他分辨并对他甩了一对白眼,哼哼唧唧道:“你能跟我的宓儿比?”

纪然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他的老婆他再清楚不过了,也就只有在床下的时候能嘴硬嘴硬。

阮默默并不知道自己今晚可能将要大祸临头,犹在旁边自娱自乐:“宓儿说她今天会把女儿带来也,早知道我上个星期就不把咱们儿子送回我妈那里了,正好可以培养培养感情……真是太失败了!!”

最后拐个弯,出现在面前的就是当年的班长预订的酒店了,纪然停好车,牵着阮默默走了进去。

刚一走出电梯,阮默默就看到包厢外挂着一个醒目的横幅,红底黄字地写着“热烈欢迎来自c大20xx届东方语系阿拉伯语1班的同学”,过往那些或酸楚或欢乐的回忆瞬间像破了栅的洪水一样涌上阮默默的心头,让她倏然红了眼眶,她怔怔地看着横幅,回想着那些已经很久不曾触碰过的人和事,心中感慨万千。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阮默默也从回忆中惊醒,下意识抬眼看去,正好和出来那人四目相对。

十年过去了,每个人的容貌和气质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但她们还是第一时间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阮默默?!”

“甄萌?!”

那人顿时就笑弯了眼睛:“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阮默默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你可是我们班上长得最像洋娃娃的人啊!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小小的啊!我敢说你现在背上书包随便走进一个中学都不会有保安会拦你的!”

“你别打趣我了,”甄萌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拍拍自己的头,“没办法啊,就是长不高。”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更可爱。”阮默默安慰道。

“好了,都来了怎么在外面傻站着,快进来,”甄萌拉着她,又看看跟在她身后的纪然,挤眉弄眼道,“哦……这不是纪学弟吗?怎么?你们班今天也在这开同学会?”

阮默默被她打趣得脸都红了,倒是纪然两步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是啊,我也来参加同学会——以家属的身份。”

甄萌乐不可支,随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朝内喊了一声:“默默来了,有没有要接驾的?”

“有有有!”

“我我我!”

“这这这!”

……

人缘不错的阮默默转眼就被七八个人淹没了,她身前扒拉着吕妍竹,腿上挂着虞皎,隔着人**看到了尤宓,抱着女儿,对她笑得温柔又漂亮。

阮默默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有些傻气的笑了。

小伙伴们太热情,阮默默也不好立刻拨开他们去找自己的真爱,只好拉着纪然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加入了闲聊大军。这就是小班制的好处了,一个班不到三十个人,四年下来多多少少都相互接触过,不愁找不到共同语言,虽然大多数都十年没见过了,但短暂的陌生过后,大家就找回了学生时代相处的感觉。再加上她和纪然的恋情也算是风靡一时,而且两个人一直走到了今天,话题度就更高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同学们的热情,阮默默终于有空跑到了尤宓身边,她先是一把抱起尤宓的女儿,在她带着奶香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笑盈盈地问道:“小可有没有想干妈啊?干妈可想死你了!”

小可被她亲得“咯咯”直笑,抱着她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脆生生地说道:“想!小可也想死干妈了!”

嘤嘤嘤还是女儿更惹人疼!

阮默默抱着小可软乎乎的身子愈发舍不得松手。

纪然看了看长得几乎是跟尤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可,幽怨地叹了口气,又盯了盯阮默默平坦的小腹,心想下一次一定要一举得女!

看着阮默默抱着小可爱不释手的样子,尤宓忍不住笑了:“这么喜欢的话,你带回去养几个月呗。”

“真哒?”阮默默眼睛一亮,想了想又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别说养几个月,就算只养一个星期,我估计就会不想要我那臭屁的儿子了,成天跟个小大人似的——他竟然还敢教训我!一点都不可爱!”

“那正好,我把女儿给你,你把儿子给我,果然还是儿子懂事些。这丫头一点也不听话,被她爸爸宠得无法无天。”尤宓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故意凶巴巴地说道,“再这样我就把你送给你干妈!”

小可一点都不怕,在阮默默怀里扭了扭身子,奶声奶气地说道:“不会哒,妈妈也疼我,舍不得把我送人的。”

这么一来,别说阮默默了,连纪然的心都化了,更加后悔自己怎么没让学姐给他生个女儿。

恋恋不舍地把小可还给了她妈妈,阮默默环顾了一下整个包厢,问道:“小可的爸爸呢?怎么没陪你来?”

“他没请到假,只能争取过来吃晚饭了。”

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顾云杉特意订了一个超大桌,大到将近六十号人都能坐到一起。

吃了午饭过后,大家去了棋牌室,尤宓、虞皎、吕妍竹、纪然四个人凑了一桌麻将,阮默默这个“女中豪杰”则抱着小可在一边看牌指点,她一个人看四家牌指点三家人,唯独不管自家老公的死活,输得纪然差点把老婆押出来抵债。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的,一天就过去了。

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回餐厅时,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身姿挺拔颀长。

小可一瞧见他就乐了,挣脱阮默默的手冲过去扑进他怀里:“爸爸!”

他高兴地“哎”了一声,把小可高高地举过头顶。

==========番外2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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