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地下室(1 / 1)
秘密,是每个人心中都藏有的东西。如果你不小心撞破了他人的秘密,那你最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然后转身离开,你不必道歉,因为那样只会让别人觉得尴尬,你不必补偿,因为你早已付出了替他人保守秘密的代价,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保密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旦这个秘密再度泄露,那你便要再一次付出相应的代价。
苏小小看着白静难过的样子,扭头对童凤娇说:“我去社区诊所给静子取点儿药吧,免的她遭罪。”
“她是喝的太猛了,这吃药没用吧?”罗小冰问道。
“那我去问问,看看大夫有什么办法没,要不然静子这样太可怜了。”苏小小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她确实挺心疼白静的。
童凤娇想了想,便说:“那你去问问也好,这儿有我们呢,你快去快回。”
听了童凤娇的话,苏小小便在白静耳边轻声说:“静子你坚持会儿,我很快回来。”
苏小小一路小跑出了枫林阁酒家往花园街诊所方向奔去,这段路不算远,也并不近,当苏小小快接近目的地时,她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浩然,毕竟上一次的约会已经够尴尬了。
“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静子还等着我呢。”苏小小在心里嘀咕着,脚下的步伐又稍稍加快了些。
苏小小借着跑步的冲劲推开诊所的门,却发现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苏小小并没有喊出楚浩然的名字,只是提高了嗓门叫道:“有人在吗?”
郊区的诊所并不大,药品整齐的摆放在墙边的玻璃柜里,这里除了诊疗室外就只有一间输液间。
房间里没开灯,狭小的诊所内安静的像凌晨的夜。
苏小小并不知道电灯开关的位置,于是便用电话照着亮摸进了输液间,她想看看是不是有值班的人呆在里面睡着了。
输液间比较窄,却很深,每张病床用淡蓝色的布帘隔开,总共只容得下七名病人。
“有人吗?”苏小小一边嚷着一边缓缓前行,布帘一张张的掀开,却只有空空的病床。
苏小小来到了输液间的尽头,墙边堆满了掉了漆的吊瓶架,就在她准备转身返回时,却在无意间借着电话所照射出的微弱的光线发现在那一堆铁架子后面的墙上有一道细细的黑缝。
苏小小有些好奇,便试探性的用手摸了摸那道缝隙,柔弱的力道轻轻的触碰,却推开了一扇隐蔽的门。
苏小小小时候也经常在这间诊所里看病,那时的大夫是位和蔼可亲的阿姨,苏小小从不知道这个地方竟还有道暗门,熟悉的地方忽然显得有些陌生,当然她小时候也从没像今天一样来到过输液间的最尽头,毕竟没有哪个孩子会喜欢在打针吃药的地方探险,再说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隐蔽的门内是一道长长的阶梯,苏小小顺着台阶朝下方看去,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时钟指向九点三十分,对于年轻人来说时间尚早,可童凤娇的老伙伴们却都已打着哈欠困意连连了。
白静喝了一大碗酸汤之后胃里已经舒服很多,人也稍微清醒了些。
“奶奶,我没事了,要不您跟朋友们先回去吧。”白静说话时还是显得有些乏力。
“没事,奶奶多陪你会儿。”童凤娇用慈祥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孙女。
“您老没事,另外几位可是遭不住了。”罗小冰挑着眉毛望向张小玉、葛明鹤以及何成九三位老人。
林欢喜也劝道:“是啊,奶奶您就先回去吧,有我在这儿,您只管放心。”
林欢喜向来是个靠谱的人,有她在这儿确实能让童凤娇放心许多,看着白静渐渐转为正常的脸色,童凤娇终于点头同意了孙女的要求。
童凤娇轻抚着白静的面颊,一脸慈祥的说:“小静,做人任何时候都要懂进退、知冷暖,但是甩不掉的泥巴就要想办法洗,不能总由着它,哪怕刺刀见红,也不能让它一直恶心着自己,不过凡事还是要量力而为,心端人自正,心善天自佑,懂吗?”
白静听着奶奶说的道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老几位都不晕车吧?”罗小冰把车钥匙捏在手里,笑的露出了牙齿。
大红色的豪华轿车飞驰在花园街的小路上,车轮滚滚,尘土飞扬,惹的周遭的车辆及行人直骂街。
“丫头,你这车坐着可真过瘾!”童凤娇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兴奋的叫道。
“就像当年他妈的在西环!”
“呜呀!”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
尖叫声、口哨声以及老掉牙的歌曲不断从后排上的三位老人口中传出,车辆驶过,只留下发动机的轰鸣声与年轻的回忆在空气中来回飘荡。
罗小冰仿佛也受到几位老人的感染,她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就像是充满幻象的孩子搭上了海盗船,她希望这段路程没有尽头。
“奶奶你们慢走。”
“行了,快回去看着小静吧。”
望着童凤娇等人蹒跚的背影,罗小冰的心里竟还生出些不舍的味道,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是林欢喜打来的。
“小冰,你回来时顺便到诊所那边看看,小小去了好一阵子也没回来,她电话也打不通。”
“好的。”罗小冰挂上电话,便将车子调了个头往诊所方向开去。
林欢喜守着白静在枫林阁酒家等了很久,却还是没见苏小小回来,更让林欢喜纳闷的是不久前才跟自己通过话的罗小冰这会儿竟也联系不上了。
就在林欢喜心急火燎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包厢的门终于缓缓打开了,只是这一次出现在门口的却还是个男人。
麦子拎着破旧的工具包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白静以及把白静揽在怀里的林欢喜,一脸茫然的问:“我来的太晚了?其他人都回去了吗?”
“静子喝多了,小小去给她买药了,半天也没见回来。”林欢喜无耐的说。
“去哪儿买药了?”
“社区诊所。”
“她一个人?”
“我让小冰去找她了,可这会儿她们俩都联系不上了。”
麦子听完林欢喜的话之后脸色瞬时暗了下来,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躺在沙发上的白静也没问候一声,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白静在沙发上半梦半醒着,朦胧间听到麦子的声音,便稍稍回了些神。
林欢喜跟麦子的对话虽然不长,谈话的中心却是苏小小,这让白静有些忍无可忍了,她觉得麦子起码应该先关心一下醉倒了的自己。
看到麦子转身离开,白静躺在沙发上借着那股剩余的酒劲大声喊道:“麦子!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白静的叫喊没有换来任何回应,走廊里只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苏小小借着电话发出的微弱光亮一路下到那扇暗门后的阶梯底部,这里是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有股发霉的味道,像长了绿毛的白面包。
这地方不算大,苏小小把电话中的电筒功能开到最亮便能将这间地下室给照个通透。
角落里的铁架子上挂着大把的黑色塑胶袋,这样的袋子在大大小小的商店里都可以买的到,污迹斑斑的废弃手术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医用工具,沾满血迹的锋利手术刀,已经用掉了三分之一的麻醉药,坚实无比却又小巧玲珑的碎骨锤。
眼前的景象已经让苏小小觉得相当可怕,然而真正让她毛骨悚然的却是那些贴在墙上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照片。
在这间阴暗的地下室四周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各种女人的照片,有的被捆绑着,有的被剥光了衣服,有的肢体不全,有的甚至只剩下器官。
苏小小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她想跑,却像被强力胶水粘在原地动弹不得。
苏小小告诉自己必须坚强起来,她使足了力气,把自己当成是电视机里的运动员一样,奔着自己想象中的球门飞速跑去。
当人们从一个地方前往另一个地方时,总会觉得这段路很长,而返回时,却会觉得路程很短。
苏小小正在返程的路上,她却觉得面前的台阶仿佛有数千数万阶那么长,像是在攀登一座高山。
苏小小强撑着意志逃出了那间暗门,眼前是数不尽的淡蓝色布帘,每一张布帘后好像都有一只拿着刀叉的恶魔正坐在那空荡荡的病床上等待着自己的晚餐。
苏小小狂奔出输液间,完全没有留意到诊疗室内的灯光已经亮起来了。
楚浩然坐在桌前若无其事的翻看着病例,纸张翻动的声音吓了苏小小一跳,苏小小回头望去,桌前坐着的是那个帅气的大夫。
金丝边眼镜映着深邃的眸子,偶尔上扬的嘴角透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精干的短发配上一套合身的白大褂,像长着犄角的天使,像带着翅膀的恶魔。
“干嘛去?这么匆忙?”楚浩然将手中的病例合上,摆着一副好奇的表情缓缓走到苏小小面前。
“我、我就是路过来借用下洗手间,我、我有点儿头疼。”苏小小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哦,找着洗手间没?”
“找、找到了。”
“在哪儿呢?”
“在…在…还没找到。”
“那我带你去好不好?”
“不、不用了,我已经好了,没事了,不用了。”
楚浩然把手按在苏小小的肩上,幽幽的说:“放心,没事的,我带你去。”
苏小小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她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泪水不断的涌出眼眶,却并没有嚎啕大哭。
“哈哈哈哈哈!”楚浩然一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你们俩先别脱!我可就在这儿看着呢!”站在门口的罗小冰明显是误会了,楚浩然的身躯完全遮挡住了苏小小脸上的表情和她的眼泪。
罗小冰自从发现自己怀孕以后便渐渐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凡事无所谓,她开始起讨厌不负责任的人,尽管她自己从前就是这样。
罗小冰用手摸了摸自己尚未凸起的肚子,埋怨道:“小小你自己说来买药,怎么却在这儿做起这事儿了?小静跟欢喜可都等你老半天了。”
秘密,是每个人心中都藏有的东西。如果你不小心撞破了他人的秘密,那你最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然后转身离开,但如果你不走运得罪了一只恶魔,那你最好拿起手中的宝剑准备迎敌,因为恶魔从来不会怜悯,它会撕碎每一个对它造成威胁的敌人,如果你很柔弱,那你最好祈祷,祈祷在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骑着白马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