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宵夜(1 / 1)
四下里一片漆黑,原本热闹的房间里瞬时安静了下来。苏小小打开电话上的电筒功能把光照在自己的脸上,这让她显得很苍白。
“你扮鬼啊,大晚上的别吓唬人。”听了白静讲的案件之后,汀兰心里有些毛毛的。
“啊,我可不是故意的。”苏小小连忙把光线从自己身前移开,她的胆子也不算大。
“别自己吓自己了,高材生不是都讲科学的嘛,还信这些。”罗小冰借着微弱的光亮瞧了瞧手上的指甲油是不是涂的完美。
白静起身来到窗边朝街面上望了望,轻声说:“鬼怪不可怕,人才可怕。”
“快别说这些了,这黑灯瞎火的,怪瘆人的。”林欢喜把已经睡着的小宝宝轻轻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唐鑫宇则趴在一旁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外面有灯光,可能是你家里掉闸了。”白静帮林欢喜把两个孩子抱回房里,以免大家的说话声吵醒了他们。
林欢喜拉开窗帘,昏暗的路灯透过院墙映进屋内,像傍晚的太阳。
“可能是保险烧了,我也不确定。”林欢喜打着电筒在餐桌旁的闸箱里查看了一阵,却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找电工来修一下不就完了,咱们又不懂这些。”罗小冰把包包拎起来准备要走。
林欢喜见罗小冰要离开,于是连忙问:“你干嘛去?”
“当然是回家啊。”
“这黑咕隆咚的,你们不是要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吧?”林欢喜怕罗小冰起了头,大家都会跟着她一起离开。
“不是还有孩子在吗?怎么是你一个人?”
林欢喜把身子挡在门前,说:“不行,来电了再走。”
“好吧好吧,快找电工来,瞧你那点儿出息,这么大人了还怕黑。”罗小冰说着话又懒洋洋的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
说到修复电力,白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麦子,可当她刚拿起电话时,苏小小那边的号码就已经拨通了。
“喂,在哪儿呢?”苏小小就像在跟一位老朋友通话一样。
白静听着苏小小跟麦子的对话,默默的把一缕头发噙在了嘴里。
“那你尽快啊,人家孤儿寡母可等着你呢。”苏小小挂上电话朝林欢喜嘟了嘟嘴,“他说要一个小时才能来。”
“那你们就陪我等着,一个也不能走。”林欢喜说完又扭头向汀兰问道:“是明天就要走吗?晚点儿再回去休息没关系吧?”
“明天下午的飞机,熬个通宵都没问题。”汀兰把手里的空杯举起来,示意林欢喜应该给大家煮点儿咖啡什么的。
“也没电,就给你们煮点儿红茶吧,当是占用你们时间的报酬。”
没多久后,林欢喜端着个摆放着茶壶茶杯的圆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苏小小帮忙把蜡烛立在了茶几上,大家每人端起一个精致的小茶杯细细品尝起林欢喜的茶艺。
“这干喝多没劲啊?不如……”罗小冰只把话讲到一半就没声了。
“不如什么?看你跳那种舞?”白静知道罗小冰又在想捉弄人的鬼点子了,于是先开起了她的玩笑。
“得了吧,你说跳就跳啊?看我跳舞可是收费的。”
“那你倒是把话说完呗,不如什么?”
“不如咱们来比赛讲鬼故事!”罗小冰看着烛火下姐妹们的眼神,就像赢得了捉迷藏比赛的胜利一样。
“能不能别说这些啊?”汀兰把头埋进白静怀里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就是,大晚上的别自己吓自己。”苏小小和林欢喜都表示不想参与这个游戏。
“怕了吧?你们这些人,整天嚷着找刺激,现在刺激来了反而都怂了,唉!我真是……”
“那你先讲一个呗。”白静用挑衅的眼神望着罗小冰。
“瞧见没?有胆子大的呢,那我可要开始讲了啊?”罗小冰直起腰端端的坐在了沙发上。
“等等,我们要抱团取暖。”苏小小连忙起身挤到了汀兰身边,林欢喜也紧靠着白静坐了下来,大家四一分坐,只把罗小冰独自晾在了对面。
“好好好,没人愿意跟我呆着是吧,不过这才有点儿讲故事的感觉了。”罗小冰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压的很低,“我现在要说的,是一个关于吃饭的故事。”
“从前,在一座高山上住着一位老婆婆。有一天,老婆婆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可她还没来得及吃,就已经咽气了。七天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老婆婆竟然又苏醒了过来,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于是默默的吃完了一桌子的菜。”
“讲完了?”苏小小好奇的问。
“嗯啊。”罗小冰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杯子里的红茶喝了个精光。
“这算哪门子鬼故事?”白静觉得与其说是鬼故事,这倒更像个冷笑话。
“你们不觉得恐怖吗?”罗小冰顿了口气,“那位老婆婆吃的是她七天以前做的饭。”
“这个…好吧,有点恐怖。”林欢喜皱了皱眉,表示自己很无耐,“小冰,你下次再要讲这么恐怖的故事,不如直接放段相声得了,这大家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容易憋出内伤。”
罗小冰白了林欢喜一眼:“这会儿威风啦?瞧刚才把你给吓的。”
苏小小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兴奋的说:“哎哎哎,说正经的,我倒是有个特吓人的故事,是小时候我爸给我讲的,你们敢听不?”
“有我的故事吓人吗?”罗小冰一本正经的问。
“你上一边儿去!”白静用手在罗小冰的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
“讲吧讲吧,看看能有多吓人。”汀兰嚷嚷道。
苏小小抬手示意姐妹们保持安静,接着也学起罗小冰的样子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在一户富庶的大户人家里,有一位丫鬟因为生的标致便被府里的当家老爷给侮辱了,这丫鬟一时想不开,就在自己遭到羞辱的房间里上吊自尽了,从那以后,在这个房间里,每到半夜便会传出‘咚、咚、咚’的敲门声,可你把房门打开,里面又什么都没有,而且一旦门开了,这声音就消失了,因为太过诡异,这间房子慢慢的就不再住人了,几年后的某天晚上,这位当家老爷又看上了府里一位丫鬟,他趁着夜深把这名丫鬟强行拉至一处无人的空房内,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空房恰巧就是当年那间死过人的屋子,就在这位老爷云雨正酣时,从门口又传来了那可怕的‘咚、咚、咚’的敲门声,当家老爷一下子从美色中清醒了,他转身朝门口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于是又继续开始寻欢,而这次那名丫鬟却并没有再反抗,只是轻轻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呵呵,老爷您还是这样性急呀?’当家老爷朝那丫鬟脸上看去,他记得这容貌,正是跟当年遭了他侮辱的那名女子一模一样,当家老爷只觉得头皮发麻,仿佛有千虫万蚁在自己身上噬咬一般,他想逃跑,可当他一回头时,却发现在门口上方的房梁上,正吊着一具面带惨笑的白脸女尸,那女尸吊在房梁上来回的晃荡,她的脚一来一回的撞在门板上,正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咚!咚!咚!
“啊!~”
“我的妈呀!”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屋子里传出了阵阵尖叫,林欢喜和罗小冰紧紧的抱成一团,而汀兰则在白静的胳膊上掐出了一个红红的印子,至于苏小小,她早吓的藏在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里,连头也不敢抬。
“里面怎么了?快开门啊?”
白静听出了门外传来的是麦子的声音,于是赶忙让汀兰把手撒开,一路小跑着去给麦子开门。
房门打开,正是背着工具包的麦子站在门口。
麦子看见白静便笑着问:“你也在呀?你们几个在屋里玩什么呢?叫那么惨。”
白静撩了撩耳边的长发,不好意思的答道:“没什么,姐妹们瞎闹着玩呢,快进来吧。”
“院子大门也不锁,这黑咕隆咚的,万一有坏人进来了,你们几个女孩可真是得好好惨叫一阵了。”
白静听的出麦子这话里带有关心的意思,只是她不能确定这份关怀是否只属于自己。
“你来啦,喝口茶吧。”苏小小见了麦子连忙把自己的红茶杯子递给他。
“嗯,好喝。”麦子把空杯递还给苏小小,在跟大家挨个打了招呼之后,他便开始忙活自己的工作。
白静把耳边的长发咬进嘴里,她介意麦子直接用了苏小小的杯子。
“这就是你那个邻居?看起来不错嘛。”罗小冰用胳膊肘戳了白静一下。
“别瞎说,小小都比我跟他熟。”
“要我说,熟不熟要自己争取,饭做好了你不吃,那到最后只会便宜了别人。”
白静抿了抿嘴,没有再答话。
灯管里照射出明亮的光线,林欢喜家终于又来电了。
麦子把工具装回包里,笑着说:“没问题了,有根线头老化了,我已经帮你换好了。”
“谢谢,快,喝点儿水吧。”林欢喜端来一杯冰镇的梨水递到麦子面前,“停了会儿电,可能不太冰了,不过味道很好。”
麦子把甜美的冰梨水一饮而尽:“别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哎哟,快让我仔细瞧瞧,还真是帅气阳光又能干,有女朋友没?考不考虑已婚妇女呢?”罗小冰开着试探性的玩笑问道。
“每天都那么忙,哪有时间考虑这个了,呵呵。”麦子面对罗小冰略显轻佻的询问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静子,你走不走啊?”
“啊,走,走。”白静正在愣神,忽然听到麦子叫自己,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瞧瞧,真真是把我们小静的魂儿都给叫走了。”罗小冰把手搭在白静肩上,笑的越发灿烂。
“你可别搭理她,她就这骚包德性。”白静伸手在罗小冰的脸蛋上捏了一下。
“那也比你这种闷骚的强。”罗小冰撅了撅嘴。
“不啰嗦了,要回去了,一起走吗?”白静不再跟罗小冰纠缠,把目光转向了麦子。
“啊,我那破车送去修了,我是打车来的。”麦子挠了挠头。
“那就坐我的车。”白静干脆的说道。
“静子把我和汀兰也送回去。”
听见苏小小的话,白静犹豫了一秒钟,接着便拉着她的胳膊说:“没问题,这么晚了,你们自己走路我也不放心。”
“怎么就没人让我送呢?”罗小冰瞪着眼睛纳闷的问。
“可没人指望你呢。”白静笑着答道,在她那笑容里还混着些复杂的小情绪。
白色的轿车开的飞快,汀兰下了车,苏小小在后座上叫道:“明天中午我就来找你。”
“好的,静子你慢着点开,明天下午见喽,拜拜。”汀兰跟白静、麦子、苏小小三人挥手告了别,心里对大家约好明天下午一起送自己离开充满了感激。
“送你到家还是到商店?”目送汀兰进了家门之后,白静向苏小小问道。
“到我家巷子口就行。”
“还是送你到家门口吧。”
车子驶进了宽巷子,在苏小小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苏小小下了车,麦子朝她嚷道:“今天就算我的好邻居替我载你兜风了啊。”
“不算不算,这是我好姐妹替我载你兜风还差不多。”
苏小小进了家门之后,车子里就只剩下白静和麦子两人。活跃的气氛散去,相互之间打趣的玩笑话也没了踪影。
“这么晚还给你添麻烦,真不好意思。”白静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跟姐妹们在一起时的活泼劲儿。
“这有什么麻烦?”麦子把脚下的背包拉开,包里的工具都露了出来,“我就是干这个的。”
“我看你每天都回来的挺晚,你工作挺辛苦的吧?”白静熟练的转动着手里的方向盘,跟麦子说着些枯燥的话题。
“你不也是?有好几次你半夜两三点才到家呢。”
“你在门缝里偷看我啊?”
“哪有,我是说谢谢你那么晚回来还帮我带宵夜。”
“我自己也饿啊,顺便帮你带罢了。”
“你现在饿不饿?不如咱们一起去吃点儿什么吧?这次我请。”麦子工作了一天,早餐之后还没吃过东西。
“行啊,你明天早上不忙吗?”
“小事情了,晚点去没关系的,填饱肚子要紧嘛。”
“嗯,工作嘛,晚点去没关系的。”月光映着车中女人洁白的脸庞,把她的笑容照的格外美丽,微笑轻风挂面颊,白静觉得这是长久以来自己所度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夜晚。
马路边的夜间小摊上,一对年轻男女正一边享用着廉价的美食,一边谈天说地畅聊着美好人生。
路对面停着的白色轿车里,有一个拉开了的工具包正安静的摆放在副驾驶座位下方。
在那破旧的布包里装着沾满了锈迹的扳手,坚固异常的榔头,当然,还有一把约有一尺半长锋利无比的尖嘴斜口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