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心酸（1 / 1）
展笑言很不理解为什么别的女人怀孕生孩子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天经地义顺其自然，而展笑意就能把身体折腾个天翻地覆，难道这也有遗传？当年他还小，却也清楚记得怀着笑意的母亲如何孕吐，仍然坚持着每日去教课；未几年，又因意外而流产时更是险些去了半条命。时过境迁，午夜梦回才能忆起。
林若黎开解孕期中各种难忍的笑意时说过一次，她对笑言不止是爱，最初的春心萌动后日渐升起的还有怜惜甚至想要保护。
原来，有那么多她这做妹妹的不知道的事，比如她那顶天立地撑起一个家的大男人哥哥也会哭，会委屈地抱住心爱的女人小小声地说：“我想爸爸，我想妈妈。”
甚至在他向若黎表明心迹的时候都在说：“我和笑意是兄妹，和一般你们所见的兄妹不同，我要照顾她，不管多少年，你能接受么？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因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她的心堵得厉害，难以言喻的痛。
夜半，讲给江煜城听，努力睁大的双眼终于涌出泪来。
他搂住她轻轻地拍，许久方道：“你呢？你想不想。”
清醒时她没说过，从来没有宣之于口，封存在心底太久，突然被挖出来像带着血肉。
“想。”埋着头，声音又闷又哑，“煜城，你对我……也像若黎对我哥那样么？”
“不是。”他答得快又清晰，捧起她的脸望进眼中，温柔又深情，“笑言那么好，他早就把能你的都给你了，包括我，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怜惜你，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想要保护你，只要爱你就够了，你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这么聪明，你一定知道。”
展笑意在记忆中搜索，似乎他从未夸奖过她聪明，尤其怀孕后智力和记忆力急剧下降，反而倒被表扬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于他唇角一记轻吻，泪痕尚在，格外惹人疼的样子。
“来，聪明的江太太猜一猜，你的丈夫爱了你多少年。”
他在开玩笑么？
展笑意有点懵，思考良久毫无头绪。打出生就相识，一起长大，可是谁能清楚地知道爱情的种子埋种在哪一年？怕是这世间的青梅竹马们都答不出吧。
他犹等待，她试探回应：“十五岁？”
她不确定，依稀记得那时初潮，懵懂间似乎听得最多的除了课本就是少女们悄悄谈起的爱情，也是那时，闺蜜们每每提点她江煜城的存在。
他笑她傻，揉着披散的长发极力拢于双臂间，又怕挤到肚子小心翼翼，最后干脆翻着她转过去背靠在胸前，握住一双手平贴于小腹。
“告诉你个秘密。”男性嗓音异常低沉，随着耳鼓震动直颤至心房，“咱俩上辈子就是夫妻，我应了你这辈子还要娶你，所以我来了，我来的那天你就出生了，明白了么？”
“我怎么不记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讲故事。”她忍不住笑，心里的甜直泛到脸上。
江煜城挤在她背上，脸埋在颈间，“说了你又不信，那就当故事听呗。不记得才好，这一世……总比上一世多些快乐。”
她听不懂，太过玄妙，当作情话刚刚好，蜜罐里似的。
扬头回望，四目相对，她笑得令他眼花，轻悄悄地说：“那咱俩有孩子么？”
他啄在唇上，“当然。”
“说给我听。”
眸光一闪，半阖了眼，带着回忆似地说：“有四个，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心，仿佛瞬间回到当年，半甜半苦。故事也分好坏的，不快乐的自不必提，却掩不住刻骨铭心。
她也不催，静静等待，听他讲故事，她和他的故事。
被折磨了四个多月的痛苦难忍，似乎轻易就被他的娓娓道来给抚平了，睡得香甜又安稳。
好了没几日又吐起来，幸好这回坚持得不久，彻底不再折腾了，吃了睡、睡了吃再无其他人生追求。
此刻，姑嫂俩坐在床上，小展念在吃奶，精致如同洋娃娃般的小女婴一边嘬一边渐渐进入到睡眠状态。展笑意眼巴巴地瞅着，也开始犯起困来。
笑言推门而入，在她头顶拍了拍，忍不住笑，“去，吃点儿东西再睡，刚做好。”
眼睛立时睁开，利索地爬下床。
林若黎仔细地将女儿放在小床，快步跟出去，打趣：“你可真是……我以为你都坐着睡了，居然还能听得见吃，啧，真是个人才。”
江煜城在一旁帮忙添菜，笑容越来越多，“慢慢吃，别急，笑言做了很多，还给你装了些带回去。”
展笑意点了下头，嘴上不停，吃饱了往桌上一趴，歪着头眨眼，“你怎么这么闲，公司倒闭了？”
兄嫂二人早已习惯，孕后的展笑意很有些自我意识的觉醒，好像把前二十余年的压抑全给解放了，说的话着实不大中听。
江煜城虽然忙，也能感觉到，甚至觉得挺好，只要她心里舒服身体健康。
上个月无端被最大的老板严肃他妈给升了职，直接接手了严肃的权力棒，入职前双方谈妥的帮忙性质完全变了味，越帮自己越忙。他巴不得她一语成谶，倒闭了才好。
回家路上，趁着她清醒，江煜城提议：“带你出去玩吧，医生说现在情况稳定可以经常出去走走。”
“是么？”她很怀疑，他哪儿来的闲工夫？
他递过两张机票，她看了又看笑出声来，突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又亲，“怎么那么爱你呢。”
专心开车的人抿着唇角似笑非笑，扶她坐正，“怎么不是恨死你了，我以为你早就恨上我了。”
“对啊，我恨你。”展笑意学着他的样子却又忍不住笑，捂着脸笑声仍是从指缝间溢出来。
一只手突然握住不停颤的心房，瞬间止住笑声。
“柳曳说得真对。”
低沉男声回响于车厢内，指掌已然握回方向盘。
“你……怎么还……偷听我们说话。”展笑意从来没发现他还有这个嗜好，红着脸低下头，看到确实涨得明显的胸部说不出的尴尬。
“你们说得太大声，当我不在？”江煜城停稳车，迅速堵住她的嘴，成功止住这个话题，止住所有话题。
这几个月他也在反省，他很期待却没有想到真的这么快又令她怀孕，即使是在心里数着日子计划着。也许，真的应该再缓一段时日才好。
开始的一个月，原以为没有明显的反应就一切顺利，谁知依然会难受至此。他更没想到自己每日与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却不能碰会难受至此，前二十几年都忍下来了怎么现在就不行？而他的女人只顾着自己的身体不适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能理解，接受起来仍是抗拒，觉得自己被完完全全的忽视了。
展笑意猛然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清楚明白。小心地看着他嗫嚅着问：“可以么？”
他咬着牙直接咬在唇上，突然退离，从开门下车到把她抱上楼快得令她反应不及，只知道他在用行动告诉她可以。
激越的吻仍是封不住努力想要表达的嘴，“你……小心一点儿，我……你……”
“我知道。”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江煜城的心里闷得要死，委屈得无处宣泄。幸好，怀里的女人知道该专注什么，不再纠结着要他小心，只是自己小心翼翼地迎合，表现良好。
他的心里舒服多了，身体更是，觉得这个日渐燥热的夏天不再那么难忍，也许，秋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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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期待的展笑意还是失望了。
知道他忙，却仍私心盼望着能有一个真正的假期，哪怕三两天。事实证明，一天都是奢望。
为什么严肃从来没有这么忙过？
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小女人，需要人怜爱又疼惜，哪怕是看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好难……
江煜城挂断电话颇有些为难，哄了好一会，还未开口，被她抢了先，“回去吧，或者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或者我自己回家。”
他回得也快：“一起吧，就当换个地方继续玩儿。”
展笑意撇了下嘴，嘟哝：“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这张——”
原就小的声音越发听不见，被他软软地堵住，笑声清晰可闻，“你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