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几曾识干戈(1 / 1)
“平波王到——”太监在东宫外扯着嗓子尖声喊道,随着太监的声音平波王的仪仗慢慢悠悠的出现在了东宫门口。
“王叔,你这样大阵仗摆到本宫殿门口来,所为何事?”顾灵均站在东宫的牌匾下,挺()着身子,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平波王下了马车并不说话,只叫身边侍卫将一个五花大绑早已被严刑拷打的血肉模糊的宫女扔了过来,生生砸在顾灵均脚下。顾灵均定睛一看,这便是他指使去给平波王下毒的那个宫女,心知事情已败露,他强撑着气势说道:
“王叔这是何意?如此污秽,不怕弄脏了我东宫的门阶?”
“本王刚刚在行使摄政王之职,替陛下批阅奏章,不料大胆宫女竟在安神茶中下毒,妄想毒害本王。本王甚是惊骇,发现之后立刻捉拿了来严加盘问,谁承想竟是太子殿下宫中的丫鬟,本王此次前来是想讨教讨教,太子殿下您是如何管教自己的宫人的?”
那宫女年纪看上去也不大,却像是受尽了折磨拷问,身上不止一处渗着鲜血,最被破布塞着,满脸是眼泪的哭喊着:“太子殿下救我!”
太子见此情此景知道自己所谋划的暗杀平波王已无成功可能,再抬头看看这平波王仪仗,一个二个神气十足,哪里只像是一个亲王的派头!一丝怒火与幽怨又幽幽从启煜太子顾灵均的心中缓缓升起,他咬了咬牙,大声回道:
“平波王叔想要质问我是如何管理宫人的,我倒想知道平波王叔是如何遵守礼仪孝悌的!父皇在上,本宫在下,按理应由我监国摄政,而你却见缝插针想将这权力都堪堪揽入你自己手里!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是不是想谋权篡位,借摄政之理由行窃国之实!就连凌月国寒启教都将你列入‘污秽之人’当中!平波王叔,父皇尚在病中,你便如此对他,如此背弃父皇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信任与宠爱!夜来梦醒,你良心可安!不错!闻香是我派去的,我就是要取你这逆贼的狗命!父皇在病中,无法对你的所作所为加以管制,那么就由本宫来替父皇做了这件事!你包藏祸心,企图窃国,谋权篡位,该当何罪!赐你一碗安神汤,便是对你最大的宽恕!不将你五马分尸车裂而死,已是你最大的幸运!平波王叔,退下吧,饮了那碗安神汤,本宫可答应你不株连,不连坐,不追查,你的儿子顾江舟依旧是承方世子,你的女儿顾烟罗依旧是华梦公主,你谢恩自尽吧!”
太子顾灵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也有些喘不上气,他停下来,静静看着平波王,想看看他的反应。然而,他借着东宫殿前明亮的灯光看了个仔细,也只看到平波王好像正在费很大的力气忍住不笑出声来,整张脸都有些微微的抽搐,平波王那个随身侍从赵顽也是一样的反应,只是嘴角应经有些抑制不住了,只能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笑意。顾灵均刚刚那一番义愤填膺的话本指望着可以震慑震慑平波王和他的侍从,可现在他觉着自己被侮辱了,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冲到平波王面前去,把他砍成两半。
他刚刚想说点什么,平波王就打断了他:
“诸位作证,可都听清楚看仔细了,是太子自己亲口承认他对本王下毒,本王并未逼迫太子做任何事情!按照我国历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今今日启煜太子顾灵均企图下毒暗杀我,并污蔑本王诸多罪证皆不属实,不过是太子自己因未能监国摄政,不愿看权力从自己手中溜走而做的臆想罢了!意图谋杀亲王,指使教唆宫人,污蔑亲王,诸多罪证加起来,启煜太子顾灵均难辞其咎!来人!将启煜太子顾灵均拿下,押至天牢待审,严加看管!”
“是!”平波王身边的随从发出了整齐的令人寒心是杀气腾腾的响应。
“我看谁敢?!本宫是当朝太子,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我看谁敢?!”顾灵均看着眼前这似是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群,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太子”这个名号,对某些真正握有实权的人来说,也许,根本就不算什么。
平波王的随从冲上来,带走了顾灵均。顾灵均没有再大声叫喊,也没有再厉声呵斥,只是经过平波王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当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夜幕之下后,身边人都退去了,只留下赵顽一个时,平波王终于忍不住,仰天长笑。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子啊太子,哈哈。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蠢啊哈哈哈。还用良心来质问本王,良心,哈哈哈。这是本王这么多年来见识过的最可笑的事情了。哈哈哈。赵顽,你说咱们这位太子是不是天真可爱,哈哈哈哈。”
赵顽早就笑的直不起腰,他揉着眼角,擦掉溢出的泪水,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
“王爷,太子真真是斟寻既明老太师教出来的学生!一口一个良心,一口一个道义,哈哈哈。真是天真烂漫童心未泯啊!”
“可不就是吗。”平波王笑够了,慢慢收敛,“太子他是不是心智不全?从小便生在这皇宫中,本王本还以为他能有多大本事多高深的见解,谁知道这么快便承认了,还用良心来质问本王,真是可笑!”
赵顽也慢慢直起了身子,对平波王深深作了一揖:“王爷,启煜太子他,几曾识干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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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霁王这么晚来,可是有事?”顾烟罗端提着蜡烛,虽是夜深,可她依然着着红妆,衣着也十分整齐,竟没有一丝像是要入睡的样子。
“深夜搅扰,还望华梦公主见谅,在下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雨霁王切莫客气,只要有我能帮的上的,尽管说便是。”顾烟罗侧侧身子,将赫连长倚邀请进了屋子。
“在下此来,是想问问公主,平波王府和斟寻府的私交如何?”
顾烟罗愣了愣:“此话怎讲?”
“承方世子此前曾招揽斟寻府的大公子斟寻澈为我们所用,想必华梦公主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在此之前斟寻澈斟寻少爷一直都很愿意合作,可近日来不知怎么了,似乎有些不愿意见我,即使是有要紧事商量,也不过敷衍一二句罢了,并不见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就连承方世子近日似乎也是有些心不在焉,想来也是不能去维持斟寻府的关系了。而在下既然已谋士的身份在平波王府做事,自然也不能老是麻烦承方世子为我跑来跑去,可是斟寻少爷却也是听不进去我的,所以不得已便来麻烦华梦公主,想看看华梦公主可否有什么法子。在下听闻华梦公主与斟寻澈斟寻少爷私交不错,便擅自做主,冒昧想来请公主出出主意,怎样才能让斟寻少爷继续为我们所用。”说着他看着顾烟罗,微微笑着。
顾烟罗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毕竟自己曾经倾心过斟寻澈,但也只是寥寥几面之缘分而已,而且被平波王和顾江舟制止的早,并没有再往下发展,本应不算什么,可是她并不确定赫连长倚会不会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觉得她有些举止轻浮,对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便动了心。本想推脱了,可是又不想让赫连长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愿让这好不容易趁顾江舟这几日没有管事而抽空得来的拥有权力的机会又被自己放走。
“我和斟寻少爷不过寥寥几面,也是在那些个宴会上远远见上一面,打个招呼罢了。若是说真正了解,还是哥哥曾经与他走得近。我虽不知斟寻少爷的喜好等等,不过我倒是觉得,斟寻少爷不像是轻易会消沉的人,倒不如雨霁王去打听打听,看看斟寻少爷消沉之前可曾遭遇过什么事,便也清楚了。至少,也得了个可以着手的开端。”
“华梦公主果然有独到见解,在下就知道来找华梦公主要法子肯定能要的到的,在下先谢过华梦公主。”赫连长倚笑着,行了一礼,又为顾烟罗添了添查,剪了剪烛花。
华梦公主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觉着这门婚事也没有她一开始想象的那么不堪,至少面前这个雨霁王,还是足够让她心驰神往的。他可以为她在这深深府门之中乏味而又惨淡的生活,甚至可以给她一些她原先都不敢想的东西,那就是,在这个家里的,权力。她刚打算开口,继续聊些别的,赫连长倚幽幽开口了。
“在下还想问问,您的二哥,顾折燕的事。”
“啪”的一声脆响,顾烟罗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碎成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