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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献祭(中、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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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别过来!

李从心的意识在绝望的喊,然而身体却像死了一样,不能动,不能说。寂静得可怕。血水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在大殿里回荡着,这里的墙壁似乎有着扩音的功能,无论站在哪个角落都能清晰的听到鲜血落下的声音。

像古老的诅咒。

沈青从来没有跑得这样快过,来不及想前边是不是有机关陷阱,来不及想这是不是又是另外一个幻境,几乎是转眼间就冲到了李从心身旁。他来不及想为什么她会浮在空中,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能让她“浮”在空中。他伸手去托住她的身体,小心的将她抱到地上。不管他的动作多轻柔这个举动还是让李从心又流了不少血。温热的血透过纱布渗到他手上,沈青的眼眶立马就红了,他不敢想象他的老怂遭遇怎样的伤害,他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把她弄丢!

李从心也震惊的看着毫发无伤的沈青,那些对她来说像利刃一样的符咒居然没有伤害沈青分毫?!她不敢置信的紧盯着沈青,只怕他是惊惧过度没发现身上的伤。

“贱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己辛皱眉看着沈青。

李从心一下子拦在他前头,警惕的问:“你要干嘛?”

己辛皱着的眉头却一下子舒展开了,嘴角甚至带上了笑意:“果然是我选中的人。想不到仪式才到一半‘剔骨’就完成了。也罢,那我便放过他。”

“剔骨?你在说什么?”李从心皱眉。

己辛笑意更深了些,附身贴近她:“你没发现吗?你身体的变化……”

他若有所指的往沈青身边瞟了一眼,李从心悚然惊觉——她的灵体已经完全脱离了肉身!那些伤口带来的疼痛感也在渐渐远去……“你杀了我?!”她又惊又怒的瞪着己辛。

己辛摇头:“这话说的太难听了。首先,你的肉身并没有死亡,如果你说的死亡是指心脏停跳的话。其次,这是献祭的一部分,剔除凡骨,方悟大道。我助你除去肉身的束缚,你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你的感知将不再依赖短短数十年就会老朽腐败的身体,你甚至会比风还要自由——它们只能在人间流动,而你将可以自由往来于阴阳两界。换而言之,你将真正的堪破生死,因为生死对你来说已经不再有意义。”

李从心发现己辛既不是嘲讽也不是说笑,虽然听起来鬼话连篇,但己辛是认真的。“你的意思是,我会像你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你费尽心机把我哄骗进来还赔上那么多人的性命,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伴?”李从心几乎要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己辛摇头:“不,你将是我的弟子,下一任大祭司。而我族向来只会有一位大祭司。简单点说,你将成为我的继任。”

“我拒绝!”李从心斩钉截铁的说:“你既然已经到了堪破生死的境界,还要什么传承人?我不要当什么大祭司,我宁愿短暂的活着!”

“是吗?”己辛看着她,诡异一笑:“可惜啊,已经来不及了。”他话音未落,已经并起两指点上了李从心的灵体。

李从心顿时发现自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己辛则无比虔诚的吟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那些发光的符咒们也发出同样的声音,很快的,整个大殿里仿佛有上千人在齐声吟唱,它们的声音就像无数条细小的溪流,最终汇合成波涛汹涌的大川,一波接着一波的带着法术气息的音浪盖过李从心的灵体,她像溺水者一样,从一开始的死命挣扎,到后来失去自我意识,沉入浪底随波逐流。

那些符咒们的吟唱仿佛时间的洪流,一下子就将她卷回到了三千多年前。

那时的西秦岭比现在要暖和得多,林海也更加的繁茂。崎岖蜿蜒的山路上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其间有不少跟己辛打扮类似的人,但更多是只有裹了一块遮羞布的奴隶,他们背负着沉重的石料一个连着一个被栓住脖子,二十个人为一组,由跟己辛打扮类似的人牵着,在山道上艰难前行。

“大祭司为何要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建行宫?”一个领头的人问另一个,“眼下就要入秋,冬天也很快就会到来,我们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这里,我担心今年储存的粮食不够。”

“不用担心,粮食虽然不够,但不还有人牲吗?”另一个人回头望了眼那些负重前行的奴隶们,舔了舔嘴唇,小声跟同伴说:“听说南边蛮族的人牲比西边的肉质更加细嫩。只是不知道你我有没有这个口福。”

他的同伴看了一眼那些奴隶,也露出贪婪的目光:“肯定会有的,而且献祭过后,大祭司就再也不用食物了,他的那份一定会赏赐给我们。”说完,这两人窃窃笑起来。

而他们身后那些背石料的奴隶们始终面无表情的走着,或许他们根本听不懂那两人的语言,不知道那两人正在讨论他们的烹饪方法。

倒是走在他们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后刻意放慢脚步,等这两人跟了上来,他便转身对那两人说。“我想,口粮的事你们就不必操心了。大祭司说过,这一次的献祭非常重要,他要采取最古老的祭祀方法。”

领头的两人停了他的话脸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

最古老的祭祀方法?李从心十分疑惑。却忽然听见有声音在耳边说:“就是用自己族人的血肉祭祀神明。”

李从心惊惶回头,只见年轻的己辛就站在她身后,旁边还站着一个跟他装束相仿年约七八岁的孩童。刚才的话是己辛对那孩童说的。见孩子一脸懵懂,他便继续跟他解释:“祭神是从上古时期传下来的。那时用于献祭的人都是各族的族长,也就是大祭司。献祭前,族长会指定他/她的继任,然后由族里的长老们将自己分成数块,流下的血将会分发给族人抹额,以示将神明的祝福赐予每一位族人。剩下的将会泼洒到本族的领土上。如果是特殊的年份,还会在长老们之中挑拣地位最高的几位与大祭司陪葬。”

李从心震惊的看着他,这祭祀方法野蛮得可怕,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可不就是杀人分尸!如果说杀的是敌对部落的俘虏她还能稍微理解一点,可是杀族长?!这是个什么做法?这样的祭祀方法还有人敢做族长吗?

凑巧的是,那孩童也问了跟李从心相似的问题。而这时,己辛神色变得肃穆起来。他严正的训斥着孩子:“身为族长既然享受了子民的供奉,就必须要担负起保护子民的职责。为了部族的繁荣将自己作为祭品供奉给神明是对神明最大的尊敬,也是身为祭司的无上的荣耀!”

以杀人跟自杀为荣耀?根本就是邪教好吗!在感到害怕的同时,李从心也意识到了为什么己辛能够视人命为草芥,他的出身和从小受到的教育已经决定了他的世界观,尽管他在现代醒来后能够快速的学习当代的各种新事物,但真正让他有认同感归属感的,还是那个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部族。

但是聿明一族的能工巧匠们发明了许多替代人工的机械以后,物资越来越丰富,与敌对的部落作战也总能获得更多的奴隶和物资。他们不再愿意牺牲自我,便宣告那些奴隶们的血肉也是祭奠神明的最好的祭品。因为这些人牲证明了他们在神明的保佑下变得骁勇而聪慧,神明一定乐于见到自己的子民成为其他落后部族的主宰。

“这话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就是他们沉湎享乐,变得贪生怕死,不再愿意为了族人奉献生命。”己辛语气里满是不屑,“那些贱民的血肉怎堪与族长的相比?再这样下去洞悉万物的神明一定会觉得受到愚弄。这种歪风必须要在我们手里终结!”

李从心瞠目结舌,她终于听明白了,己辛大约生活在社会变革的时期,那时已经有比较“先进”的思想崛起,虽然说杀奴隶和杀族长都是杀人,但是不再杀自己族人用做祭祀应该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她隐约记得,典籍上有记载过大规模以活人祭祀的活动在商朝是司空见惯的,而到了西周以后,周人以礼治天下,已经大量的减少活人祭祀的规模,通过战争俘虏到的奴隶更多的被用来压榨劳动力,而不是粗暴的杀掉。到周穆王时期,周王朝的“礼”已经非常完备了,什么规格的祭祀该用多少牺牲多少人牲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别说杀祭祀祭天了,就连坑杀奴隶的也远不如商代。

而与周穆王同时期的己辛,居然还要复古礼……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西王母所在的部落比周王朝要落后许多。两者放在当时大约就是文明社会和野蛮部族的差别。然而她也记得,墨子和鲁班曾经因为偃师的技艺而自惭形秽。那么说明己辛的部落拥有比中原大地更加高超的手工艺。但他们不但没有能取而代之,反而失去的传承,恐怕就是己辛这种落后于时代的观念导致的。

她看了这么久也差不多明白了,她是进入了己辛的记忆里。己辛说的继承恐怕还包括了记忆的传承。李从心有点在意己辛牵着的那个孩子,他看起来应该是己辛选中的继任者才对。他后来呢?她记得己辛曾经说过,他在山府完工前就死了,所以山府最终的完成形态他当年是不知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在山府完工前他就举行了献祭仪式,正式将位子传给弟子……

思及此,李从心猛然惊醒——己辛的话很有问题!至少他自己在献祭仪式完结后就陷入了死亡的状态,只是不知道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他苏醒过来。

己辛这种级别的巫师尚且如此,那么她呢?李从心紧张起来。她本来还想过既然摆脱不了己辛,那么还可以等完成献祭获得他的本事以后再回到自己身体里。可现在看来,献祭过后很可能会有长时间的休眠,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说不定阿青和她的身体都早已经化成一捧灰土了。

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不要呢?己辛声音陡然响起,像催眠一样:继承我聿明一族的巫术,成为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灵巫,获得永恒的自由,有什么不好吗?

那你呢?

我?当然是和我早已死去族人一起,去往永无乡。我等了三千年,才等到这样的机会,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好吗?己辛的声音突然的软了下来,由颐指气使变成恳求。

……在这样声音中,李从心的思绪变得有些混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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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检查过后就发现老怂身上的伤口非常诡异,伤害她的东西应该比他见过最锐利的刀还要薄。所有伤口都只有细细的一线,如果不是有血珠不断的往外冒,他根本发现不了。

而且伤口如此之多,他越包扎就越是心惊,简直不敢想象老怂究竟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拆卸下来的纱布很快就不够用了,沈青连忙将备用的衣服剪成了布条,权作临时包扎用。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细菌感染,要是不先止住血,不用等感染,人就该没了。

包扎完毕,沈青抬起头来,发现先前像帘幕一样垂下来的符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呈漩涡状朝他旁边的一个点汇集过去。难怪这里风越来越大!沈青有些为难,他本想把李从心包扎好以后让她原地休息片刻,等止血的药发挥了作用,再背她下山。可是现在这里诡异的景象叫他不敢放下李从心去找出口的机关。

正在犹豫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请等一等。你如果现在带走她,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青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他四下环顾也找不到说话的人。只得对着空中喊:“你是谁?藏在哪里?”

“嘘……”那个声音非常温柔,“请不要大声说话,我就在这座大殿里。你跟我对话不必说出来,我也能听见。”

沈青一懵,敲了敲脑袋问:“你在这里?”他这一次没有开口。

“差不多。”那个声音回答。

还真能听见!沈青十分惊讶,但是直觉上这个声音似乎不会害人。“你为什么说现在带走她,她会醒不过来?”沈青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那个声音说:“因为她的魂魄已经被……剥离了,你必须等她回魂再带出去。”

“被剥离?谁?己辛干的是不是?”沈青是亲身体验过抽魂丝的痛苦,顿时怒火滔天,恨不得把己辛揪出来往死里揍!

“……是。”那个声音承认了。

“那么你又是谁?”沈青问他。

“我?我只是个罪人……你也可以叫我偃师。”那声音幽幽的说。

沈青却差点惊得跳起来:“偃师?你是那个献偶人给周穆王的偃师?”

“正是。”自称偃师的人回答,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己辛曾经是我族的大祭司,在山府落成前,他为了给族人祈福举行了自我牺牲式的献祭,嗯,也就是自杀,将自己作为祭品献给神明。”

“啥?这个变态连自己都不放过?”沈青惊讶道。

偃师似乎苦笑了一下:“在你们看来确实不可思议,但在我的时代,这种事是非常正常的。”

“好吧,你继续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她的魂唤回来。”沈青点点头,也不想纠正三千年的人的世界观。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沈青质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怎么知道你跟那个己辛不是一伙的?”

偃师再次苦笑:“你的命格太特殊了,半点阴气都不沾,更不用说学巫术救人。但她和你正好相反。她不但拥有强大的灵力,而且,还是一个死过一遭的人。对师……对己辛来说是最好的继承人。”

“你什么意思?”沈青问。“别吞吞吐吐的,一次性把话说完!还有,我知道你跟己辛的师徒关系,你不必遮掩。”

偃师吃了一惊:“你知道?看来是他说的。”

“当年,我们部族虽然有着高超的巫术,和精良的机械制造技术,但是不论是人口还是社会分工都远不如周王朝。己辛认为这是因为我们奴隶替代本族人做祭品,从而惹怒了神明的缘故。他接任大祭司之后就一直在着手重整族规,恢复用祭祀和祭司祭天的旧俗。”尽管被戳破师徒关系,偃师还是以“己辛”来称呼师父。

沈青听到这里,不由哼了哼:“蠢,你们败落是的原因太多了,周王朝虽然没有你们那么高超的机械制造技艺,但是他们的社会进步程度却远在你们之上。”

偃师默认了他的说法,黯然道:“可惜己辛不这么认为。族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持相同的观点,他们始终认为聿明是无上高贵的姓氏,是神的子民,怎么能向姬姓小儿学习那些末流的东西。因为知道说不通己辛,我只好在他传位给我之后,在他自我牺牲的献祭仪式上动了手脚,让他的献祭没有完全完成,让那拨人失了领头。之后我又来趁着周穆王来访的机会,扮作匠人将偃甲术展示给穆天子,并试图私下与穆天子联系,希望借助他的力量来对付族中老旧的势力。”

原来竟然是奴隶社会的政治斗争?沈青张了张嘴,问:“西王母呢?她才是统治者吧?”

偃师称是:“我献偶人一事就是西王母默许的。她痛恨己辛,她刚为王的时候,族中的大量势力都被己辛一派的长老们控制。我们借周王朝的力量夺回了权,但是这也为我族埋下了隐患。我后来才知道,己辛修建山府,是因为他曾经推演出我族将有灭顶之灾,他希望到时候我们中有一部分人可以退到山府里避祸。但是我跟周穆王联络的时候不小心透露过这个地方……我毁了他的所有努力,也毁了我们部族……”

沈青:“……打住,你说的这些跟唤回老怂有关系吗?”

“当然。己辛虽然被我陷害,以至于没有完成献祭。但我也因此没有得到他所有的传承。己辛现在正在完成当年未完成的献祭仪式,仪式一过,他就会彻底的烟消云散,而你的同伴,会继承己辛所有的法术和包括记忆……她很可能成为第二个己辛。”

“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不早说!”沈青骇然。又问,“他这么做不是求死吗?他脑子坏掉了?”

“因为……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你的同伴只能靠自己的意志逃脱,但……己辛的巫术简直鬼神莫测,她很有可能被那些法术迷了眼,错过逃脱的时机……至于己辛,我想早在他苏醒的时候就想随族人去了,只是又不甘心我族的东西被埋没,所以才等到了现在……”偃师越说越没底气。

最后在沈青怒气中,他只得说:“你看到这些蓝色的光了吗?等所有的光都消失在这一点的时候,如果她还没醒过来,你就自己逃跑吧。王座背后就是出去的机关。将三只青鸟的头从左往右依次掰到西边,出口就会打开。至于这个身体,你就留在这里吧,外边是非常陡峭的山崖,你带着她走不远的。”

说完这些话,任凭沈青如何询问,偃师也再不出声了。沈青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光晕,那些漩涡一样的光已经只剩下一个餐桌那么大。而李从心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沈青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重得像擂鼓。他低头吻了一下李从心的额头,做了一个决定。

光晕很快就只有餐盘大小,而且越收越快,沈青握着李从心的手,盯着那团越变越小的光心跳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然而就在那些光即将收缩成一个点的时候,他握着的那只手忽然动了一下!

醒了吗?!沈青激动的低头,只见李从心的嘴在微微的颤动!她逃出来了?要醒了?!沈青刚要喊她,忽然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流从那个亮点向四面八方爆开!他条件反射的用身体护住李从心。巨大的气浪挟带着发光的符咒碎片四下崩开,一片碎片从他没有护住的地方崩到了李从心脸上,瞬间划出一道血线。沈青刹那间就明白了她身上的伤口从何而来,拼命将她护得更周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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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辛的记忆大量的灌入脑海,振兴部族的渴望,被弟子背叛的愤怒,以及醒来后发现族人早已死亡的痛苦……丰沛的情感几乎要将李从心的脑子挤爆。而与此同时,之前记忆里那些看不懂符咒一下子变得清晰易读,正如己辛所说,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世界,她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己辛还是李从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脑海深处却响起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为了成为通天彻地的巫师,甚至可以放弃生命吗?包括放弃那个还守在你身边为你包扎伤口,等她你回魂的人?

阿青!

李从心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拼命抗拒着像洪流一样朝脑子涌进来的记忆,那不是她的记忆,她不要它们!就在她试着关闭记忆的闸门时,离她远去的肉身的感觉又渐渐回来了。她清晰感觉到手被人握着……阿青,是阿青!她仿佛一下子拥有了巨大的力量,承载记忆的闸门轰然关闭,将那些洪流拒之门外。而找不到出口的记忆的洪流开始四处奔涌,很快,己辛构造的这个小小的空间就已经容不下他们。无数的关于法术的记忆一下子从空间爆出,溅落在正殿的每一个角落里。

李从心终于又感受到了伤口带来的剧痛。她回来了吗?身体好沉,四肢都像是灌了铅一样……但是这种踏实的沉重感着实让人放心。她睁开眼睛,正对上沈青的,他那盛满了焦虑的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

“老怂、老怂!太好了!你真的回来了!”沈青兴奋的语无伦次,一时忘形就把李从心抱得更紧了些。等听到她的闷哼才急忙松开。“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忘了。”沈青看着她皱眉的样子又懊恼又心疼。

“别说这个了。”李从心抓住他“己辛说出口就在正殿里,你赶紧找一下。我们先出去要紧。”

沈青连连点头:“我已经知道出口在哪了,我抱你出去。”

李从心点点头,最初的兴奋劲一过,失血过多的眩晕就涌了上来。她浑浑噩噩的依偎在沈青怀里,靠着伤口传来的疼痛感勉强保持着清醒。

沈青依照偃师的吩咐依次掰动三只青鸟的头,王座忽然就向前移去。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口子。冷冽而干燥的空气一下子从口子里涌了进来,李从心不由打了个哆嗦。“忍一忍,我们就要出去了。”沈青在她头上轻吻了一下,由抱改成了背。

“站住!”己辛愤怒的咆哮着,那些符咒的碎片在他手中重新活了过来,呼啸着往他俩身上招呼。

沈青吓得连忙转身去挡那些碎片。而己辛准备召唤下一波攻击时候却发现他的灵体居然被人绊住了。

“谁?偃?是不是你!”己辛爆喝一声四下张望起来。

沈青赶紧抓住这个空隙背着李从心朝出口一路狂奔!

“放弃吧,己辛,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偃师的声音在正殿里响起,却始终没有显形。

“你这个逆子!叛徒!三千年前是你,现在还是你!”己辛怒气不减,全部招呼到了那些石柱上。被削去基座的石柱很快就在他的攻击下化作数截,从拱顶掉落下来。

“没有什么是能够永恒的,我们部族即使能全部复活也注定不能适应这个时代了。更何况,即使献祭成功,一个继承了你全部意志的灵体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偃师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师父,三千年了,您还没明白吗?”

一声师父,终于叫己辛停止了暴怒的破坏行为,他颓然的垂下手,是啊,能做什么呢?他以灵体的形态在人世间游走,应该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总想恢复聿明当年的荣耀,让世人都诚服于他们的才能,他不甘心,不死心,他想不通他们这个曾经能通天彻地部族怎么会落得灭族的下场。然而,偃的话却揭开了他心底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这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即使得了一个资质奇佳的继承人,也永远无法恢复当年的盛景……

己辛坚持了三千年的东西如今被几句话轻易的击碎了,他一口气散了去,灵体也变得缥缈起来,山府底部传来不绝于耳的石料断裂的声音。既然时代已经容不下他们,那么就干脆彻底的埋葬了吧。那些精巧的偃甲,诡奇的机关,美妙的壁画和雕饰,以及他们承载着的聿明部族的所有的记忆,都一起埋葬了吧……

沈青感觉身后传来的震动,意识到这里很可能要塌方了,他背着李从心一路狂奔,直到冷冽的风和着夕阳西下时的最后的光一齐往他们身上招呼时,他才彻底松了口气。终于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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