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红颜枯骨（1 / 1）
萧珏的话落下，章笺的脸上有一丝得意，而萧齐璜的脸色却是不好看。
章笺是恨章若，因而她打听了章若的事，她听闻，章若便是因为不是完璧才不得不离开彼秋。
“你倒是说说，那人是谁呀？”此时萧珏用目光阻止了萧齐璜，语气里是几分诱骗。
章笺，你若是知道，说出来怕是还是你难堪，你若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
“好啊。那么朕来告诉你，章若本就是朕的人，她来大渊，亦是为了朕。知道众卿对她有异，她与萧卿，不过是朕的把戏。”
萧珏的话，不见得多可信，只是，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呢。
“可……”章笺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萧齐璜拉住了她。
“好了，此事无需再议。礼官便开始准备封后大典吧。”
萧珏一字一顿的说，语气里尽是不容置喙，说罢，他便挥了挥明huang色的衣袖，大步离开了。
“若儿，你可是后悔了？”
甫一回到殿中，萧珏看见的便是空空荡荡的宫殿，昨日他们同塌而眠的那个chuang塌，如今整整齐齐，明huang色的枕头工工整整地放在绣这金色五爪龙的被子上，chuang边的纱帐高高束起，给人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
“珏哥哥，你回来了？”
就在萧珏楞神的时候，章若俏丽的声音闯了进来。
“若儿，你没走？”
“昨日之事，我是醉了，不过还记得。”章若说着，脸色微红，“我仔细想了一番，想来珏哥哥身在如此高位，既然做了如此决定，必是有缘由的。我细细分析了，觉得若是章若在这后位，我本是外族，没有母家，也没有什么亲近，珏哥哥便无需害怕外戚专权。而章若，从小长于王庭，这勾心斗角，也是看得多了。”章若这般说着，心里却是还有一半未曾说出，若是可以，也许，她会和他一起忘记曾经的伤痛。
“噢，这么说，你并不后悔？”尽管章若说得如此蜻蜓点水，没有说上情之所起，身不由己，可是，章若说的这些，他萧珏何尝不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不过，她同意了，这便是极好的。
“不后悔。”
章若笑笑说。此时的她，以为也许尝试着去忘记那个人，也是好的。只是，她怎么会想到，她曾不顾一切保护的妹妹，竟恨她那么深，深到想要将她毁灭，她也的确败给了自己的亲妹妹。
三日后，章笺求见。
此时的章若暂时居住在宫中的将梅殿，将梅，即是将嫁。
“阿姐。”章笺并没有用上敬称，仿若她们的身份还如从前。
“笺儿。当初，并非我的主意。不知这些年，你可好。”章若见章笺的那般态度，一时也不知章笺对她是否还有怨恨。
“说不上来好不好，王父待我并不差，只是自己一个人，过得也不能说好。如今，齐璜带我回来，终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只可惜，姐姐早了一步，我还得先喝姐姐的喜酒了。”
章笺笑笑说，语气里有一些苦尽甘来，她似乎并不知道，章若与萧齐璜之间的事，只是，她真的不知道么？
“嗯。是啊，萧公子终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你们之间也是命运弄人。”章若的语气有几分苦涩，想到萧齐璜为了师妹，而负了她，她的话语便有些咄咄逼人了。
“师妹……”章笺有一瞬间的失神，“是啊。的确是命运弄人。”
章笺默默地低下了头，是啊，命运弄人，这一句由你来说最合适。原来，早在彼秋，章笺便已经查到，其实萧齐璜的师妹，便是章若，当初，萧齐璜只是问了她是否曾去过银渊雪原，不想没有深问，竟是乱了三人的情缘。
转眼间，在章笺日日入宫陪伴的日子里，大婚之日悄然而至。
大婚之日。
一大早，章若便已开始了被梳妆打扮。宫人们替她细细的描了远山般隽美的眉，红火的凤翎纹绘在章若眉间，衬得她肤白如玉，眼眸如星。
“碧儿，你可愿替我梳头？”章若看着镜子里黛发散开的自己，嘴角微抿，离了彼秋，自己身边竟是没有能祝福自己的长辈了。
“阿若。”碧儿的语气微微带了些苦涩，章若那般喜欢萧齐璜，她是看在眼里的，尽管大渊的皇帝的确对章若是不错的，可是，哪个姑娘不想嫁给心爱之人呢。叹了叹气，碧儿执起白玉梳子，从头梳至尾，祝福的话语从嘴里说出来，听来却是淡淡的苦涩。
“阿姐，恭喜你。”章笺看着身着了九重妃色嫁衣，领口袖口的金色凤凰纹饰仿若将要腾空而起，衣角上的彩色牡丹流光翼翼，真是美不胜收。此时的章笺虽是羡艳，这一句恭喜却是真心实意，她想章若嫁人了，那么，萧齐璜与她之间该是再无阻拦了吧。
“笺儿公主，此时，您在这里出现，怕也是不妥吧。”碧儿的语气冷冷的，这些日子，章笺时时出现，端的是一场姐妹情深，可是，碧儿却看见了章笺的戒心。这个章笺，在彼秋祭司之位上，怕早已不是纯真的笺儿。
“你！你不过一个俾女……”章笺有些气急，出口便要斥责碧儿。
“好了，笺儿，大典马上要开始了，你还不去找萧齐璜？”章若有些无奈地说。
章笺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铛，铛……”
九声号钟响起，萧珏出现在了将梅殿。
“陛下，您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喜娘看见本不该出现的陛下，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俗，竟然拦下了她们的大渊陛下。
“我来接我的妻子，有何不可。”萧珏大笑一声，倒也没有怪罪喜娘，一时语言上也不曾用上冰冷的“朕”。
起身走了几步的章若，听得萧珏的话语，一时竟楞在了那里，他还真是随性，仿佛他真真只是一个要娶妻的平凡男子。章若的手在袖中轻握，不是说好了是为了利益么，他这般，她的心竟是微微颤动。
萧珏走了进殿中，便看见，点点阳光之中，身披艳艳嫁衣的章若蹙眉立于那里，这是一种不同于往日的美艳。
“怎么没有红盖头？”萧珏有些不高兴，他不想章若的这般模样落在他人眼里，尤其是萧齐璜。
“这……银渊皇族封后纳妃，从来不曾有过盖头……”喜娘为难地说。
这时辰已经到了，萧珏无奈，想了片刻，上前一步，打横抱起了章若，大步离去。
“萧珏，你，你干什么！”身体离开地面的瞬间，章若惊呼了一声，而后，入眼的便是萧珏微微眯起的眼和一抹漾开在嘴角的笑意。
萧珏笑着看着章若，也不说话，缓缓地走去。留给章若的侧脸，朗俊如远山，一时倒是让章若微微脸红起来。
一场册封，就这么被萧珏闹成了封建臣子的笑话，被世人传成了佳话。
萧珏一路抱着章若踏上九重高台，直到走过所有臣子，他才将她放下。
“萧珏，你！”章若刚一站定便捏住了萧珏的衣袖，小心却分明带着一丝羞涩和恼怒的说。
“若儿，为夫不是心疼你么。嫁衣首饰这般沉重，这祭台，你自己看看，如此多的台阶……你可是想自己上来？”萧珏轻轻推开章若的手，拉她站定，同样小声的说。
在众人看来，他们这一番动作皆是亲密，此时，站在在萧齐璜身后的章笺看见，她身前的萧齐璜，在看见章若被抱进来开始，目光便不曾离开他二人，同时，他的手亦是紧紧握起，似乎在隐忍什么。看见这样的萧齐璜，章笺抿起了嘴角，章若在萧齐璜的心中果然，如此重要么？
此时，萧齐璜的心中亦如章笺一般，醋坛子不知打翻了几坛。他看见了章若娇好的脸庞在萧珏胸膛的温度中染上了红晕，他看见章若的手轻轻拥在萧珏的臂膀，他看见他的女人将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的心口很痛，仿佛这一下，他便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紧紧握住双手，脑子里竟然突然冒出了要将章若夺回来的心思。思及身后的章笺，他终究松开了紧握的拳，微微叹息。
一场册封之礼，虽是天家婚礼，可在章若和萧珏眼里却是一场承诺，一次赌注。是日，章若许诺，此生只愿追随萧珏，不离不弃。萧珏许她后宫独宠。
萧珏的确做到了。萧珏的做到，不难。
章若亦没有背弃萧珏，只是，章若的信，却是浴火而亡，生死相随也不过那般。
帝后婚礼之后三月，萧齐璜去了北疆，留下了章笺，而他一去便是多年，他和章笺的婚事便那般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