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死和救我(1 / 1)
天色渐晚,火星四溅的篝火旁,我们喝着夏天卖剩的啤酒,就着滚烫的红薯。只要一打嗝便会浑身抖一下。手机传出《布拉格广场》与《七里香》混音。
肖然讲着笑话:“一个装逼男去找大师解惑。男的问,他别墅两栋、豪车四辆,娇妻长伴,小三常换,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幸福?大帅拿出打火车点燃了男的衣服。男的赶紧去吹,然后说,我明白了,大师是想告诉我金钱、美女都如身外之物。大师摇摇头怒道:我是想说,你不吹会死啊!”
吴丽丽笑完问我:“你男朋友什么类型的?明天喊来一起玩。”
“我还没有。”
她惊愕地张着嘴:“不是说你们那初中的感情才是真的,高中都是玩玩的。”
我抗议:“我们都是认真的!”
肖然惊呼起来:“初夏,你谈恋爱了?是和那个黄灿?”
“没有。你还记得黄灿啊?”
肖然憋着笑:“何止记得,我还打过他。”
我催着肖然:“说啊,继续说。”
“那你可要保持在我一米之外。”肖然站起来,摇晃倒退到了好几步。“那时最喜欢偷看你日记。然后有次我就看到,你委屈地写什么黄灿不喜欢你。然后我就跑你们学校狠狠揍了他一顿。”
“偷看我日记?看我不打死你!”我拿起火嵌死追肖然。肖然微醉,歪歪扭扭跑上河堤,张狂地笑着。我气喘吁吁地坐在堤坝上,再也跑不动了。
他见我跑不动了,走到我一米远的位置,嚣张起来:“你上次还扑倒一个叫许诺的男同学,不要脸。”
我一听噌地站起来,扑过去抓他,他倒退跑了起来。
“别……”
我还没有喊完,他已经跌下河堤。夜色已深,在上面模糊地看到他躺在水边,一动不动。我顾不及喊他们便跑了下去。
他仰面躺着伸手过来,我赶紧伸手去拉他。够不着,我又快走了几步。眼看就要拉到他的时候,脚下一滑,一声拖长的“啊”。我感到身体越来越重,那刻我脑海只有“死”和“救我”。
我拼命扑腾,可是身体越来越沉。很短却又是那么漫长,终于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
上岸后我才觉得冷,身体不停抖,四肢开始僵硬。那个人抓着我的胳膊往上拖,破音地喊着“来人啊!”
上了堤坝,我才从惊慌中缓过来,强忍着颤抖和滴着水的肖然说“没事。”他们疯了一样的跑上来,扶我俩下去。
火堆旁,吴丽丽帮我脱去厚袄,脱下她的袄给我包上。再又扶我坐上小五子的摩托车,一直在后面抱着我。她让我冰冷的身体里,那颗心变得好热。
这次因为我,大家都被我外婆骂得很惨,包括同意我去的小姨。
被窝里,小姨红着眼睛说:“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就成罪人了。”
是啊,我死了,很多人都成罪人了。其实呢,谁的生死应该由自己负责。死了就是因为命运中的很巧与很不巧。很巧我去追了肖然,他很不巧摔了,我很不巧滑了。就这么简单。
和小姨,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凭什么要活在死了人的罪里。
如果肖然不巧摔死了,我也是个罪了!感谢上帝,我们都还活着,不会让任何人成为罪人。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我妈不停地责骂我,我不停地哭着。哭啊哭地醒了,小姨正望着我,手贴在我额头上。
中午的时候,阿婆扛着长竹杆,上面挂着我的袄,走了出去。小姨说她这是去河边,帮我叫魂。过了一个多小声,她边走边喊我名字回来了。
不知道我的魂掉了没有,阿婆又叫回来了没有。反正我第一次觉被封建迷信,深深地感动了。
下午我妈便来了,偷偷地劝我跟她回去。可我,反而因为这件事,舍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