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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想不出标题
一大早醒来，身旁的知念清志已不见踪影。我心不在焉的刷完牙洗完脸，下了楼见麻麻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早饭和中午用的便当。我许久不见她，如今早上做饭的场景像一个怀旧电影的长镜头一样，令我感叹万千。
知念清志已经在方桌的一端坐下，端着饭碗有条不紊的咀嚼嘴里的米饭。他见我拉开另一边的椅子，抬起眼看了我一眼。
我亲自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母上大人端给我烤鱼、火腿肠和酱汤，我谢过。可能是昨晚受了惊吓，我今天食欲不佳，捏着筷子不知道从哪下口。
“真理，你胃口不好吗？”小百合大人注意到了这点，关切的问我。
“唔……没有。“我讪讪回答。
“今天清志也是，难道我做的饭这么难吃吗？真是的！”麻麻又愤愤不平小声抱怨了一句。
似乎没料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对面的清志顿时像被食物卡主，咳嗽了好几声，捂着嘴都呛红了脸。
“哎，算了，真是不知道你们这群小孩子平日里想了些什么……”麻麻关切的帮他拍拍背，等他咳嗽缓过去后，又嘟着嘴，碎碎叨叨的回了厨房。
一旦麻麻走了，我和清志的气氛一下子便古怪起来。说来也怪，我本来什么也没想，可是一见清志低眸安静吃饭的模样，脑子里一下子回放昨天发生了一切羞耻的事情。
他伏在我身上亲吻我的模样，脸色潮红展露欲|望的模样，含着眼泪说露骨的话的样子——这些脑海中模糊的印象和如今安静吃饭的知念清志重合在了一起。
……气氛更尴尬了orz。
正当我想着“要说些什么，一定要说些什么”时，知念清志却忽然冲我问：
“额……姐姐，你昨天睡得好吗？”
“我睡的挺好的。”
然后两人均是沉默。
清志的脸明显红了起来，似乎是热，也似乎是尴尬，他一直朝地板看，很少直视我。
“清志。”我喊他一声，他迅速抬起头盯着我瞧，面露期盼。我说，“我想了想，觉得最近搬出去住会比较好，我先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之后担心我。”
“……”
“……哎？”他睁大眼睛，握着筷子的手僵在那儿，表情惊愕。
我重复一遍：“我是说，因为期末考的关系，我可能要搬出去住，暂时不回家了。叫你不要担心我。”
“……为什么？”他面色僵住，眉眼渐渐浮出一层失望和愤怒。
“我要期末考了。”
“不对……”他低声说，似自言自语。他凝视桌上还剩了半碗的米饭，神色恍惚起来，“不对……姐姐，你一定不是那么想的。”
见他神色古怪，我内心一怔，小心翼翼试探性的喊他一声：“清志……？”他没有吭声，没有回应我。
面色死灰。
***
一顿饭味如嚼蜡的吃完，小百合大人把便当盒塞进色彩炫目斑驳的帆布袋里，献宝似的嘱咐我“一定要吃完啦这是母上大人的一番心意呦”。出门时清志没有和我并排走，他跟在我后头。然后我坐上地铁时，紧随其后的知念清志的出现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少女生都挤他，可耻之徒甚至装作被挤的模样与他来个亲密的肌肤接触。我远远瞥过去，他孤零零地呆在角落里，周围一圈的女生将她围绕得孤立无援。他还惶惶然不知该作何反应，眼巴巴的看着我。
虽然因为昨天的事，让我对他产生了些许的芥蒂。但他毕竟是我的弟弟。
我还是心疼他了。
叹了口气，绕过拥挤的人群朝他伸出手：“清志你过来！”
旁边的女生埋怨的瞪着我，但又不敢发作，怨念至极。
知念清志受宠若惊，怔怔盯着我瞧，半伸出手，小心揣摩我的神色，他似乎不怎么敢触碰我，犹豫好久，才沿着我的指尖握住我的手腕。
“姐姐……”他想撒娇。
“下次别傻兮兮的站在那儿，别人挤你，能拒绝就尽量拒绝。”我呵斥他。
“嗯。”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低声应道。
一副毫无底气的样子。
如今的知念清志，好似与之前是两种的印象。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穿着大大的球衣，身材颀长而纤细，甜甜的冲我笑，金色碧眼长得娟秀雅致，眼里蕴藏无垠阳光。
上天把爱都给了这个男孩，把他生得如此颠倒众生。
可他偏偏忽然喜欢上我。
由此开始患得患失、噤若寒蝉。
随着地铁启动，之后我和他相继无言。我远远望窗外的风景线，蓝天白云。周围都是人们，我和清志混在人群之中，逼仄的空间令我很不如意。都是人，是学生，我随即不再瞥向窗外，转过头盯地上的脚。知念清志的手还握着我的手腕，他的手掌有些出汗，湿黏黏的。
忽然人群中好似有了走动，有人到站了，我夹在里面如毫无还手之力的鱼儿。清志抓着我手腕的手指也蓄势待发，他试探的沿着我的手腕滑下来，经过我手背的肌理，他手心的汗擦拭而过。
——他想和我牵手。
——我不愿意。
他的手劲开始加大，和我的手纠缠起来。努力掰开我捏紧的拳头，将手指伸进我指间的缝隙中。
我反抗。
他继续。
我再反抗。
他最后得逞，与我十指相扣，但我马上脱离。
清志的神情马上又失落了。说到底，他还是对我没有死心。我昨晚跟他说了这么多话，流了那么多眼泪，他到了今日一忘皆空，又开始不要命的纠缠，与我决斗。
三分钟，站到了，我和知念清志下了地铁。
地铁又开始开动起来，沿着铁轨咕噜噜的向前行驶，越来越快，驰向远方。知念清志站在我对面，沉默的背着单肩包。地铁里很多人在看他，贴着窗户朝外张望，多是女性，眼神憧憬而好奇。
他插着上衣口袋，瘦削的身影站成一幅油画。
我没有理他，转身就走，实际上，我已经生气到再也没有理会他的冲动。知念清志从后头继续无声跟上，他的步伐与我的一致，我可以从前方地面见到他覆盖的影子。
“不许跟着我！！”我大吼。
我喊道就拔腿就跑。听到清志在后头喊我，他似乎要追上来，我咬咬牙跑得更快，下了车站沿着小径，额头跑出了汗，终于在一个分岔路口喘着气停了下来。
——不想去学校，不想看到知念清志。
——他屡教不改，对我完全是痴缠。
……好麻烦。
心情越想越压抑，我随性随便找了个石台阶坐下来。手旁边是装书的单肩包和妈妈精心制作的便当。我抓抓头皮，更加郁闷的纠结，所以说……到底去不去学校？
不想去TUT！
打开手机刷一刷，没由来的点开通讯录图标，跳出来的页面只有寥寥几个人的署名：
麻麻
知念清志
欠我书的万年老二
……
哦，欠我书的万年老二——浅野学秀。
这么想来，他已经把《尤利西斯》还给我了，没有了“欠我书”这件错过了。当然，万年老二还是万年老二，我编辑署名把“欠我书的”删掉了。
万年老二——浅野学秀
对这个称呼极其满意的我，忽然冒出一个极其鬼畜的想法。既然我现在不想要去学校，不如把浅野学秀叫出来，同我一起共担罪责。他是个好学生，应该从不无故旷课，他能陪我分担一起逃课的过失那是最好不过了。
以后老师说起，不……老师一定不会说。
因为我和“浅野学秀”这个人一起逃课了。
说干就干，我点了一下他的署名，屏住呼吸听手机嘟嘟嘟的长音。
等待没有很漫长，我本以为在这个早晨上学的期间，浅野学秀应该没有很多时间能接电话。结果我一打给他，他马上就接了，还附赠一个好听清澈的“莫西莫西”，他的尾音是上扬的，预示着他现在愉悦美好的心情。
“浅野学秀……”我开口。
“嗯？我听着。”他示意我接下去。
“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正要去学校。”
“哦~~~”我拖长音，对着手机眨了眨眼睛，语调严肃的说，“那么，我想一本正经的拜托你一件事。”
“哎，什么？”我听到浅野学秀好像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不准笑严肃点！”
“……”
“咳咳咳咳，我是说、我是说……就是，那个……你愿意和我一起逃课吗？”
“……如果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心急如焚要见到我，想和我约会的话，我想我是十分乐意的。”他竟然认真的回复了我。
“……”
“那你现在在哪里？”他问我。
我把地址告诉了他，然后也正直的说道：“不是约会哦，浅野学秀同学。我只是想要把你带坏。把你变成坏学生，这个理由充分吗？”
“哎？这是成绩很好的知念真理同学应该说的话吗？”他装作惊讶了一下，结果下一秒我听到他对那边的人说，“我现在不去学校，你把车子开到……”
“少爷你确定继续这样玩物丧志，理事长不会对你采取什么严酷惩罚吗？”似乎是我上次见过的那个司机大叔在说话。
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开了免提，浅野学秀的声音清晰响亮的从那里穿到了我的耳朵，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我正在追求我未来的妻子，这难道有什么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