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对方看了匡隽一眼，收回目光，侧身进门，在鞋柜前换好拖鞋。

匡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许晨过来。

“表舅，你怎么才来？”

“嗯。你家有客人？”是指匡隽吧。

“哦，这是匡隽，以前跟你说过的。”何止是说过，经常提起，不过没见过人。

匡隽继续手足无措。

“那，那我回家了。叔叔，我先回家了。”

“好，有时间就到家里来吃饭，路上小心。”许晨爸爸也不好多留。

“匡匡，你开我的车走？”许晨递过车钥匙。

“不了，我自己有。”小摩托还在寿司店门口呢。

说完跟许晨挥挥手，又转眼珠子看了一下许晨的表舅。他已经安坐在客厅沙发里，闻言匡隽要走，正好扭头看过来，与匡隽对上了视线。

肯定哪里见过。匡隽想。

回到爷爷的院子门口，匡隽打开门上挂着的牛头锁。锁这种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院门上这口锁还是爷爷买的，多少年了，钥匙都磨薄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进门左右手是匡隽种的月季，有十来个品种，最让她得意地就是龙沙宝石，已经爬了一米多高，到匡隽的胸口了。没两三步就到了二层小楼前。小楼和院子围墙的夹角是一个砌起来的小小的扇形鱼池，也就半米见方。以前爷爷在里面养锦鲤和荷花，匡隽也想养，但是鱼总死，荷叶长起来后就被虫吃光，所以现在鱼池荒废了。小楼的一层是客厅以及厨房，旁边还有个独立出来的卫生间。二楼分两间，一间爷爷的，一间匡隽的。现在爷爷去逝了，爷爷的卧室被匡隽堆成了书房。其实楼顶还有一个小阁楼，是爷爷以前养信鸽的鸽室，匡隽也养不好鸽子，阁楼也荒废了。

匡隽直接上了二楼，自己房间的门倒是一扇看起来就厉害得要命的防盗门。是爸爸找人来换的。

匡隽觉得很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门都是那种老式的木门，唯独这个房间是防盗门，目标太大了。他总是做这种自以为是的事情，当初也不知道谁不要她。

所以许晨的小表舅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洗过澡的匡隽扭了扭腰，在书桌前坐下，摊开爷爷当年的工作学习笔记，接着昨天的地方继续往下看。

爷爷当年留德学医，学成回国当了一辈子医生，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这个院子就是考虑到他和奶奶常年两地分居，单位分的。据说以前是一个小作坊主的家。许晨家以前就在隔壁，一个单位的，后来她家发达了搬走了。爷爷的笔记里中文德文英文间杂，三语似乎是随兴转换，但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其实是当初翻译水准不高，很多词还没有比较准确地翻译，所以翻译不好时就用原语代替。

高中毕业后，爸爸想让她跟他去美国读书，匡隽不肯离开爷爷，为这个匡隽还挨了爸爸一顿打。后来爷爷说，出去见见世面这很好，希望她出去，还跟她讲他以前在德国留学的趣事。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匡隽走了爷爷的老路，去德国学医。

匡隽很努力很争气，一口气读到博士。在读博的最后一年，爷爷肺功能衰竭，家里一直瞒着她，到最后瞒不住了才告诉她爷爷不好了。匡隽赶回来后没多久，爷爷就去逝了。大伯二伯说爷爷是在等她，等见她最后一面……就是现在，匡隽也记得爷爷最后冰冷绵长无力的手掌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