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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三两学生聚堆,各干各的事情,此情此景,木初有些感慨。
“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可没有像他们这么优哉游哉。”木初坐在主席台上,双腿在空气中晃荡着,像是回到了十六岁。
何一杭站在主席台下面,后背靠在墙上,语气轻快,“你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为了奖学金就是每天都埋头苦读呗,我家里条件不好,周末就去打打小工,赚点零花钱,虽然有点遗憾,但总体来说还是收获大过遗憾的。”
何一杭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木初喊了一声“小心”,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一记重击就直冲头部袭来,他吃痛一声。
木初二话不说跳下主席台,一脸关切,“你怎么样啊?”
何一杭揉着有些发晕的头,摆摆手,“我没事。”
木初看了一眼地上的足球,不远处也跑过来一个身影,是个小伙子,一脸歉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何一杭语气温和,“我没事了,去踢球吧。”
小伙子离开前还是连连道歉,木初揉着何一杭的头,“真的没有问题吗?”
何一杭轻轻推开木初的手,“就是有点晕,我们不要在这边妨碍他们了,前面有个亭子,那里人少。”
人少?为什么要强调人少这个词?
木初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支支吾吾,“亭……亭子……我怎么没有看到。”
何一杭随便一指,木初看过去的确是有一个小亭子,“木初,我们去那里坐会儿吧,我有事情和你说。”
“啊……好。”
亭子这边有些光秃秃的树,恰好和操场的息壤隔开,僻静得很。
何一杭将外套脱下,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木椅上,扯扯木初的袖子,“坐吧。”
木初看着何一杭的大衣,咬咬嘴唇,不知道该坐还是不该坐。
何一杭感受到木初的顾忌,无奈一笑,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按在了上面,“我不嫌弃你,你也别嫌弃我。”
“啊?”木初不明所以。
“没什么。”何一杭淡淡一笑。
“你不是说有事情和我说吗?”
“木初,我今年二十五岁了。”何一杭的语速不快,一字一句像是敲在木初心上一样,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小石子,掠过心海的时候都能激起不小的波澜。
“嗯,我今年二十四。”
“我爸是个教师,死板固执得很,我妈受不了他的脾气,就和他离婚了,把我和我弟都扔给了我爸,我爸离开后,我弟就被我叔叔领养了,我做调音师,忙的时候特别忙,这段时间我想放松一下,所以才没有接活,至于工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还能养活得起……”
何一杭还没说完,木初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一皱,“你稍等一下,我去接个电话啊。”
木初起身,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何一杭握了握已经冒汗的手心,深吸了一口气,生平第一次表白,原来会这么紧张。
木初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接到父亲的电话,试图想让自己变得平静,可是在静寂的空间里心跳声还是那么清晰。
“阿初,前几天我回梅坞了。”
“嗯。”仅仅一个单音字节也是颤到不行。
“奶奶把你的电话给我了,我想想该给你打个电话。”
“嗯。”木初眼前有些模糊。
“你过得还好吗?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有出息了,爸爸是个不称职的爸爸。”电话那头的木恒森声音有些哽咽。
“嗯。”木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不可抑制地往下掉,她仰起头拼命想止住眼泪,但是都是在做无用功。
“木初,爸爸现在想要补偿你,我现在人在美国,一个月后回国,这几天你可以先去我的老朋友那里吗?我担心你在S市一个人。”
担心我?一个人?
“可是这么多年我也一个人熬过来了,现在才来说这些话不觉得有些牵强吗?”木初心有不甘,语气倔强。
“阿初……”木恒森还想再说些什么,木初就打断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我很感谢你们生了我,但是也只是生了我,你不必补偿我,我现在过得很好,好了,就这样吧。”
说完,木初就及时挂断了电话。
木初扬起头来,开始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又落下下来,最后泣不成声。
“木初,你哭了?”何一杭听到声音,立刻走了过来。
木初蹲下身子,突然掩面痛哭起来,像是把这几年的委屈都要尽数倾吐一样,血缘这个东西骗不了人,即便当初她被抛弃,可是她无法装作不在乎,无法说出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甚至也不敢去奢求所谓的父爱母爱。
一个人孤独久了,就会渐渐忘记其实自己还可以软弱。
何一杭也蹲了下来,将木初慢慢拥入怀中,单手轻拍着她的背,“乖,答应我哭完了就都过去了好吗?木初,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疼。”
何一杭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暂且收起,至少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木初哭了很久,最后哭累了,就在何一杭的怀里静静躺着,一声不吭,双目空洞。
好半晌她才哑着嗓子说道:“何一杭。”
“嗯?”何一杭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动作宠溺。
“我饿了。”木初双目微湿,一脸委屈。
何一杭笑了出来,一副拿木初没有办法的样子,“好,起来,我给你去买吃的,质量和数量都交给你来定好吗?”
“嗯。”
似乎有些事情早就冥冥注定,似乎有些人注定要遇见。
“老周啊,我闺女那边我还是不放心,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有空就去看看她。”
木恒森放下手头上的合同说道。
“你这说的哪里话啊,我们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再跟我说这些不是生疏了吗?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嗯,好。”
周国安挂掉电话以后,把地址抄录了一下,走到周之桢的办公桌前,“这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孩子的地址,你这几天去看看她,可以的话把她接到咱家里吧。”
周之桢接过地址,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又放到了一边,“好的,我知道了,对了,爸我去S大打听过了。”
“怎么样?”周国安饶有兴趣。
周之桢脸上神情复杂,似乎在组织自己的语言。
“高仁洪失踪了,其实也并不算失踪,只是他前几天辞职以后就没人见过他了,我去他家里看也没有人,辞职日期是周婷失踪后的第三天。”
周国安眸色一沉,坐到了沙发上,略作思考。
“其实我们不能仅凭这一点就去怀疑高仁洪,毕竟我们需要证据,你还查到什么?”
“周婷爸妈关系不和,两人在外面都有外遇,她基本从小缺爱,有人说看到她和那些社会上的人有来往,至少周婷自身不会太干净。”
“顺藤摸瓜,现在的线索就从她身边的人开始找起,你也别太累了,一边要忙杂志社的事,一边还要过来帮我,迦言的事你也……”
“爸,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对了,明天是妈的生日,我们去给她准备一下生日礼物吧。”
“好,正好给她个惊喜,估计这老家伙啊把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周国安笑着说。
两个人刚站起身来,就看到门被季以风推开。
周之桢笑笑,“哥,你回来了?”
季以风一身西装,精神抖擞,可是目光促狭,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依旧不入眼底。
他走到两人身前,把自己手上的礼盒放到桌子上,“爸,这是我给你和妈买的营养品,阿周,这是我给你买的表,上一次你不是说你喜欢这一款吗?”
周之桢接过那个表,笑笑,“谢谢哥,走吧,正好我们一起去给妈挑一下生日礼物。”
“不急,阿周,我回来的时候在机场看到你了。”季以风语气平缓,可是句句都像是被冰包裹住一样。
周之桢脸上神情并不自然,“我……”
“我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子了,那是你女朋友吗?你小子有了女朋友也不和哥说一下。”季以风一改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话锋急转,周之桢有些怔愣,面对周国安投来的疑惑中又带有期盼的目光,急忙解释,“哥,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是我的员工。”
“哪有上司亲自送员工去机场的,说吧,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周之桢不想再有过多解释,“随便你们怎么想吧,反正我已经解释过了,爸,你们就别问了,不想我妈明天生气的话就赶紧去买生日礼物,你们不去我可去了。”
周国安看着周之桢一脸慌乱的模样,笑了笑,冲着他的背影说道:“阿周,早点把那姑娘带回来。”季以风上一秒钟脸上还是笑意满满,下一秒钟就已经冷了下来。
木初,恭喜你,又遇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