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目之所见（1 / 1）
我看着切原少年痛苦地按着右手的手臂，指甲狠狠地抠进掌心。
在比赛开始前还自信满满的跟我说轻松就能赢得比赛的少年，现在正在球场上脚步踉跄，却还要坚持着打完比赛……最后却无法坚持住地摔倒在地。
虽然这一次已经打赢了三场比赛，双打二真田和迹部两个自负同样有自负的资本的人当然不会输，然后就是青学的菊丸和冰帝的忍足对战美国队那一队长得非常帅气的兄弟俩，结果输掉了……单打三是平局，单打二是不二周助的比赛，在我看来是轻松获胜。
“怎么会……明明赤也变得那么厉害……也不再朝向人的身体回球，而是打出了那种避开人的球……明明赤也这么的努力……为什么……”我咬着下唇，不知是在问谁。
身边的丸井少年拍了拍我的肩：“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从围栏边上翻身而下，跑向了正被带去医务室的切原少年身边：“赤也！”
“啊，阿莉达……真是的，让你看见了我这么糟糕的这一面。”
“你打的很好了！”我慌忙接上话，“先去处理你的伤啊，比赛什么的再说。”
“……嗯。”
我知道切原少年是非常不情愿的，但所有人都拒绝了让他继续上场，我的感觉也是同样的，他必须要去医院拍照看看，而不是坚持着继续打这种受伤之后不可能还有胜算的比赛。
但是美国方申请启动了什么友谊赛的特别规则，在切原少年弃权之后让身为替补的越前少年上场。
我看着作为替补的小少年带着自信的笑容走过我的身边走上赛场，胸口不知道被什么填满了，手指紧紧的握住了衣服下摆。
“阿莉达。”躺在担架上的切原少年叫了我的名字，现在正要送他上救护车。
“赤也？怎么样？很疼吗？”我慌忙把注意力转向他。
“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你想去看，那就去吧。”
我一愣：“可是你……”
“我没关系啦，不过越前那家伙的比赛，就麻烦你帮我见证啦！要是他输了比赛，我可饶不了他！”切原少年尽全力扬起了一个笑容，
“……那我去了。”我终究还是扭头回了球场中，不是没感觉到背后的视线，但我还是在送切原去医院和看越前比赛中选择了后者……如果选择了前者，我一定会一直牵挂着比赛的。
我想切原少年也是明白的。
原本我想原路返回观众席，结果就在进场的位置被菊丸少年拉住了，我想了想就待在入口处看也没关系，就站住了。
“阿莉达，对吧？”
我偏过头，看向了站在我身边银灰色短发的少年：“迹部景吾君？”
少年点了点头，看向了场中：“小雪也在观众席，一会能麻烦你跟她见个面吗。”
他的话一出口，他身边的忍足侑士脸色霎时变得非常奇妙：“迹部，还没见过你用这种语气跟谁说过话。”
我撇撇嘴，向着迹部家的大少爷摆了摆手：“不麻烦，我也有事要问问她。”
比赛很快就继续开始了，现在是2-3凯宾领先，但凯宾先前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比分上的落后对越前少年来说应该造成不了什么影响，轻松就打平了。
但是在这之后，凯宾终于开始展现实力，接连打出了越前少年的绝招，我不禁咋舌，比起跟我打的时候，他似乎又有了进步啊，但是我的体力也是个大问题啊，果真之后我要早晨去跑跑步了。
“小安洁、不是，阿莉达觉得怎么样？”
“唔，英二啊，”红头发的猫样少年执意让我直接叫他的名字，我叫了几次也就习惯了，“你是指什么？”
“就是小不点会不会赢啊。”
我歪了歪头，看向球场中的少年，他在刚刚打出了名为“旋风扣杀”的强力扣球，很消耗体力，但是威力确实不容小觑。
“会赢吧，他会赢的。”
我勾起唇角。
“不管对手多强……他都会赢的。”
无论是手冢，还是他的父亲，以至于我，他总会赢的。
我看着少年唇角的弧度，他脸上美好的笑容，还有额间的汗水，都让我只想一直看着……只是一直看着就好。
那孩子身上笼罩着一层几乎可以具现化的气场，是不服输、不会输、自信到了极致的气场。
果然，他还是光芒万丈的。
突然闪过脑海的一幕幕让我整个呆在了原地，不二少年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转而又把视线投向了球场上。
那是……什么？
那个打出高高弹起的半截击的脸色凶恶的少年，一开始虽然看似优势满满，到最后却被轻松回击。
那个不良少年模样网球天赋极高的白发少年，也被一个个强力的抽击球打的节节败退。
那个发球回球擦伤了对手无数次的冷淡少年，最后还是被完完全全的击败了。
那些阳光明媚的午后，热烈的似乎要将人融化。
是啊，我想起来了，曾那么多次在球场外看着他比赛的模样。
即使完全被压制，即使没有丝毫还手的空间，即使体力已经到了极限，都还是握紧了球拍笑着的，打到比赛最后的时候，他总是笑的那么自信而灿烂。
越前龙马，我想起来了，所有你比赛时的模样。
最后两个人虽然打到了抢七局，说得上是打的势均力敌，但赢的还是越前少年。
“不错嘛。”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丸井少年在看台上跟我有一个对视，我向他摆了摆手，直接转身往出口的方向跑去，现在越前他赢了比赛，我就该去看看切原少年了。
丸井少年竟然在我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同时出现了，医院离这里不远，我直接就跟他一起跑着过去，总算是在体力耗尽之前到了医院，不过到病房的时候我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所以说，你要住院观察一天？”我坐在切原少年身边，戳了戳他的脸颊。
“啊啊肯定没事的，明天我就可以回去跟阿莉达你打球了。”切原少年偏了偏头，躲开了我的手指。
“嘛，总之最后龙马赢了比赛，”我耸了耸肩，“至于你，你的手臂还是好好的休息吧，至少休息一星期。”
“诶诶阿莉达你说的和医生说的一样诶！不过，你什么时候开始叫越前的名字了？”
我一愣。
继而苦笑着摇头：“作为安洁莉卡的时候，是这么叫的。”
“诶？！就是说……”
“解释起来很麻烦，而且我到现在也不是非常确定……”我仰头看向了天花板，“我似乎就是安洁莉卡没错，只是同一个精神体，或者说是灵魂之类的东西，却换了一个身体。”
“诶诶？”切原少年和丸井少年都睁大了眼睛看我。
“有着安洁莉卡的名字的少女是别人的身体，被我借用了八年，然后死去了，现在我又回归了这个身体……所以打网球这件事，我会觉得身体不记得，但是灵魂却记得我曾打过。”
我不知道这样的解释他们是否能接受，但无论接受与否，我的记忆确乎是渐渐恢复了，虽然还都是跟越前少年的网球有关的部分，但至少我想起来了一些事。那天之后我才想起我之前答应过迹部大爷要去见见迹部绯雪，就直接找了她的手机号给她打了个电话，听说我想起了身为安洁莉卡时的记忆，电话那边的少女几乎泣不成声，一直都在说“对不起”和“谢谢你”，虽然我还不太明白越前之前所说的换命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此时，我也只能回答她“没有关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都已经过去了。
无论是安洁莉卡的死，还是阿莉达曾经杀不完的敌人，都已经过去了。
切原少年住院那一晚我是陪着他的，在之后我还是回到了丸井家，闲暇时间锻炼自己的体力以及跟立海大附中的正选们练习，部长幸村精市也回到了队伍里，虽然还无法打球打全场，但他的归来无疑给立海增加了无限动力。
我悠悠的叹了口气，往腿上绑上了负重，开始新一天的锻炼体力的跑步。
于是在好几天里，我都没有跟青学的人或是越前少年有任何的联系，直到某一天迹部绯雪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去东京玩，我才得终于听说了越前龙马因为之前日美友谊赛的表现出色被邀请去参加全美公开赛的事。
“就是说，他已经在美国了？”我抽了抽嘴角。
“是啊，”迹部少女茫然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他会第一个告诉你……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我愤恨地哼了一声，拉低了帽檐，那是我在他家留宿之后他就说还给我的东西，他只说那是他以前送给我的，“算了，我不在意。”
“诶？你不在意吗？可是你不是喜欢他的吗？”
“喜欢他个鬼，”我对天翻了个白眼，“不说他了，你想带我去哪里玩？我可不想去冰帝跟他们打网球。”
“不会的，”迹部少女笑着摇头，“虽然哥哥说了邀请你来跟他们打练习赛，不过被我拒绝了，我是想跟阿莉达你一起逛逛街，吃点东西，因为以前跟你说的时候，你似乎很向往的样子……不说以前的事情了，只要你记得，你是给了我一切的人就好。”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脑中还是有什么飞快地涌出来，是在哪里的街头，满脸血污的金发少女竭尽全力地奔跑着，身后有三个男人在追赶着，她满眼都是恐惧和恳求，那瞳孔的蓝色和我的竟一模一样。
“是在……巴勒莫吗？”我犹豫地问向身旁的少女，她才把一杯葡萄味奶昔递给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被三个人追赶着？”
“对！”跟我长相相似的少女的瞳孔马上就亮起了光芒，亮闪闪的好像星星一样，“然后阿莉达就非常帅气的把他们三个都打倒了！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阿莉达的家里了，阿莉达一个人住在一栋别墅里，从别墅的窗口就可以看到彭格列的总部，阿莉达总是用宠溺的目光看向那栋有着百年历史的建筑……”
我点了点头，却对她后面说的事情没什么印象，只是吸着奶昔开始咬吸管。
迹部少女说今天所有的费用都由她哥哥请客，对此我表示乐于接受，买起东西来也毫不手软，中午更是挑了一家很高端的店面吃饭，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少女才突然说向日岳人也想见我一面，这个向日似乎就是曾将她护在身后的红发少年。
“我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哥哥，”小少女的唇边带上了怀念的笑容，“因为如果没有哥哥的话，我可能会永远在‘被精市哥哥讨厌’这样的认知里出不去。”
“嗯。”虽然我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但还是应声了。
“但是，死而复生回来之后，我才觉得，哥哥永远都是哥哥，对于哥哥，我也永远都是妹妹。”小少女舔了舔嘴唇，唇上霎时一片温润的水光，“我昨天才答应岳人君和他交往，和岳人君在一起很开心，遇上了什么麻烦也想要跟他一起去面对，岳人君也一直都相信着我喜欢着我……所以，阿莉达可以去见一见他吗？他说他想要当面向你道谢。”
我点了点头。
看着少女灿烂的笑颜，我唇角的弧度也不由得加大。
只是看着你的笑容，我就感觉到了你发自内心的幸福，那是一种可以感染周身所有人的幸福感。
见过向日岳人听他正正经经地道歉之后，迹部景吾他大爷竟然也来跟我道谢，即使我的心情还不错，我还是拒绝了他们想跟我打球的邀请，也没再让迹部少女跟着我走，而是自己沿着路闲逛，想要找找是不是有熟悉的地方能让我想起来什么，结果才走过一条街就和不二周助对上了眼，后者带着温和地微笑坚定地拉住了我的手腕，带着我向前跑去。
等到我大口喘着气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我正站在铁丝网之外，铁丝网里的网球场上，那个本应在美国打着比赛的越前龙马正和手冢国光站在对面。
看着看着，我突然就想起来了什么。
“那两个人……以前曾经比赛过……”我皱着眉头竭力去挖掘自己的记忆，“但那个时候，观战的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
身旁的大石副部长惊讶地看着我：“手冢和越前之前的那场比赛，是我和阿莉达桑一起看的。”
球场上的越前少年开始接连打出似乎是青学其他人的绝招。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继续回忆着：“那些绝招……我全都见过……”
我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那些招式的名字，还有那些人的名字，燕回闪、回旋蛇镖、入樽式扣杀……还有好多好多其他的招式，都是我曾见过的、甚至是参加过帮助过他们招式特训的网球特技。
“我想起来了……”
和他们、和青学的网球部在一起的日子。
“全部都……”
曾经对他们说过的话，对他们的鼓励，还有，对他们一定会打进全国的信任。
“龙马！”没有在意身边人的目光，我的话脱口而出，“我回来了！”
身边所有人看着我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各位……我回来了。”我扬起了笑容。
真的……太好了。
全部、全部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