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情非得已(1 / 1)
一番舟车劳顿,我昨夜一夜无梦,睡得可好了,丝毫没被宴会里头爽朗的笑声、乐器声等打扰,就连蕙儿姐何时下了值回来我都不知道。
“醒了?”蕙儿姐道。
“嗯。睡得极好。”我边整理边道。
“嗤~那可不,入室抢劫估计都吵不醒你。”蕙儿姐调侃我。
“哪那么夸张。”我不信道。
蕙儿姐却一脸正经道:“不夸张,这还是往轻的说呢,都打呼了!”
打呼?!我睡觉可安稳了,从不打呼的!这睡觉打呼可不见得是好事。
我蹙眉,“真打呼了啊?”
蕙儿姐轻佻一笑,“哈哈~瞧你紧张的,逗你玩呢。”
“一点都不好笑,懒得理你。”我把自个儿收掇好了径自出了帐篷。昨天放了假,今天便要当值了。
放眼一望无垠的大草原,闭上眼,张开双臂,深吸几口草原的新鲜空气,感受微风拂面,不由得让人心情大好。睁开眼却发现十三爷不知何时竟在几米远处看着我。
我走上前去。心想着毕竟在塞外,便规规矩矩的请了安。心情好,连请安的话也说得顺顺溜溜的。
“何时又这么规矩了,”十三道,“休息一晚,脸色确实好多了。”
我莞尔一笑。
十三又道:“也怪我不该给你送那酸梅汤,害得你难受。”
“不不不,是我自个儿的问题,倒可惜了那酸梅汤。不过到这塞外来就好了,你说这草原是不是有什么神力?”见他自责,我便故意这般道。
“神力?”十三懂我的意思,微微一笑,“大概是有的。”
我也冲他笑着。
“皇阿玛有提起过让我教你习字,虽说你不想习字,但恐怕这次是躲不掉了。”十三道。
我委屈的看着他。
十三无奈的笑着:“也罢,眼下在塞外,等回了宫再练习也不迟。”
虽然逃不掉,但能拖则拖也是极好了。
“多谢十三爷!”我学着电视上看的江湖人士的样子拱手道。
见我穿着女装行拱手礼,十三也是颇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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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不知道,那个对我关怀备至,我认为我了解了的人,内心却藏着一个令我痛心疾首的秘密。自此,我不止一次的认为我傻得可怜。就像玩信任游戏,我信任放心的躺下,他却不如我信任般接住我。
下了值,落日余晖衬着天边的云彩。围场里时不时都有侍卫巡视。我没回帐篷,走到离围场不远的一处小树林,拣了一处地儿靠着树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夕阳西下。此时没人来打搅我,我感觉我每一根神经都是放松的。看着夕阳渐渐消失在天际,苍穹像是被泼了一层墨水一般,越来越深。
我准备起身回去,却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忙坐着不敢乱动。
“四哥。”我清楚的听见,是十三的声音。他和四爷来这儿做什么,早知是他二人,刚刚就该出去,现在出去倒不合适了。
我循声瞧去,不远处,四爷和十三爷背对着我躲着的这片小树林,并肩而立。
四爷侧头看着十三,“十三弟,你可知四哥要同你讲什么?”他们说话声音不高,但因此时周遭安静,以至于我听得到,却看不到他们的神情。
“弟弟实在不知,四哥还是明说罢。”十三如是道。
偷听未来雍正帝和怡亲王的谈话,虽怕被发现,但也不想错过一词半句。
四爷沉吟了一会儿,道:“十三弟,你最近行事可是与四哥期盼的有所出入,你要切记不可让有心之人抓了软肋。”
我心中纳闷,这有心之人莫非指的是八爷等人?
“四哥………弟弟先前确实照四哥所言行事。但是相处下来,我发现翎儿确实是个没有城府的好姑娘,她与宫中那些庸脂俗粉不同。所以,弟弟并不想利用她。就算我利用她得到需要得到的,我也无法谅解自己的,不仅我无法谅解自己,若翎儿知晓我一开始接近她只为利用她,那她又该怎么想我,四哥,我…………”我听得十三爷说了一大堆的话,脑中嗡嗡回想着“利用”二字,我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利用!利用我作甚?是想获得阿玛的什么支持吗?为了那个所谓的位子,竟可以这般不折手段吗?想到自己还把他们一个个当作好友,不知他们内心里又是怎么笑话我是个笨蛋的!
鼻尖一酸,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我该如何安慰自己?借来的幸福,该还回去了!我睁大眼睛,努力不眨眼。看到世界由清晰变模糊的全过程。心,会在泪水落下的那一刻变得清澈明晰。盐,注定要融化的,也许是用眼泪的方式。
我抹去不断流下的泪水,暗骂自己没出息。我不知道他们接下去又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何时离去的。只知道,风拂过,脸上一片冰凉。我哭累了,靠着树又坐了一会儿。枉我多活这一世,却不知道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我走回营地,蕙儿姐在帐前看到我忙向我跑来,“不是早早下了值?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我闪躲她的眼光,怕被她瞧出异样,“跑去吹了吹风,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我边说边快步往帐里走。十三爷这般对我,那四爷对蕙儿姐的情义又是如何?我冲动得想告诉蕙儿姐实情,但我自个儿都如此了,又何苦拉她下水,却也不忍心瞒着她。心中万分纠结,还是待我整理好了思绪再说罢。
蕙儿姐紧跟着进账来,关切道:“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不舒服了?”
我躺在床上,头蒙着被子,嗡嗡的说道:“没事,我睡一晚上就好了,不用管我。”
静了一会,只听得一声轻叹,“好吧,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休息吧。”
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十三说的那段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想。原来,被最信任的人欺骗是这种感觉,像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是我太蠢还是这夺嫡之争太残酷?不管是哪个,从今以后,我还是要默默的做个小宫女,离那些皇亲贵胄要多远有多远!十八年后我沈澜还是一条好汉!
“你怎么还不起,这都几月了,又不是寒冬腊月的,裹着被子做什么。”翌日中午,蕙儿姐下值回帐篷来,我仍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对我的行为,她表示严重的不满。
我摇摇头,“我冷。”
蕙儿姐冲过来,“感冒了吗?”她把手拂在我额头上,“不烫啊。”
我指着胸口,“心寒。”
她白了我一眼,“遇到多大点事儿啊,你就心寒,你搁现代的年龄也比我小呢,又不是耄耋之年。”
简直无法沟通,我掀了被子,还是到外面透透气为好。
“哎,你干嘛去?”
“呼吸新鲜空气!”
“你还没洗漱呢!”
一掀帘,我就后悔了,不远处,十三爷正和一位身着大红色裙装的蒙古公主相谈甚欢,而那女子不是塔娜公主是谁!
“啊,那是翁牛特部博尔济吉特氏塔娜公主,塔娜,珍珠的意思,听闻青睐十三爷已久,唉~你这是有强劲的对手了!”
“哦。”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蕙儿姐盯着我。
“大姐!打来这儿的头一天晚上我就知道了,那位姑奶奶还献舞呢,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蕙儿姐似恍然大悟,“噢~所以你昨晚失魂落魄的,难道是因为他们俩人?”
我撇撇嘴,“呃,也不全是。”蕙儿姐还要说什么,便抢先听到一个大嗓门,“喂,你这丫头跟人打架去了吧?”
侧头,十爷指着我一脸嫌弃,也引来十三和塔娜公主的目光,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驻足凝视。我才想起还未梳洗呢!呜呜呜,没脸见人,捂着脸逃似的进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