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人之多言(1 / 1)
一早管事姑姑便叫我和几个丫鬟去给老康打扫南书房。
我拿着鸡毛掸子掸着书案的灰尘,心里抱怨,这俨然成了清洁工了。
南书房是康熙的读书处所,也是他与亲信商讨国事的地方。我们打扫都是避着康熙的,所以不会见着他。
打扫后我和几个丫鬟便收拾着回去了。
她们边走边讲些无关痛痒的话,我偶尔也跟着应和几句。却瞥见一袭月白长袍,好似是八阿哥。
忙对她们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我手帕落南书房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陪你去取吧?”其中一名唤春梅的宫女道。
“不用了,我取了便回来。”
“那行吧,你快去快回。”
“嗯。”我点点头。待她们走远了几步,我才去寻找八爷。
周围都没寻着,八爷怎走得这么快!算了,正当我放弃时,眼前出现一个背影。
“八爷。”我叫了一声。那人没反应。莫不是太小声没听到?
我小跑追上他,“八爷。”哇靠!吓死宝宝了。这,这,这,这哪是八爷啊!
“奴婢给五爷请安,爷吉祥。”没错,眼前之人便是宜妃的儿子——五阿哥胤祺。先前在翊坤宫见过一次。
“起吧。”五爷就没打算忍住笑。
再细看他这身长袍,颜色比我刚刚看到的那袭月白长袍要深些,且花样纹饰也不同。我只顾着看着月白色,倒没注意身形是否是八爷。
“你寻八弟可有事?”五爷问。
“噢,没什么事。就是瞧见了打声招呼。”而后细想,这么说好似不妥,便不再做声。
五爷笑了笑,“我方才倒是碰见八弟了,他去了储秀宫,你若有要事寻他,可去那儿找。”
“没有没有,奴婢没有要事。”原来最先看到的那袭月白色真的是八爷。可能在我等春梅她们走远的时候,八爷也走远了,等我来寻时,便碰到穿着差不多颜色长袍且刚好路过的五爷。
五爷盯着我瞧了一会,“你是先前我同八弟、九弟在额娘宫里遇见的那个宫女?”
“是。”合着聊了这么久,这位爷才知道啊!
“难怪瞧着眼熟。”五爷道,“这会儿在哪儿当差?”
“回五爷,奴婢在乾清宫当差。”
五爷颔首。
“爷若没事,奴婢就不耽误您的正事了,奴婢先行告退。”
“嗯,退下罢。”五爷道。
我去了储秀宫,在宫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而后决定走到不远处等候。反正眼下也没什么事,我便随处看看风景,放松放松。
等了一会才见八爷出来,我迎上前去请了安。
“怎么在这儿?”八爷有些意外。
“奴婢专程在等您的。”
“等我?有何事?”
“奴婢就是想跟您道声谢。”
“道谢?”
“就是那日去翊坤宫找姐姐,多谢八爷的相助。”
八爷略思索了一会,“数十日前的事了,你不提,我倒给忘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我尴尬的笑着,人家都忘了,我还念着这么久。那日在醉霄楼本就要道谢的,只是没寻着个机会。
“就为了跟我道谢,在这儿站着等着?”八爷仍是那副不变的笑意。
“……是。”
见八爷脸上笑意渐浓,突感自己的做法有点傻乎乎的。
“我要去找十四弟,你可要同去?”
听八爷说到十四爷,我想起银子还没还给他,摇了摇头,“不了,奴婢还有活儿要做,不能离开太久。”
“也罢,你且回去吧。”
“奴婢告退。”我原路返回。殊不知此时八爷瞧着我的背影,嘀咕道:“倒也是个心性好的姑娘。”
我刚回屋里,春梅便进了来,拉着我的手道:“帕子可有找着?怎去了这般久?”
春梅年纪只大我个两三岁,行事做事却是比我稳重许多,管事姑姑便也器重她些。
“我原以为落南书房里了,谁知也没寻着,只好沿路找了回来。回屋一瞧,竟在屋里没带出去。”我指了指在床上躺着的手帕,幸亏我没把手帕带身上。
春梅含笑嗔怪了我一眼,“下次可不能这么不小心了。”
“春梅姐姐放心,不会有下次的。”
“不会最好,害得我.操.的这份心。”
我拉着椅子让她坐,“辛苦了辛苦了,我给你揉揉肩。”
见春梅一脸享受,我道:“怎么样?我的手劲还行吧!”
“嗯,凑合吧。”春梅笑着道。
“嘁~你就不承认吧。”我自我认可。
春梅坐了一会,而后道:“好了,也不与你玩笑了,我先走了,教你这么捏着倒是舒服了些。”
我好笑,刚刚还不承认我力道不错。
春梅走后,我阖上了门,将我所有的例银倒在床铺上,捡了几两,放入一小钱袋里。放在手心掂了掂。这些该够还给十四爷了。
左右无事,我去乾清宫寻蕙儿姐,问了个小太监,知晓她在耳房。
我蹑手蹑脚进去,拍了下她的右肩,立即闪到她左侧,便见她看向右边寻不着人就转向左边。
见我笑呵呵的看着她,蕙儿姐剜了我一眼,“也就你这么无聊。”
“可不是无聊嘛。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呵~说你无聊,倒吟起诗来了。”蕙儿姐笑道,“怎么,在这儿当差还习惯吗?”
我一笑,“习惯?你是要我与贝勒府比还是与十七爷那儿比?”
蕙儿姐啐道:“你怎就没个正经。”
我一脸无辜,“我哪儿没正经了,是你自个儿想歪了。让我去贝勒府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也不知你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就不怕我帮着你的情敌?”
“…………”
“我告诉你哦,四福晋还送了我一簪子,看着还挺贵重的。”我故意气气她。
“你收了?”蕙儿姐眉毛一挑。
我道:“我原不收的,可四爷让我收下,这不收白不收嘛!”
“没出息!”蕙儿姐不满道。
嘿!我还就没出息,还就见钱眼开了。
“对了,有件事我搞不明白,你说我怎就到这儿来当差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蕙儿姐得意一笑。
“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你太瞧得起我,这主要还是因为皇上念你照顾弘晖阿哥有功,便把你调到这儿来了。”
听她这么说,我倒想到一件事儿,“我瞅着想让十七爷那儿一名唤文宣的宫女调与我同处,你给帮帮忙呗?”其实我是想跟文宣学习绣个荷包。
蕙儿姐笑得无奈,“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你倒可找十三爷帮忙呀,他定会帮你。”
“嘁~你怎么说得这么肯定。”
她抬起我的下巴,诡异一笑,“你俩在贝勒府的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这算被蕙儿姐调戏了吗?!待我反应过来她已逃之夭夭。
“喂!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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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先还纠结没把银子还给十四爷,没想到不出几日他倒来了。
我递了茶水给他,“十四爷,您怎么来了?”怎么说这也是宫女的住所,免得惹人闲话。
“怎么,你还不乐意爷来了?”
“哪敢啊,借我十个胆我都不敢。”我讨好道。
十四爷轻哼了一声,呷了口茶。
言归正传,我拿出那小钱袋,递给他。
十四爷抬眼疑惑的看着我,“做什么?”
我指了指不远处堆着的书、炭笔等,“呐。”
“那是爷送你的,你掏银子作甚?况且爷难道缺这几两银子?”十四爷一脸不可置疑。
“您是不缺银子,但是……”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截了,“但是什么,那些银子你就好生收着罢,爷又不需你还。”
“噢。”既然债主说不用还的,那我就不还了,反正我也心疼银子,“咦~口说无凭,要不您立个字据?”
十四爷听了我的后半句话,喝了口茶生生被噎住了,怒瞪着我,估计心里在想:这丫头到底是没心没肺!
待他缓过气来,却又说了一句话,令人窘迫,“听闻你将五哥错认成八哥了?”
“呵呵呵呵~”我尴尬的笑,五爷的嘴倒是挺快的,这都传到十四爷耳朵里了。
“也是,就你这傻里傻气的才会把五哥认成八哥,倒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我在心里朝他翻了翻白眼,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是了,我不是一般人!”
“当爷还夸你不成?”
我笑着不再做声,这位爷打刚刚一进门就给我气受。
好不容易送走了十四爷,又迎来了十三爷!这俩兄弟怎么回事,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就到。是不是还需要列个对欢个迎什么的。
“十四弟方才来过?”这是十三爷进门的第一句话。或许他在来的路上碰见十四爷了吧。
“嗯。”他在椅上坐定,又示意我坐下,我还是一样倒了杯茶水给他,才发现桌上十四喝过的茶杯还未收起来。
“对了,能求您件事吗?”
十三爷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我之间又何须用求这个字眼,倒显得生分了。”
想来也是,我之所以告诉他,就是把他当好友看待,求字一出口到底是生分了。
见我不做声,十三爷又道:“说罢,何事?”
“我原先在十七爷那儿当差,与一名唤文宣的宫女关系甚好,如今不知能否也把她调往乾清宫来?”
十三爷略一思忖,“这宫女调度归内务府管,我得与四哥商讨,需得些时日。”
我点点头,真是麻烦他了,“左右也不急,倒是多谢您了。”
“你与我客气什么!若说道谢,你那荷包拖了这么久还未绣给我呢!”
嘴角轻扬,这么久的事了十三爷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惦念着,“好吧,我定绣个回报您,不过我可得像文宣讨教,她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看来为了我的荷包,我必得让那叫文宣的丫头调往这来了。”
“哈~”
“对了,听闻你将五哥认成了八哥?”这话题转的……
我大惊,“你怎的知道?”莫不是都成了他们兄弟间茶余饭后的笑点了?!
十三爷一笑,“宫里能瞒着什么事儿,恐怕眼下不止我一人知晓了。”
让我找个洞钻进去吧!搞得人尽皆知是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