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永远不告别(1 / 1)
戴雅妮闻讯带着盛景川的母亲赶到医院,手术室外,有几个交警来调查事故经过。盛母听完,不禁怒火中烧,哭着朝余年年冲过来,伸手就是两个耳光,喊道“又是你!自从你出现,景川身上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你只会给他带来噩运!你怎么就不能离他远一点”戴雅妮也走过来,她本身个子就高,加上十公分的高跟鞋,居高临下的颐指气使“我想我们上次已经谈的很清楚了,你把他害成这样,竟然还有脸站在这儿。”
余年年不闪不退,抬手轻抚了一下脸颊,又迅速地放下。她静静的看着戴雅妮,不怒也不躁,说“戴小姐,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他,当初就不会千方百计的破坏他的工程了。之所以发生今天的事,都是拜你所赐。是你们两个口口声声在乎他的人联手让我离开他,是你们拿他的事业来逼我,是你们让我想爱不能爱。”余年年一停顿,声音黯淡下来“他伤成这样,确实是因为我,不用你们说,我以后也没有脸面再见他。可是,在没有确定他是否好起来之前,我一步都不会离开的。”
戴雅妮呆住了,她实在小看了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孩。她长发散乱,全身是血,眼神里却是迫人的坚定。
凌瑶迦从摄影棚赶过来,正好听到余年年一番话,她没好气的瞪了戴雅妮一眼,径直走到余年年身边,问“我哥怎么样了”
看到好友,余年年刚才的冷静瞬间崩塌,哽咽着说:“医生说他断了三条肋骨,胸腔和腹腔大量出血,情形不乐观。”
“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凌瑶迦握紧她的手,对余年年也是对自己说。
余年年重重点头,他是无往而不胜的盛景川,他会度过所有难关。这次,他一定也能挺过去,她相信。
至夜里十一点,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等在外面的人皆是疲惫不堪,凌瑶迦,戴雅妮和盛景川的母亲都焦灼的坐在长椅上,只有余年年,一直倚墙站着,一动不动,直直盯着手术室的门。这道门,隔着她和盛景川,隔着他的生死,隔着他俩的未来。时间从没有像今夜这样漫长过,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有把钝刀在她心上一点一点地割着,让她痛不欲生,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众人紧张地迎上去,出来的是一个护士,急切的询问“病人胸腔大出血,现在血库的AB型血告急,要去别的医院调。可是他的伤势不能耽误,你们有谁是AB型血”
“我是!”余年年高声喊道。仿佛在沙漠里见到一泓清泉,让她瞬间有了希望。
“你。。。。”护士看看她,为难的说“他现在要输至少六百毫升的血,你身体吃得消吗”她看上去实在太瘦弱了些。
“我身体好,不怕的。”余年年坚定的说。
护士给她做了血液检查,随即抽了六百的血,又回到手术室。四周又重回一片静谧,抽完血的余年年脸色有点苍白,凌瑶迦贴心地买来牛奶和面包给她,说“你吃点吧,坐下来等。现在你们俩的血液相连,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余年年摇摇头,执拗的站在原地。她一定要等,等到这道门打开,等到医生走出来,宣布他平安无事。
又过了三个多小时,所有医生和护士们疲惫不堪地走了出来,余年年又是盼望又是慌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主刀医师,他摘下口罩,微笑着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余年年松了口气,腿一软,竟差点瘫倒。凌瑶迦及时扶住她,问医生“那我哥会很快好起来吗”
“还需要在重症监护病房观察两天,如果没有手术后的排异反应,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谢谢你了,医生。”盛母噙着泪,同医生挨个握手致谢。考虑到她体弱,且担惊受怕了整晚,戴雅妮便先送她回去了。天亮了,凌瑶迦困倦得眼圈发青,余年年也让她先回家休息。盛景川被推进重症监护病房,她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外隔着玻璃看他。他全身缠满了绷带,依旧昏迷不醒。余年年全神贯注的凝视着他,一颗心被巨大的悲伤压得几乎不能呼吸。“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景川,就算我们一辈子再也不能见面,我也要你快点好起来。
晚上,凌瑶迦回来了,给余年年带了套干净衣服让她换上。余年年已经整整两日没有合眼,脸上毫无血色,她心下不忍,说“年年,我哥已经没事了,你今天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
余年年只是看着玻璃另一边的盛景川,说“我没事,医生说他明天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我明天再回去。”
这是她陪他的最后一晚了,她知道他足够强大,可以度过所有难关。只是,她再也不能陪在他身边了。余年年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长廊上,枯坐了整晚。
第二天,经过检查,医生确认盛景川的身体机能开始恢复,将他转入了普通病房。凌瑶迦,戴雅妮和盛母都迫不及待地冲进去看他,余年年在病房外看了他最后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心底尖锐而沉闷的疼痛让她几乎窒息,她死死地揪住胸口,一步一步往医院外走去。她知道他会挺过来的,她一直知道。只是,还没有说再见,这样也好,我们永远都不告别。
回到家,彻彻底底地洗了个热水澡,余年年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鬼一眼。她这几天没吃没睡,身上乏得恨不能此刻就倒地不起。可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吹干头发,换上一套清爽的衣服,她径直去公司交了辞职报告。还是离开这里,回家好了。离开这座有他的城市,回到那座朴实的小城,她可以扑进妈妈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然后彻底忘掉这几个月发生过的一切。有同事问她为什么忽然辞职,她也置若罔闻。捧着东西走出办公室,脑海空白一片。走到电梯口才发现,电梯正在临时检修,暂停使用。只好迈着虚乏无力的双腿去走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余年年眼前一黑,一脚踏空,身体滚下楼梯。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想去抓楼梯的扶手,却是徒然。只好闭上眼,任自己的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