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要做你的负担（1 / 1）
余年年找了一部口碑颇高的泰国恐怖片,煮了两包泡面加荷包蛋,一人一碗坐在电视前吃了起来。为了营造恐怖气氛,她把客厅的灯关了,只能借助电视那一点光亮吃饭。她吃完后,才发现坐在一旁的MANDY腿上放了个抱枕,荧幕上有鬼出现的时候,他就会悄悄地拿抱枕挡住眼睛。“原来他怕看恐怖片”,余年年偷笑了。
到了后半夜,余年年起身上厕所,在梳妆镜前照了一下,一时兴起想搞个恶作剧,把一头长发拨到眼前,嘴里含了个小手电筒,跪在地上朝着沙发爬了过去。爬到MANDY身边,她没有出声,只是略抬起身子,让几缕头发垂在他脸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MANDY被脸上细微的骚动弄醒,一睁眼,看见一张煞白的鬼脸呈现在眼前,接着就飞身而起把“女鬼”按到在地。余年年忙吐出嘴里的手电筒,叫到“哎呀,是我是我啦!”
MANDY抓住她的手腕,笑道“谁让你大半夜起来装鬼吓人。”
“那你是承认被我吓到喽,胆小鬼。”余年年戏谑的笑着,MANDY伸手去捏她的脸,笑说“还说,看你还敢不敢。”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余年年脸上吃痛,娇嗔的连连告饶。
MANDY这才发现,自己正以及其暧昧的姿势“骑”在她身上,急忙起身,顺便把她拉起来。
“这个,那个,我去睡了,晚安胆小鬼。”说完一句话,余年年一溜烟地跑进卧室。你才是个捣蛋鬼,MANDY心里道,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嘴角一直上扬,眉梢都透着满满的笑意。
过了一个月,余年年还是没有接到任何寻人电话,没有人来找MANDY,没有一点线索。难道他不住在本市吗他有家人吗余年年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也是着急的。他经常看着手机发呆,半天都不说话,他这个样子,让她莫名的心疼。
怕他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余年年早把每个周五的例行聚餐推掉了,下班就直接回到家。在楼下没有看到MANDY,心里正有些奇怪,三两步地爬上楼,推开门才看见,他躺在沙发上睡着。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余年年蹲下来看着他,头上的纱布早就拆掉了,伤口已经愈合,探了一下额头,并没有发烧。
“有点头痛”,MANDY坐起来,脸色苍白。给他做的午饭还好好的摆在桌上,余年年担心起来,问“疼得厉害吗,你的药呢”
“药吃完了,没事,我还好。”MANDY勉强一笑,余年年却着急了,“药吃完了怎么不告诉我,你伤在头上,这是能耽误的吗”一边说一边扶他起来,带他去看医生。
在医院里做了CT,医生说MANDY脑部有血块压着神经,必须尽快做手术清除。余年年黯然的低下头,十万块对初出茅庐的她来说,实在是个天文数字。
MANDY拍拍她的肩膀,问医生“如果再拖一段时间,会有什么更差的反应吗”
“这很难说,可能会造成记忆衰退,甚至会引起呕吐和昏迷。持续吃药,也只能暂时维持现状。而且说实话,你吃的药也实在不便宜啊。”医生照实说。
“那麻烦医生先开药,我们尽快筹钱准备手术。”余年年站起来接过药费单子去交钱。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只好刷卡。卡里只有四千块,去掉药费还剩两千五,这些药只够MANDY吃两周,幸好还有十天就到月底发工资了,以后得省一点才行。
她想得出神,药费单冷不防被MANDY从身后抢了去,“这些药要一千五”他拧紧了眉头。知道余年年工作辛苦,且薪水不高,这两周的药钱几乎是她三分之一的工资了。
“不要紧的,我有医保。”余年年笑道,并不告诉他自己每个月的医保只有一百块钱。
MANDY抿着唇不出声,余年年拿了药连哄带拖的说“走吧,你中午没吃饭,现在饿坏了吧。我今天在网上学了做炸鱿鱼圈,正好回去试验一下。”
MANDY依旧不做声,只是默默地跟着她走。走出医院,忽然转过身迈开大步朝反方向走去。
余年年走出几米才发现MANDY没有跟在她身后，医院门口人头攒动，她回过头去找，人群中不见他的影子。一直跑到十字路口，才看见MANDY在马路对面，已经走出去老远。“MANDY，你要去哪儿？”余年年大声呼叫，他却不回头，余年年只好朝着对街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他的名字。
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近，MANDY还是忍不住停下转过身看着她。此时正是下班高峰，车流量大，余年年在马路中间对他挥手，看他停下了，便兴奋地要跑过来。
看着一辆接一辆的车在她面前驶过，MANDY的心被吊了起来，对着余年年喊到“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什么，你说什么？”路上人声嘈杂，余年年听不见他的话，只顾着奔向他，一辆货车忽然疾驶过来，余年年来不及躲闪，MANDY在路边吓得魂飞魄散，幸好司机一个急刹，车在她身旁不到一米的距离停住了。
MANDY冲了过来，货车司机也是惊吓不轻，摇下车窗对着余年年大骂“死丫头，你不长眼啊！”余年年吓得腿都软了，喏喏的低下头听着他骂，MANDY走过来扶住她，连声向司机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司机骂骂咧咧地把车开走，MANDY牵着余年年走到人行道，一颗心简直要从胸腔里撞出来，还是没忍住开口训斥她“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傻！你多大了还不会过马路！不懂得躲车吗？在路中间瞎跑什么？”
刚才司机骂她，余年年并不觉得委屈，现在听他训斥自己，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却竭力忍着泪，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看她一脸委屈又倔强的模样，MANDY的心软了下来，伸手一拉把她拥进怀里，柔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靠着他的胸膛，余年年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为什么要走？我叫你你都不理我。”
“年年，我一个大男人，不能靠你一个小女孩来养。我吃你的住你的，我们俩非亲非故，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MANDY的声音有深切的无力感。
“可是我不想你离开我。”余年年哽咽着说，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就算你要走，也要等你好了，你的家人来接你，让你有家可回。MANDY，我不能想象你头还在痛，却没有地方可去。”她记得那天晚上他在桥上落寞的样子，每每想起来，她的心都会不自觉的抽痛。
她这番话这么窝心，竟让MANDY湿了眼眶。这个傻丫头，明明自己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却一心一意的照顾着他，让他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好了好了，”他轻声安慰她，习惯性的捏她的脸颊“我保证，以后你赶我都不走了。我饿了，我们回家吧。”
余年年止了泪点点头，MANDY牵起她的手往家走去。
此刻暮色苍茫，晚风微凉，余年年的手被MANDY紧紧握着，一起走往回家的方向。某一瞬间，她希望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因为头痛，MANDY吃了半碗饭就没了胃口，余年年也放下筷子，说“今晚你睡我的房间，我睡沙发。”
MANDY想拒绝，却被她推进了卧室。余年年把水和药端给他，看着他喝完，说“你躺着，我给你揉揉。”
MANDY听话的躺下，余年年在手上滴了几滴药油，把手心搓热，在他的头顶按了一会儿，又顺着发际缕到两边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年年”MANDY轻声唤她。
“嗯？”
“给我唱首歌吧。”倒是有点撒娇的语气，余年年笑了“好啊，你想听什么？就唱我偶像的歌好了。”
她唱的是王菲的红豆，“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余年年的声音婉转清冽，很适合唱王菲。在她的歌声里，MANDY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余年年看着他孩子般沉静的睡脸，食指轻轻刮一下他的鼻子，低声说“晚安”，低头在他的脸颊印上一吻。然后关灯掩上门回到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