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Part.4 《雪花女神龙》（1 / 1）

听着身后那由远及近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欧阳明日的嘴角带着清雅的微笑。

“公子，你该喝药了。”面前的男子，一袭白衣，外貌清秀俊美，肤色白净，眉心一点朱砂闪烁流华，端坐于轮椅中，捏着一枚白玉棋子，观察面前的棋盘。静若处子，点尘不惊，自有翩翩公子之风度。

此人就是欧阳明日，赛华佗。我依稀记得这是一部电视剧里的人物，惊才绝艳，身世悲惨。

我记得我是没有看过这部电视剧的，只是依稀扫过剧中的桥段，他手持一缕金线给那时年幼的我留下惊鸿一瞥，而赛华佗的称号给我带来无限的憧憬。

几年前幼弟出生，我娘因年长体弱，产后瘫痪在床，屋漏偏逢连夜雨，因边疆土地产出过少，爹爹不得不上山采药谋取生计，结果摔断了腿。偏偏家中贫困，村里也没有好的大夫，爹娘的病痛、幼弟的哭闹让我无力分、身思考赚钱之事，东西方物种差异以及魔法的奇异现象的限制让我有能力却不敢使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爹娘逐渐病重我却无可奈何。

直到欧阳大夫下了山，他不顾身边易山大叔的劝阻，直到把我爹娘的病治好才继续赶路，没有收取分文。爹娘十分感激他，把他当做救命恩人，并且叮嘱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几年间我若有若无的打听他，得知了他生死不明的消息，我开始整日整日的上山，毫无目的的想要寻找些什么，直到我遇到了边疆老人。

我辞别爹娘和哭泣的幼弟准备上山，爹娘没有劝我，他们知道我几年的心神不定，我也知道他们常常叹息不该将我像儿子一样教养导致我如今的性子。

我从来没想到我也会如此的疯狂与果断。曾经的我面对事情犹豫不决，软软喏喏，有时却没脑子一样的冲动，现在却变得爽快很多。

我主动留在山上想要照顾伤重的欧阳大夫，甘愿充当婢女照顾他。

我明白我并没有想得到什么，只是作为一个经历了许多的人，不想在这样的年代被所谓的世俗所束缚着，也不想孜孜不断的在这古代奋斗着如何摆脱束缚——无论怎样优秀的女子，想在俗世中生活，总归还是要嫁人的。

所以说到底，我就是想借边疆老人之力，过一段澹泊宁静的生活罢了，唔，还可以关心我所在意的人，这样很好。

欧阳大夫醒来以后，得知四方城欧阳飞鹰的下场和易山之死，沉默许久，然后自废双腿。面对边疆老人的训斥，他只说了那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仿佛看透了许多，不再询问外界之事，每天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或下棋，或看书。

他也劝过我作为一个正值芳华的女子，不应该在这荒僻之地浪费光阴，我只是笑笑不做声，凝视着他，他也就明白了我的决心，此后不再提此事。

他放下棋子，端过汤药：“云清，你是我的师妹，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不必再喊我公子。”

“那叫你欧阳大夫？”我开玩笑似的说，谁能想到一大把年纪的我老黄瓜刷绿漆一样的，居然会对叫明日一句名字而感到羞涩，竟坚持生疏地称他公子。

“呵呵，算了，随你罢了。”他微微摇头轻笑，眼睛挑起的弧度勾住了我的心神。我掩饰内心的波动，辞过恍然不觉的他狼狈的逃离，留下他一人思考着棋盘。

在山上留下，山上的书籍是随便我翻阅的，曾经对书法的喜爱让我勉强能够阅读这些繁体字的书籍，骨子里对中国古老文化的崇敬让我主动的请教边疆老人各类知识。

也许是边疆老人有感于我对医术的钻研，竟收下我做徒弟，教导我。不过后来明日病情稳定，他下山游历江湖我才明白这个老人的良苦用心：他是希望有个人能够代替他陪伴着明日，毕竟他已经老去。至于我的学习，他说：“练！多练练就行了，有问题去找你师兄！”

时光飞逝，我们不觉寂寞。我在岁月的流逝中开始享受孤独，而他也从不是个恐惧孤独的人，我们的相处方式从来都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偶尔视线交错带起的涟漪终归平静，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

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君子六艺，占卦星卜，这些都是明日亲自教导我的。他是一个很完美的人，腿部的残缺也正升华了他的美，这种美，让我无法承受他的光芒想要逃避，却始终不舍。如此矛盾的我，都是因为这个人。

我和明日在上山过得很充实，我们一起研究药物，甚至在我的要求下他会帮我尝试着药物入菜的可能性。他会指导我如何用金针防身，闲暇时候我们会一起布置五行八卦。在我抚琴的时候他会在一旁用玉萧低声想和。

偶尔，我会下山看望我的爹娘和我一手养大的幼弟。在我的帮衬下家里的生活条件有所改善，幼弟也已经入了私塾，爹娘也很开心，但是每次见到我他们还是很忧愁——他们担心我的婚嫁，担心我老无所依。到后来，他们也死了心，只是不断教导弟弟，以后一定要为我养老送终。

哎，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们虽然没什么见识，却懂得很多道理，对我也很好。要知道这是一个封建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抗衡的，基本上结婚这种事都是家长包办了，连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就直接拜堂成亲了 。虽然因为武侠属性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多了一些自由性，却也终究不是主流。而我的爹娘却能够体谅我的想法意见，包容我的一举一动。

时隔个一年半载的，明日也会带我出门找一个不远的村子行医。我会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掌握着轮椅，他会时不时地扭头回望我，替我讲解病人所患疾病的病理。

因为我们彼此形影不离动作默契，有些村民产生误会，以为我是明日的夫人。当然也有一些小女孩在我离开明日采购药材的路边说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婢女，试图勾搭冰清玉洁的欧阳公子，我都没有在意。

直到这些话语传到爹娘耳中，他们丢下弟弟不辞奔波的找到了我：“孩子，你和欧阳大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愿意成亲也就算了，这么无名无分的跟着一个男人后面孤男寡女的让你怎么做人呦！”“你让我们两个死了算了！早知道治个病就能把你赔进去我和你爹不如死了算了呀……”

面对爹娘的担忧我有些沉默，自家村子里竟然从早几年我离开家以后就传出流言说我被爹娘卖到那个镇里老爷的府中做了小妾，搞得爹娘出门就被指指点点的，弟弟去私塾上学也是因为在家待不下去，村里没有小孩子和他一起玩。爹娘这次找我是让我要么回家他们养我一辈子，要么我赶快逃，不要再回家，据说村里有些人想要把我浸猪笼！爹娘给他们的解释他们不听——他们是搞不懂江湖上的事情的。

我在两种选择中选择了和爹娘回家，我做不到把爹娘抛开然后终生再难相见——一个人再大的力量终归是无力的，无法抵御世俗的眼光。

我把明日送回山上，路上想给他买个侍人照顾他被他拒绝，他神色如古井无波，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我把山上的事情给明日安排妥当，给师父飞鸽传书告诉此事，便来与明日告别——我不知要多久才能上山。虽然距离很近但也要一两天的行程，我不忍爹娘再受到流言蜚语的骚扰，虽然我可以死窜离开但我还是舍不得爹娘。

清晨，我来到明日的门外。“公子，我要下山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师傅很快就会回来。”听出房内毫无动静，我在门外留下一封信转身就要走了。

“你就这么就走了？”明日驶着轮椅从旁侧的竹林深处滑出。

“是呀，公子若是不舍我的照顾我可以多停留两天。”我开玩笑似的说不清是否在渴望什么。

明日停留在我的面前，认真地打量着我，像是在试探什么，突然就绽放了一抹微笑：“云清，我们成亲吧！”接着又略带急切的说：“我不知云清你如何想我，我是想要和你共结连理的，我以为我们已经有这样的默契了不是吗？”

我面对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震得有些不知所措，也许我还是和古代的女子思维方式不同，互相陪伴竟完全没有察觉明日对我的用心。

“我以为你愿意就在山上陪伴我，与我琴瑟相合，与我共看云淡风轻，与我一起看病采药，会陪伴我一生。你怎么能说走便走！”欧阳明日看着面前这个就要离去的女人内心的波动越大越大：难道，真的没有一直陪伴我的人么！真是，恨不得就把她囚禁在身边，不得远离！

看着被明日紧紧攥在掌心的右手，我笑了。对呀，如果真的没有那种心思，天下这么大我喜爱的古老的技术这么多，我为何要停留在这里数年：“明日，你还没有向我的爹娘提亲。”

那日对话后，我继续下山，陪伴爹娘。在震慑了几个多嘴泼妇以后，村里没人再敢胡说八道。而明日他当时听到“提亲”二字，难得呆愣的表情让我笑了很久：明日果然还是江湖中人，这些繁文礼节居然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不会都以为我和他互许终生很久了，看到我要走才那么生气吧？

不得不承认，云清猜对了他一直以为的事情。自小在山上长大，没有和女性相处过，难得曾经爱上了上官燕，其实也没有怎样的了解。看着上官和司徒的相处之道还有归隐山林的陪伴，他就那么以为这就是正常夫妻的样子了！好不容易想到也许是没有和云清成亲的缘故，哪想到还需要提亲？看来，是要等师父回来才能向他请教了。

欧阳明日忽略了师父这辈子都没有成亲的事实，幸好边疆老人有先见的带了一位和他共游江湖的长者回来，在他们的帮助下他通知了玉竹夫人，准备好了庚贴和其他物品，便浩浩荡荡的下山提亲。

爹娘很开心也很惊讶，不过他们还是同意了，在村民震惊的议论中交换了庚帖。后来成亲了以后我们便回到山上，他的母亲玉竹夫人也来此定居。玉竹夫人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我也很受年长之人的喜欢。

我和明日还是过着以往的日子，不同的是我们有了一对性情开朗活泼的儿女，让我们的生活也变得多姿多彩了许多，这一世，我们相伴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