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清明节前,春娘家的新院子完工,这次修房用了五十天。新院子落成的这天,春娘一家从早上忙到夜晚,用了一整天打扫建筑垃圾,把剩余的砖、瓦、石、木料等余料全部归置到马圈里,两进的院子加上平房,一共三十二间屋子统统打扫了一遍,人人累得直不起腰,但却人人心花怒放。
春娘托翠娘一家很快的买来了三头小猪和五十只小鸡,西院算是有了鸡鸣猪叫的热闹。
新院子因为还没有配置家具,目前依然空着。不过,适合的家具图样春娘已经托徐老板带给“万氏木器”的万老板了,只等春娘他们去镇子是面谈价格就成了。
今年的清明节对春娘和翠娘家都不再缺做祭品的食材,但是对三伯一家来说却是问题。春娘从云蓝的口里得知,在二伯家西坡后山的一条山沟里,也有一片长着茶树的山坡,只是没有绿山那么大。于是,春娘让云蓝带着她去踩点,果然,距二伯家不到两里路的后山沟里的一块小山坡的阳面,生长着大片的茶树。
“这是前不久云行领着我掰竹笋的时候,我远远的看见这里很像绿山,所以我就说来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菜,结果我认出来这是茶树也没说,就回家告诉娘亲了。”云蓝道出发现这里的来龙去脉。
“嗯,你做的对。不过,这片茶树林的事我想还是告诉二伯三伯的好,三伯他们现在需要一些帮助,咱们三家伙起来做咋样?”春娘开到儿子,适时的为了帮助亲人放下自己的利益。
“我听娘亲的,咱家现在的日子过得,富则兼济天下的道理儿子晓得一些。”云蓝文绉绉的说出自己的一番见识来。
“那好,你现在就去告诉二伯和三伯,只是这次咱们做白茶,就是把一芽的嫩茶尖采摘下来,直接晒干就成茶了,其他的话你不用多说。”春娘细细的交待道。
只有一袋烟的功夫,春娘看见云蓝带着的二伯三伯两家人,手里拿着筐筐篓篓的一串队伍来到跟前。他们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模样。春娘也不啰嗦,只交给大家采茶的注意事项后,全体人员就一股脑的一心一意投入采茶。因为大家都晓得春娘的亲生父亲是秀才,理所当然的想到春娘是有见识的,她的话那是错不了。
拥有知识的人,在啥年代啥时候都是被尊重和信赖的。
这片茶林本就不大,三天以后所有的嫩芽被采摘一空,五天以后,白茶晒干,第六天正好是个非赶场正日子的寒天,春娘带着二伯、翠娘、云行和三伯、荣娘(老三家的叫王玉荣),还有云蓝,二伯和三伯肩挑、其他人背着白茶,来到中等人家消费的“香叶茶铺”卖茶。因为春娘来镇子的次数多,也打听到“香叶茶铺”与寺庙打交道多,春娘晓得后世的白茶主要供给寺庙,说是古往今来寺庙僧人多饮用白茶和用白茶做善事给香客治病,所以她也想把白茶供给寺庙。
有了丰富经验的春娘,这次也很顺畅的卖出了白茶,而且价格也很合适,每斤二两银子,应该说是相当的划算,想想吧:只需要把自然生长的茶叶采摘下来晒干,不费成本,只耗一点人工,这个价格是千值万值的啦。他们这次卖出白茶三百七十八斤,挣了七百五十六两银子,每家分得二百五十二两。
春娘当面把现银分了,当荣娘看着自己的相公手里拿着沉甸甸的一包银子,跨出铺子的门槛就开始用衣袖抹泪,春娘和翠娘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翠娘想起自己第一次赚了银子的心情,非常理解荣娘此刻的感受,便赶紧疾步上前安慰她。田耀旺也用胳膊肘撞了撞同样激动得无以言表的田耀发,抬脸努嘴示意他去宽慰自己的婆娘,田耀发才如梦初醒般回神,然后去前几步,翠娘退回来,让荣娘俩口子说话。
等他们心情平静舒缓以后,三家人在街上买了自家的东西便返家了。三伯俩口子没买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吃的和布匹。其实春娘很想建议他们去医馆看看脉象,诊断一下他们不孕的原因,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是太私密的事情,她一个小辈当着两个叔伯的面说不合规矩。
解决了这件事情,春娘感到无比的轻松,今年的清明节他们又多了一个伙伴,现在是三家人了,而且三家统一了祭品的标准,翠娘和荣娘执意要来春娘家一起做,所以,春娘家这天显得很热闹。
今年,他们三家也是用了上等的白面和糯米粉做的馒头和蒿粑,而且准备了很多在寒食节吃的熟食,三家平分,拿到食物的春娘和荣娘满面喜悦,春娘也为之开心,但愿三嫂能早日怀上个娃娃,这日子就踏实了。不然,每次看到三嫂忧郁的目光和微蹙的眉头,她都会感到忧心,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今年的清明节公祭,春娘她们三妯娌还是主动避免与田家老院子的人打照面,默默的完成了祭拜活动后悄悄的离去。几个娃娃拿回来的祭品却比去年多,云蓝说是秀才叔叔亲自给拿的,好像是比别的娃娃多一些,但是没有让别人看见。
田耀发家在清明节后去田五爷子那里报备,他家准备挨着田耀旺家北面稍往后的一块相对平整的坝子修屋,因为那一片属于田氏族里的地,所以必须要族里同意,他们很快得到族里批给的两亩宅基地。春娘趁此机会,让田耀发带着云蓝去给田五爷子报告了自己买荒山和修屋的事。春娘家用的不是族里的地,所以不需要特意的请求批准,但是出于礼节,告知是必要的。
春娘家今年地里的庄稼长势好于去年,他们一家种地也比去年有经验了,所以打理起来很松快。春娘和翠娘家的娃娃们又开始了忍冬花的采摘事业。荣娘家修房没有让春娘一家帮忙,就近请了田耀旺和翠娘帮忙,也就十天功夫,青砖瓦顶的两进的院子完工了。他们的院子在田耀旺家的背面靠后一些,虽然没有竹林掩映,但好在有一些高大的树木挡着,又有田耀旺家竹林在前面也遮蔽了一下,远远的也看不真切,他们院子的位置真真比田耀旺家的位置还要好一些。
田耀发和荣娘是在夏收前五天才搬进自家的新院子的,暖房的时候请了二伯和春娘两家人,还有荣娘的娘家人,一共四桌客宴。不晓得为啥,这次田耀发也没有请田家老院子的人。
宴席间,荣娘的亲娘对翠娘和春娘表示了真挚的谢意,给她们两家的每个娃娃都送了一身衣裳,把翠娘和春娘搞得局促不安,娃娃们却很高兴,荣娘还帮着她娘说话,翠娘和春娘推不过,只得收下,想着等荣娘生娃娃的时候还个重礼。
乡野之人不会说啥面子上冠冕堂皇的套话,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谁对自己是真心,谁对自己是假意。也许是为了报答春娘对他们的好,今年的夏收二伯和三伯两家人执意要先给春娘家收割,说是四弟不在家,他们当伯伯的应该照顾好侄儿们。
春娘也不刻意的推辞,毕竟自家也是真需要帮忙。春娘家收完后,田耀旺也执意先收三弟家的粮食,荣娘娘家弟弟来帮忙了两天,收完田耀发家地里的庄稼就回去了,因为他们自家还要收粮。最后才是收田耀旺家的,这时,翠娘的娘家两个兄弟也来帮忙了两天。不过这次的夏收不管谁家收割,其余两家都全程参与,大家齐心协力十天完成收割,余下的打、碾、晒各家自己完成。因为三家都各有两个院子晒粮食,所以,就没有去族里的晒场占地盘,很自如的在自家就轻松搞定。
春娘家的粮食基本上自产自销,略有节余,春娘没想过卖粮食,稻谷本来就少,她家今年仍然是缴粮银。二伯和三伯两家缴粮食。
但是,他们今年的运气不好,偏偏在缴粮的时候遇到田家老院子的人,他们的爹和大哥。兄弟俩看见父兄还是主动喊人打招呼,但却没有得到友好的回应。缴完税粮,兄弟俩在往家里回的岔道是,遇见了专门等候在这里的爹和大哥。拦着路质问他们咋不回家帮忙夏收,谴责他们不孝顺长辈,有了银子只顾自己吃喝修房,为啥不晓得给爹娘一些,等等的说辞,歪理一箩筐。
这些都是云蓝回家说给春娘听的,“当时看着爷爷和大伯好凶,我不敢靠前,在远处偷偷的看着。看到村里的人越聚越多,在很多人劝解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也不晓得咋样了?”
“唉,都是些啥想法?家都分了,还惦记别人的银子,人家又没有不孝顺,等到了时候,该给的不会少,该孝顺的也会孝顺,急啥呢。”春娘无奈长叹。
这天晚上,春娘和荣娘结伴来到春娘家。
“四弟妹,你说,咱们现在分家了,是不是挣一点还像过去那样,都必须上交给老的?咋就见不得咱们过上好日子呢?”翠娘也是真的气到了。
“是呀,四弟妹。今天的事云蓝也应该看见了,你说爹和大哥他们咋那样呢?”荣娘抹着泪道。
“今天这事是啥起因呢?平白无故的也不该呀?”春娘想一定有原因。
“噢,都是我娘家的人在村里说漏了嘴,说是我家在山里找到了值钱的东西,卖了银子修了房子,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到公公婆婆那里,才有了今天这出。二嫂、四弟妹,都怪我没管好娘家人,还连累了二哥也一起被骂,要不是村里人劝开,今天他们哥俩一定被打。我对不住你们的帮衬,我咋这没用,啥啥都不成。”荣娘歉疚的说着自己恨自己的哭了起来。
“二嫂三嫂,你们都不要生气了,这些事早晚都是要被揭开的,现在他们晓得了,也只是时间提前了而已。你们想想,难道这些事能瞒一辈子么?晓得了就晓得了,那还能咋地,咱们又没有说不孝敬老的,也没有做忤逆不道的事情,众人都有眼睛能看,有耳朵能听,不是别人想咋样歪曲就歪曲得了的。不过,三嫂的娘家人也确实太不小心了,那以后咱是不是再不敢挣钱了?”春娘一面安慰一面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