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策马(1 / 1)
煮酒清心,长风一袖……
看千里绿地西苍漠土。
屋顶。
苏凉钜腿而坐,执起一壶酒,汩汩而下。
“和真兄,你活在这个大漠上却不豪迈,真是浪费了这好沙好石。”
和真轻抿一笑,“苏兄,这大漠的土地不是用来豪迈的。”
“哦?!”
“这是一片育人地地方,漫天黄沙自在飞,不过最是惹人疼,无依无靠,相牵无依,却无拘无束,若是真有幸,也希望能如这黄沙般畅游自在。”仰头看着大漠清泠的明月。
无依无靠,相牵无依?
苏凉苦笑一阵,“和真兄,过来,夜里冷,多喝点酒暖暖,不管黄沙是不是自在还是无依,我们就一壶酒下肚,一干二净。”
和真浅笑,执起一壶饮下,爽朗一笑,“苏兄倒是爽快,只是不知心中是否同样如此?”
苏凉一怔,心真细啊。
“和真兄会观人,我还真不是一个洒脱的人,不过小肚鸡肠罢了,斤斤计较,可是,那些现在都与我无关了,能来这长河落日的黄土上走上一遭就足够了。”
“苏兄所念之人必定珍贵,只是不知如何去面对,太多无奈让你迷了心,其实苏兄何以不必如此执念,很多事情都可以重新再来,不然何来凤凰磐涅,何来更加潇洒如脱?跟着心走便可,何必自伤。”
苏凉淡淡一笑,执起一壶酒,温温下肚,“和真兄,你不会明白被最亲爱的人利用还必须笑脸迎之,背叛了最亲爱的人还需淡然处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美好的东西在这些错误的环境里消磨殆尽,和真兄,你可听说过有一种人可以当伴侣,有一种人却只能当朋友,还有一种人,即使爱到方死,也只能当陌生人……”喉咙有轻微的哽咽。
和真认真地看着苏凉,“苏兄,我没经历过你的那些问题,可是,我却认为即使情非得已,也是天有情痴,既然有情,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
苏凉笑地敲了他一下脑袋,“呵呵,你倒是单纯。”
和真一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苏凉一下子也尴尬了起来,顺手就敲上人脑袋了,虽说他是叫自己苏公子,可是心知肚明的女儿身,这样逾越礼仪之事,古代的男子怕是接受不了,男尊女卑就是如此。
苏凉凄凄一笑,在这个地方如何找到洒脱的人?怕是孝由也是如此,只是自己还乱花迷眼。
执起一竖青竹笛,悠悠地吹了起来。
划破天边萧索的寂寥,冲破了粗糙的黄沙,带着点点忧愁,点点思念,无尽的苍凉,两世的漫长,空虚无边……
穆伽的眼角似有浅露。
凉儿,你为何总是那样寂寞。
和真静静地听着,执起洞箫配合了起来,却转了几个音,调子立马轻快了起来。
苏凉惊愕的看着和真,和真笑了,清浅的月光若有似无地拢在他的周围。
“为何……”为何你可以这样改了我的心境。
和真轻笑,“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兄你如何不知道你是被自己困了,只要改改调子,不就行了。”
苏凉哭了,哭的心酸,哭的心痛,哭的轻如风。
仿佛两世的一切都是虚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缔造的心魔,想根除,只靠自己便可。
困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和真看着远方,吹起了低沉的洞箫,遍布辽野。
元庆二十三年,胡羌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包头大会。
西苍各藩族皆受邀请,但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南原“叱尘山庄”和当朝太子莅临之行,却只为敏修郡主,胡羌藩主因此而头疼非常。
包头大会的来源是由典故的,相传三百年前,胡羌一代只是一片黄沙,并无现在这样广阔的绿洲,有一天,一名绝色女子经过这里遇见了族长的儿子,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成亲了,族长的儿子也因为品貌出众而成为了新一任族长,两人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突然有一天族里来了一群马贼,马贼将绝色女子捉了去,男子伤痛,立马组织了族民去匪窝,到了匪窝,马贼骗男子说女子已经死了,让他死心,男子悲恸万分,当下吐血而亡,女子得知男子已死,心神俱裂,她想上天祈求,以身为地,以三千青丝为甘露,为自己的夫君念念不舍的土地奉献了自己,从那天起,胡羌一代千里连下雨水一月,一月之后,这片土地上就长出了翠绿的青草,胡羌人民为了感谢女子的贡献,而在每年九月双十这一日举行包头大会,让各部族的年轻男女载歌载舞,结成良眷,以喜气慰藉女子在天的魂灵。
元庆二十三年九月十九,苏凉一行人跟着和真向胡羌户尔城进发。
“和真,为什么在你的庄子里呆了那么久没见别人?”难道“圣医门”的人真的这样少?应该不会吧!
“那还需要什么人?”不在意地笑笑。
“‘圣医门’不是一个大门派么?”难道不是?
“我何时说了那是‘圣医门’?那不过是我在圣山脚下的一处住宅。”笑看着苏凉。
苏凉可惜地看着和真,“真可惜了,我还想看看你‘圣医门’是否真如别人所说的那样好。”
穆伽在一旁隐忍着,一边要应付不知道为什么舌燥起来的弯儿,一方面紧紧盯着眼前两个谈笑风生地男女。
穆伽心里恨恨地想着:只是多躺了几天而已,就这样如胶似漆,哼。
“公子,你又在动气,为何?和大夫说了你不能动气,对你的伤不好,公子,你要懂得顾上自己的身体,弯儿也不能一直看着你……”
穆伽隐忍着额角突突跳的神经,拉起缰绳,快速驰骋起来……
因为到了有草地的胡羌,这边的畜牧业还是很发达的。
苏凉怪异地看了一眼穆伽的背影,然后笑了起来,大喊道:“穆伽,等等我。”在外面闯荡了四年,骑马早已经是常事了。
穆伽回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掉下马去,正要调整身型,苏凉伸手一个月亮捞,竟快了穆伽一步,将他捞至身前。
她不怀好意地在穆伽身侧吐着气,坏笑道:“小娘子,让爷疼,嗯?!”
穆伽脸憋的通红,气氛地一踏脚,回到了自己的坐骑上,挑着眉看着苏凉,口气中是傲然地自信,“比比?”为何那股淡淡的味道消失了,会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好。”
策马奔腾,恣情四海儿女,洒脱如星,不论何处是家,天地为证,放浪不羁……
苏凉高挥着鞭子,大声地叫吼着,穆伽笑着,时不时回头一看。
你追我赶,毫不相让。
苏凉黑马鞭重重一挥,马儿掣风飞去。
穆伽突然双手放开缰绳,直直地马上站了起来。
苏凉在前头拉了拉僵,笑骂,“你这小子,这样不知分寸。”话在草原的风中变的微不足道。
“啊……天地之气,万灵之风,凉儿,我飞了,我要飞了……”穆伽展开四肢,边叫,边唱着“江湖歌”:
丈剑一行,谈笑间挥,会盟天下,黄土留名,传一世无悔,正义在,比山高,天罡地气;
煮酒一壶,豪饮万樽,肝胆相照,请客尽下,傲然此生灭,壮志酬,纵海深,不拘小节;
红颜一曲,知音难寻,儿女情痴,不愈此生,不羁红尘孽,小女家,天上针,堪探何如;
飘零一生,沧然一笑,灰飞烟灭,澎湃滔滔,天地唯我生,刀邪影,寒霜飞,江湖一咤;
苏凉心一动,拿出青笛,与之和谐。
清荡的笛音,在胡羌草原的蓝天下,如万奔的骏马,无忌旷野……
孝由由胡羌藩主接待,被安排在宫中的一侧。
正看着奉天新送来了新的情报,忽然心中一动,仿佛雷霆万钧,胸中突然如万物容纳天地般畅怀。
他放下手中的绢纸,对一旁的莫焪说道:“莫焪,很久没骑马了吧!”
“是,主子。”
“走”为何这样想骑马?
“爷,你们这是去干什么?”紫媛笑语妍妍地进来,却正看见孝由要出门。
“主子,你们要去干什么?我也要去。”跟着紫媛的美景,也笑着开口。
紫媛复杂地看了她一样,美景却完全不予理会,在她眼中,这个女人是配不上她的神的。
孝由看了莫焪一眼,立马会意,恭敬却不卑微地对两人说,“主母,大总管,请留于内室歇息,藏仇会打点一切。”
美景没好气地嗔了莫焪一眼,“我休息什么啊,不过还是要伺候人的……”似是开玩笑,又似是不在意,只是眼底地失落却隐藏不了。
紫媛贤淑地盈盈一拜,理解道:“既然这样,那妾就呆在这儿吧!爷走好……”心底地苦涩谁人懂?
孝由一眼也没看她,就踱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