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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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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园里,穿的五颜六色的孩子们都在埋头“呼呼”地喝着下午粥,配着葱香饼干吃得好不香甜。

某个梳着公主头,穿着粉红色泡泡裙,戴着漂亮蝴蝶结的小女孩,悄悄将自己身上佩戴的粉粉小包里藏了半天的巧克力拿出来,犹豫好一会儿才不舍又咬咬牙地握在白白胖胖的手里,坚定地递给旁边靠墙的那个瘦瘦偏黑的男孩,男孩一直低着头吃粥。女孩看看周边没人看他们,就轻轻捣了男孩一下胳膊,男孩抬头,有点发黄的脸上因为瘦,衬得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珠都特别大,小男孩看到那平时很少见的巧克力时,愣了。

女孩大义凛然地将巧克力塞到他橙色棉袄的衣服口袋里,他的衣服是旧的,口袋那边有一个小洞,冒着丝丝白棉絮,尽管被很仔细地补着。

男孩因为家庭原因其实很孤立,没几个人愿意理他。其实小女孩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但看他从来没带什么糖果来吃,还看过他被同学推到过,心里不舒服,考虑好久才舍得把爸爸给她买的国外巧克力分给他一块。

小男孩低头看看口袋里的巧克力,昨天那两个自称是他爸妈的人拿来了一大盒这样的巧克力,他没肯拿,因为一直养着他的奶奶躺在病床上都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就算奶奶让他吃,他也吃不下那两个人给的东西。

小男孩又看看粉嫩嫩的小女孩,叫不出名字,他来这家私人幼儿园是因为他没有户口,他只是奶奶捡回来的,这家幼稚园还是奶奶编了好多篮子,园长同情才能进的,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一直默默地乖乖的,不吵不闹也不和别人玩,这个女孩的全名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的家世很好,她很受欢迎,上课老师总喜欢喊她回答问题:“贝贝,你来回答。”,她就总是大声地软软的回答,下课总有人围着她,她也总是高高抬头,有点骄傲。

“贝贝”这个小名就可以知道她的爸妈多么宝贝她。

女孩仿佛觉得做了很对的事,对他甜甜笑了,胖胖的脸让他想到了包子,那时,他是很喜欢那种只有过年奶奶才舍得做十几个的肉包子。

放学后,女孩又被人簇拥着走了,男孩站在一棵香樟树下,撕开包装袋舔了舔巧克力,很苦然后又很甜。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巧克力,也记了一辈子的滋味。

第二天,男孩没来上学,他相依为命的奶奶终于去世了,他所谓的生父生母接他去了大城市,经过幼稚园时,他趴在小轿车的后窗,有些淡淡忧伤,那个女孩叫什么?

——

初三,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底下同学聚精会神,额,除了那个坐在教室最好位子上,最正面对着老师的那位。

少年的身体已开始长开,修长的身子匐在桌子上,长长的腿不舒服地横在过道上,黑色碎发下的头枕在宽掌长指的手上,脸是相当看不清的。

老师走过道走到少年腿旁,敲了敲桌子。少年抬头,睫毛动了动,眼都睁不开,年轻的脸上尽是不耐烦。

“有些同学初三了还散漫,上课还睡觉,不想考高中大学了是不是,你,沈同学是不是?”老师指着少年“去把那道题解出来。”

大概是要让少年出丑,少年的女同桌很为他担忧,桌子底下扯了扯少年的衬衫,一学期这个少年除了旷课就是睡觉,他们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连名字都不曾问过,班级似乎也没什么人跟他熟悉,他是初三开学后临时转来的,老师介绍就说:“这是沈同学。”连他的自我介绍这个程序都没有。

少年终于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扫过自己的衬衫被女孩扯过的地方,女孩“刷”红了脸。

少年站起身无所谓地走上讲台去,老师还在念叨:“我们学校虽然是市里最好的,学生资质不比别人差,但你们如果上课不好好听,就会连这样简单的题都解不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已经回了位子。

老师还没回过神,转过身,黑板上密密地写了详细过程,比标准答案还全面,字迹也比之前自己写在一边的字好了不只十倍。老师沉默了,让学生先写作业。

同桌很是诧异地看少年。少年微微皱眉,转头看她,长的有点胖,戴着眼睛乖乖女的样子,手压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看他望来甜甜笑了,无聊。少年又趴回去睡觉,女孩刚想问他叫什么一下子被憋住。

放学后,少年斜挎包走了,女孩背好包看他不羁的背影,有点无奈苦笑,悄悄将自己的笔记本放到他的桌位里面。

明天她就要离开了,爸爸本是机关科长,可因为上级贪污受波及被卸任,妈妈本是幼稚园园长,可妈妈的幼稚园上个月也倒闭了,家里已经无法支撑她上这所市里最好的中学,这个月她的离学手续也办好了。

第二天,少年依旧第二节课,太阳老高才进教室,坐下来后发现书包塞不进去,伸手进去扫了一番,从桌肚里拿出了几本笔记本,打开一本是数学的笔记,字迹看来不算太好,至少不如他,但记得很认真清晰。是同桌的,昨天看到过她用这浅粉色的笔记本,少年有点生气地把笔记本扔到同桌桌上,然后睡觉。到了放学同桌也没来,他拿起书包甩上肩,不小心碰到了另一本,掉出了一张纸片:我用不到了,送给我的同桌。

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不论是字条还是笔记本。

少年犹豫了许久,收起了那几本笔记本,刚要问问旁边同学他的同桌叫什么,外面有人叫:“少爷,夫人到了。”

少年蹙眉,在同学惊讶羡慕的目光下穿过人群坐进了那辆大奔。

少年看着手中笔记本,思绪淡淡惆怅,原来这短短时间还是有人关心过他或者说注意到他,只是,他明天也不会再来了,他早就自己读完大学课程,到这边是为了出国前回来看看奶奶,大概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父母刚好这边有生意,昨天也全妥当了,明天他就直接飞美国深造顺便开始接触家族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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