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圣女-上-(1 / 1)
你们好,是的,你们没看错,我回来了(。
将近四个月不见啦!想我这只考研狗了吗!(滚
于是考完研了能够放松了,所以说好的番外,分三章,一并放出~疾弹如骤雨。哀嚎声凄厉地贯穿耳际。
枪口喷射出的惨白光芒好似云间翻涌不止的滚雷。血沫横飞之间,男人的视野里晃过了数张冰冷面具。
那是些毫无表情的人面。
天穹昏暗,随时要倾压而下。刹那间天摇地动。海涛剧烈翻滚着,声音近在咫尺,仿佛恶魔的呼吸。男人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地上翻了几翻,再睁眼时,枪口抵上了他的脑门。
——死期将至。
他无力抵抗,也无法挣扎。恐惧扼住了喉管,发不出像样的字音。男人认命地闭上了眼,攥紧了拳头。
回荡在心底的愿望只剩一个。
求求你们了,让她好好的,别动她,放她走吧——
* * *
少云的天际铺排着均匀的蔚蓝。阳光从头顶肆意洒落,轻快地跃在另一面天空中。白浪条条。十数羽海鸥正平稳地贴着海面,势要与船同行一般。
难得晴好的天气,橘立花却怎样也提不起精神来。她呆望了一会儿大海,便又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还未排尽胸中郁结,另一股冲动就以迅猛之势占领“高地”。
少女急忙抬手捂住嘴,从喉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呕——”。
“啧。”
来势汹汹的呕吐欲望盖住了滑过耳边的男声。少顷,她终于缓了过来,趴在船舷边争当咸鱼。复又眨了眨眼,忽然反应了过来。她偏过头去,攒眉瞪眼一气呵成。
“你丫刚才是不是咂嘴了?!”
就是气势还差点。
对此,站在她身旁的男性斜过眼来,轻描淡写地挑笑看她。
“对啊,怎么?”
“…………”
面对这张写满了“来打我啊”的欠揍脸庞,她只得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好容易憋住了冲口而出的三字母,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我这人宽宏大量,向来不和白痴计较。”
“不像你,不长智商长呆毛。”
“那也总比某位只长颜值不长脑子的仁兄强。”
“……有本事再说一遍你个死呆毛!?”
看,炸毛了。
少女好整以暇地挺胸抬头,一扫刚才的铁青脸色,笑眯眯地一字一顿道:
“我说,神、田、你、真——”
“…………好了够了给我闭嘴!”
神田优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少女的嘴。
相处久了的好处便是这个。现在两人斗嘴,神田优基本能靠直觉判断出橘立花接下来要说的话。能防则防,况且看在立花晕船还没好的份上,他也不想过于闹腾。
……等等,才不是为了那个死呆毛好吗!刚上船的时候这个蠢货就吐了个昏天黑地,光是照顾她就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他这是能少点事就少点事!
“美”字儿没能说出来,橘立花不免有些懊丧。不过一番贫嘴之后,不知为何晕船的症状竟减轻了不少。她掰开了神田的手,“略略略”地吐着舌头,正想再说些什么,从旁突兀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较之身旁的神田,这个男音明显浑厚了不少,中气十足,还掺了些许沙砾在其间。
“哎呀,船长,”她叫道,“您刚才给的药真是帮大忙了。”语气也顿时变得礼貌起来。
“噢,那就好!”
中年男人摆摆手。他体型健壮,皮肤黝黑。满面胡茬,鹰眼锐利。再加上一身船长装束,乍一看倒像是统领海盗船的人物——这是橘立花的真实想法。
这艘“简·格拉栖亚号”的船长——大卫·莫尔霍斯负责护送二人返回教团。他看样子像是曾多次护送过驱魔师,见到他们俩时并未表露出任何惊讶之意。反倒是他手下的船员们,初见神田和立花身着团服的模样,还窃窃私语过一阵。
此时天晴浪静,船行顺利。因而霍尔莫斯神情和缓,甚至还开起了小玩笑。
“我这是打扰你俩增进感情了吗?”
神田优翻了个白眼,正想反驳,猝不及防被橘立花捅了一手肘。
“啊哈哈哈,没有啦,瞧您说的!——倒是船长您亲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总之先让那个不懂交际的炮仗闭嘴再说。少女理直气壮地无视了神田要杀人的眼神。
“也没什么大事。有时候副手们太能干了也是种烦恼啊。”莫尔霍斯抓抓头。
立花这才注意到男人手中的瓶子,琥珀色的瓶身流淌着醉人的光。是酒!少女宛如见了骨头的狗,立刻竖起了耳朵。她作苍蝇搓手状,笑成了一朵花。
“哇,船长您这是准备找我们喝一杯吗?行的行的,我完全没——@#*#%!”
神田优面不改色地捂住了立花的嘴,面对莫尔霍斯惊奇的眼神,气定神闲地解释道:
“你自己喝就是。这家伙沾酒就醉。”
想了想,青年把后半句咽了下去:我怕她一耍起酒疯来,今天我们都得命丧大西洋。
橘立花泄了气,心里有点苦。
“哈哈哈,那行,小姑娘不还晕船来着嘛,那就别喝啦。陪我这个大叔闲聊几句也不错。”
少女再度掰开了神田的手,棱了他一眼,又转头来兴奋道:“没问题!其实我早就想问问船长您了,纵横大海这么多年,肯定有很多英雄故事吧!”
船长笑了。
“哎,英雄算不上,不过有些经历还是能下酒的。”
于是一大一小就这样开始了谈天说地。橘立花本就能侃,再加上船长也来了兴致,完全将状况外的神田优冷落在了一旁。神田倒也无所谓,就当两人的交谈是背景音,出神地望着蓝天。
思绪逐渐拉远,他想起了很多事,但大多是走马观花,激不起心湖里一丝波纹。
天青得不染分毫尘埃。海鸥的鸣声忽远忽近。白浪拍打着船身。甲板上人与声交错。
……太过安稳宁静了。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青年便仿佛从梦中惊醒般回过神来,眨了眨眼。
“嗳?‘圣女号’?”
“是啊,虽然我的老朋友彭查敏坚持叫它‘玛丽亚’,不过我们一般都称‘圣女号’。因为船头安着一尊圣母像嘛,就这么简单。”
“‘玛丽亚’的确要更亲近些。听上去您的朋友似乎很喜欢这艘船。”
“哎,何止!简直像是对恋人似的呵护它呢!我们平常开玩笑都说,彭查敏这辈子啊,看来是要和‘玛丽亚’还有他那宝贝项链过一辈子啰!”莫尔霍斯哈哈大笑,“话虽如此,这船对我们来说的确很重要。”他感慨万千地说着,轻拍了拍结实的船舷。
这番对话传进了神田的耳畔。青年终于有了实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片刻后,空闲的左手掌唐突添上了熟悉的温度。神田优一愣,抬眼望了望交谈正欢的橘立花,又瞥了瞥掌中的柔软,微抿唇线,没作声。
随即,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的手——“没事吧?”
青年撇撇嘴,遂回握住——“……瞎担心。”
从成为恋人的那天起,渐渐地,两个人培养出了独属于他们的交流方式。
风平浪静,鸥鸟翱翔,神田微仰头,心头掠过了淡淡感叹:
……这样好像也不错。
只可惜安宁总是一瞬即逝的。
“船长。”
大副杰瓦上前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喔,有什么事吗?”
“观测哨在左舷两个方位发现了一艘帆船……”大副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莫尔霍斯愣了愣,“怎么了?”
“有些不好描述那艘船的状况,您还是亲自来看看比较好。”
船长微一沉思,点了点头,“行。”
“啊,两位驱魔师大人,也请你们来一下。此事颇有些古怪,以防万一。”
莫尔霍斯听罢,也不禁皱了皱眉。橘立花和神田优则面面相觑。究竟会是怎样一艘船?
这时,那队海鸥不再与船共行了。
它们开始沿海徘徊。羽灰色划过半空时,竟让人想起了某些不祥之物。
* * *
四人走近船艏时,宽阔的视野里隐约擦出了一抹船影。船长从衣兜里掏出单筒望远镜,而在旁的大副则为没有备望远镜的两人说明道:
“据观测哨说,这艘船行动很奇怪,忽左忽右。”
“的确很奇怪,”莫尔霍斯疑惑地皱眉,“船艏的小三角帆倒在左舷上,后面的条形帆又偏在右舷上。主桅还是空的。操舵的在干什么蠢事,简直胡来!”
橘立花听得一头雾水。她对帆船的构造一无所知,只能绞尽脑汁想了想:“呃……这,还能走啊?”
“按照这艘船现在的走向来看,目的地大概位于美洲。不过照这种走法,就算花上三个月也到不了那儿。”杰瓦解释道。
伸缩望远镜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杰瓦,”大卫·莫尔霍斯揣好望远镜,“先按平常的来。”
“是!”大副立刻恭敬应道。
少女好奇地瞥瞥莫尔霍斯,又转头望向杰瓦走远的地方。不多时,她便知道了“平常”的意思——桅杆上不疾不徐地升起了两面旗,上书“E”与“S”两个字母。
“船长,请问那是什么意思啊?”立花指了指那头。
“那是旗语,意思是问对方:‘贵船如何称谓?’一般说来对面都会有所回应,不过……”
——这一次明显不同了。
莫尔霍斯的眉头攒出了清晰的“川”字。动作顿了顿,男人又从兜里掏出了望远镜,密切关注着那艘船的动向。自背后传来了足音,紧接着,男声落入了耳畔。
“船长,对方毫无回应。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否需要靠近?”
“嗯,靠近吧。”
“是。”
一问一答间,相向而行的两船逐渐缩短了距离。海风骤强,撞在横纵帆与旗帜上,猎猎作响。橘立花伸手拢住了不安分的鬓发,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神田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终于,两船距离只剩百米。莫尔霍斯紧了紧按在船舷上的手,辨清了船艏矗立的雕像——那是女人怀抱幼童的模样。
“圣母像……”
男人忽然喃喃出声,“是,是‘玛丽亚’啊!”他立刻移开了望远镜,语气激动,“那是‘玛丽亚·谢列斯塔号’!”
“嗳?”橘立花愣了愣,“是那艘‘圣女号’?!”没这么巧吧?才提过的船居然就这么偶遇了?
“没错,我太熟悉船艏的那尊雕像了!那可是我的老伙计彭查敏·勃格里斯当恋人一样对待的船啊!老天爷,这可真是奇遇啊!”
莫尔霍斯兴奋时语速快了不少,可很快,那双鹰眸里的光便黯淡了下来。他再度望向愈发明晰的船影,心里盘旋了太多疑问。
——在刚才的观察中,他并未发现有人在掌舵。
那个负责可靠的彭查敏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两船照面的时间十分短暂,几乎可谓是“擦身而过”。而在接近的短短几分钟内,少女瞧见了“圣女号”上的帆,的确是东倒西歪的——并且,如果没看错的话,帆布上有少许像是虫蛀过的痕迹。
她不由心里一紧,暗暗抓住了神田的袖口。
莫尔霍斯面笼阴云。他下令让船掉头,追上那艘孤船,尽量与其保持并行。
“‘玛丽亚·谢列斯塔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浑厚的男声藉由喇叭冲了出去,莫尔霍斯反复高声喊话,并未得到丝毫回应。
橘立花留意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大副候在一旁,未曾出声,脸色不太好看。其他船员虽仍在工作,却也注意到了事态发展的不对劲。
“那不是‘圣女号’吗……”“船长怎么了?平常遇到‘玛丽亚号’的时候可高兴了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偶有几句私语跌落耳畔。她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十一月的大西洋依旧任性得很。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便已寻不见青天,徒留薄薄铅灰蔽日。
“我说,这样喊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神田优终于出声了,抬手指了指“圣女号”,淡淡说道:
“你放个救生艇下去吧,我和这家伙上去调查一下。”
橘立花瞪了一眼神田,赔笑道:“不好意思,这人一贯不会说话,还请您多多包涵才是。”
“……啧!”
莫尔霍斯放下了喇叭,瞥过面有不爽的青年,深呼吸之后,苦笑了起来。
“也是啊……抱歉,我这个做船长的倒不如外行人镇定了。”
“呃,您不用道歉啦。关心则乱,我们都能理解的。”立花忙摆摆手。
莫尔霍斯摇了摇头,对杰瓦比了个手势,“这样,我让杰瓦带着水手和你们俩一起去。相互之间好有个照应。不过别拖太久,看样子要变天了。”
言罢,一羽灰鸟恰巧从两船之间穿过。
* * *
两艘小艇安全抵达“圣女号”。
即便一行人登上了甲板,船上也无人出来询问。地上一派狼藉,乱七八糟的缆绳在地板上交错如蛇,包括维系风帆的系缆在内——怪说不得这风帆能歪七扭八地摇来摆去。橘立花走近了几步,拾起了粗绳,断口处隐隐泛黑。
“神田,你看。”
“发现什么了吗?”青年走了过来。
“嗯,你看这个断面。我觉得不像是承受不住重量而自然断开的。”
青年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没有发表任何见解。她挠挠头,望见大副正朝后甲板的方向走去,忙出声喊道:“啊,大副!杰瓦大副!请等一下!”
杰瓦闻声停住了步伐。
橘立花大步走了过去,“眼下最好别单独行动。谁也不知道这艘船上发生过什么。如果您要去的话,我可以……”
话音戛然而止。
大副正等着下文,却见少女忽然住了口,眼神直直地钉在某处。
“……橘小姐?”他探问出声,又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还未发现什么,就见她猛地跑了出去,在角落里捡起了某样东西。
那是一套齐全的衣物。上衣、裤子和皮带,还囊括了男性内衣和鞋子在内,全到让人不解的程度:为何会被弃在这种角落里?
橘立花揪紧了手中的衣服,闭了闭眼。她忽略了理查逊的询问,四下环顾一番后,发现了更多的衣服。管不了太多,她在甲板上跑跑停停,依次确认了一番。
那都是船员们的制服。
并且,她的猜想也得到了证实。
少女站起身来,扬声唤道:“神田!!”
船上人的目光瞬时聚集在她身上。立花展开了手中上衣,圆形破口不规则地在面上分散开来,泼墨似的污渍染透了衣衫。
“——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