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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隔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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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你又在赏花么?

你可不能被困住啊。那是幻觉。

那花是幻觉。

* * *

青年甫一踏出方舟,迎接自己的便是某位支部长的大喊大叫。面对眼前一众熟悉的面孔,青年微微瞠目,还未说出什么,背后便被轻轻一撞。

少女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嘿嘿一笑:

“哎呀支部长!好久不见!”

“橘、橘立花?!!”

张莫的叫喊瞬间荒腔走板不成音调。

“……你过来干什么?”他蹙眉。

“嗯?唠嗑啊,”橘立花迈出一步,朝拖着张莫小腿的小女孩招招手,“阿芙!”

“不许加‘阿’!难听死了!!”芙呲着牙吼了回去。

“嘤,阿芙凶我……”

“……橘,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卖萌适可而止啊。”

“我才十七好不好!!”

撇下橘立花,青年上前一步,望着芙:“他在哪儿?”

“啊?哦,你要找朱爷爷是吧?”小女孩挥了挥手,“跟我来。他应该在厨房。”

“嗳?神田你要去哪儿——”

“不准跟来!”

意料之外的禁令让少女步伐一滞。而青年只留予她一个背影。像是忽然隔开了无法跨越的天堑般,橘立花下意识地攥紧了衣摆。

……是错觉吧?

* * *

红茶的香气在整个房间弥散开来。幽幽隐隐的。张明朱去找助听器了,因而房间里只有张莫、翁和神田优。青年随意地倚在窗台上,目光落在空气中。

“什么呀,原来是朱爷爷让你来的啊。”

“叫我来露露脸,”神田淡淡道,“我又不是某位经常没事跑去某处的支部长,没事来这儿干嘛。”

“……”没事经常跑去本部某处的某位支部长立刻膝盖中箭。

张莫端起了茶杯,“也、也是,六幻可是爷爷打造的作品里注入感情最多的一件嘛,当然也是会担心你这个使用者的啦。”

青年没有答话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绵软的薄云闲适地歇在空中,淡而柔的蓝色恰到好处。

很温柔的景色。他漫不经心地想,复又搞不懂自己为何会用“温柔”修饰,有点恶心。

——他第一次看见这片蓝天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又,开始了啊。”

他轻声说道,“这次是半恶魔化然后吞食恶魔?好牛的想象。”

其实没什么太多的感觉,这感叹没有实际意义。

“果然,对你造成创伤了吗……”

张莫的声音不知为何听上去十分深刻且满是负罪感。

“……哈?”

“不对,受伤是当然的啊……对不起,神田!”

“喂,给我等一下。”

“我们没能遵守曾对你立过的誓言,你打我吧!!”

张莫泪流满面地扳住了满面诧异的神田的双肩。

“不要再说了!你打我吧神田!!!尽情地——”

“……我根本就没受伤!!”

青年不耐烦地遂了他的心愿。张莫被揍翻在地吐血三升——当然,这一拳并非什么愤怒之拳,单纯受不了张莫突然发作的神经病罢了。

“别在那里擅自妄想了。”

神田优冷声笑了,“没必要道歉。教团会变成什么样,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是的,不如这么说,他讨厌这个地方。和那个死呆毛不同,他根本就不重视这个地方,亦无所谓什么亲情友情这些麻烦的东西。

他只是……

张莫咳了口血,勉强坐起身来。

“……虽然你这么说,但对我们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九年前,中央厅所压制的人造使徒计划中创造出你的——正是我们一族。”

“被困于第二驱魔师(Second Exorcist)之类的幻想里,犯下这滔天打错的,就是我们张家和蕾妮的艾普斯坦因一族啊……”

青年蹙了眉。碎发掩映间,“川”字纹又加深了不少。他动了动唇,却找不出该说什么话,索性径自跨过了自责的支部长和一言不发的翁,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橘立花惊诧的面庞。

“……你怎么在这里。”

“啊……”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她仓皇地退后一步,“对、对不起,我……我没想偷听的。”

刚才那些话,她都听见了么……他竟不由头疼起来,双眉蹙得更紧了些——而这在橘立花看来,无疑是生气的征兆。她慌忙补充道:“我真的没想偷听的!我只是来找支部长聊聊天,阿芙说他在这里,所以我就……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听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了?”

这么慌张,根本不像她。她又怎么了?

神田想不明白,心头冲上一阵焦躁,烧得他愈发不耐烦,“没有。”

“是,是么……那……”她眨眨眼,望了望房间里的张莫,又瞅瞅他,欲言又止。

“啧,有话就说。”

她该问什么呢?

人造使徒是什么?和第三驱魔师的那些人是一样的么?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神田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而她问的这些,又会不会……不小心伤及他不为人知的痛处呢?

“抱歉,果然还是算了。”

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她匆匆行了一礼,让开了道路。感受到了神田优的目光,少女不由别开了视线,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解答了,可是,为她解答的人,不能是他。

她不想因为自己一不小心的发言而伤害了他。

她不愿看见他为难,抑或悲伤。就当她幼稚也无所谓。

听见他的足音终于远去,橘立花这才进了房间,抿了抿唇,出声道:

“支部长,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 * *

“首先,‘第三驱魔师(Third Exorcist)计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会谈虎色变?”

张莫回过神来,站起身,虚虚一笑,“先坐吧。”

她坐下来,手捧茶杯,静待他的回答。

而张莫叹了口气,语气愈发沉重。

“‘第一驱魔师’指的是你和亚连这样的、天生就被innocence选中的人类,也被称为‘使徒’。而‘第二驱魔师’是指……嗯,我是说现在,仅指神田优。至于‘第三驱魔师’,就是如你所见的那样,半恶魔化的人类。艾普斯坦因家一手创造出的第三驱魔师们,是让‘母胎’与恶魔的卵核融合,并将其细胞移植给最初的‘母胎’。吸收了母胎细胞的人类则会担负起称为‘母胎化’的第一级使命。

“母胎细胞通过吸收恶魔而增幅,母胎化的人类将被献给神明,而接下来的第三驱魔师们则能用于生出更多的驱魔师。这样一来,对抗恶魔的站立就能扩大,成为拯救世界的基础——这就是……‘第三驱魔师计划’。”

“……怎……”

橘立花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拼命咀嚼着张莫的说明,她艰难地问出口:“等等,恶魔的卵核?”

“大概是用以生成恶魔的那个‘卵’吧。”

“什……我明明毁掉了啊?!”她情不自禁地嚷了起来,“那个时候,我和库洛斯先生一起毁掉了‘卵’的!!怎么会?!”

“嗳?是你毁的啊?我还以为是沃克他们……”张莫吃了一惊,赶忙清了清嗓子,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蕾妮是这么说的。”

该死,早知道那个时候就该把“卵”毁得彻底点,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么荒唐的计划了!

“九年前也实行过类似的计划吧?这次又搞了个‘第三驱魔师’?你们究竟在干什么?中央厅究竟在想什么?!把人的生命当成什么了啊?!!他们可都是人……可都是和我一样的、有血有肉的人类啊!!!”

而现在却被半恶魔化,被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橘。”

张莫的神情亦越来越沉痛。他握紧了双拳,又松开,嗓音沙哑: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既然如此——”

“没办法啊。这种事……没办法的。我也很想阻止,我也知道这是错的,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他闭了闭眸,“既然历史已经重演了——”

“所以就要眼睁睁地再看着教训发生一次么?您提起九年前那些事的时候不也很哀痛么?难道您只是说说而已?从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您会说‘现在仅指神田优’?难不成当时还有——”

“……到此为止。”

青年的话语仿佛掺着坚冰。

连珠炮似的问话戛然而止。少女瞠目,继而身体寸寸冻结。她咬了咬唇,忽然很害怕转头看他。

神田没有走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抓小鸡似的拎起她的后衣领。他什么都没做。

“走了。有新任务。”

什么都没说。

* * *

伦敦——凌晨2点53分。圆月高悬伦敦大桥之上。分外明亮的月色驱不走黑暗。

抱头痛苦大叫的少年忽然失去了动静。鲜血自前额忽然开裂的部分汩汩流下,而那些部分则生出了奇异的眼睛。紧接着,他的肤色也渐渐变为不寻常的黑色。

那是诺亚的颜色。

“三十五年前……真是缺席太久了。”

约旦——凌晨5点53分。

一路上都是沉默。余光瞥了瞥青年面无表情的侧脸,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自己那番话他究竟听了多少。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其实大部分都是她的迁怒——因为心里也明白,木已成舟,无可奈何。

约旦正是冬季。相较伦敦算是温和的气候,但满目皆是黄沙,流连千里。她跟在他身后,许久不曾这样眺望过青年的背影,她动了动唇,总觉得这样的他看上去……很孤独。

倏忽,他的声音乘风而来。

“以后别再说那些话了,白痴。”

“……嗳?”

“我是说,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看问题。”

“我没有……!”她想反驳,“那个计划分明就是个错误,不该……”

“没错。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

青年抽出了剑,银光噬血。

“……我没有……不是的……”

不是的,她没想这么说,她没想表达这个意思——“神田优也是‘错误’的产物”,她分明从未想过!

而神田优面无表情,甚至未曾再看她一眼,随即,恶魔袭来。

橘立花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捉不住青年的衣角,徒留一团空气,自指间悄然溜走。

少女径自攥紧了拳,不再说话。正准备发动innocence时,突兀一阵眩晕冲上大脑。她赶忙站稳了身体,仔细咀嚼这不同寻常的状态。

那是来自她体内诺亚的……“喜悦”?

难不成是——新的诺亚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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